第十三章：迎难而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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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傅作义咧嘴苦笑。
要是一下子凭添200万人口，这对绥远这个地广人稀的边陲省份来说，确实有莫大的好处。不说别的，有了这些人口，绥远今后的兵源、税源可就不用愁了。
不过，傅作义很清楚，即便赵振中能协调华美公司一下子解决200万人大半年的生活用度，可自己这个绥远省主席却还有其他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么多人口，总不能整天什么事情不做一直等到开春后春耕吧？真要如此，那无所事事之下这些人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可眼下绥远这边匪患未靖，还真不是大规模进行建设的时候。再说，就算明年开春时土匪都被平定了，可200万人要是都靠土地耕种为生，哪怕每人只分5亩地，那就需要1000万亩这么多土地，傅作义这个绥远省主席可一下子变不出来。何况，就算土地可以让他们自己开垦，可这需要的农具、种子数量也将极为惊人，自己到哪弄去？
难题啊，难题天大的难题
思量再三，傅作义喟然叹道：“老弟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下子增添200万人，实在难度太大。要我看，一下子接受100万人口都勉强。”接着，傅作义便向赵振中细数其中的关碍之处。
听完傅作义列举的困难，赵振中点头叹道：“我之前也从没想过要一下子收留这么多灾民、难民。只是眼下天气渐渐凉了，南京政府又救灾无力，国内这几千万灾民要是得不到赈济，这个冬天还不知会冻死、饿死多少人呢。现在能多救一个人，就给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多保留下一份元气，我们尽力而为吧。”
“老弟心系灾民的情怀确实让我佩服。只是，你似乎对南京方面颇有成见啊？”傅作义看了看赵振中，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怎么会找上我？我这个绥远省主席还是南京政府任命的呢。”
傅作义可是知道，因为修建同蒲铁路和在西北开办产业，赵振中和山西的徐永昌、陕北的井岳秀都能说得上话，何况他还听说赵振中和平津卫戍司令于学忠关系不错，因而对赵振中找上自己有些好奇。
“老哥，不是我对南京方面有成见，而是南京方面做的那些事实在不招人待见。”赵振中叹道，“西北连续3年大灾荒和今年全国范围的水灾，最高当局前不久却声称‘全力剿赤，不计其他’，说什么‘天然灾授，非人力所能捍御’。而今，东北日本人骑到头上了，关外20多万东北军却‘绝对不抵抗’，寄希望于同日本一丘之貉的英、美以及国联。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怎能不令人对其失望透顶？”
对南京方面的作为，傅作义也有看法，可他身为绥远省主席，自不好明白指责。因此，只是长叹一声，并未接话。
“至于找上老哥，有两个原因：一是上次见老哥能为退伍伤残老兵和绥远贫苦民众说项，足见老哥为人；二是我认识的人中，只有老哥这边地广人稀，交通状况也还不错。”赵振中也不讳言，“这样仔细一考虑，我就来了。”
山西人口本来就不少，这两年又遭受天灾和战乱影响，确实难以收留众多灾民、难民；陕北本来就连年遭灾，交通又条件太差，一下子进来200万人，光人员和物资的运输就是个天大的难题；而于学忠虽卫戍平津，却不管民政，何况，现在东北军上下又都心切关外，恐怕也无心顾及其他。这样一想，还真是傅作义这边合适。
想清楚后，傅作义摇头苦笑道：“老弟倒是真看得起我。不过，一下子解决200万灾民还是太难。就算老弟能提供200万人大半年的衣食供应，可这铁路运输方面却很难达到要求。而且，凭绥远政府现在的能力，也难以一下接纳200万人。”
200万人每天需要的粮食就有1000吨，加上其他物资，这就需要30节载重40吨的车皮来运输。而且，在明年夏粮收获前，每天都要如此。
这个时代的平津、平绥铁路可不具备后世电气化双线运输的能力，两轴货车车皮最大载重量也就是40吨，且大多车次是在白天开行。而平津、平绥铁路现在除了正常的客货运输外，还要忙着为同蒲铁路的修筑运送物资，若是再加上每天一趟为200人所需生活物资进行运输，这在铁路运力上就难以实现。
见傅作义有些踌躇，赵振中忍不住说道：“老哥，事情虽然很难，但不是没有法子解决。至少在运输方面我们可以变通一下。一斤面粉肯定比一斤小麦顶饿得多，若是运来的都是白面、豆面之类，加上猫冬体力消耗少，每人每天定量供应多半斤面粉也能顶过去。这样，在运输上可以减少近半的压力。当然，要是实在不行，也可以降低收留的人口数量。”
周恬、周昊等人在8月初到青岛时，两艘载重3.5万吨和一艘载重5000吨的集装箱运输船上，装载的物资中，除了一些必需设备等物资外，有近6万吨加工好的面粉。有了这些物资做后盾，赵振中心中自然有底气，哪怕就是收留了200万灾民、难民，也能满足其3个月左右的消耗。
听赵振中想的如此细致，傅作义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道：“既然老弟都考虑到这份上，那老哥我就和你一起努力上一回。”略一迟疑，傅作义又道：“不过，绥远今年也受灾严重，眼下衣食无着的灾民就有三、五十万，因此，外来灾民、难民恐怕无法收留200万。”
赵振中松了口气，笑道：“老哥放心，既然能收留外来灾民、难民，自然没有把绥远灾民撇在一边的道理。何况，由老哥出面，各方肯定不会为难，就算只收留150万，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由傅作义以绥远省政府的名义出面，向负责黄河以北事务的张学良提出收留灾民、难民的请求，正为丢了东北和安置难民头疼的张学良没有理由不答应，就是南京的老蒋也说不出不同意的话来。
“老弟，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可对绥远省有莫大的好处。你在其中要出这么大力，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只要我在绥远这边能做到的，你尽管提。”出于对赵振中增加绥远人口的感激，傅作义慨然许诺道。
“产业上的事情，我和老哥上次就已经说好，也没什么别的要提的。”沉吟了一会儿，赵振中道，“至于其他方面，还真有两个请求：一是这次所有物资的提供都将由华北慈善联合会出面，华美公司不与绥远省政府发生直接联系；二是希望收留的150万灾民、难民中，能有一定数量的山东灾民。这前者是华美公司在国内救灾的一贯做法，后者是我的一点私心，还请老哥别介意。”
华美公司在国内一向是通过慈善会向灾民提供赈济物资，或者是以工代赈，除了开办产业需政府允许外，并不与当局发生物资上的往来。这种情况傅作义此前也了解过。而山东今年有30多个县遭受洪涝灾害，博山一带又发生过几次地震，全省受灾人口就达上千万。赵振中祖籍山东，关照山东灾民，那也是人之常情。
“这两个都不成问题。只要老弟不超过数量上限，你能从山东运来多少灾民，我这边就接收多少。”傅作义痛快的答应下来后，又疑惑道，“老弟关心家乡父老，那何不与山东当局联系呢？”
见傅作义将山东灾民的招收、运输事项交由自己负责，赵振中心中大喜：这大半天总算没白忙活。今年山东受灾人口众多，从中挑选几十万无家可归又愿意到绥远来的灾民并不困难。届时将沂蒙根据地支援西北的两三万人混在其中肯定没问题。只要在抵达绥远后，清点数量前，想法让众人暗中越过长城进入宁夏河东地区，那就达到目的了。
“韩复榘就任以来确实做了些实事，可山东境内现在有三股相互敌对的力量，而且还都处于胶济线附近。这种情况下，物资运输的安全怎么能让人放心？”赵振中状极无奈。
傅作义去年曾在山东境内作战过，对山东的局势也比较清楚。韩复榘占领潍坊以西，刘珍年盘踞胶东，护卫军占据沂蒙一带，这三者确实都在胶济线附近处于敌对，赵振中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解开心中的疑惑后，傅作义问道：“我这边可以尽快向北平张副总司令提出请求，安排车皮，老弟那边准备怎么安排？”
“我们这次招收灾民只在北方几省进行，免得南方民众到了这边水土不服。”赵振中胸有成竹，建议道，“至于在北方数省招收灾民的事情，我看可由华北慈善联合会朱老爷子他们出面办理，并由其对抵达绥远的灾民发放救灾物资。他们从事赈灾多年，肯定比我们更有经验。另外，只要老哥解决了物资运输所需的车皮问题，我就先向绥远这边运输物资。”
长江附近省份，有致公党人以南洋华人公司招工的名义在招收青壮灾民，从8月初至今，已经有近30万灾民奔赴南洋，而且这个数量还在进一步扩大。而赵振中现在则把目光投向了北方的晋、冀、鲁、豫以及关外等省份。从这些省份中招收一、二百万的灾民和难民，那并不困难。
大事上敲定下来后，细节上就好处理多了。何况，赵振中这边又只是负责提供物资以及招收部分山东灾民，这比绥远省及华北慈善联合会要负责的事情实在简单多了。虽然朱庆澜不在，不过，赵振中和傅作义都相信，凭此老对救灾事务的热心，在得知有关情况后肯定不会推辞。
是 由】.
“老弟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傅作义咧嘴苦笑。
要是一下子凭添200万人口，这对绥远这个地广人稀的边陲省份来说，确实有莫大的好处。不说别的，有了这些人口，绥远今后的兵源、税源可就不用愁了。
不过，傅作义很清楚，即便赵振中能协调华美公司一下子解决200万人大半年的生活用度，可自己这个绥远省主席却还有其他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么多人口，总不能整天什么事情不做一直等到开春后春耕吧？真要如此，那无所事事之下这些人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可眼下绥远这边匪患未靖，还真不是大规模进行建设的时候。再说，就算明年开春时土匪都被平定了，可200万人要是都靠土地耕种为生，哪怕每人只分5亩地，那就需要1000万亩这么多土地，傅作义这个绥远省主席可一下子变不出来。何况，就算土地可以让他们自己开垦，可这需要的农具、种子数量也将极为惊人，自己到哪弄去？
难题啊，难题天大的难题
思量再三，傅作义喟然叹道：“老弟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下子增添200万人，实在难度太大。要我看，一下子接受100万人口都勉强。”接着，傅作义便向赵振中细数其中的关碍之处。
听完傅作义列举的困难，赵振中点头叹道：“我之前也从没想过要一下子收留这么多灾民、难民。只是眼下天气渐渐凉了，南京政府又救灾无力，国内这几千万灾民要是得不到赈济，这个冬天还不知会冻死、饿死多少人呢。现在能多救一个人，就给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多保留下一份元气，我们尽力而为吧。”
“老弟心系灾民的情怀确实让我佩服。只是，你似乎对南京方面颇有成见啊？”傅作义看了看赵振中，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怎么会找上我？我这个绥远省主席还是南京政府任命的呢。”
傅作义可是知道，因为修建同蒲铁路和在西北开办产业，赵振中和山西的徐永昌、陕北的井岳秀都能说得上话，何况他还听说赵振中和平津卫戍司令于学忠关系不错，因而对赵振中找上自己有些好奇。
“老哥，不是我对南京方面有成见，而是南京方面做的那些事实在不招人待见。”赵振中叹道，“西北连续3年大灾荒和今年全国范围的水灾，最高当局前不久却声称‘全力剿赤，不计其他’，说什么‘天然灾授，非人力所能捍御’。而今，东北日本人骑到头上了，关外20多万东北军却‘绝对不抵抗’，寄希望于同日本一丘之貉的英、美以及国联。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怎能不令人对其失望透顶？”
对南京方面的作为，傅作义也有看法，可他身为绥远省主席，自不好明白指责。因此，只是长叹一声，并未接话。
“至于找上老哥，有两个原因：一是上次见老哥能为退伍伤残老兵和绥远贫苦民众说项，足见老哥为人；二是我认识的人中，只有老哥这边地广人稀，交通状况也还不错。”赵振中也不讳言，“这样仔细一考虑，我就来了。”
山西人口本来就不少，这两年又遭受天灾和战乱影响，确实难以收留众多灾民、难民；陕北本来就连年遭灾，交通又条件太差，一下子进来200万人，光人员和物资的运输就是个天大的难题；而于学忠虽卫戍平津，却不管民政，何况，现在东北军上下又都心切关外，恐怕也无心顾及其他。这样一想，还真是傅作义这边合适。
想清楚后，傅作义摇头苦笑道：“老弟倒是真看得起我。不过，一下子解决200万灾民还是太难。就算老弟能提供200万人大半年的衣食供应，可这铁路运输方面却很难达到要求。而且，凭绥远政府现在的能力，也难以一下接纳200万人。”
200万人每天需要的粮食就有1000吨，加上其他物资，这就需要30节载重40吨的车皮来运输。而且，在明年夏粮收获前，每天都要如此。
这个时代的平津、平绥铁路可不具备后世电气化双线运输的能力，两轴货车车皮最大载重量也就是40吨，且大多车次是在白天开行。而平津、平绥铁路现在除了正常的客货运输外，还要忙着为同蒲铁路的修筑运送物资，若是再加上每天一趟为200人所需生活物资进行运输，这在铁路运力上就难以实现。
见傅作义有些踌躇，赵振中忍不住说道：“老哥，事情虽然很难，但不是没有法子解决。至少在运输方面我们可以变通一下。一斤面粉肯定比一斤小麦顶饿得多，若是运来的都是白面、豆面之类，加上猫冬体力消耗少，每人每天定量供应多半斤面粉也能顶过去。这样，在运输上可以减少近半的压力。当然，要是实在不行，也可以降低收留的人口数量。”
周恬、周昊等人在8月初到青岛时，两艘载重3.5万吨和一艘载重5000吨的集装箱运输船上，装载的物资中，除了一些必需设备等物资外，有近6万吨加工好的面粉。有了这些物资做后盾，赵振中心中自然有底气，哪怕就是收留了200万灾民、难民，也能满足其3个月左右的消耗。
听赵振中想的如此细致，傅作义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道：“既然老弟都考虑到这份上，那老哥我就和你一起努力上一回。”略一迟疑，傅作义又道：“不过，绥远今年也受灾严重，眼下衣食无着的灾民就有三、五十万，因此，外来灾民、难民恐怕无法收留200万。”
赵振中松了口气，笑道：“老哥放心，既然能收留外来灾民、难民，自然没有把绥远灾民撇在一边的道理。何况，由老哥出面，各方肯定不会为难，就算只收留150万，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由傅作义以绥远省政府的名义出面，向负责黄河以北事务的张学良提出收留灾民、难民的请求，正为丢了东北和安置难民头疼的张学良没有理由不答应，就是南京的老蒋也说不出不同意的话来。
“老弟，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可对绥远省有莫大的好处。你在其中要出这么大力，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只要我在绥远这边能做到的，你尽管提。”出于对赵振中增加绥远人口的感激，傅作义慨然许诺道。
“产业上的事情，我和老哥上次就已经说好，也没什么别的要提的。”沉吟了一会儿，赵振中道，“至于其他方面，还真有两个请求：一是这次所有物资的提供都将由华北慈善联合会出面，华美公司不与绥远省政府发生直接联系；二是希望收留的150万灾民、难民中，能有一定数量的山东灾民。这前者是华美公司在国内救灾的一贯做法，后者是我的一点私心，还请老哥别介意。”
华美公司在国内一向是通过慈善会向灾民提供赈济物资，或者是以工代赈，除了开办产业需政府允许外，并不与当局发生物资上的往来。这种情况傅作义此前也了解过。而山东今年有30多个县遭受洪涝灾害，博山一带又发生过几次地震，全省受灾人口就达上千万。赵振中祖籍山东，关照山东灾民，那也是人之常情。
“这两个都不成问题。只要老弟不超过数量上限，你能从山东运来多少灾民，我这边就接收多少。”傅作义痛快的答应下来后，又疑惑道，“老弟关心家乡父老，那何不与山东当局联系呢？”
见傅作义将山东灾民的招收、运输事项交由自己负责，赵振中心中大喜：这大半天总算没白忙活。今年山东受灾人口众多，从中挑选几十万无家可归又愿意到绥远来的灾民并不困难。届时将沂蒙根据地支援西北的两三万人混在其中肯定没问题。只要在抵达绥远后，清点数量前，想法让众人暗中越过长城进入宁夏河东地区，那就达到目的了。
“韩复榘就任以来确实做了些实事，可山东境内现在有三股相互敌对的力量，而且还都处于胶济线附近。这种情况下，物资运输的安全怎么能让人放心？”赵振中状极无奈。
傅作义去年曾在山东境内作战过，对山东的局势也比较清楚。韩复榘占领潍坊以西，刘珍年盘踞胶东，护卫军占据沂蒙一带，这三者确实都在胶济线附近处于敌对，赵振中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解开心中的疑惑后，傅作义问道：“我这边可以尽快向北平张副总司令提出请求，安排车皮，老弟那边准备怎么安排？”
“我们这次招收灾民只在北方几省进行，免得南方民众到了这边水土不服。”赵振中胸有成竹，建议道，“至于在北方数省招收灾民的事情，我看可由华北慈善联合会朱老爷子他们出面办理，并由其对抵达绥远的灾民发放救灾物资。他们从事赈灾多年，肯定比我们更有经验。另外，只要老哥解决了物资运输所需的车皮问题，我就先向绥远这边运输物资。”
长江附近省份，有致公党人以南洋华人公司招工的名义在招收青壮灾民，从8月初至今，已经有近30万灾民奔赴南洋，而且这个数量还在进一步扩大。而赵振中现在则把目光投向了北方的晋、冀、鲁、豫以及关外等省份。从这些省份中招收一、二百万的灾民和难民，那并不困难。
大事上敲定下来后，细节上就好处理多了。何况，赵振中这边又只是负责提供物资以及招收部分山东灾民，这比绥远省及华北慈善联合会要负责的事情实在简单多了。虽然朱庆澜不在，不过，赵振中和傅作义都相信，凭此老对救灾事务的热心，在得知有关情况后肯定不会推辞。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