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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梅园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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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儿今日依旧是一件淡粉色的袍子,鹅黄色的腰带将她身姿勾勒,毛绒的领子在她脸颊上面贴着,没来由的为她增添了几许娇俏模样。

    她蹲坐在自家门口的廊子里,小月依旧拿着针线如燕云穿梭,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在她手下描绘,此刻她正在绣一朵牡丹。

    没有了林単的束缚,小月偶尔叹息,但是也不免庆幸还未做了人家的娘子。心死是一回事,过日子又是一回事,自家还有家人要养活,自然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小月头也不抬的问龙儿道龙儿姑娘,你怎的这几日就喜欢这样坐着?快要年关了,你也不准备出去买些么?”

    “买?”龙儿双手托着香腮,无聊也似的问着。

    小月将手中的最后一个针线弄完,用剪刀减去了绣线,然后看着龙儿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置办新衣服,和新首饰呀?虽然人穷,这年还是要过的。”

    “你要买么?”龙儿转过头看着小月手中已经成型的巾帕,微微惊讶了一番你这绣工是越发好了!这蝴蝶牡丹居然栩栩如生!”

    小月闻言一笑心无旁骛了,自然就能够绣好了。……我打算的时候出去买些,到时候府里是有假期的,小月才不想在假期的时候去置办,到时候那些无良的商贩又得涨价了。”

    “恩,昨儿个的雪消融了,今日正好是一个大好的日头。要不,我和你一道去?”龙儿偏着头问。

    “自然是等龙儿姑娘你这句话的!”小月喜笑颜开,连忙拿了花篮子进了屋子去,又拿了钱袋子蹦跳着就出了来。

    现在还是十二月二十一,距离年关,也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了。

    永安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要说洋溢着喜事儿模样倒是不见得,可是大包小包的倒的确是一大堆。

    没有人会在年关克扣,所以这个时候的店家是最容易赚钱的。

    小月拉着龙儿出来,才一会儿就塞满了整个身子。大的有布帛,小的有簪子,还有许多锅碗瓢盆,都是些寻常家里要用的。

    后来小月实在拿不下了,就让龙儿帮忙拿着,等到龙儿也拿不下了,小月这才精打细算着叫了辆牛车给带回家里去,说了地址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继续拉着龙儿走。

    “龙儿姑娘,你怎的都不买?你瞧我都买了那么多了……若非担心回家不能给娘亲留下点钱,我指不定还要买些才好。”小月拉着龙儿又跑到了一家百货摊子前,那摊子都有,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自然是那些廉价的簪子和手绢。

    小月看了爱不释手,却无奈囊中羞涩,只好又放了。

    “你想买就拿着吧,就当是我送你的,如何?”龙儿笑着看小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看着糖葫芦垂涎欲滴的孩子。

    “这可好?”小月忸怩着,没有人不希望可以空手的来,可是当真空手可以得到喜欢的,却让心里不安,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希望的。

    小月眼神瞄了两眼一只蝴蝶簪子,上面镶嵌着两颗琉璃,虽然都是边料,可也到底是琉璃,看起来十分好看。

    龙儿拿起簪子戴在小月头上,又径直付了钱。

    “我在这里相熟的人并不多,我也没有了家……就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也让我过一个不是孤单的年关。”龙儿浅笑,眼中却满是落寞。

    “这……可是我不能白白要龙儿姑娘你的呀?上次龙儿姑娘你就送了人家一只簪子,小月怎好意思再要?娘亲了,定然是要骂我的。”小月连忙摘下簪子还给龙儿。

    “那你就叫我一声好了,你也比我小一岁,这一声在理。”龙儿看着小月认真的说。

    没有了娘亲,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小燕儿,连萧南也不见了,这个年关还有意义呢?

    长?呵,还是想多了……陆远?他……会么?

    龙儿依旧记得陆远在问是你么?”

    两次的不信任,让龙儿心里无助,可是路远的确是对她最好的人。

    “!”小月抿了抿嘴,思索了一番,便甜甜的喊了一声。

    龙儿和小月在街上闲逛,小月几乎是买齐了,现在手上拿着的只是一些小吃。

    龙儿没有好买的,也不要买些。可是想来想去,也总归觉得要买些。

    在小月的几番建议下,龙儿也就买了一块布,不大,不是做衣裳的,只是上次陆远拿走了原本给秋离骓的香囊,这会子想重新做一个给他。

    “霓裳楼!”

    龙儿看着眼前的熟悉的楼阁。

    霓裳楼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这几日生意更好了一些,在年关的时候每个姑娘家都希望穿上最好的衣服。

    想起秋离骓见到那一身衣服的惊艳,龙儿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小月歪着脑袋看了看,突然想起,忙捂着嘴拉着龙儿轻声道,这里可是霓裳楼,价格可贵了,便是那些大家也是不能常常买的。我们……我们只是丫鬟呀!”

    小月是生怕龙儿钱不够,现在便好心提出了来。

    龙儿只是笑了笑。

    她原本钱也不算少。当日山庄烧毁,里面虽然大多数都付诸一炬,可是也有不少留下来的。被萧南拿去卖了些钱,后来萧南不见了,这些钱就都在龙儿身上。

    陆远对她好,所以有时候也会给她些钱,虽然推辞了,可是陆远的性子她自然是,所以又是一笔钱。

    还有,她是长府的一等丫鬟,她的月利可比小月高出三倍。加上她救过秋离骓,秋离骓也吩咐钱管家好生处理,又是一笔钱下来。

    龙儿本身没有花钱的地方,这钱也就攒下了,大约一数,居然也有五十两左右。虽然数字小,可是寻常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才一两左右,龙儿这样也就算是个小富婆了。

    这霓裳楼虽然贵,可是也没有到价值连城的地步,所以龙儿并不担心。

    霓裳楼里的伙计早就忙的不亦乐乎,见龙儿带着小月进来,也不过是以为谁家的带着丫鬟来看衣裳了,是以也只是招呼了一声。

    这偌大的店铺就这样一个伙计照应着,也免不得照顾不周。

    掌柜的谭复是不会应酬这些的,他也当真是个怪人,任谁来求见,只要不是他喜欢的,一概不理,便是皇宫贵族也是如此。若是别的店家只怕早就关门大吉了,可是这霓裳楼的衣服便是皇宫里也是热销货,所以那些人也不敢打他主意。

    今日谭复临窗看梅,看了许久,又见雪融化,心中有一丝丝灵感,可是也抓不住。懊恼无比的在屋子里锤敲许久,可总也差强人意。气恼之下便索性大袖一挥,扔了布帛与设计,直接下楼来,本打算告知伙计一声出去喝酒,却不想见到了龙儿。

    “你……龙儿姑娘?”谭复一个箭步从木质楼梯上走了下来,围着龙儿转了一圈,顿时兴奋的喊道上次是龙儿姑娘赐予谭复灵感,今日再见龙儿姑娘,谭复说不得要敬礼!”

    说着,谭复翘着脚尖对龙儿深深躬了一礼。

    伙计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却见自家掌柜这样礼带龙儿,眼神一闪,放下别家径直慰问道这位可看重了么?掌柜的,你下来了?”

    谭复讨厌别人打扰,此时露出厌恶的神情,摆了摆手微怒道这龙儿姑娘我自然会招待,你看好了客人去!”

    那伙计又央央的走了。

    小月瞪着一双大眼睛,简直不信所见是真的,悄悄看了一眼龙儿,暗道她当真这样厉害么,居然连霓裳楼的掌柜的都这样礼待她?

    龙儿也是吓了一跳,想起前一次来,这谭复也是莫名说了些话,却也做的一身好衣裳,此时也就拜下礼道谭掌柜的有礼。龙儿还不曾谢过谭掌柜的赠衣,却是不敢当谭掌柜这一礼的。”

    谭复摆了摆手,有些不耐不去说这些,龙儿姑娘,你要来买衣服么?你看上了哪一件,我谭复送了便是!”

    “这可如何是好?”龙儿皱眉,这谭复实在客气的有些过分了。

    殊不知,这谭复本就是这样的性子,遇见喜欢的,便是分文不取,遇见不喜欢的,千金不卖。

    “啊!瞧我!”谭复突然拍了下脑袋,做恍然大悟状,“这里的衣服自然是配不上龙儿姑娘的,来来来,随我去后院,我喜欢的衣服可都在后院攒着。”

    谭复对龙儿挤眉弄眼了一番,拉着龙儿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小月虽然有些奇怪,可还是跟了上去。

    龙儿皱着眉头,可好在谭复上了楼就放开了龙儿的手,指着眼前的梅花道这就是在下的院子,龙儿姑娘看看,如何?”

    这地方很是奇特,这些红梅树并不是种在地上,而是顺着楼下的店铺搭起了一个等高的木棚,上面撒了泥土,才种了梅花。

    梅花尽头又是一间一间的阁楼,雅致无比,可大多数是紧闭门户。

    “确是匠心独具。”龙儿看着那些盛开的梅花,心中一点不悦也就消失殆尽,反而有了些惊奇。

    脚下踏着步子走进了梅园,伸手撩过一枝梅花在鼻尖嗅了嗅,低喃道好一处梅园。”

    转头看去,却见谭复睁大了眼睛,一副惊喜的神色,一手伸前,欲言又止。

    “竟然是这般!竟然是这般!我为何没有想到?世人皆说梅花孤傲,可谁又能说梅花不美?竟然是这般!”

    谭复惊喜的拍手喊了两声,拉着厚重的裙摆在廊子里跑的掷地有声,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龙儿和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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