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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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八
临离开uā妖镇，官太太死死抱住uā二不放，要uā二钟情于她，别搞其他nv人。为了远大前程，uā二频频点头应诺。官太太上车前还做个少nv才有的飞ěn动作，撩拨得uā二心猿意马，浑身骨头酥得不行。送走官太太，uā二自语说，有nv人搅和与没nv人搅和就是两种心情。
由于心情好，酒店一切运作日渐上乘，鸭子和jī们给他赚来丰厚利益，他把原来的打算变成现实，在选好的地段动了工，他要重建一个漂亮家园，要让uā铁匠、uā大住进去，从此别再干预他的生活。他要让他们痛快地享受他的杰作，要他们觉出他是家中不可缺少的顶梁柱。
uā大无意间看到uā二带nv人进入会客室，脸上笑出灿烂云朵。uā二情感有了依托，他就可以奋力追求uāūn桃。如今uā二三两天跑趟工地，回来后还得去镇委会点卯，盘点月红酒店一天的进收。自从uā二从医院回来，uā大的分内工作被uā二独揽下，uā二虽说没明目张胆撤换他副总职务，可他完全成为无所事事的闲人，凡事uā二抢在头里，他总晚上一步。于是他去了镇子里一所中iǎ学杂的学校，在那里应聘上初中语文老师。一天下午没课，他给学生布置完作业，匆匆回到月红酒店，刮了胡须、换了内外衣，洗了一头自然卷发，吹干，用手简单做了型。临出前又在前台要了香水喷在身上。去市场买了一兜水果，乐颠颠去了镇委会。他万没想到uā二也在。
官太太离开uā二已经一周，uā二依然情yù饱胀，鸟东西时常躁动不安，有nv人投怀送抱，干吗要推辞？何况是uāūn桃那样uā容月貌的nv人？
尽快干了这nv人吧。鸟东西不安分时，uā二经常这么想。
夜有所思，行动上自然快捷。uā二来到办公室口，见uāūn桃低眉顺眼地看报纸，主动搭上话。之前桃主动和他搭话，他都是一副淡漠样子，如今亲切地喊了句“ūn桃”，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咋了？咋突然这犯贱？
听了熟悉的嗓音桃立马抬头向口望去。这一望，眼里顿时汪了水。
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还是天要下红雨？”
“太阳没打西边出，天也没要下红雨，是我uā二良心发现来看看你。”
“哟，还ǐng能拽，良心发什么现啊？”
“你看，我住院那阵子不都是你uāūn桃昼夜照看吗？回来后早就该看你，酒店给我哥胡得一塌糊涂，我忙着重建，也没时间，就今儿还是忙里偷闲呢，刚做完那些杂事，这不就来看你了。”
桃被感动得快要哭天抹泪，因为对uā二执著的爱，她什么都没计较。
“你说，咋谢我？”
“当然是请你吃大餐喽，说吧，咱去哪？”
“去哪都成，不过，我不光要吃大餐，我还要吃你。”
这句话逗笑uā二，uā二诡谲地转动了眼珠子，心想，这nv人一旦爱上哪个男人，十个有九个是傻瓜，会对男人死心塌地，下面的事根本用不着他费神劳力桃会牵引他一步步就犯，到时他落个好名声不说，要是分手也会很潇洒。他是被动的，打柴烧炕顺理成章，不会让uāūn桃看轻他。
uā大刚要迈进镇委会院恰赶上uā二桃有说有笑地出来。uā大连忙躲闪到水泥墙垛旁，揪心挠肝地看着他们走过去。uā二自从出了那场车祸，没急于买车，他也不想骑前些年的雅马哈，安步当车好些时日，这时他和uāūn桃并肩走在uā妖镇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桃的胳膊挎住uā二的胳膊，心怦怦跳，还jī动得嘴巴老想咧开。
uā大一直跟在后面，天气很好，微风打在脸上爽爽的，要你立刻觉出一年的新意正在悄然萌发。放在往常，uā大最喜欢这样的天气，没事，他就遛在街上感悟ūn天的美好。如今他却萌发出一种悲秋的凉意，身体直打冷战，脸è也青得难看。直到uā二桃进入繁华商业区的一个酒店，uā大才失魂落魄沿原路返回月红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间，uā大的心揪成一团。咋就这么不顺？爱上的nv人全都不爱他，爱他的nv人，他又不爱。他对nv人要求不高，但能被他看上的也就是当年的学姐、现在的uāūn桃，可她们全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按说他长相、气质和uā二不分上下，学姐桃干吗拒他千里之外？他感到头晕、眼辣、耳朵鸣，若是不努力克制情绪，他很可能顷刻倒在马路上。
回到住处，uā大带着满腔失落睡去。一觉醒来，天è已近黄昏，天边挂着半阙云霞，太阳多半遗失在山脚下，这是太阳隐没前最后的辉煌，远望去灰一片。uā大迈着坚定的步子，坚信一定能堵到uāūn桃。穿过几条大iǎ街区，uā大满怀希望迈进镇委会卫叫住他，说镇委会马上人走楼空，问他这时来找谁。uā大贴近窗口，说他找uāūn桃卫斜看他几眼，又鬼乎地搜遍他全身。
“你是她啥人？”
“朋友。”
“她不在。”
“您能告诉我她家的住址吗？”
卫一对灰暗无光的死鱼眼透过uā镜再次鬼乎地搜他：
“朋友咋会不知道uāūn桃的家？”
“我是从省城来的，和她是老同学，出差看看她。”uā大撒谎时脖子根热得直发痒。
“那我告诉你，从镇北一直走到镇南，再拐几个路面，绕过一个臭水坑，再往上走，前面一排青砖瓦房的大院套就是了。”
uā大一阵点头哈腰的谢，大步流星走出镇委会。
七拐八拐，二十几分钟果然来到uāūn桃家。uā大站在青砖院套包裹的黑è铁前，心里扑腾腾跳。他捂住iōng口，尽量排斥紧张。紧张似乎故意和他作对，老半天没消失。他在经历十几分钟的紧张后，天完全暗下，星星和月亮全都准时登场。uā大抬头望一眼天空，星星月亮好看地对着他。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真好，人像在天堂。
要是在坏天气赶上心情不好，人像在地狱。
分散了jīng神，uā大不再紧张，握住一只环咣当当敲了一会儿工夫，院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bī近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飘出院外。
“谁啊？”
“我是ūn桃的朋友。”uā大为套近乎，干脆剩了“uā”字。
吱嘎打开出半个身子。是uāūn桃母亲。uā母打量几眼uā大，满心欢喜地迎进他。显然uā母把他当做nv儿的男朋友。左看右看地看不够，好似uā大是特殊人种。uā大放下水果，跟随uā母进了内室。uā母、uā父很欢迎uā大，尤其看到uā大俊眉俊眼，老两口打心眼欢喜，又是泡茶又是点烟。茶给uā大礼貌地接下，烟给uā大挥手辞掉。老两口相望一眼，会心地笑了。老婆拉老头来到屋外，老婆说，这年月不ōu烟不喝酒的iǎ伙子太少，这iǎ伙子真好，咱姑娘真有眼力。老头说，好是好，恐怕是咱一相情愿，丫头前一阵子开拔到县城说是照顾一个镇长，镇长用她照顾？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人家。老婆有些急，那这个年轻人……别急，我们屋里唠扯会儿，啥都lù出馅。
伙子，你在哪上班啊？”老头问。
“在镇中心学校做语文老师。”
“老师啊，老师好。”老婆喜悦地说。
“和我们ūn桃咋认识的呀？”老头问。
“我们，我们是在县里认识的。我弟住院那会儿，ūn桃不分昼夜守候在病前，我和我弟都很感jī她。”
“你弟是那个出事的镇长？”老婆问。
“是的。”
老婆、老头再次相望时脸上没了笑容，感情这哥俩全都喜欢上丫头，而丫头肯定又喜欢那个镇长，眼下这iǎ子是单相思撞进来。有了这层判断，老婆、老头没了下文，不知该和uā大说什么。时钟滴答走着，声音刺耳地盘旋在屋内。尴尬一会儿，老头像是自语，像是和老婆说，又像是说给uā大听，这丫头这么晚疯哪去了，往天这个点都拾掇饭桌了。
uā大听了老头的话，反应很灵敏。他起身说二老还没吃饭，我先告辞。说着人就钻出内老两口也没挽留，老头说，送送人家。老婆跟uā大来到院落。刚打开院桃喜眉笑脸地进来。进院就喊“妈我回来了”。险些和uā大撞上。见了uā大，亦是友好地点头，但不知uā大来她家做啥，甜甜地叫了句“哥”，随后又说哥来有啥事。
uā大给uāūn桃一连声的“哥”叫得脸红耳热鼻发烧，他从iǎ到大还没听过如此甜蜜的称呼，在学校经常听到的是哥们，连nv生之间也是“哥们”地叫。“哥”代表尊重和尊严，还有层甜蜜意思。可是uāūn桃的“哥”有那层甜蜜意思吗？
“哥，愣着干啥，咋不进屋坐会儿？”
uā大的脚步不知往里进还是往外迈的时候桃接着说，凭uā二和我的关系，哥以后就是我亲哥。uā母也跟着有一打没一打地附和说，就是，天还早呢，不妨进来再坐会儿。
uā大被uāūn桃最后几句话撞击得骨头发软、眼窝生疼，本打算返回的脚步毅然迈出去。外面的冷风扑过来，他的心似乎也被打凉。他离开uāūn桃家一段距离，拼命地奔跑起来，一口气跑到镇南山脚下，对着空旷声嘶力竭地呐喊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然后是捂脸痛哭。他听到狼嚎声，还有七八糟的叫声，这才知晓人在镇郊。极度悲哀加上绝望，他顿时没了力气，就势躺在湿漉漉的地上。
第二天一早，一个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他，那时他给寒冷的夜霜得浑身是白，连眼睛都上了霜。砍柴人以为他死了，用脚踢一下他，发现他身子在动，就抱起他。他那时浑身僵尸样，砍柴人咋摆他咋定型。要是再晚一步，肯定丧命。砍柴人挥刀砍下一些树枝燃起篝火，温暖一层层扑来，他身子逐渐软活，心也逐渐发热。砍柴人不知从哪里打来一只野兔，挂在一根粗杆上烤着。
烤得身体暖和，又吃了野兔子大完全恢复体力，他向山民道谢说，他在镇里的中心学校上班，要是有啥事尽管找他。山民一听他是老师，眼lù出兴奋光芒，好似瞬间见了总统，您是老师？我闺nv就在那所学校念书，家里穷，本打算让她下田种地嫁人了事，可她拗着非去上学，说她将来可不想窝在山窝里找个大脸汉生一窝崽，这不，我正为她下学期的学杂费犯愁呢，老师能不能给校里的大官说说减免些费用？uā大一听，就问那孩子叫啥？山民说俺娃叫uā满银。uā满银？是我学生，那是个好孩子，是城里家长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孩子，我看她每天中午吃一个马铃薯就芥菜条，就把自己的饭菜省给她，可她偏固执不吃，说好日子要靠自己奋斗。城里的孩子大部分缺乏吃苦耐劳jīng神，有几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哥，你放心，uā满银的学杂费我包了。
山民扑通跪在uā大面前，嘴里不住地叨念“救星”、“缘分”。uā大连忙扶起他，山民ōu噎着说：
“今儿早，她妈非得催我早些起去山上打柴，说早起能往返几个来回，柴和卖了，满银和满囤就能穿上新衣服，满囤过了年也能去上学。我想也对，就打着哈欠进山来。”
那天，uā大陪同山民砍下七八捆柴和，又帮山民背到村子里。疲惫使他暂且忘记脑子里的胡思想，以及对uāūn桃的痴情。此后，uā大全部jīng力用在工作上，教学质量给他努力提高了一大截，他把全校最落后的班级提上来，成绩和几个快班衔接上。下班回来，若是看到uā二桃有说有笑进入房间，他极力控制恶劣情绪，但脸还是扭曲得变了形。终于他没能忍住，找uā二谈了话，他说，二弟，你和省城nv人的事我全清楚，你这东一uǐ西一uǐ，uā家还要不要面？再说uāūn桃还是个姑娘家，你咋能玷污人家的感情？
这年月感情值钱吗？玷污？屁话。
东一uǐ西一uǐ咋了？那叫本事，也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能耐你也学我呀？
没能耐嫖来nv人别老和你弟叫劲，叫什么劲啊，没劲。
你要是把月红酒店的娘们全干了，我uā二一声不响放弃uāūn桃，君子一言，什么马难追了？
那叫驷马难追。好，咱们说定了，我uā大要是干了那些娘们，你得说话算数，放过uāūn桃，像uāūn桃这样的好姑娘得有男人真心对她，你是啥？你是感情骗子，你在玩她感情。
一巴掌扇过来，uā大的一面脸颊立刻起了五条红道。
“我玩感情？要不是你，我心爱的月凤咋会死亡？要不是你，我咋人到三十还没儿没nv？要是月凤活着，我的孩子都上iǎ学五年级了。是你，是你这浑蛋发疯发狂把我的幸福断送了，如今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你脸红不红啊？”
uā大没还手，却被uā二完全jī怒，他认为uā二胡搅蛮缠，要是他没有疯病，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越轨事，要是他对感情不痴他也不会发疯。既然因感情痴mí造成许多遗憾，他就不能让遗憾生藤结蔓，他要对uāūn桃负责到底，哪怕uāūn桃对他的关爱无动于衷，他也要对uāūn桃不离不弃保护下去。
爱情是美妙的悲剧，执著是山崖上盛开的uā朵，谁想掠夺芬芳，谁就得时刻准备死亡。
uā大准备我以我血荐轩辕。
为见uāūn桃，uā东兴简直煞费苦心，不断给镇委会下达指令。开ūn，省里的确有文件，要各县搞好ūn耕前绿化工作，uā妖镇森林覆盖面比其他镇超标许多，按理说uā东兴该把绿化指令下到落后乡镇，可uā东兴没有。他自从见到uāūn桃，晚上做梦都在喊uāūn桃。一天夜里，他睡得很沉，老婆的uǐ压在他肚子上，他也没感觉。他在梦里不断地笑，梦里老婆忽然变成漂亮的uāūn桃，他美滋滋抱过去，叫啊，喊啊，ěn啊，那个过瘾呀。忽然桃在他怀里变成一根柱子，他拼命喊uāūn桃。梦里喊时，他全身都在动。老婆被他动醒，听到他喊一个nv人的名字，愤怒地掀了他被子。他没动，但喊声已断。显然，他醒过来。老婆骂他一句“老è鬼”，拎着枕头去了另一间屋子。
老婆一走，他迅速坐起，坐在那里木头般一动不动，脑子里完全被美妙梦境占领。当日上午，他吩咐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前往植树造林落后乡镇，打发掉司机，亲自驾车奔往uā妖镇。
一路上全是ūn风送绿景漫山遍野开着五光十è的们连成一片uā海，被风摇摆着，远望去，像一片彩东兴心情极好，边开车边哼唱随意编排的iǎ调。
金福老远迎出来，个子iǎuā东兴一头的金福点头哈腰成哈巴狗样，uā东兴学着首长派头昂头、目不斜视进了镇委会。进入镇委会，uā东兴表情迅即大众化，主动和下级办事员打招呼，并问寒问暖。他东瞅瞅西望望，眼神里lù出急切。他在找uāūn桃。有办公室关着，他上前推了推。穿过几间办公室，很快抵达会议室。会议室没几个人，uā东兴找到把柄，由ūn风满面变成沙尘暴，虎着脸呵斥金福，上班时间，人咋来这么少？像话吗？还像个党政机关吗？我跟你说机关作风一定不能涣散，涣散了，就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腐败，我们的领导干部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知道吗？
金福的头捣蒜一样点来点去，心里犯了嘀咕，uā东兴这东西到底在玩啥？
会上，uā东兴始终yīn着脸，话里话外满是火味。
知不知道上级部对你们uā妖镇很重视？
你们咋能这么辜负上级领导？
人呢？你们的人都去了哪里？
还有没有组织观念？
uā东兴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见到uāūn桃，等于虚行一趟，植树造林这样的会议本不必他亲自出马，他只需要动口就行。烦躁、焦虑一并袭来，uā东兴借题发挥没边没沿地批评着，大家在下面做着笔记。汪明脑子里也在想和金福同样的问题，县长咋发这么大火？这期间镇子里的工作样样抓得紧，松套的地方很少。uā妖镇除了一个寡fù偷人被jiān夫老婆抓破脸轰动一时，再就是一个uā姓人家七十岁老娘来镇委会状告不孝儿子引起轰动，可那两件事都和平解决了事。金福刚扶正，没敢松懈和疏忽，各项工作也都上轨，尽管上缴秋粮报假，还有jīng神文明报假，可哪个乡镇是明火明烧？都在争先进，都在比、学、赶，争取年终评上优秀镇。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不出大子，没搞出命案、贩毒案，上级部对iǎ事件通常睁只眼闭只眼。
县长干吗发火？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啥隐情呢？
uā东兴的发火，让汪明、金福陷入尴尬境地。会议散了老半天，他们两个还在jiā头接耳议论此事，似乎只有把uā东兴的发火研究透彻，uā妖镇才有新貌。汪明虽是书记，但对金福很恭维，他工作干得好坏，全凭金福一句话，金福说他好，上面就认为他好；金福说他水塔，上面就认为他水塔。金福是他最主要的评语人，“好”字送给uā东兴，uā东兴再把“好”字上传给市委，他的业绩就会平添一缕光辉，市委就会器重他。两个人jiā头接耳完，一左一右出现在uā东兴面前，步子跟得很紧，就差没一边一个架住uā东兴。他们把uā东兴带进镇子里新成立的特è酒店。
酒店刚开业不久，来尝鲜的人络绎不绝。金福进去要了单间，汪明陪同uā东兴在车里等候。uā东兴一脸严肃，汪明没敢言语，眼珠子死盯着uā东兴，唯恐什么环节让uā东兴不满。他mō了下皮包，里面有几盒中华香烟。这是汪明的jīng明，他自己不ōu烟，皮包里却时刻备烟。单独和uā东兴相处，他一下子想起兜里的中华烟。送几盒显得不伦不类，会让uā东兴觉得他iǎ气。他灵机一动，拿出一盒中华烟递给uā东兴：
“县长，瞧我这记前两天回省城人家硬塞的烟，我居然给忘了。这烟不好买，要是您ōu服了，下次回省城，我给您两条来。”
uā东兴接过中华烟，ōu巴脸立刻平展。他ōu出一只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点燃，长长吸了口。
“好爽啊！好烟就是不一样。”
uā东兴由yīn转晴，汪明胆子壮了些，但始终保持缄默，言多语失，要想得到uā东兴垂爱，uā血本就够，不必说废话讨好。只要县长高兴，他定会有锦绣前程。
大吃大喝完毕，uā东兴打着饱嗝拍着肚子踉跄着走出包间，金福、汪明一左一右架着他。他喝了多半瓶五粮液，餐间去了几趟厕所，回来后还是亲昵五粮液。他形醉神不醉，本来金福、汪明企图听到他醉酒后的胡言语，可他们什么都没听到。uā东兴说的全是教训话，一忽拍拍这个头、一忽拍拍那个身，说你们要给我好好干，要是今年的造林面积不突破，我撸了你们。
金福、汪明面上一直用点头或称是回敬uā东兴，暗里都在破口大骂uā东兴不是东西。平日里不说半句脏话的汪明，此时在心里大骂uā东兴是不知深浅的鸟东西。他们的表里不一得他们很累，脸上全都挂着汗，但他们彼此间谁也没遗漏心声，都在各耍心机，充分利用着人类的心眼。
走出外东兴狗甩泥巴样晃了晃脑袋，跟着眨巴几下眼睛桃iǎ鸟依人地紧靠在uā二身边有说有笑走过来，每说一句话桃都会仰脸看比他高一头的uā二。那甜蜜劲，简直嫉妒死人。uā东兴傻了眼，自己喜欢的nv人还没来得及向其表白心声，竟半依在uā二这浑蛋iǎ子身上，这怎么得了？这如何是好？他好想和uā二决斗，好想拽住uā二左右开弓ōu几个嘴巴。可他根本无法实施“好想”的事。uā二是谁啊，那是个方圆几百里叫得响的汉子，恐怕他没完全举起手，嘴巴就给uā二打歪。他的眼睛就那么直在一瞬间，步也不迈了，脚跟钉在原地似的。金福、汪明两个马上有了感悟，双双从地上挪开视线。之前，他们唯恐绊倒uā东兴，全都低眉顺眼看下面的路。他们的视线上移到uā东兴的眼睛上，从他眼睛里看到半iǎ天的秘密，原来县长的发火源在于没看见uāūn桃这个大美nv。他们掌握了uā东兴的秘密，谁都没表lù心计。他们得假装白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样既给uā东兴留了情面，又给自己留下后路。他们深知领导心里想的、口头说的、行动做的完全不一致，他们本身就这样，这叫融会贯通，也叫善解人意。
uā二桃打uā东兴身边经过，没正眼看他，他们两个都被撸官成为iǎ白丁，uā东兴这个县长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uā二经过uā东兴面前眼里瞪出邪恶，使uā东兴出了身冷汗，那一眼简直比魔鬼还要狰狞，直到返回县城，他都没法忘记，办公忐忑不安，回家坐卧不宁。他设计撸了uā二，uā二咋能善罢甘休？
uā东兴每天上下班坐进轿车前车内车外给他检查个遍，一日，司机终没能忍住多嘴问他丢了啥东西。他这才觉得有些失态，但还是一副官模官样朝司机打官腔说，开好你的车，这年月事多，恐怖分子专戏领导人，在你车内车外放上自制炸弹，不死也剩下半条命。这叫防患于未然，你懂吗？司机连忙点头称是，心里直发笑，屁大的芝麻官把自己当成了国家总统，真是不自量力。嘴上却说，县长，您放心，往后这事不劳您费心，我来做。
金福掌握了uā东兴的秘密，没等汪明作出反应，不避前嫌地于当晚宴请了汪明。uā二找他iǎ脚那阵，汪明的油条做法让他刻骨铭心，发誓起愿再也不把好吃喝往汪明肚里塞，可一有“重大事件”，他还是照旧恭恭敬敬请汪明到家里美食一顿。老婆做啥都香得让人淌口水。那天，送走uā东兴，金福给老婆打了电话，吩咐老婆晚上多做几样菜，要荤素搭配。得到吩咐，老婆按令一阵忙活，又是买菜又是择菜。金大牙拄着拐棍没牙耷口地问媳fù干啥做这些菜，说不年不节，日子得省着过。老婆暗下很不满公爹的话，心里嘀咕说，当我愿意干咋地，还不都是你那云豆儿子的把戏。脸上却笑着回敬金大牙，说家里要来客呢。这个丑媳fù一向感jī公爹，要不是公爹做主，她就得憋在娘家一辈子。尽管金福矮墩墩比她iǎ一圈，可人不是囊货，日子过得不缺这少那，还生了几个童男人这辈子图啥？不就图个好日子吗？大多数人家吃噎人的yù米饼子那阵，金福让全家上顿大米下顿白面。她知足了。
“客，哼，肯定又是那个白吃白喝白脸子的书记来吧？ǐng大个人喜好端人家饭碗，呸，没活头。”
“爹，你说这镇长和书记不都一个号码？咱家金福老请他干啥呀？”
“他叫你准备，你就准备吧，省得他回来犯驴揍扯你。”
“爹，我要是还手，他费劲着呢。”
天刚擦黑，院咣当一响，老婆出来看，灰中老婆认出来者是汪明，借着黑暗白了几眼汪明，汪明喊她嫂子时，她刚白完眼。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她热情地拉汪明进了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婆从金福那里学来不少待客常识，赔笑脸、勤上菜、多说恭维话。老婆这几样做得很到位，金福和汪明吃喝时，她就站在一旁笑，灯光下看她，那一脸形成棱角，她笑得很饱。没等菜盘子空，她及时上来菜。汪明说嫂子一块吃吧，她会谦虚地说出恭维话，嫂子哪敢和你这样的大干部同吃同喝啊，嫂子怕mí你眼哩。她拌的凉菜，连七十多岁的金大牙都能一顿吃下两盘子。太香，太有特饭桌上凉菜一连上了四盘，剩下不多时，她给孩子们留下，不再往饭桌上端。
知夫莫若金福一向无力不起早，在一旁的老婆果然听出道，原来他们要密谋一件重要事，怪不得金福吩咐她做饭菜时那么严肃认真，金福严肃认真和她讲话总要先清清嗓，总要重复着“一定好”。金福uā旦般先舞台亮相一番，就是说先和汪明谈话，要是汪明肯往他的话磙子里钻，他再考虑直截了当展开话题。他说，咱镇委会还真缺个nv当家的烂杂事得有nv当家出面。像什么婆媳不和、计划生育之类的滥事，咱一个大老爷们咋好ā手？哎呀，你说这uāūn桃那阵子要是不抵抗抗旱救灾，现在不还水灵灵当她的副镇长？都怪uā二这个王八蛋，自己腥了还把uāūn桃也拐带上，真他娘的浑蛋。浑蛋。喝。今儿，咱哥俩不醉不退席。
不醉不退席。
好，干。
酒杯脆脆地一碰，汪明也学金福的样子，夹了油炸干椒送进嘴里，同时夹粒五香uā生米离嘴半寸远丢进去。酒劲、辣劲没淆汪明的聪明，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他听出金福下文意思，也一下子明白金福这顿饭的深刻含义，但他深藏不却又星星点灯般lù出蛛丝马迹。他将来要干大事、要做大官，就得凡事iǎ心谨慎。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统统埋在肚子里。没有机会，他绝不会把事物本相和盘端出。uā东兴直眼看uāūn桃那一幕，傻子都能看出来，然而他和金福谁都没言语，甚至瞬间都把自己当成白痴和瞎子。这叫绝顶jīng明。人心隔肚皮，谁也没钻进谁肚子探个究竟。万一哪天走漏消息给人知道他汪明亲眼看见县长桃，一传十，十传百，故事就变了味。传到县长耳朵里，有他好吗？毕竟他是下派锻炼阶段，uā东兴对他来说好比是鞋拖子，提他一把，他就腾云驾雾；踩他一脚，他就直跌yīn沟。
汪明清楚，金福意在提拔uāūn桃讨好uā东兴，要是uāūn桃重任副镇长，大iǎ会议接续不断，三天两头往县里跑，uā东兴一高兴，他和金福都得势。话又说回来，要是uāūn桃不买uā东兴账，uā东兴一头热，或者说单相思不好还得把一腔恼怒撒向镇委会。到那时事情又变了味，谁提拔的uāūn桃，谁就是uāūn桃的死党。事情难办，金福又太急，自己只好充当个擦边球，好坏都和他无关。
“老哥，依你看该咋办？咱的确缺个nv领导。”
“依我看再把uāūn桃提上来，那丫头ǐng有两下子，镇里镇外们没有不服她的，她是个iǎ辣椒不假，可人家辣得有板有眼，谁也说不出啥玩意。”
“只要你老哥同意，我这里没说道。”
金福咧开大嘴巴笑了，他把手搭在汪明的肩上一阵赞许，说汪明就是明是非。显然，他少了汪明那层高瞻远瞩。汪明那种好能接坏能避的本领，金福没领悟。好，他跟着擎；坏，他有台阶下；万一哪天uā东兴给uāūn桃惹急惹他会找机会去向uā东兴解释，说任命uāūn桃副镇长的事，他压根儿不同意，是他金福拧着劲硬来的结果。
“你这里没问题，那还说啥哩，咱俩一股绳一个劲，事情就简单了，明儿向上面打个报告，一个副职镇长，没啥研究的，和县上组织部打个招呼就完事。我们缺人桃是老党员，又有工作经验，不怕县上组织部不批。咱这地方计划生育工作总是比别的镇落后，家家娘们都跟老母猪一样能生，听说uā村一个结婚十年生了十个娃崽，罚得家里掉了底，还要生，说不生下个带把的死不罢休。这样的浑娘们不得有uāūn桃这个iǎ辣椒对付啊？”
汪明顾不得回答金福，鲜亮亮的饺子上来，他一口一个往嘴里送。哈着热气说出“那是，那是”，眼睛就直在饺子上，金福便望他鬼笑。暗里骂道，妈了巴子，饿死鬼托生的。
两个月后，夏天到来，uā二的新居宣布落成，新居是二层iǎ别墅，周围环境给uā二打理得展眼又大方，iǎ楼周围原本是荒地，uā二给通往自家iǎ楼的周围种植上uā草树木，周围便风景独到这边。
uā二打算把uā铁匠、uā大全都接过来，这里和月红酒店有几大截距离，他uā二再也不用被爹挑拣刺，被哥盯着ī体事。他们一老一少是他uā二的眼中钉中刺，他得拔下他们。他uā二是干大事的人，行事肯定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看不惯，他不怪。他们老守田园一辈子，没做过出格事。他理解。没想到，他一提要uā铁匠搬进新居，就给uā铁匠卷了面子。
“不去，你爹我住得好好的，干啥挪窝？”
“爹，这是酒店，不是长久住处啊。”
“不是，我也不去，我要消灭妖jīng，来一个我消灭一个，来俩我消灭一双。除非，你给我正当做生意，正当找个nv人成家。你说你三十来岁的汉子，咋就这么不要脸，当我睁眼瞎啊，你爹眼里不沙子，看不惯你那套。那叫啥事？整一帮狗男nv，晚上打扮得跟妖怪下界差不多。你还个iǎ白脸爷们回来，那iǎ白脸爷们多不知臊，和人家nv人喝了黑糊糊叫啥啡的东西，抱起人家就往屋里走。寒不寒碜人，你说。”
“爹，你给我惹的子还少吗？我都听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赶人家离开，还骂人家丢祖宗八辈脸。人家没把你咋样，那是看我uā二的面子，不然，你那么骂人家，人家还不上手哇。”
“上手？我日他祖宗，iǎ样的，我扭断他鸟东西，叫他还敢出来放野。”
uā二知道再说下去毫无意义，他得强行走uā铁匠。可是事情有了转机，没像他想的那么复杂。没出三天头，uā铁匠心甘情愿去了新住处。原由既不蹊跷，也不复杂。先搬进去住的uā大，没住上三天就跑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孩子般惊恐地跑回月红酒店，跑进uā铁匠的房间。一见到uā铁匠张口喘着说有鬼。哪有鬼？住的地方全是鬼，那地方是个荒甸子，很远的地方才能影影绰绰看到炊烟。白天静得吓人，人站到院子里，不用侧耳，野兔子钻草窠的声音便一丝不苟地钻进耳朵。晚上又出奇地吵，一到半夜闭上眼睛关了灯，能听到唧唧喳喳说话声。不行，我可不能再住那里。
uā大的恐惧jī起uā铁匠浓厚兴趣，他撸了下指头大iǎ的胡子，瞪出狼眼样。
“屁话，我和你住去，啥鬼不怕人？ǐng大个爷们说柿子话、面团话，不怕人家笑话？”
一旁劝说uā铁匠的uā二，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uā大的话，他完全不信，那地方是经过风水先生看过的，风水先生说那是块宝地，咋能出现鬼东西？除非风水先生是个假冒。不过，也没准，这年头假东西太多，防不胜防。假处nv膜、假屁股、假发、假rǔ、假酒、假烟、假名牌、假明星、假情感、假爹妈……太多的假把真的淹没，所以他对uā大的话将信将疑，又不敢否定。但有一点证明他是自ī的，他也不知道咋就突然眼里只有自己没了爹和哥。他只顾考虑酒店效益和搬走爹这块绊脚石，以及哥这个电灯泡。把之前建造别墅iǎ楼让爹和哥住进去享福的想法扭曲成ī利。他站在爹的屋子里没说一句话，温暖的阳光进来，他感到浑身躁热，瞬间面红耳赤。他突然想起和官太太的媾和，和uāūn桃说的夜夜假话，给爹看到的那些他领导下的污七八糟。
uā二带着满身滚烫逃出房间、逃出uā铁匠的视线。
事态转变得ūn风化雨般明朗，剩下的只是搬家这档iǎ事。uā二把必要家什拉过去，像冰箱、电视、洗衣机这种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具，他一样没落。uā铁匠、uā大离开没几天桃恢复副镇长职务。事情来得蹊跷桃陷入沉思，金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成也他败也他，开会投票、向上级打报告，全都是他在张罗桃来到单张子的办公室打算探个究竟，单张子见了她也是一脸莫测，不过，从那一脸莫测里uāūn桃看出名堂，那就是让她官复原职的真实内容大家都在鼓里。单张子人厚道老实，见了uāūn桃又是倒水又是一脸憨笑。
末了对她说，欢迎你复职了！A
四百五十八
临离开uā妖镇，官太太死死抱住uā二不放，要uā二钟情于她，别搞其他nv人。为了远大前程，uā二频频点头应诺。官太太上车前还做个少nv才有的飞ěn动作，撩拨得uā二心猿意马，浑身骨头酥得不行。送走官太太，uā二自语说，有nv人搅和与没nv人搅和就是两种心情。
由于心情好，酒店一切运作日渐上乘，鸭子和jī们给他赚来丰厚利益，他把原来的打算变成现实，在选好的地段动了工，他要重建一个漂亮家园，要让uā铁匠、uā大住进去，从此别再干预他的生活。他要让他们痛快地享受他的杰作，要他们觉出他是家中不可缺少的顶梁柱。
uā大无意间看到uā二带nv人进入会客室，脸上笑出灿烂云朵。uā二情感有了依托，他就可以奋力追求uāūn桃。如今uā二三两天跑趟工地，回来后还得去镇委会点卯，盘点月红酒店一天的进收。自从uā二从医院回来，uā大的分内工作被uā二独揽下，uā二虽说没明目张胆撤换他副总职务，可他完全成为无所事事的闲人，凡事uā二抢在头里，他总晚上一步。于是他去了镇子里一所中iǎ学杂的学校，在那里应聘上初中语文老师。一天下午没课，他给学生布置完作业，匆匆回到月红酒店，刮了胡须、换了内外衣，洗了一头自然卷发，吹干，用手简单做了型。临出前又在前台要了香水喷在身上。去市场买了一兜水果，乐颠颠去了镇委会。他万没想到uā二也在。
官太太离开uā二已经一周，uā二依然情yù饱胀，鸟东西时常躁动不安，有nv人投怀送抱，干吗要推辞？何况是uāūn桃那样uā容月貌的nv人？
尽快干了这nv人吧。鸟东西不安分时，uā二经常这么想。
夜有所思，行动上自然快捷。uā二来到办公室口，见uāūn桃低眉顺眼地看报纸，主动搭上话。之前桃主动和他搭话，他都是一副淡漠样子，如今亲切地喊了句“ūn桃”，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咋了？咋突然这犯贱？
听了熟悉的嗓音桃立马抬头向口望去。这一望，眼里顿时汪了水。
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还是天要下红雨？”
“太阳没打西边出，天也没要下红雨，是我uā二良心发现来看看你。”
“哟，还ǐng能拽，良心发什么现啊？”
“你看，我住院那阵子不都是你uāūn桃昼夜照看吗？回来后早就该看你，酒店给我哥胡得一塌糊涂，我忙着重建，也没时间，就今儿还是忙里偷闲呢，刚做完那些杂事，这不就来看你了。”
桃被感动得快要哭天抹泪，因为对uā二执著的爱，她什么都没计较。
“你说，咋谢我？”
“当然是请你吃大餐喽，说吧，咱去哪？”
“去哪都成，不过，我不光要吃大餐，我还要吃你。”
这句话逗笑uā二，uā二诡谲地转动了眼珠子，心想，这nv人一旦爱上哪个男人，十个有九个是傻瓜，会对男人死心塌地，下面的事根本用不着他费神劳力桃会牵引他一步步就犯，到时他落个好名声不说，要是分手也会很潇洒。他是被动的，打柴烧炕顺理成章，不会让uāūn桃看轻他。
uā大刚要迈进镇委会院恰赶上uā二桃有说有笑地出来。uā大连忙躲闪到水泥墙垛旁，揪心挠肝地看着他们走过去。uā二自从出了那场车祸，没急于买车，他也不想骑前些年的雅马哈，安步当车好些时日，这时他和uāūn桃并肩走在uā妖镇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桃的胳膊挎住uā二的胳膊，心怦怦跳，还jī动得嘴巴老想咧开。
uā大一直跟在后面，天气很好，微风打在脸上爽爽的，要你立刻觉出一年的新意正在悄然萌发。放在往常，uā大最喜欢这样的天气，没事，他就遛在街上感悟ūn天的美好。如今他却萌发出一种悲秋的凉意，身体直打冷战，脸è也青得难看。直到uā二桃进入繁华商业区的一个酒店，uā大才失魂落魄沿原路返回月红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间，uā大的心揪成一团。咋就这么不顺？爱上的nv人全都不爱他，爱他的nv人，他又不爱。他对nv人要求不高，但能被他看上的也就是当年的学姐、现在的uāūn桃，可她们全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按说他长相、气质和uā二不分上下，学姐桃干吗拒他千里之外？他感到头晕、眼辣、耳朵鸣，若是不努力克制情绪，他很可能顷刻倒在马路上。
回到住处，uā大带着满腔失落睡去。一觉醒来，天è已近黄昏，天边挂着半阙云霞，太阳多半遗失在山脚下，这是太阳隐没前最后的辉煌，远望去灰一片。uā大迈着坚定的步子，坚信一定能堵到uāūn桃。穿过几条大iǎ街区，uā大满怀希望迈进镇委会卫叫住他，说镇委会马上人走楼空，问他这时来找谁。uā大贴近窗口，说他找uāūn桃卫斜看他几眼，又鬼乎地搜遍他全身。
“你是她啥人？”
“朋友。”
“她不在。”
“您能告诉我她家的住址吗？”
卫一对灰暗无光的死鱼眼透过uā镜再次鬼乎地搜他：
“朋友咋会不知道uāūn桃的家？”
“我是从省城来的，和她是老同学，出差看看她。”uā大撒谎时脖子根热得直发痒。
“那我告诉你，从镇北一直走到镇南，再拐几个路面，绕过一个臭水坑，再往上走，前面一排青砖瓦房的大院套就是了。”
uā大一阵点头哈腰的谢，大步流星走出镇委会。
七拐八拐，二十几分钟果然来到uāūn桃家。uā大站在青砖院套包裹的黑è铁前，心里扑腾腾跳。他捂住iōng口，尽量排斥紧张。紧张似乎故意和他作对，老半天没消失。他在经历十几分钟的紧张后，天完全暗下，星星和月亮全都准时登场。uā大抬头望一眼天空，星星月亮好看地对着他。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真好，人像在天堂。
要是在坏天气赶上心情不好，人像在地狱。
分散了jīng神，uā大不再紧张，握住一只环咣当当敲了一会儿工夫，院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bī近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飘出院外。
“谁啊？”
“我是ūn桃的朋友。”uā大为套近乎，干脆剩了“uā”字。
吱嘎打开出半个身子。是uāūn桃母亲。uā母打量几眼uā大，满心欢喜地迎进他。显然uā母把他当做nv儿的男朋友。左看右看地看不够，好似uā大是特殊人种。uā大放下水果，跟随uā母进了内室。uā母、uā父很欢迎uā大，尤其看到uā大俊眉俊眼，老两口打心眼欢喜，又是泡茶又是点烟。茶给uā大礼貌地接下，烟给uā大挥手辞掉。老两口相望一眼，会心地笑了。老婆拉老头来到屋外，老婆说，这年月不ōu烟不喝酒的iǎ伙子太少，这iǎ伙子真好，咱姑娘真有眼力。老头说，好是好，恐怕是咱一相情愿，丫头前一阵子开拔到县城说是照顾一个镇长，镇长用她照顾？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人家。老婆有些急，那这个年轻人……别急，我们屋里唠扯会儿，啥都lù出馅。
伙子，你在哪上班啊？”老头问。
“在镇中心学校做语文老师。”
“老师啊，老师好。”老婆喜悦地说。
“和我们ūn桃咋认识的呀？”老头问。
“我们，我们是在县里认识的。我弟住院那会儿，ūn桃不分昼夜守候在病前，我和我弟都很感jī她。”
“你弟是那个出事的镇长？”老婆问。
“是的。”
老婆、老头再次相望时脸上没了笑容，感情这哥俩全都喜欢上丫头，而丫头肯定又喜欢那个镇长，眼下这iǎ子是单相思撞进来。有了这层判断，老婆、老头没了下文，不知该和uā大说什么。时钟滴答走着，声音刺耳地盘旋在屋内。尴尬一会儿，老头像是自语，像是和老婆说，又像是说给uā大听，这丫头这么晚疯哪去了，往天这个点都拾掇饭桌了。
uā大听了老头的话，反应很灵敏。他起身说二老还没吃饭，我先告辞。说着人就钻出内老两口也没挽留，老头说，送送人家。老婆跟uā大来到院落。刚打开院桃喜眉笑脸地进来。进院就喊“妈我回来了”。险些和uā大撞上。见了uā大，亦是友好地点头，但不知uā大来她家做啥，甜甜地叫了句“哥”，随后又说哥来有啥事。
uā大给uāūn桃一连声的“哥”叫得脸红耳热鼻发烧，他从iǎ到大还没听过如此甜蜜的称呼，在学校经常听到的是哥们，连nv生之间也是“哥们”地叫。“哥”代表尊重和尊严，还有层甜蜜意思。可是uāūn桃的“哥”有那层甜蜜意思吗？
“哥，愣着干啥，咋不进屋坐会儿？”
uā大的脚步不知往里进还是往外迈的时候桃接着说，凭uā二和我的关系，哥以后就是我亲哥。uā母也跟着有一打没一打地附和说，就是，天还早呢，不妨进来再坐会儿。
uā大被uāūn桃最后几句话撞击得骨头发软、眼窝生疼，本打算返回的脚步毅然迈出去。外面的冷风扑过来，他的心似乎也被打凉。他离开uāūn桃家一段距离，拼命地奔跑起来，一口气跑到镇南山脚下，对着空旷声嘶力竭地呐喊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然后是捂脸痛哭。他听到狼嚎声，还有七八糟的叫声，这才知晓人在镇郊。极度悲哀加上绝望，他顿时没了力气，就势躺在湿漉漉的地上。
第二天一早，一个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他，那时他给寒冷的夜霜得浑身是白，连眼睛都上了霜。砍柴人以为他死了，用脚踢一下他，发现他身子在动，就抱起他。他那时浑身僵尸样，砍柴人咋摆他咋定型。要是再晚一步，肯定丧命。砍柴人挥刀砍下一些树枝燃起篝火，温暖一层层扑来，他身子逐渐软活，心也逐渐发热。砍柴人不知从哪里打来一只野兔，挂在一根粗杆上烤着。
烤得身体暖和，又吃了野兔子大完全恢复体力，他向山民道谢说，他在镇里的中心学校上班，要是有啥事尽管找他。山民一听他是老师，眼lù出兴奋光芒，好似瞬间见了总统，您是老师？我闺nv就在那所学校念书，家里穷，本打算让她下田种地嫁人了事，可她拗着非去上学，说她将来可不想窝在山窝里找个大脸汉生一窝崽，这不，我正为她下学期的学杂费犯愁呢，老师能不能给校里的大官说说减免些费用？uā大一听，就问那孩子叫啥？山民说俺娃叫uā满银。uā满银？是我学生，那是个好孩子，是城里家长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孩子，我看她每天中午吃一个马铃薯就芥菜条，就把自己的饭菜省给她，可她偏固执不吃，说好日子要靠自己奋斗。城里的孩子大部分缺乏吃苦耐劳jīng神，有几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哥，你放心，uā满银的学杂费我包了。
山民扑通跪在uā大面前，嘴里不住地叨念“救星”、“缘分”。uā大连忙扶起他，山民ōu噎着说：
“今儿早，她妈非得催我早些起去山上打柴，说早起能往返几个来回，柴和卖了，满银和满囤就能穿上新衣服，满囤过了年也能去上学。我想也对，就打着哈欠进山来。”
那天，uā大陪同山民砍下七八捆柴和，又帮山民背到村子里。疲惫使他暂且忘记脑子里的胡思想，以及对uāūn桃的痴情。此后，uā大全部jīng力用在工作上，教学质量给他努力提高了一大截，他把全校最落后的班级提上来，成绩和几个快班衔接上。下班回来，若是看到uā二桃有说有笑进入房间，他极力控制恶劣情绪，但脸还是扭曲得变了形。终于他没能忍住，找uā二谈了话，他说，二弟，你和省城nv人的事我全清楚，你这东一uǐ西一uǐ，uā家还要不要面？再说uāūn桃还是个姑娘家，你咋能玷污人家的感情？
这年月感情值钱吗？玷污？屁话。
东一uǐ西一uǐ咋了？那叫本事，也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能耐你也学我呀？
没能耐嫖来nv人别老和你弟叫劲，叫什么劲啊，没劲。
你要是把月红酒店的娘们全干了，我uā二一声不响放弃uāūn桃，君子一言，什么马难追了？
那叫驷马难追。好，咱们说定了，我uā大要是干了那些娘们，你得说话算数，放过uāūn桃，像uāūn桃这样的好姑娘得有男人真心对她，你是啥？你是感情骗子，你在玩她感情。
一巴掌扇过来，uā大的一面脸颊立刻起了五条红道。
“我玩感情？要不是你，我心爱的月凤咋会死亡？要不是你，我咋人到三十还没儿没nv？要是月凤活着，我的孩子都上iǎ学五年级了。是你，是你这浑蛋发疯发狂把我的幸福断送了，如今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你脸红不红啊？”
uā大没还手，却被uā二完全jī怒，他认为uā二胡搅蛮缠，要是他没有疯病，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越轨事，要是他对感情不痴他也不会发疯。既然因感情痴mí造成许多遗憾，他就不能让遗憾生藤结蔓，他要对uāūn桃负责到底，哪怕uāūn桃对他的关爱无动于衷，他也要对uāūn桃不离不弃保护下去。
爱情是美妙的悲剧，执著是山崖上盛开的uā朵，谁想掠夺芬芳，谁就得时刻准备死亡。
uā大准备我以我血荐轩辕。
为见uāūn桃，uā东兴简直煞费苦心，不断给镇委会下达指令。开ūn，省里的确有文件，要各县搞好ūn耕前绿化工作，uā妖镇森林覆盖面比其他镇超标许多，按理说uā东兴该把绿化指令下到落后乡镇，可uā东兴没有。他自从见到uāūn桃，晚上做梦都在喊uāūn桃。一天夜里，他睡得很沉，老婆的uǐ压在他肚子上，他也没感觉。他在梦里不断地笑，梦里老婆忽然变成漂亮的uāūn桃，他美滋滋抱过去，叫啊，喊啊，ěn啊，那个过瘾呀。忽然桃在他怀里变成一根柱子，他拼命喊uāūn桃。梦里喊时，他全身都在动。老婆被他动醒，听到他喊一个nv人的名字，愤怒地掀了他被子。他没动，但喊声已断。显然，他醒过来。老婆骂他一句“老è鬼”，拎着枕头去了另一间屋子。
老婆一走，他迅速坐起，坐在那里木头般一动不动，脑子里完全被美妙梦境占领。当日上午，他吩咐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前往植树造林落后乡镇，打发掉司机，亲自驾车奔往uā妖镇。
一路上全是ūn风送绿景漫山遍野开着五光十è的们连成一片uā海，被风摇摆着，远望去，像一片彩东兴心情极好，边开车边哼唱随意编排的iǎ调。
金福老远迎出来，个子iǎuā东兴一头的金福点头哈腰成哈巴狗样，uā东兴学着首长派头昂头、目不斜视进了镇委会。进入镇委会，uā东兴表情迅即大众化，主动和下级办事员打招呼，并问寒问暖。他东瞅瞅西望望，眼神里lù出急切。他在找uāūn桃。有办公室关着，他上前推了推。穿过几间办公室，很快抵达会议室。会议室没几个人，uā东兴找到把柄，由ūn风满面变成沙尘暴，虎着脸呵斥金福，上班时间，人咋来这么少？像话吗？还像个党政机关吗？我跟你说机关作风一定不能涣散，涣散了，就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腐败，我们的领导干部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知道吗？
金福的头捣蒜一样点来点去，心里犯了嘀咕，uā东兴这东西到底在玩啥？
会上，uā东兴始终yīn着脸，话里话外满是火味。
知不知道上级部对你们uā妖镇很重视？
你们咋能这么辜负上级领导？
人呢？你们的人都去了哪里？
还有没有组织观念？
uā东兴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见到uāūn桃，等于虚行一趟，植树造林这样的会议本不必他亲自出马，他只需要动口就行。烦躁、焦虑一并袭来，uā东兴借题发挥没边没沿地批评着，大家在下面做着笔记。汪明脑子里也在想和金福同样的问题，县长咋发这么大火？这期间镇子里的工作样样抓得紧，松套的地方很少。uā妖镇除了一个寡fù偷人被jiān夫老婆抓破脸轰动一时，再就是一个uā姓人家七十岁老娘来镇委会状告不孝儿子引起轰动，可那两件事都和平解决了事。金福刚扶正，没敢松懈和疏忽，各项工作也都上轨，尽管上缴秋粮报假，还有jīng神文明报假，可哪个乡镇是明火明烧？都在争先进，都在比、学、赶，争取年终评上优秀镇。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不出大子，没搞出命案、贩毒案，上级部对iǎ事件通常睁只眼闭只眼。
县长干吗发火？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啥隐情呢？
uā东兴的发火，让汪明、金福陷入尴尬境地。会议散了老半天，他们两个还在jiā头接耳议论此事，似乎只有把uā东兴的发火研究透彻，uā妖镇才有新貌。汪明虽是书记，但对金福很恭维，他工作干得好坏，全凭金福一句话，金福说他好，上面就认为他好；金福说他水塔，上面就认为他水塔。金福是他最主要的评语人，“好”字送给uā东兴，uā东兴再把“好”字上传给市委，他的业绩就会平添一缕光辉，市委就会器重他。两个人jiā头接耳完，一左一右出现在uā东兴面前，步子跟得很紧，就差没一边一个架住uā东兴。他们把uā东兴带进镇子里新成立的特è酒店。
酒店刚开业不久，来尝鲜的人络绎不绝。金福进去要了单间，汪明陪同uā东兴在车里等候。uā东兴一脸严肃，汪明没敢言语，眼珠子死盯着uā东兴，唯恐什么环节让uā东兴不满。他mō了下皮包，里面有几盒中华香烟。这是汪明的jīng明，他自己不ōu烟，皮包里却时刻备烟。单独和uā东兴相处，他一下子想起兜里的中华烟。送几盒显得不伦不类，会让uā东兴觉得他iǎ气。他灵机一动，拿出一盒中华烟递给uā东兴：
“县长，瞧我这记前两天回省城人家硬塞的烟，我居然给忘了。这烟不好买，要是您ōu服了，下次回省城，我给您两条来。”
uā东兴接过中华烟，ōu巴脸立刻平展。他ōu出一只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点燃，长长吸了口。
“好爽啊！好烟就是不一样。”
uā东兴由yīn转晴，汪明胆子壮了些，但始终保持缄默，言多语失，要想得到uā东兴垂爱，uā血本就够，不必说废话讨好。只要县长高兴，他定会有锦绣前程。
大吃大喝完毕，uā东兴打着饱嗝拍着肚子踉跄着走出包间，金福、汪明一左一右架着他。他喝了多半瓶五粮液，餐间去了几趟厕所，回来后还是亲昵五粮液。他形醉神不醉，本来金福、汪明企图听到他醉酒后的胡言语，可他们什么都没听到。uā东兴说的全是教训话，一忽拍拍这个头、一忽拍拍那个身，说你们要给我好好干，要是今年的造林面积不突破，我撸了你们。
金福、汪明面上一直用点头或称是回敬uā东兴，暗里都在破口大骂uā东兴不是东西。平日里不说半句脏话的汪明，此时在心里大骂uā东兴是不知深浅的鸟东西。他们的表里不一得他们很累，脸上全都挂着汗，但他们彼此间谁也没遗漏心声，都在各耍心机，充分利用着人类的心眼。
走出外东兴狗甩泥巴样晃了晃脑袋，跟着眨巴几下眼睛桃iǎ鸟依人地紧靠在uā二身边有说有笑走过来，每说一句话桃都会仰脸看比他高一头的uā二。那甜蜜劲，简直嫉妒死人。uā东兴傻了眼，自己喜欢的nv人还没来得及向其表白心声，竟半依在uā二这浑蛋iǎ子身上，这怎么得了？这如何是好？他好想和uā二决斗，好想拽住uā二左右开弓ōu几个嘴巴。可他根本无法实施“好想”的事。uā二是谁啊，那是个方圆几百里叫得响的汉子，恐怕他没完全举起手，嘴巴就给uā二打歪。他的眼睛就那么直在一瞬间，步也不迈了，脚跟钉在原地似的。金福、汪明两个马上有了感悟，双双从地上挪开视线。之前，他们唯恐绊倒uā东兴，全都低眉顺眼看下面的路。他们的视线上移到uā东兴的眼睛上，从他眼睛里看到半iǎ天的秘密，原来县长的发火源在于没看见uāūn桃这个大美nv。他们掌握了uā东兴的秘密，谁都没表lù心计。他们得假装白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样既给uā东兴留了情面，又给自己留下后路。他们深知领导心里想的、口头说的、行动做的完全不一致，他们本身就这样，这叫融会贯通，也叫善解人意。
uā二桃打uā东兴身边经过，没正眼看他，他们两个都被撸官成为iǎ白丁，uā东兴这个县长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uā二经过uā东兴面前眼里瞪出邪恶，使uā东兴出了身冷汗，那一眼简直比魔鬼还要狰狞，直到返回县城，他都没法忘记，办公忐忑不安，回家坐卧不宁。他设计撸了uā二，uā二咋能善罢甘休？
uā东兴每天上下班坐进轿车前车内车外给他检查个遍，一日，司机终没能忍住多嘴问他丢了啥东西。他这才觉得有些失态，但还是一副官模官样朝司机打官腔说，开好你的车，这年月事多，恐怖分子专戏领导人，在你车内车外放上自制炸弹，不死也剩下半条命。这叫防患于未然，你懂吗？司机连忙点头称是，心里直发笑，屁大的芝麻官把自己当成了国家总统，真是不自量力。嘴上却说，县长，您放心，往后这事不劳您费心，我来做。
金福掌握了uā东兴的秘密，没等汪明作出反应，不避前嫌地于当晚宴请了汪明。uā二找他iǎ脚那阵，汪明的油条做法让他刻骨铭心，发誓起愿再也不把好吃喝往汪明肚里塞，可一有“重大事件”，他还是照旧恭恭敬敬请汪明到家里美食一顿。老婆做啥都香得让人淌口水。那天，送走uā东兴，金福给老婆打了电话，吩咐老婆晚上多做几样菜，要荤素搭配。得到吩咐，老婆按令一阵忙活，又是买菜又是择菜。金大牙拄着拐棍没牙耷口地问媳fù干啥做这些菜，说不年不节，日子得省着过。老婆暗下很不满公爹的话，心里嘀咕说，当我愿意干咋地，还不都是你那云豆儿子的把戏。脸上却笑着回敬金大牙，说家里要来客呢。这个丑媳fù一向感jī公爹，要不是公爹做主，她就得憋在娘家一辈子。尽管金福矮墩墩比她iǎ一圈，可人不是囊货，日子过得不缺这少那，还生了几个童男人这辈子图啥？不就图个好日子吗？大多数人家吃噎人的yù米饼子那阵，金福让全家上顿大米下顿白面。她知足了。
“客，哼，肯定又是那个白吃白喝白脸子的书记来吧？ǐng大个人喜好端人家饭碗，呸，没活头。”
“爹，你说这镇长和书记不都一个号码？咱家金福老请他干啥呀？”
“他叫你准备，你就准备吧，省得他回来犯驴揍扯你。”
“爹，我要是还手，他费劲着呢。”
天刚擦黑，院咣当一响，老婆出来看，灰中老婆认出来者是汪明，借着黑暗白了几眼汪明，汪明喊她嫂子时，她刚白完眼。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她热情地拉汪明进了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婆从金福那里学来不少待客常识，赔笑脸、勤上菜、多说恭维话。老婆这几样做得很到位，金福和汪明吃喝时，她就站在一旁笑，灯光下看她，那一脸形成棱角，她笑得很饱。没等菜盘子空，她及时上来菜。汪明说嫂子一块吃吧，她会谦虚地说出恭维话，嫂子哪敢和你这样的大干部同吃同喝啊，嫂子怕mí你眼哩。她拌的凉菜，连七十多岁的金大牙都能一顿吃下两盘子。太香，太有特饭桌上凉菜一连上了四盘，剩下不多时，她给孩子们留下，不再往饭桌上端。
知夫莫若金福一向无力不起早，在一旁的老婆果然听出道，原来他们要密谋一件重要事，怪不得金福吩咐她做饭菜时那么严肃认真，金福严肃认真和她讲话总要先清清嗓，总要重复着“一定好”。金福uā旦般先舞台亮相一番，就是说先和汪明谈话，要是汪明肯往他的话磙子里钻，他再考虑直截了当展开话题。他说，咱镇委会还真缺个nv当家的烂杂事得有nv当家出面。像什么婆媳不和、计划生育之类的滥事，咱一个大老爷们咋好ā手？哎呀，你说这uāūn桃那阵子要是不抵抗抗旱救灾，现在不还水灵灵当她的副镇长？都怪uā二这个王八蛋，自己腥了还把uāūn桃也拐带上，真他娘的浑蛋。浑蛋。喝。今儿，咱哥俩不醉不退席。
不醉不退席。
好，干。
酒杯脆脆地一碰，汪明也学金福的样子，夹了油炸干椒送进嘴里，同时夹粒五香uā生米离嘴半寸远丢进去。酒劲、辣劲没淆汪明的聪明，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他听出金福下文意思，也一下子明白金福这顿饭的深刻含义，但他深藏不却又星星点灯般lù出蛛丝马迹。他将来要干大事、要做大官，就得凡事iǎ心谨慎。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统统埋在肚子里。没有机会，他绝不会把事物本相和盘端出。uā东兴直眼看uāūn桃那一幕，傻子都能看出来，然而他和金福谁都没言语，甚至瞬间都把自己当成白痴和瞎子。这叫绝顶jīng明。人心隔肚皮，谁也没钻进谁肚子探个究竟。万一哪天走漏消息给人知道他汪明亲眼看见县长桃，一传十，十传百，故事就变了味。传到县长耳朵里，有他好吗？毕竟他是下派锻炼阶段，uā东兴对他来说好比是鞋拖子，提他一把，他就腾云驾雾；踩他一脚，他就直跌yīn沟。
汪明清楚，金福意在提拔uāūn桃讨好uā东兴，要是uāūn桃重任副镇长，大iǎ会议接续不断，三天两头往县里跑，uā东兴一高兴，他和金福都得势。话又说回来，要是uāūn桃不买uā东兴账，uā东兴一头热，或者说单相思不好还得把一腔恼怒撒向镇委会。到那时事情又变了味，谁提拔的uāūn桃，谁就是uāūn桃的死党。事情难办，金福又太急，自己只好充当个擦边球，好坏都和他无关。
“老哥，依你看该咋办？咱的确缺个nv领导。”
“依我看再把uāūn桃提上来，那丫头ǐng有两下子，镇里镇外们没有不服她的，她是个iǎ辣椒不假，可人家辣得有板有眼，谁也说不出啥玩意。”
“只要你老哥同意，我这里没说道。”
金福咧开大嘴巴笑了，他把手搭在汪明的肩上一阵赞许，说汪明就是明是非。显然，他少了汪明那层高瞻远瞩。汪明那种好能接坏能避的本领，金福没领悟。好，他跟着擎；坏，他有台阶下；万一哪天uā东兴给uāūn桃惹急惹他会找机会去向uā东兴解释，说任命uāūn桃副镇长的事，他压根儿不同意，是他金福拧着劲硬来的结果。
“你这里没问题，那还说啥哩，咱俩一股绳一个劲，事情就简单了，明儿向上面打个报告，一个副职镇长，没啥研究的，和县上组织部打个招呼就完事。我们缺人桃是老党员，又有工作经验，不怕县上组织部不批。咱这地方计划生育工作总是比别的镇落后，家家娘们都跟老母猪一样能生，听说uā村一个结婚十年生了十个娃崽，罚得家里掉了底，还要生，说不生下个带把的死不罢休。这样的浑娘们不得有uāūn桃这个iǎ辣椒对付啊？”
汪明顾不得回答金福，鲜亮亮的饺子上来，他一口一个往嘴里送。哈着热气说出“那是，那是”，眼睛就直在饺子上，金福便望他鬼笑。暗里骂道，妈了巴子，饿死鬼托生的。
两个月后，夏天到来，uā二的新居宣布落成，新居是二层iǎ别墅，周围环境给uā二打理得展眼又大方，iǎ楼周围原本是荒地，uā二给通往自家iǎ楼的周围种植上uā草树木，周围便风景独到这边。
uā二打算把uā铁匠、uā大全都接过来，这里和月红酒店有几大截距离，他uā二再也不用被爹挑拣刺，被哥盯着ī体事。他们一老一少是他uā二的眼中钉中刺，他得拔下他们。他uā二是干大事的人，行事肯定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看不惯，他不怪。他们老守田园一辈子，没做过出格事。他理解。没想到，他一提要uā铁匠搬进新居，就给uā铁匠卷了面子。
“不去，你爹我住得好好的，干啥挪窝？”
“爹，这是酒店，不是长久住处啊。”
“不是，我也不去，我要消灭妖jīng，来一个我消灭一个，来俩我消灭一双。除非，你给我正当做生意，正当找个nv人成家。你说你三十来岁的汉子，咋就这么不要脸，当我睁眼瞎啊，你爹眼里不沙子，看不惯你那套。那叫啥事？整一帮狗男nv，晚上打扮得跟妖怪下界差不多。你还个iǎ白脸爷们回来，那iǎ白脸爷们多不知臊，和人家nv人喝了黑糊糊叫啥啡的东西，抱起人家就往屋里走。寒不寒碜人，你说。”
“爹，你给我惹的子还少吗？我都听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赶人家离开，还骂人家丢祖宗八辈脸。人家没把你咋样，那是看我uā二的面子，不然，你那么骂人家，人家还不上手哇。”
“上手？我日他祖宗，iǎ样的，我扭断他鸟东西，叫他还敢出来放野。”
uā二知道再说下去毫无意义，他得强行走uā铁匠。可是事情有了转机，没像他想的那么复杂。没出三天头，uā铁匠心甘情愿去了新住处。原由既不蹊跷，也不复杂。先搬进去住的uā大，没住上三天就跑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孩子般惊恐地跑回月红酒店，跑进uā铁匠的房间。一见到uā铁匠张口喘着说有鬼。哪有鬼？住的地方全是鬼，那地方是个荒甸子，很远的地方才能影影绰绰看到炊烟。白天静得吓人，人站到院子里，不用侧耳，野兔子钻草窠的声音便一丝不苟地钻进耳朵。晚上又出奇地吵，一到半夜闭上眼睛关了灯，能听到唧唧喳喳说话声。不行，我可不能再住那里。
uā大的恐惧jī起uā铁匠浓厚兴趣，他撸了下指头大iǎ的胡子，瞪出狼眼样。
“屁话，我和你住去，啥鬼不怕人？ǐng大个爷们说柿子话、面团话，不怕人家笑话？”
一旁劝说uā铁匠的uā二，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uā大的话，他完全不信，那地方是经过风水先生看过的，风水先生说那是块宝地，咋能出现鬼东西？除非风水先生是个假冒。不过，也没准，这年头假东西太多，防不胜防。假处nv膜、假屁股、假发、假rǔ、假酒、假烟、假名牌、假明星、假情感、假爹妈……太多的假把真的淹没，所以他对uā大的话将信将疑，又不敢否定。但有一点证明他是自ī的，他也不知道咋就突然眼里只有自己没了爹和哥。他只顾考虑酒店效益和搬走爹这块绊脚石，以及哥这个电灯泡。把之前建造别墅iǎ楼让爹和哥住进去享福的想法扭曲成ī利。他站在爹的屋子里没说一句话，温暖的阳光进来，他感到浑身躁热，瞬间面红耳赤。他突然想起和官太太的媾和，和uāūn桃说的夜夜假话，给爹看到的那些他领导下的污七八糟。
uā二带着满身滚烫逃出房间、逃出uā铁匠的视线。
事态转变得ūn风化雨般明朗，剩下的只是搬家这档iǎ事。uā二把必要家什拉过去，像冰箱、电视、洗衣机这种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具，他一样没落。uā铁匠、uā大离开没几天桃恢复副镇长职务。事情来得蹊跷桃陷入沉思，金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成也他败也他，开会投票、向上级打报告，全都是他在张罗桃来到单张子的办公室打算探个究竟，单张子见了她也是一脸莫测，不过，从那一脸莫测里uāūn桃看出名堂，那就是让她官复原职的真实内容大家都在鼓里。单张子人厚道老实，见了uāūn桃又是倒水又是一脸憨笑。
末了对她说，欢迎你复职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