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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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建立起合作关系的两人，一扫先前的不快，重新勾肩搭背的上路了。
林初童自觉自动在自个儿心里化干戈为玉帛了，并主动承认，乳鸽汤没有，秘制鸡蛋面还请大神务必赏脸尝一尝。
步行到家都到晚上九点半了。
但漫漫长路，有个人陪着，聊着走着，便也不觉得那么长。
林初童还有说有笑，快到家了还还意犹未尽，差点连门口蹲了个人都没有发现。
张涛见林初童来了，一脸疲惫的从门上靠着站起来，有点火大：“你去哪儿了？电话不接，害我在你家敲了半天门，问了保安说你跟两个男人走了，我差点没去报警！”
张涛一米七八的个头站在一米九的陈跃面前，居然像完全看不到他似的，两眼直直瞪着林初童。
林初童刚才还一脸阑珊的笑意，这下看到张涛直接傻眼，再加上他发这么大的火，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都吓结巴了：“我、我我那个……”
然后看看陈跃，他居然也是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张涛，她只好说：“这是我的签约作者，刚刚跟他出去办了点事，手机忘了带上，不好意思啊。”
张涛根本懒得看陈跃，什么作者，大晚上的派两个人把编辑带出去？两人不仅一起回来还有说有笑的，那丫头放松自然的笑脸居然还是自己都未曾见过的，真是看着就令人火大。
“既然没事，那我们进屋再说吧，我有事找你。”张涛说。
林初童赶紧拿钥匙开门，回头看看陈跃，他根本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估计还惦记着那碗秘制鸡蛋面呢。
张涛也回过头，问陈跃：“进来坐坐？”
然后仔细打量了对方的脸蛋……靠！居然比劳资帅这么多，可恶！
陈跃扬扬下巴，“不用，我家就住对门。”
然后就施施然走到几步之遥的自家门口，开门，回家。
一句话又把张涛惹炸毛了，两个眼睛跟灯笼似的瞪到林初童身上，她都快把脸埋到钥匙孔里去了，然后门一开，就迫不及待溜进去，招呼张涛：“有什么事进来说。”
张涛想想也是，一家人关上门说话，别让外人听见了看笑话。
林初童一进门，打开冰箱拿了块面包就开始啃，张涛眉毛一横；“怎么着？晚饭还没吃上？”
林初童点头，“我还得给他下面吃呢。”
“谁啊？那个瘦竹竿？他吃没吃跟你毛关系啊？我的饭你都没管过呢！”
林初童一边啃面包，一边贱兮兮的对张涛奴颜媚骨：“你多会照顾人呀，他不一样，没人照顾的话他的生活根本无法自理。”
“残疾人么他？”张涛一下就想起来了，“哦，他就是那天晚上你跟我吃牛排的时候，给你发短信的人吧？那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作者？”
“嗯，就是他。”事到如今林初童也不敢再瞒着张涛了，“他就是我们网站上那个陈大爷，核桃的作者！”
“哦？”张涛的注意力一下被陈大爷吸引过去了，连带着回忆起那小子的脸也没那么可憎了，“想不到啊，这么有才华的人，居然这么年轻，我以为陈大爷五六十岁了呢。”
“是吧。”林初童有点小骄傲的挺胸抬头，“他现在是我的专属作者哦！”
张涛不悦的揪了她白嫩嫩的脸颊一把，“还一脸自豪的要死的样子，长点心吧，人家是不是图你什么呀，没事就跟他泡在一起，联系还这么密切，都这么晚了两个人一起出去干什么啦？老实交代！”
“嘿嘿，谈写作的事情。”林初童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咬开了袋子就开始往嘴里灌，痛快淋漓喝了一大半，喘了口气儿才说：“说出来你都不信，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男的呢，带出去还叫我林先生，更搞笑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哈哈哈！”
张涛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然后林初童也无语了。
她被自己嘲笑自己的话搞伤到了。
张涛说：“被人误认为是男人还嘚瑟呢，我是你男朋友你让我情何以堪？”
林初童把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全喝光了，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涛，嘴角上还挂着一溜牛奶。
咳咳，画面在张涛的眼里未免就有点小情|色了。
小丫头眼珠像琉璃一样流动着温润的光，小鼻子小嘴巴，巴掌大的小尖脸儿我见犹怜的，小犬一样讨好的仰望着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可疑的乳白色液体。
他突然不晓得该说什么了，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只剩她水润的小嘴巴，和不安分伸出来舔嘴角的粉色小舌尖。
然后他就弯腰亲了她一口，在沾着牛奶的唇边。
好甜。
林初童如遭雷击一样愕然瞪眼，扶着流理台蹭蹭蹭退了好几步，终于停下。
亲了啊亲了啊他亲了我啊！！！
虽然不是亲嘴！但是离嘴很近了啊！！
林初童的反应搞得张涛很尴尬，半天才咳了声，“搞得这么夸张干什么？”
林初童红着脸，站在原地扭扭捏捏，“不是没亲过吗，吓得。要不我再啵你一下？”
说完就要往张涛身上扑。
这样完全就没有气氛了好吗？谁要跟一个如狼似虎不顾矜持的女逗比kiss啊！
张涛一个不留神，脸颊被丫头跳起来亲了一口。
黏兮兮湿哒哒的，酥麻却从脸颊一直传到心尖，他差点腿都软了。
为了掩饰自己这么没出息，张涛正色道：“好了好了，跟男的一样谁要亲你？我有正事跟你说呢，周末见我爸妈。”
一句话害林初童跳着跳着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屎。
张涛扶她站好：“怕什么，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我俩都谈那么久了，有些事该定下来了嘛。”
林初童心跳加速。
见家长……定下来……
我只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结婚好复杂，我还没想到那么多啊。
张涛说：“就是去我家吃个饭，你别想那么多，我爸妈想见见你。”
林初童只得“哦”了一声。
然后林初童下厨煮了碗鸡蛋面，准备端到对门给陈跃吃。
张涛这是第一次看到林初童亲自下厨，那场面委实震撼，他着实吃了一惊。
怎么说呢，他仿佛亲眼见到食神。
小丫头平时看起来不打眼，一旦开始烹饪便火力全开，全身金光万丈一般。
打鸡蛋、切葱花，干脆利落；炝锅、煎蛋，一点没糊；捞面，过水，面条根根劲道，最后一气呵成，将面捞入碗里的汤底中，铺上煎蛋，撒上葱花，舀一勺猪油，顶上撒一撮胡椒粉提鲜。
窥一斑而见全豹。
只单单欣赏她做这碗面的过程，就能看出来她在厨艺上有很深的造诣，功力不浅。
张涛简直看呆了：“大厨您师从何处啊？”
“小时候就开始跟我外公学做菜了，他是大厨，我是吃货，咱俩经常没事儿就交流交流心得，初三那年我做了一道佛跳墙把我妈给吃哭了，因为外公去世了，我的手艺让她想起了她老爸。”林初童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凭的是这做菜的手艺，而不是毕业证书。”
“你是说，你为她当了三年助理的那个作家，沁雪？”
“她那时候不是正在转型吗，虐恋不流行就改写种田美食文了。一开始，沁雪写到半夜饥肠辘辘，书里面的人物在吃什么，她就让我给她做什么，于是我就重操旧业，给她做照烧鸡排、香煎三文鱼、意酱pasta……”
林初童拿起厨房纸，将碗沿的一圈油渍整齐的擦掉，整碗面看起来更加精致用心。
她说：“接下来，就变成我做什么菜，她就写进书里去，因为亲眼见到我做菜的过程，写起来又逼真又带感，一些减肥的读者深夜看她的书，都能看哭了。”
“然后呢？”
林初童不说了，这也算是她离开沁雪的主要原因吧。
再后来，沁雪写了两年的美食文，虽然依旧很受欢迎，但套路越来越相近，无非是言情结合美食，批量生产。她把精力都放在剧情上，而被她厌倦了的美食部分，就让林初童给她代笔。
沁雪说这不是在拿她当枪手，而是因为林初童做的菜越来越出神入化，她把握不住精髓，怕一个细节写的不专业被读者指出BUG，再说都一起共事三年了，不是这点小忙也不肯帮吧。
林初童是个没办法拒绝别人的老好人，沁雪作为当红作家，却与她姐妹相称，薪水福利也算待她不薄，只是写个美食部分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帮忙的呢。
于是她模仿沁雪的文风代写了文中所有美食的部分。
没想到美食的部分渐渐比主要情节更为出彩，很多读者不再满足于两三章才出现一次的美食环节，强烈要求作者多写点的好吃的，深夜报社也无所谓，因为光看着，就像是吃到了嘴里，落到了胃里，实乃人生美事，还大赞沁雪大大文笔进步。
林初童很开心。
沁雪不高兴了。
一个作家也有她的底线和自尊心，而且沁雪也倦了，美食文写到了极限，确实疲了。
她想再次转型。
顺便跟林初童解约了。
林初童心知肚明她炒掉自己的理由，而这件事她也决定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能告诉张涛。
张涛还在追问：“后来她为什么要炒了你？”
林初童说：“因为她觉得我的厨艺登峰造极，应该去酒店当厨子，好过做助理。”
张涛眯眼点头，不能同意更多。
眼前这碗面已然证明了一切。
往往大师并不是非得要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才能证明他的能力，有时候，简单如一碗蛋炒饭，也能让吃的人有飘飘|欲|仙黯然销|魂的感受，正所谓“表面上平淡无奇，内里却精雕细琢。”说的就是眼前这碗秘制鸡蛋面了。
张涛闻着味儿口水就要掉下来了，他很想吃啊。
可林初童却端着面给陈跃送去了。
张涛一秒变马景涛式咆哮：“他是没手还是没脚啊，那么大一个活人不会自己找吃的呀？别送，给我吃！我还没吃过你亲手煮的鸡蛋面呢！”
林初童嘿嘿假笑，端着碗依然是要往陈跃家去。
“不许去！”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嘛，他万一饿死了谁给我写书赚钱？”
“我就不信他少了你这碗面会饿死，他就是看准了你好欺负才逮着你这个软柿子狠捏的，你都把人惯出毛病来了！”
这么一发火，林初童也不敢把面条端出去了，只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看着张涛。
“他真是给之前的经纪人惯的，要不是他们闹翻了，我也抢不来这个人啊，好像我唯一的优点就是给他弄吃的，如果连这个优势也没有……”她越说越小声，然后抬眼瞄了张涛一下。
张涛站起来了，然后扑过来。
她吓了一跳。
然后张涛把那碗面端起来，亲自送到陈跃家去了。
林初童意外的跟着他一起走到门口。
张涛回头瞪她：“跟着干什么！他把你当男的，你还真把自己不当女的了，这么晚了往男人家里跑？”
林初童赶紧像乌龟一样缩进屋里。
张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敲陈跃家的门。
门开了。
陈跃看到是张涛，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他低头看了看这男人双手奉上的一碗面。
黄灿灿的煎鸡蛋，翠绿绿的小葱花，白皙柔软的面条，琥珀色清澈的汤底，一种无法言状的异样香气扑鼻而来，诱人食指大动。
他本来不想接的，但实在是香的受不了，只好把面碗接了过去。
张涛说：“林编辑的工作很忙，别让她太辛苦，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请教我，我是浮光出版社的主编，张涛。”
言下之意就是，小子，工作之外的时间表骚扰我家童童了，我是出版社的大主编，像你这种新人我可见得多了，惹毛我，小心不让你的书出版哟！菜鸟！
然后，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递给陈跃一张名片。
可惜陈跃像是完全没有领悟到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含义，只是“嗯”了一声，像是根本没看到名片，只是端着面，往自家屋里后退了一步，一扫脚，“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门板差点砸到张涛的脸。
张涛难以置信的回到林初童屋里，拿手指在脑袋上转了一圈比划着，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点这个？”
再度建立起合作关系的两人，一扫先前的不快，重新勾肩搭背的上路了。
林初童自觉自动在自个儿心里化干戈为玉帛了，并主动承认，乳鸽汤没有，秘制鸡蛋面还请大神务必赏脸尝一尝。
步行到家都到晚上九点半了。
但漫漫长路，有个人陪着，聊着走着，便也不觉得那么长。
林初童还有说有笑，快到家了还还意犹未尽，差点连门口蹲了个人都没有发现。
张涛见林初童来了，一脸疲惫的从门上靠着站起来，有点火大：“你去哪儿了？电话不接，害我在你家敲了半天门，问了保安说你跟两个男人走了，我差点没去报警！”
张涛一米七八的个头站在一米九的陈跃面前，居然像完全看不到他似的，两眼直直瞪着林初童。
林初童刚才还一脸阑珊的笑意，这下看到张涛直接傻眼，再加上他发这么大的火，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都吓结巴了：“我、我我那个……”
然后看看陈跃，他居然也是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张涛，她只好说：“这是我的签约作者，刚刚跟他出去办了点事，手机忘了带上，不好意思啊。”
张涛根本懒得看陈跃，什么作者，大晚上的派两个人把编辑带出去？两人不仅一起回来还有说有笑的，那丫头放松自然的笑脸居然还是自己都未曾见过的，真是看着就令人火大。
“既然没事，那我们进屋再说吧，我有事找你。”张涛说。
林初童赶紧拿钥匙开门，回头看看陈跃，他根本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估计还惦记着那碗秘制鸡蛋面呢。
张涛也回过头，问陈跃：“进来坐坐？”
然后仔细打量了对方的脸蛋……靠！居然比劳资帅这么多，可恶！
陈跃扬扬下巴，“不用，我家就住对门。”
然后就施施然走到几步之遥的自家门口，开门，回家。
一句话又把张涛惹炸毛了，两个眼睛跟灯笼似的瞪到林初童身上，她都快把脸埋到钥匙孔里去了，然后门一开，就迫不及待溜进去，招呼张涛：“有什么事进来说。”
张涛想想也是，一家人关上门说话，别让外人听见了看笑话。
林初童一进门，打开冰箱拿了块面包就开始啃，张涛眉毛一横；“怎么着？晚饭还没吃上？”
林初童点头，“我还得给他下面吃呢。”
“谁啊？那个瘦竹竿？他吃没吃跟你毛关系啊？我的饭你都没管过呢！”
林初童一边啃面包，一边贱兮兮的对张涛奴颜媚骨：“你多会照顾人呀，他不一样，没人照顾的话他的生活根本无法自理。”
“残疾人么他？”张涛一下就想起来了，“哦，他就是那天晚上你跟我吃牛排的时候，给你发短信的人吧？那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作者？”
“嗯，就是他。”事到如今林初童也不敢再瞒着张涛了，“他就是我们网站上那个陈大爷，核桃的作者！”
“哦？”张涛的注意力一下被陈大爷吸引过去了，连带着回忆起那小子的脸也没那么可憎了，“想不到啊，这么有才华的人，居然这么年轻，我以为陈大爷五六十岁了呢。”
“是吧。”林初童有点小骄傲的挺胸抬头，“他现在是我的专属作者哦！”
张涛不悦的揪了她白嫩嫩的脸颊一把，“还一脸自豪的要死的样子，长点心吧，人家是不是图你什么呀，没事就跟他泡在一起，联系还这么密切，都这么晚了两个人一起出去干什么啦？老实交代！”
“嘿嘿，谈写作的事情。”林初童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咬开了袋子就开始往嘴里灌，痛快淋漓喝了一大半，喘了口气儿才说：“说出来你都不信，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男的呢，带出去还叫我林先生，更搞笑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哈哈哈！”
张涛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然后林初童也无语了。
她被自己嘲笑自己的话搞伤到了。
张涛说：“被人误认为是男人还嘚瑟呢，我是你男朋友你让我情何以堪？”
林初童把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全喝光了，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涛，嘴角上还挂着一溜牛奶。
咳咳，画面在张涛的眼里未免就有点小情|色了。
小丫头眼珠像琉璃一样流动着温润的光，小鼻子小嘴巴，巴掌大的小尖脸儿我见犹怜的，小犬一样讨好的仰望着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可疑的乳白色液体。
他突然不晓得该说什么了，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只剩她水润的小嘴巴，和不安分伸出来舔嘴角的粉色小舌尖。
然后他就弯腰亲了她一口，在沾着牛奶的唇边。
好甜。
林初童如遭雷击一样愕然瞪眼，扶着流理台蹭蹭蹭退了好几步，终于停下。
亲了啊亲了啊他亲了我啊！！！
虽然不是亲嘴！但是离嘴很近了啊！！
林初童的反应搞得张涛很尴尬，半天才咳了声，“搞得这么夸张干什么？”
林初童红着脸，站在原地扭扭捏捏，“不是没亲过吗，吓得。要不我再啵你一下？”
说完就要往张涛身上扑。
这样完全就没有气氛了好吗？谁要跟一个如狼似虎不顾矜持的女逗比kiss啊！
张涛一个不留神，脸颊被丫头跳起来亲了一口。
黏兮兮湿哒哒的，酥麻却从脸颊一直传到心尖，他差点腿都软了。
为了掩饰自己这么没出息，张涛正色道：“好了好了，跟男的一样谁要亲你？我有正事跟你说呢，周末见我爸妈。”
一句话害林初童跳着跳着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屎。
张涛扶她站好：“怕什么，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我俩都谈那么久了，有些事该定下来了嘛。”
林初童心跳加速。
见家长……定下来……
我只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结婚好复杂，我还没想到那么多啊。
张涛说：“就是去我家吃个饭，你别想那么多，我爸妈想见见你。”
林初童只得“哦”了一声。
然后林初童下厨煮了碗鸡蛋面，准备端到对门给陈跃吃。
张涛这是第一次看到林初童亲自下厨，那场面委实震撼，他着实吃了一惊。
怎么说呢，他仿佛亲眼见到食神。
小丫头平时看起来不打眼，一旦开始烹饪便火力全开，全身金光万丈一般。
打鸡蛋、切葱花，干脆利落；炝锅、煎蛋，一点没糊；捞面，过水，面条根根劲道，最后一气呵成，将面捞入碗里的汤底中，铺上煎蛋，撒上葱花，舀一勺猪油，顶上撒一撮胡椒粉提鲜。
窥一斑而见全豹。
只单单欣赏她做这碗面的过程，就能看出来她在厨艺上有很深的造诣，功力不浅。
张涛简直看呆了：“大厨您师从何处啊？”
“小时候就开始跟我外公学做菜了，他是大厨，我是吃货，咱俩经常没事儿就交流交流心得，初三那年我做了一道佛跳墙把我妈给吃哭了，因为外公去世了，我的手艺让她想起了她老爸。”林初童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凭的是这做菜的手艺，而不是毕业证书。”
“你是说，你为她当了三年助理的那个作家，沁雪？”
“她那时候不是正在转型吗，虐恋不流行就改写种田美食文了。一开始，沁雪写到半夜饥肠辘辘，书里面的人物在吃什么，她就让我给她做什么，于是我就重操旧业，给她做照烧鸡排、香煎三文鱼、意酱pasta……”
林初童拿起厨房纸，将碗沿的一圈油渍整齐的擦掉，整碗面看起来更加精致用心。
她说：“接下来，就变成我做什么菜，她就写进书里去，因为亲眼见到我做菜的过程，写起来又逼真又带感，一些减肥的读者深夜看她的书，都能看哭了。”
“然后呢？”
林初童不说了，这也算是她离开沁雪的主要原因吧。
再后来，沁雪写了两年的美食文，虽然依旧很受欢迎，但套路越来越相近，无非是言情结合美食，批量生产。她把精力都放在剧情上，而被她厌倦了的美食部分，就让林初童给她代笔。
沁雪说这不是在拿她当枪手，而是因为林初童做的菜越来越出神入化，她把握不住精髓，怕一个细节写的不专业被读者指出BUG，再说都一起共事三年了，不是这点小忙也不肯帮吧。
林初童是个没办法拒绝别人的老好人，沁雪作为当红作家，却与她姐妹相称，薪水福利也算待她不薄，只是写个美食部分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帮忙的呢。
于是她模仿沁雪的文风代写了文中所有美食的部分。
没想到美食的部分渐渐比主要情节更为出彩，很多读者不再满足于两三章才出现一次的美食环节，强烈要求作者多写点的好吃的，深夜报社也无所谓，因为光看着，就像是吃到了嘴里，落到了胃里，实乃人生美事，还大赞沁雪大大文笔进步。
林初童很开心。
沁雪不高兴了。
一个作家也有她的底线和自尊心，而且沁雪也倦了，美食文写到了极限，确实疲了。
她想再次转型。
顺便跟林初童解约了。
林初童心知肚明她炒掉自己的理由，而这件事她也决定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能告诉张涛。
张涛还在追问：“后来她为什么要炒了你？”
林初童说：“因为她觉得我的厨艺登峰造极，应该去酒店当厨子，好过做助理。”
张涛眯眼点头，不能同意更多。
眼前这碗面已然证明了一切。
往往大师并不是非得要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才能证明他的能力，有时候，简单如一碗蛋炒饭，也能让吃的人有飘飘|欲|仙黯然销|魂的感受，正所谓“表面上平淡无奇，内里却精雕细琢。”说的就是眼前这碗秘制鸡蛋面了。
张涛闻着味儿口水就要掉下来了，他很想吃啊。
可林初童却端着面给陈跃送去了。
张涛一秒变马景涛式咆哮：“他是没手还是没脚啊，那么大一个活人不会自己找吃的呀？别送，给我吃！我还没吃过你亲手煮的鸡蛋面呢！”
林初童嘿嘿假笑，端着碗依然是要往陈跃家去。
“不许去！”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嘛，他万一饿死了谁给我写书赚钱？”
“我就不信他少了你这碗面会饿死，他就是看准了你好欺负才逮着你这个软柿子狠捏的，你都把人惯出毛病来了！”
这么一发火，林初童也不敢把面条端出去了，只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看着张涛。
“他真是给之前的经纪人惯的，要不是他们闹翻了，我也抢不来这个人啊，好像我唯一的优点就是给他弄吃的，如果连这个优势也没有……”她越说越小声，然后抬眼瞄了张涛一下。
张涛站起来了，然后扑过来。
她吓了一跳。
然后张涛把那碗面端起来，亲自送到陈跃家去了。
林初童意外的跟着他一起走到门口。
张涛回头瞪她：“跟着干什么！他把你当男的，你还真把自己不当女的了，这么晚了往男人家里跑？”
林初童赶紧像乌龟一样缩进屋里。
张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敲陈跃家的门。
门开了。
陈跃看到是张涛，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他低头看了看这男人双手奉上的一碗面。
黄灿灿的煎鸡蛋，翠绿绿的小葱花，白皙柔软的面条，琥珀色清澈的汤底，一种无法言状的异样香气扑鼻而来，诱人食指大动。
他本来不想接的，但实在是香的受不了，只好把面碗接了过去。
张涛说：“林编辑的工作很忙，别让她太辛苦，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请教我，我是浮光出版社的主编，张涛。”
言下之意就是，小子，工作之外的时间表骚扰我家童童了，我是出版社的大主编，像你这种新人我可见得多了，惹毛我，小心不让你的书出版哟！菜鸟！
然后，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递给陈跃一张名片。
可惜陈跃像是完全没有领悟到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含义，只是“嗯”了一声，像是根本没看到名片，只是端着面，往自家屋里后退了一步，一扫脚，“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门板差点砸到张涛的脸。
张涛难以置信的回到林初童屋里，拿手指在脑袋上转了一圈比划着，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