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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 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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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清童生试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中间大约有些波折,那几天石婆婆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之后明朗起来,则是因为石清成为了附生。

    童生试通过之后就是生员,俗称秀才、相公。而这个通过并不是简单的考到及格线上就好,以一百分来论,六十分以上都是及格,但一个“择优录取”是从古至今都免不了的俗例,既然有最好的,谁会去选刚及格的?

    于是,这个生员也就分了廪生、增生、附生三等。

    廪生是廪膳生员,由官府供给膳食。增生是定员以外增加的增广生员。附生是廪生、增生之外再增加的名额,附于诸生之末,因此成为附生。

    换句话说,附生也就是个尾巴。好么尾巴就尾巴,总算也是秀才了,不枉费以前的苦读。

    之前石清在河阳府上的官学事实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学,而是类似于某某附属小学,附属中学的意思,虽有个“官”的名头,实际上却是“私”的。

    而他通过了童生试之后,再去上学,上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学,才是秀才进学,自此成为国家的学生。以后要参加岁考、科考两级考试,其成绩分为六等,科考列一二等者,方能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也就是说,目前附生?石清才算是迈上了科考阶梯的第一级台阶,以后的路还有得走呐!

    虽然是个附生,但也是个秀才了,以后大家都要称其为“石秀才”或是“先生”了。

    最开始听闻消息的时候韶韵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恭喜之意自然是有的,升级了啊!童生试一过,他就相当于高中读大学了吧!十三岁的年纪,也是很了不起的了。

    当然,古代的“大学”绝对不是四年制,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毕不了业,永远在秀才的级别上徘徊。不过比起那些个七老八十的童生,石清这种越过一道坎的虽免不了多花钱交学费,却也是很值得的了。

    阶层不同了嘛!如果说以前还算是平民百姓,从今儿起,那就是秀才老爷了,再往上,指不定还要当官什么的,所以这个时候,可以算是官员预备役?

    左邻右舍纷纷往石家送礼,七大姑八大姨。几辈子的远亲都冒了出来。纷纷过来攀关系。那种盛况,让韶韵瞠目结舌。当初看范进中举想到高考千军万马独木桥的情况,也稍稍能够理解其高兴傻了的境况,但如今不过是一个秀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一天里头门被敲开好几遍,不用问,是送礼走错门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只是秀才而已… …”再一次开门,发现要找的是隔壁,这种明显不熟悉到找错门的人… …千篇一律的回答后,韶韵的表情很困惑,关了门不由喃喃自语。为了方便开门,她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院子里,一会儿工夫起起坐坐好几趟。巴不得在门上挂个牌子,画个箭头,写上“找石家,往右!”

    “什么叫做‘只是秀才’,那秀才可不好考。考上了也不好上,若是在官学里头岁考不过,成绩不好,说不定还要被取消生员资格,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考上秀才,可是不容易!”天香感慨着接话,她如今也不怎么出门,经常在家里做些针线,倒是能跟韶韵凑成对儿。

    韶韵这一病把去蔡娘子家学习的事情也耽搁了,那种本来就是强求来的“师徒”,几天不去,人家乐不得丢开了手,理由还是现成的,你家不学啊!

    天香不甘心放弃,还去找过一回,吃了个闭门羹,又怕传出不好听的话来,也不敢再如之前那样纠缠,就这么放过了,说要自己教韶韵针线。

    不知道韶志怎样想的,竟然同意了,也许他是觉得针线不重要,谁教都一样吧!

    韶志这一关过了,韶韵这里便是想要有阻碍也不行,看了看天香的针线活,还行,总比自己的好,那就先这么学着吧,总不能为了堵气什么的,把自己耽搁了吧!不清不楚的,反正不是后娘就好。

    也许是因为有天香在,家中又有个待考的学子,石婆婆这段时间跟韶韵也疏远了很多,石婆婆不来,杨氏和胡氏自然是不会上门的,明明就是前后左右的邻居,因了一个天香,平白多了层隔膜,弄得韶韵的消息也闭塞了许多。

    几次悄悄扒门缝,只看到石婆婆来去匆匆的身影,连声招呼都是不好打的,她又病着,不好上门给人家过病气。天香学着做饭,手艺长进得很快,才十来天的时间就自己买菜做饭了,也能吃得进去了。

    家中有了她买菜做家务,韶韵好似清闲了许多,可以享福了,实际上却是更宅了,再没有什么好的由头出门,又怕自己出门被人家指指点点,有过一两次发现别人背后嘀咕的模样,再怎样不在意也承受不了那许多的目光。罢了去蔡娘子家学针线的事情之后,韶韵就基本再没出过门。

    不买菜什么的也就断了要钱的门路,总算天香有心讨好,给她绣花的东西都不缺,隔三差五还教她认字,天香虽不会写,字却是认识不少,着实让韶韵刮目相看了一下,想来是为了争宠学的,红袖添香夜读书什么的,能说是男人的享受吗?

    当然,以上是韶韵发散思维的猜测,不一定是真。

    石清成为附生的事情,还是天香告诉她的,那会儿,隔壁已经热闹起来了,一墙之隔,那样的热闹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成,而听到了,对比自家院中,更觉冷清。

    韶志是个不太会交际的,即便邻居家儿子中了秀才,他也没说什么令人听了顺耳的话,一句“好小子,竟然还是个读书的料!”怎么听都跟“恭喜”差很多,无意中流露出以前好似很瞧不起对方的意思。

    这样的话再配上那猥琐得不怎么好看的表情,若不是韶韵知道自家爹爹的秉性,还真以为他哪根筋儿搭不对了,非要跟人家闹不和。

    天香倒是个能耐的,准备好了礼物送了过去,两块鲜亮的布匹。一篮子的鸡蛋,所费不多,只道是“代韶韵道贺的”,顺便“谢谢石婆婆对韵儿多年的照顾”,这种当家主母的话一出,又是那许多人的场合,她的继室身份几乎板上钉钉,再变不了了。

    石家对韶志看不上眼,对天香也不怎么想搭理,但对韶韵。到底是照顾了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总还是有几分情份的。天香那话一出,又是贺喜送礼来的,她们也不好给人没脸,否则连带着像是不与韶韵好一样。

    这件事韶韵因为养病的缘故错过了。也就不知道原来天香还有那么一手,竟然能借着外界的舆论坐实自己的名分。

    有了这么一点儿缘故,天香说起石家的事情,面带喜色,倒让韶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为了隔壁高兴?别开玩笑了,石清就是中了状元,也跟韶家没什么关系啊!就算是想要靠着石家提携。也得他有能力才行。这会儿同喜,早了点儿吧!

    “不过考上了可是真好,能免税,还能够见官不跪,若是犯了罪也不能用刑… …”天香板着手指头细数着秀才的好处。眼中的羡慕挡也挡不住地看向与隔壁相隔的那堵墙,“以后若是再中了举,那可就真是鲤鱼跃龙门,一家子都富贵了!”

    这个韶韵知道,中举以后才能当官,秀才若是不往上考,当个教书先生那就是顶天了。而中举之后多少就能够当个知县了,那样的知县怎么也比现在的钱大人有学历些。

    过三年又是科举年,若是运气好点儿,一路过关斩将,过了乡试、会试… …不必会试也可以,过了乡试疏通疏通,就可以当官了,如今石清十三岁,三年过了也才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就可以当官?

    韶韵这般算着,心中狠狠震了一下,厉害啊!

    想人家甘罗十二为相,那是聪明,是嘴皮子好,是做了说客换来的相位,可不是考出来的,而现在… …好吧,想想那个十九岁的状元如今也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了,可见少年英才神马的,那是从来不缺的,所以,十六岁当官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女子十六岁嫁人当妈的都有呐!

    呃,这两者也许不能相提并论?

    飘远的思绪再飘回来,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隔壁家跟自家那就是两个发展轨道了啊!

    捕快说好听点儿那是国家公务员,说难听点儿,那就是闲汉余人,有位大人怎么说的来着,凡吏役皆可杀,断不会有冤。

    这话虽然武断了点儿,却也不是没有根由的,单看自家爹爹就知道了,他经常做的勒索钱财之类的事情跟地痞流氓也没两样。收保护费的吏役,怎么着也有点儿像是黑社会,不同的是披了一身官衣,放现代,那就是我党的*分子啊!

    可是,不这样怎么样呢?靠着每年那点儿银子,养家哪儿够啊!再加上自己之前的病,看看大夫开的都是什么东西,燕窝人参都有啊!虽然那字迹龙飞凤舞的不想让人认清楚,但韶韵多少还是能够辨认出一两样的,不常见的药名不知道不说了,燕窝人参,这种东西在现代都是贵的吧!更不用说生产水平不发达的古代了。

    不敲诈勒索,咱家吃不起啊!

    穷则思变,变则犯案… …啊呸,穷则思变,变则通财。

    隔壁的热闹声传来,众人的声音中,石婆婆和胡氏的笑声格外舒畅,韶韵心情却有几分低落,不是不为他们家高兴,但是想到原还能够算是平等的两家人从此分了个高低贵贱,那种感觉真心不好受啊!

    若真的是个小孩子,因为不了解,也就不会有什么感触,但是他们家… …这一刻,韶韵倒是有些暗恨自己为啥不是个男孩子,支撑家业什么的,可不得要男孩子来?若是她也能够科考,谁先考上还不一定呐,好歹她也是大学毕业的啊!

    热闹过了一阵子,隔壁渐渐安静下来了,但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几天,又开始有了新的动静。

    一天,石婆婆专门来看了韶韵一趟,拉着她到外头走了一圈儿。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糕点,叮嘱她拿回家藏起来自个儿吃。

    “婆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再说放的时间长了,这些糕点还不得坏了?要是再招来了老鼠… …这可不是现代的高楼蜗居,有老鼠那是很正常的,而古代的老鼠… …鼠疫神马的… …

    韶韵一不留神想远了,再看那糕点,怎么也都不香了,甚至心里头的异样感更重,不是年节的。突然给这么多好吃的。这是为了哪遭啊?

    石婆婆抚着韶韵柔柔的发。叹息道:“婆婆家就要搬到河阳府去住了,你石头叔的铺子也会搬过去,这边儿… …”

    “为什么要搬啊?”韶韵猛地抬起头,问了这么一句。不等答案已经在心中回答,是了,石清要到河阳府官学进学,他们作为家属自然是想要就近照顾的。

    “你清哥哥如今成了秀才,要到河阳府的官学读书,再回来不方便… …唉,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听不懂什么意思。”石婆婆懊恼一句,接着道。“韵儿,婆婆这一走,不放心的可就是你了… …那女人也生不出孩子,看你爹那个样子,估计放不下。若是她当你的后娘… …”

    再怎么看不上天香,但从短期考虑,她却是个后娘的最佳人选,生不出孩子,对韶韵不就没有威胁了吗?至于长远的,以后韶韵的嫁娶之事,石婆婆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前虽有玩笑着把韶韵给了自家孙子的意思,但两人到底年岁差太多,且如今孙子这样,可不能有个不争气的外家拖累。

    考上了秀才,好好上学,以后再考乡试考会试,考个状元郎,娶个官家小姐… …随着石清的进学,石婆婆对孙媳妇的要求也是水涨船高,一系列压抑的联想也跟着浮出水面,韶韵的乖巧显然不能够成为被选择的理由,或者说,不足够成为理由。

    不是没有对这个孩子付出感情,但跟亲孙子一比,那就不算什么了,总是亲孙子更重要一些。

    这个道理,韶韵同样懂,于是她没有不懂事地追问要求石婆婆留下,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人家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如今告知自己,也就是看着以往的情分上了,她可不能够不知分寸,最后最后给人留下一个坏印象。

    “婆婆,我会想你的,我以后能去看你吗?”

    扑在石婆婆的怀里,心中感触,她以前总是嫌弃她身上的味道悄悄隔开距离——古代人谁也不会天天洗澡,天一热,汗味儿油烟味儿混合在一起,还有一股老年人独有的衰老味儿,总让她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现在,这个怀抱的气息却是那么令人难以割舍,以后,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呢?有些人一旦分开了,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离别时候,所有的不好都被遗忘,所有的好都成了念念不忘的记忆。

    “能,怎么不能?河阳府和合阳县这么近,韵儿若是想婆婆了,就只管去,让你爹带你去!成天懒得骨头都软了,让他多跑跑也是好的。”石婆婆没有怂恿韶韵自己去的意思,这话中透着几分玩笑的口吻,也不当真。

    韶韵心里微凉,自己于石婆婆,也就是“邻居家可怜的小女孩儿”吧!久不见就可以忘掉的,不在身边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

    收敛了那点儿多愁善感的情绪,又扬起笑脸来,韶韵带着几分认真地说:“婆婆,我会记得你对我好的。”

    人的一生中有多少记忆,有多少路人来来往往记不住面目,但眼前的人,可谓是自己童年记忆的一部分,还是无法割舍的那一部分,即便她不在意自己,自己却是在意她的。

    微凉的光落在眼睫上,眨了眨,好似眨掉一滴露水的湿润,倏地,那一抹浅灰映入眼帘,韶韵微微睁大了眼,那依伴在白色气柱旁边的灰,好像石婆婆发上显眼的黑,稀少却刺目。

    “婆婆… …”嗫嚅着,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聚散离合… …生离… …死别… …

    抓着石婆婆的手紧了紧,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韶韵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面色很好,红润有光。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对新家的期待对未来的畅想,这样的人,这种时候,没病没灾的,怎么就出现了一缕灰气呢?

    韶韵仰着头又看了看,这一回她错了脚步,换了一个角度,不被阳光干扰地看,很认真地看。终于确定那灰色不是因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而是真的出现了。

    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吗?还是可以回复的?

    上次那个拉车的陈老汉最后怎么样了?记得他头上也曾出现过灰气,不知道后来好了没有,可惜他后来是跟着丘八娘子回去的,她再没见。路上聊得也少,只知道他姓陈,旁的全不知晓,如今想要探听一下都无从说起,好端端跑到车行打听一个车夫,总是有些让人奇怪的。

    何况那车行也未必知道,那种地方的确是车子的汇聚所,但停在外面的车子有可能只是给车行交了暂停费,没有登记在册。所以… …

    犯难地拧着手指,险些没把系糕点的线绳给拧开了,韶韵低着头走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该怎么提醒一下石婆婆注意身体呢?老年人。总是有些这个那个的毛病,可石婆婆身体一向康健,穷人嘛,生不起病,从小苦到大,多少也耐操劳,如今又是忙着搬家的时候,更不会无端端去医馆看病。

    若是她贸然提及,会不会有咒人的嫌疑?像是看不得她家好似的。就算石婆婆不那样想,但听起来总会有些突兀的吧!

    “婆婆这段时间很忙吧,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到了!不然去大夫那里看看,开点儿补身体的药吃吃,我如今也吃着药呐,虽苦了点儿,但良药苦口,总是好的。”韶韵想了想,自觉这样的说辞是自己能够想到最好的了。

    石婆婆笑着刮了一下韶韵的鼻子,道:“婆婆身体好着呐,看什么大夫啊!可是想要人陪着你吃苦药?”

    “不是的,我听说药也有强身健体的,我想要婆婆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韶韵真挚地说。

    没想到韶韵纠结于吃药的事,石婆婆略板了脸,“瞎说什么,哪有好人乱吃药的,你这是病了才吃药,婆婆可没病,吃药做什么?难道婆婆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小丫头家瞎想什么?可别被那女人带歪了去!”

    见石婆婆面色不悦,韶韵没再坚持,忧心地又看了一眼那灰色的气,也许不是那么要紧吧,那个人不是全灰了也没死吗?也许… …

    杏眼中湿漉漉的,好似才下了一场三月杏花雨,如烟如雾,蒙在黑白分明的眼珠上,一层流光若幻,朦胧似晕。

    韶韵勾着细绳,揪着衣角,千般言语张口闭口就是说不出来,观气一事太过玄幻,她本就没有摸到规律,提出来却又解决不了,是一定会被当做乌鸦嘴看的,她可不想招人讨厌。

    那欲言又止还有些不服气的小模样在石婆婆看来是委屈了,柔和下表情说:“好了,婆婆知道韵儿是关心婆婆,为婆婆好,只是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让别人听了就觉得韵儿不好了,可记住了?”

    “… …嗯,记住了。”

    早预料到会是无果而终的结局,韶韵憋着气点头,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跟人说“我发现你头上出现灰气,人死之前一个月才会出现的灰气”吧!

    他们可看不到什么白气灰气的,见不到的东西,如何信?她的年龄,如何让人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预言死亡,就是相信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怎么噘着小嘴?跟石婆婆出去一趟还不高兴了?”

    “石婆婆要走了。”

    韶韵简单跟天香说了一句,算是解释自己不高兴的缘由,免得韶志回来了她以此为话题表现自己的关心,作为被关心的对象,韶韵真不觉得自己需要那份“爱”,却各种拒绝不得,还得憋着气点头认了她的好,那可真令人气闷。

    天香正忙着往屋里端饭,听了这一句抿嘴一笑,这孩子倒是有良心,知道舍不得,不枉石婆婆给她买了那么多吃的。

    韶韵压根儿没有照石婆婆说的那样掩饰那些吃的,手上拎着那么明显,天香又不是瞎了,怎么看不到,以至于看到韶韵把糕点拎到正屋桌上,还露出三分讶异,又添了一份好感,这孩子倒是不吃独食。

    “这是婆婆给你买的,你只管放你屋去吃吧,放到这里,一会儿你爹回来,可要给你吃光了!”天香笑着说,没有贪图那点儿糕点的意思。

    那是我爹,我乐意让她吃!韶韵劝人的挫败感此时换成了微愤,也不理会天香,扭头就钻到自己屋去了。

    “这孩子。”天香也不责怪,只当她情绪还低落,把糕点收到一边儿,念着她这一份好,想着等会儿吃了饭多劝劝孩子,她以后会对她好的,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念着那石婆婆的好了。

    想着又是一声叹息,若是能够早点儿在这孩子身边,凭着她的手段,这会儿早就把孩子养亲了吧!现在虽不算晚,但要让她把自己当做亲娘,却是有点儿晚了。

    叹息过后又皱眉沉吟,那些风言风语的虽然有利于她正名身份,但却不利于以后,既然已经从良了,就怎么也不想让人念起自己的旧事,在烟雨楼待了那么久,再怎么也不可能只有韶志一个客人,一想到走出门会碰到从前的恩客,天香就觉得糟心。

    隔壁搬动的动静传入耳中,一念突起,树挪死人挪活,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呢?反正韶志只是个小捕快,还干得不痛快,换个地方也是可以的吧,她大可以自己出本钱盘个铺子什么的,让韶志当个掌柜,总好过现在这般处处都要看人眼色吧!

    一念既生,再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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