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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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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晴朗的天色,却在这天夜里突如其来降了一场雨,大雨沿着房檐滑落,好似成为了一道水帘,廊上的宫灯将水帘照得明亮无比,倾珂倚在宫门之上,瞧着雨水打在地面,溅起一阵有一阵的水花。

    距离见过花小莫已经过去了两日,她依旧未能从当初的颓败之中回过神来。有些东西,仿佛触摸到了它的边缘,却又无法将其全部解开,这是一种很迷惘的感觉,她就这样依着门框发呆,单薄的衣衫被夜风拂动,有丝丝寒意渗入身体。桑国的夜里还是很凉的。

    倾珂所在的寝宫一向守卫较少,到了夜里更是全部退到了外院,只余下两名侍女远远立着,走廊的一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倾珂微微偏头,瞧着缓缓走来的人,轻声开口道:“你知道我的过去么?”

    这句话她是第一次问,似乎没有带着多大的希望,只是那么平淡的说出了口,来人听得她这话,脚步顿在了原地,远远的与她对视,雨声在两人耳旁响起,还有她那张在宫灯照射下有些失色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脸上的面具泛着淡淡的光芒,沉寂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最终,面具人迈开步子,缓缓来到她的近前。

    “你所知道的,就是你的一切。”对于这种棱模两可的回答,倾珂并未表现得太过失望,人生本就如此,在不断的失去与得到中成长,日后回首,这些便会再次成为自己的过去。

    再次陷入了回忆,那夜与先主的深谈。说到为国之道,先主对三王子的心性极为认可,但那个心性闲散的男子,终究不是为王的最佳人选……

    过去的总是会匆匆流逝,以往的一切她都不愿去深究,只是看着眼前的雨幕。

    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的目的,自己究竟是谁,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谁?

    日子如流水般悄然而逝,新王继位,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场王位传承,除了王族祭坛中那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真相,再没有发生过其他的变故,谁也不知道二王子是如何心甘情愿的放下王位,愿意辅佐新王的。

    或许,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那次在院中饮酒交谈的两人,至于谈话的内容,再无第三人知道。

    花小莫特殊的身份,花越与花辰也是清楚,不过他们对其的态度,却从未有过丝毫改变,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瞧着那个柔弱女子时的目光,是兄长对着自己亲人的真诚爱护。即使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倾珂也并未揭穿,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依旧是最好的,这便足够了

    两代王位的更替,终于在盛大的繁荣中完成,倾珂也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倾珂并未在王宫中多做停留,而是与花越建立了新的宿主关系,便告辞离开,先主过世之时,并未告诉花越扶桑与南疆真正的关系,也并未告知倾珂与之的牵连。

    倾珂主动开动说起了这事,花越果然无比震撼。

    先主是想过,过了这件事,便放倾珂自由的吧。只是倾珂,亲手将自己再次绑上了这条路,她一直对自己说,这是因为多年以来的习惯以及感情,不愿放下这个拥有着天下最美花束的国家。

    许久许久,她都不愿去触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层记忆,离开了扶桑王宫,她立在高大的宫门之前,回头望着这座恢弘古老的宫殿,双眸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

    为了避免百官相送的场面,倾珂独自带着战虎在天色还未亮之际便悄无声息的溜出了王宫,短暂的叹息了一声,便驾着马奔驰着离去。在她转身之后,未曾看到的那道城墙之上,清晨的微风中掀起了一角蓝色的袍子。

    清凉的声音悠悠响起:“莫儿,你可还记得王族之中封锁了一百年的秘辛。”

    听得他的问话,一旁的女子迈动脚步,走到了城垛前站定,低眉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道:“百年前……哥哥是说导致祭坛封闭了百年的那次事件么?”

    对于那个已经过去了一百年的秘密,花小莫其实记忆并不深刻,也只是小时候不经意间听宫中的老人说起过,此时听男子提起来,却不知他的用意何在。

    叹息的声音在雾蒙蒙的天色中飘远,好听的男声缓缓发出:“百年之前,扶桑曾经有圣女一职,每一位圣女皆是天神庇佑之人,降临人间来保卫整个国家的安全。她们都是最美丽年轻的女子,却将一生的青春都奉献给了桑国的王与子民。她们是神的孩子,是不可亵渎的,也是最善良的……”

    侧头看着男子好看的侧脸,水蓝色的长袍将他衬得极其俊美,讲这话时,脸上尽是认真的神色,花小莫怔怔的看着他,许多年来,从未见他说过这样长的一段话。

    听了他的话,花小莫细细的回忆,似乎想到了什么为蹙起了眉头:“我记得百年前那位圣女因为施展蛊术害人一罪被处死,从那以后,桑国的信念受到严重的打击,王便下令废除了这一职位,对么?”

    雾色中的人点了点头,轻声道:“最终的结局的确如此,当时的王废除了这一职位,那件事情的真相,也成为了永远的隐秘。莫儿,你知道么,桑国最后一位圣女,被钉在祭坛的木柱之上,最后在一场熊熊大火中尸骨无存,王族祭台上的那根木柱上,是她一人的鲜血。”

    苍白的人儿有些惊讶,低着头,似乎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就算当时的圣女,拥有着不灭的传奇,可依旧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正常人,一个柔弱的女子,被活活钉在祭台之上,最后淹没在大火之中。

    一向对过去事情不感兴趣的花小莫,此时却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因为什么?”桑国很久以前就尊崇神灵,历代圣女皆是有着一些通天的本领,能够主导一代国主的兴衰存亡,让其避凶趋吉。

    “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桑国,最终却死在自己一直拥护的子民手中。我一直在想,每个人存在于心中的正义与感恩究竟是什么,心被灰尘所蒙蔽,眼睛看到的还能算作真实么?”

    这段话一直盘旋在耳机,花小莫一时间未能听懂,只是最后在那阵清风中听到一句极轻的话语:“她的一生,又在追求什么,为何到了现在,还在一心保护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最后走下了城楼,最后消失不见,也是这个时候,花小莫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猛然转身看向城外,那道白色的倩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路出了花都,倾珂勒紧缰绳,身下的然而逐渐停下了奔腾的脚步,缓缓的走动着,倾珂这才有时间好好的欣赏路旁的风景,目光虽是落在路旁的扶桑树上,许久却是没有丝毫的移动。

    细细看去,那道目光之中有着太多复杂的东西,似悲戚,又似荒凉,最后的一刻,又变成了曾经在祭坛见到过的沧桑,战虎望着倾珂那双泛着无尽寂灭的眼神之时,心中骇人,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他觉得,那双眼眸之中,好似有一座荒原,没有一丝的生气。

    记得曾经看多一本近于佛理的书籍,里面说,人在经历了几世轮回之后,若是还拥有着前生的记忆,那便会陷入沉沦,因为几世的记忆重叠,每一世的经历都会成为心中的一个深刻印记,从而形成魔障,将人圈入那股执念之中。

    走不出那些魔掌,人便会痛苦。

    为了救人们脱离苦海,所以才会有忘川之地。人死后便会进入忘川,饮过那里的忘川水,便会将前世的一切尽数遗忘,不论是刻骨的情,还是痛苦的孽,都会完全消失,从而迎接新生。

    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那样离谱的事情,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是否真的能够重叠,重叠之后又将发生什么事,是不是可以弥补自己前生留下的遗憾,亦或者,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再走向那条不归路。

    无人经历过,也无人能够解释。

    晨曦初起,前方不远处是一条离开花城的大道,大道的一旁有道身影静静的坐在马背之上,手中握着一柄崭新的折扇,之所以老远便看出这扇子的新旧程度,主要是因为纸扇之上一片空白,真是连题字都没有。

    “相见匆匆,未能好好相聚便又要分离,姑娘选择不告而别,在下只好来此等候。”倾珂催着然而缓缓靠近,季小申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原本洋溢着一片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泛起点点光芒,直直的瞧着那个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薄唇轻启:“如此,那便送我一程如何?”

    好看的俊颜扬起,轻了点头。倾珂对战虎吩咐道:“去百里亭等我。”

    话落,倾珂一拍马背,然而顿时冲了出去,一个转瞬间,已经相隔了好远,片刻后,季小申收起扇子,亦是驭马追了上去。

    清晨的风尚还有些微凉,疾驰的两道人影却是丝毫不停,一直互相追逐着沿着山道朝远方而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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