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事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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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日，韩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为着二房六少爷吃人命官司的事儿，韩二太太朝六少爷的生母孙姨娘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一整套名贵的紫砂茶具不说，还罚了孙姨娘禁足半年，不许出秋芍院半步。
为此，向来体弱多病的春梨院闵姨娘和四姑娘也吃了牵连，被罚禁足两个月学规矩。
贴身伺候六少爷的几个小厮更是全部被打发了出去。
韩二太太震怒下的雷厉风行，首次给韩家上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他各园子的下人此后提起二太太来无不闻风色变，这是后话不提。
和韩家二房所居住的东园中间，隔了一个中园的是韩家西园，中园内多是依水而建的亭台楼榭，西园住着韩老太太并韩家大房众人。
韩家的三房则由于人口较少，住在了更为精致的小南园。
过了中园，穿过一条直长廊一条抄手游廊，过了垂花门儿，再多走上几步，就是大太太掌管的紫薇院正房了。
韩大太太这个时间，坐在房内正在和心腹陆妈妈说话。
门外三两个小丫鬟坐在廊下不远处，做着绣活儿。
“你可打听得清楚了，二太太果真因此罚了两个姨娘？”
韩大太太放下正在喝的茶碗，抬眼去看堂下肃手而立的陆妈妈。
韩大太太方脸阔额，很有福相，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由于保养得宜，面上的皱纹很少，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身材略有些丰韵。
“可不是罚了。”陆妈妈笑道：“说是孙姨娘从玉兰院被扶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呢。”
韩大太太伸手扶了扶鬓边发髻，轻蔑地一笑，不屑道：“早就让她给两个姨娘立立规矩，不要让庶子庶女和姨娘见面，她偏要摆世家小姐的款儿，不但不听我的劝，还把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下贱胚当亲儿子养。现在她总算知道了吧，姨娘能是个什么好的，又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出了事情，还不是得求着她这个当太太的出面帮忙解决？哼，若她有我两分的手段，你看那个翔哥儿在人前还能不能这么体面，还敢不敢屡次抢了几个嫡少爷的风光。”
“大太太说的可不是那么个理儿。”陆妈妈眼珠一转，凑近韩大太太提醒道：“大太太，那胡婆子还在门下等着呢，已经候了两炷香了。”
韩大太太面色一沉道：“让她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脸跑过来。可惜我布了那么久的局，却只栽了一个小小的庶子，可恨！”
陆妈妈见状只好小心地陪笑道：“大太太息怒。只是那个艳娘也一起被带到了牢中，若是她受不住刑胡乱说了什么……”
韩大太太不以为意道：“那就让她说不了话。”
“是。”
“还有，这个胡婆子也留不得了。”
陆妈妈心一凛，“大太太，胡婆子跟了您十几年……”
“就因为她跟了我十几年，”韩大太太不紧不慢的重又端起茶碗，吹了口茶道：“我才更不能留她了。”
※
“娘，您消消气，喝口热茶提提神吧，不要跟那些小人一般见识。”韩芸萱从采玉手上捧了新沏上的热茶，送到韩二太太面前。
孙姨娘和韩四姑娘都被送回了各自的院子，采青和红霞被徐妈妈叫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韩芸萱对玉兰院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只好让门外的一个小丫头，叫回了先前早一步到玉兰院来帮忙的采玉，免得自己束手束脚漏了破绽。虽无大碍，却终归是麻烦。
韩二太太推开茶碗，指着采玉道：“你去叫徐妈妈进来，说我有事让她去办。”
“是。”采玉二话不说，转身就去。
待采玉离开，韩二太太便拉了韩芸萱坐到自己身旁，看着模样愈发出挑的女儿，心下突然有了几分的焦躁。
“是娘糊涂了，以为独居在这东园子里就没人能害得了我的儿女，哪里想得到他们能这般算计你和你哥哥的婚事。好在桓哥儿还小，若再大些，也逃不了她们那些狠毒的心计。”韩二太太下决心道：“娘想好了，等翔哥儿的事情一了，就送你和翔哥儿、桓哥儿先去洛安，去你外祖父那里避避，谅她们也不敢去你外祖父家中难为你。”
韩芸萱倒管不了那现在不知远在何方的外祖家，耳尖地听到了一句自己想听的，便翘起嘴角，弯了眼睛惊喜道：“娘，听你这样说，六哥是会没事了？”
她坐在这儿听了好半天的话，还以为那位庶出的六哥真的死定了，再见不到了呢。
韩二太太道：“这算什么大事？且不是你六哥做的，便就是他做的，娘也能保他安然无事的走出陵康大牢。”
韩芸萱暗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X二代的娘说的呢？
不过她好像的确是穿成了一位古代的白富美啊。
话又说回来，穿过来半个月，她一直像个看客一样，看看这里看看那儿，观察着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的言行举止，觉得哪里都新鲜，比较着这儿的人与古装剧中人物的差异。
在今天之前，她还真是一直没把自己放入其中。
对于也许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可能马上就会回去了的念头，她在内心还抱有着一丝隐隐的幻想和期待，夜里一有个风吹草动，她比床榻边伺夜的丫鬟醒得还快……
直到这时，在这位随口谈论着人命生死，似乎很有些了不起的韩二太太面前，她才迟钝的意识到，这里跟她出生的那个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那里生活的人，除了万恶不赦的，哪一个敢这样视人命如粪土般廉价？
心中一酸一怕，韩芸萱倒头扑入韩二太太怀中，哭了起来。
她前面还在笑，转瞬间哭成这样，叫韩二太太顿时慌了手脚。她忙温柔地拍抚着女儿的后背道：“芸儿，芸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你六哥的事情吓到了？还是听到你六哥有救了喜极而泣？哎哟，我的乖芸儿，你放心，你既这样担心你六哥，娘想办法让他早点出来就是了，你可别再哭了，哭得娘心都要疼死了。”
韩芸萱抱着韩二太太大哭了一会儿，像是要把这一阵子以来的担心害怕，忧虑不安都哭出来一般，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最后哭累到脱力昏睡过去。
韩二太太悄声让徐妈妈在她房里另铺了床，叫采玉回去另拿了一套韩芸萱的衣裳过来，当天让女儿歇在了自己屋里。
“我原该让这孩子早点离她庶兄庶姐远一些的，却总想着他们还小，拖来拖去，就拖到了现在。翔哥儿和棠哥儿年纪相似，芸儿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兄妹间的情分是会比旁人深厚些。只怕刚一知道翔哥儿出事，芸儿就提着心吊着胆了，只是她性子乖巧，怕给我添乱子，面上竟没有露出半点来。要不是我担保翔哥儿没事，还不知道她要担心到什么时候呢。”
徐妈妈用心给韩二太太捏肩，放低了声音道：“太太心善，六姑娘随了太太。”
“她可不像我。”韩二太太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了，转了话题道：“今天芸儿和四丫头在堂屋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奴婢都听见了。”
“我以前没瞧出来，四丫头竟是个心眼通透的。”韩二太太长舒一口气，轻拍了拍身下太师椅的扶手，眯了眼睛向徐妈妈道：“你抽时间多观察观察四丫头，她若真是个本分的，我倒不在乎送她个好前程。”
“是。”
“还有，让人去早点把翔哥儿平安弄出来，省得芸儿担心。”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一下。”韩二太太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徐妈妈，沉吟片刻道：“你先去把棠哥儿给我叫过来，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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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日，韩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为着二房六少爷吃人命官司的事儿，韩二太太朝六少爷的生母孙姨娘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一整套名贵的紫砂茶具不说，还罚了孙姨娘禁足半年，不许出秋芍院半步。
为此，向来体弱多病的春梨院闵姨娘和四姑娘也吃了牵连，被罚禁足两个月学规矩。
贴身伺候六少爷的几个小厮更是全部被打发了出去。
韩二太太震怒下的雷厉风行，首次给韩家上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他各园子的下人此后提起二太太来无不闻风色变，这是后话不提。
和韩家二房所居住的东园中间，隔了一个中园的是韩家西园，中园内多是依水而建的亭台楼榭，西园住着韩老太太并韩家大房众人。
韩家的三房则由于人口较少，住在了更为精致的小南园。
过了中园，穿过一条直长廊一条抄手游廊，过了垂花门儿，再多走上几步，就是大太太掌管的紫薇院正房了。
韩大太太这个时间，坐在房内正在和心腹陆妈妈说话。
门外三两个小丫鬟坐在廊下不远处，做着绣活儿。
“你可打听得清楚了，二太太果真因此罚了两个姨娘？”
韩大太太放下正在喝的茶碗，抬眼去看堂下肃手而立的陆妈妈。
韩大太太方脸阔额，很有福相，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由于保养得宜，面上的皱纹很少，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身材略有些丰韵。
“可不是罚了。”陆妈妈笑道：“说是孙姨娘从玉兰院被扶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呢。”
韩大太太伸手扶了扶鬓边发髻，轻蔑地一笑，不屑道：“早就让她给两个姨娘立立规矩，不要让庶子庶女和姨娘见面，她偏要摆世家小姐的款儿，不但不听我的劝，还把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下贱胚当亲儿子养。现在她总算知道了吧，姨娘能是个什么好的，又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出了事情，还不是得求着她这个当太太的出面帮忙解决？哼，若她有我两分的手段，你看那个翔哥儿在人前还能不能这么体面，还敢不敢屡次抢了几个嫡少爷的风光。”
“大太太说的可不是那么个理儿。”陆妈妈眼珠一转，凑近韩大太太提醒道：“大太太，那胡婆子还在门下等着呢，已经候了两炷香了。”
韩大太太面色一沉道：“让她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脸跑过来。可惜我布了那么久的局，却只栽了一个小小的庶子，可恨！”
陆妈妈见状只好小心地陪笑道：“大太太息怒。只是那个艳娘也一起被带到了牢中，若是她受不住刑胡乱说了什么……”
韩大太太不以为意道：“那就让她说不了话。”
“是。”
“还有，这个胡婆子也留不得了。”
陆妈妈心一凛，“大太太，胡婆子跟了您十几年……”
“就因为她跟了我十几年，”韩大太太不紧不慢的重又端起茶碗，吹了口茶道：“我才更不能留她了。”
※
“娘，您消消气，喝口热茶提提神吧，不要跟那些小人一般见识。”韩芸萱从采玉手上捧了新沏上的热茶，送到韩二太太面前。
孙姨娘和韩四姑娘都被送回了各自的院子，采青和红霞被徐妈妈叫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韩芸萱对玉兰院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只好让门外的一个小丫头，叫回了先前早一步到玉兰院来帮忙的采玉，免得自己束手束脚漏了破绽。虽无大碍，却终归是麻烦。
韩二太太推开茶碗，指着采玉道：“你去叫徐妈妈进来，说我有事让她去办。”
“是。”采玉二话不说，转身就去。
待采玉离开，韩二太太便拉了韩芸萱坐到自己身旁，看着模样愈发出挑的女儿，心下突然有了几分的焦躁。
“是娘糊涂了，以为独居在这东园子里就没人能害得了我的儿女，哪里想得到他们能这般算计你和你哥哥的婚事。好在桓哥儿还小，若再大些，也逃不了她们那些狠毒的心计。”韩二太太下决心道：“娘想好了，等翔哥儿的事情一了，就送你和翔哥儿、桓哥儿先去洛安，去你外祖父那里避避，谅她们也不敢去你外祖父家中难为你。”
韩芸萱倒管不了那现在不知远在何方的外祖家，耳尖地听到了一句自己想听的，便翘起嘴角，弯了眼睛惊喜道：“娘，听你这样说，六哥是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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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二太太道：“这算什么大事？且不是你六哥做的，便就是他做的，娘也能保他安然无事的走出陵康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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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之前，她还真是一直没把自己放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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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生活的人，除了万恶不赦的，哪一个敢这样视人命如粪土般廉价？
心中一酸一怕，韩芸萱倒头扑入韩二太太怀中，哭了起来。
她前面还在笑，转瞬间哭成这样，叫韩二太太顿时慌了手脚。她忙温柔地拍抚着女儿的后背道：“芸儿，芸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你六哥的事情吓到了？还是听到你六哥有救了喜极而泣？哎哟，我的乖芸儿，你放心，你既这样担心你六哥，娘想办法让他早点出来就是了，你可别再哭了，哭得娘心都要疼死了。”
韩芸萱抱着韩二太太大哭了一会儿，像是要把这一阵子以来的担心害怕，忧虑不安都哭出来一般，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最后哭累到脱力昏睡过去。
韩二太太悄声让徐妈妈在她房里另铺了床，叫采玉回去另拿了一套韩芸萱的衣裳过来，当天让女儿歇在了自己屋里。
“我原该让这孩子早点离她庶兄庶姐远一些的，却总想着他们还小，拖来拖去，就拖到了现在。翔哥儿和棠哥儿年纪相似，芸儿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兄妹间的情分是会比旁人深厚些。只怕刚一知道翔哥儿出事，芸儿就提着心吊着胆了，只是她性子乖巧，怕给我添乱子，面上竟没有露出半点来。要不是我担保翔哥儿没事，还不知道她要担心到什么时候呢。”
徐妈妈用心给韩二太太捏肩，放低了声音道：“太太心善，六姑娘随了太太。”
“她可不像我。”韩二太太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了，转了话题道：“今天芸儿和四丫头在堂屋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奴婢都听见了。”
“我以前没瞧出来，四丫头竟是个心眼通透的。”韩二太太长舒一口气，轻拍了拍身下太师椅的扶手，眯了眼睛向徐妈妈道：“你抽时间多观察观察四丫头，她若真是个本分的，我倒不在乎送她个好前程。”
“是。”
“还有，让人去早点把翔哥儿平安弄出来，省得芸儿担心。”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一下。”韩二太太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徐妈妈，沉吟片刻道：“你先去把棠哥儿给我叫过来，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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