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竹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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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第一次交战，瑾瑜和轩辕初菡都是一身铠甲站在队伍最前面，并隔着草地遥遥相望。轩辕初菡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她和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尽管自己心里多不愿意。
瑾瑜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扬起了手中的旗子，递给了慕容水，慕容水了然，扬声道：“进攻！”
战鼓声、呼喊声，兵器相击的声音、痛呼声、倒地的呻/吟声很快就充斥在这片土地上，草地渐渐被染红，倒在地上的尸体渐渐叠起，而隔着厮杀中的千军万马，两人除了互相凝望，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第一次交锋，不过是试探彼此的虚实，以平手结局，意料之中，两人平静的收兵。
这算是一个试探，但是试探的结果显然不是各自想要的。奇虎相当的势力，只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才能结束。
慕容水沉着脸穿梭在各个营帐，帮着军医治疗伤员，子钰也去帮忙，瑾瑜的脸色也很不好，关在自己的营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子钰也不敢去打扰，整个营地都处在一种极为低气压中。
百里画和皇甫弘芸来了，关了自己一下午的瑾瑜终于踏出了营帐，面上仍旧没有情绪，但是红红的眼睛却掩饰不住。
她，应该哭过了。
子钰蓦然想起，她曾经说过：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能复制的生命，所有流过血的战士们，我们都应当铭记并且向他们致敬。
所以，一个人关在营帐里，默默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哀悼吗？
百里画两人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后，两人准备合计一下再跟瑾瑜这边碰，瑾瑜点头，准备送两人回客栈休息。百里画却突然道：“先送我们去府尹那里吧。”
虽然不知道姑姑以江湖人的身份，为何要去官家住，但是想到姑姑或许另有想法，便点点头，亲自送她们过去。
回去的路上瑾瑜一直在沉默，皇甫弘芸看了她半晌她都没有反应，皇甫弘芸叹口气，安慰道：“瑜儿，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牺牲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无须过于自责。”
瑾瑜苦笑，“我自然知道，只是看到昨日还满脸汗水开心地跟我说话的人，今日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混账，心慈手软，如何成大事！”百里画闻言，大怒。
看瑾瑜低下头，皇甫弘芸劝道：“你也莫要苛责她了，初上战场难免心里会有些难受。”
“哼，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后患无穷。”百里画说完不再理她们，驱马前去。
瑾瑜对皇甫弘芸歉意地笑笑：“师傅，又让您失望了。”
“我还好，只是你务必要尽快把心态调整过来。”皇甫弘芸道。
瑾瑜乖顺地点点头。
“啊——”
一声惨叫远远的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瑾瑜脸色瞬间惨白，顾不得招呼皇甫弘芸，便飞快地驱马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果然是青竹，小腹处中了一箭，正脸色苍白地跌靠在百里画的怀里。
“青竹！”瑾瑜声嘶力竭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飞快地跃下马，向他扑过去。
看到她，青竹苍白的脸上挂起一抹柔柔的笑意，唤道：“公主来啦！”就像他在欢颜阁等候多日，终于看到她来了那般，惊喜中带着淡淡的喜悦。
瑾瑜眼睛有些酸涩，小心翼翼地将人转到自己的怀里。百里画在一边歉意地道：“对不起，瑜儿，我来晚了一步。虽然已经第一时间给他止了血，但是……”
“不会的。”瑾瑜摇摇头，那支箭射的很偏，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应该不致命。瑾瑜眼睛锁在青竹失去血色的脸上，舍不得移开。百里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一旁，虽然刺客被他一箭夺命，但是难保没有其他的埋伏或暗箭。
青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敷上她的脸，极为怜惜地去舒展她皱紧的额头，笑着安慰道：“公主不要皱眉，青竹不喜欢公主皱眉。青竹喜欢看公主笑，无论是那种坏坏的笑，还是那种睥睨天下的笑，公主的笑容是天下最漂亮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留下的保护你们的人呢？”瑾瑜强把眼泪忍了回去。
“我们今早收到了公主的消息，让我和南宫公子去营地，公主留给我们的人护着我们出来的，没想到半路有人埋伏，强掳走了南宫公子，我让那些人去追南宫公子了。想来，还是我笨，中了敌人的奸计。”
瑾瑜面上一寒，今日交战，她怎么可能让他们过去。“这其中的勾心斗角你哪里会清楚，你怎么那么傻，好歹留几个保护自己啊。”瑾瑜心疼。
“因为我知道，南宫公子对于公主来说很重要啊！咳咳！”青竹突然咳了起来，越喘越严重，瑾瑜又惊又怕地输入自己的真气，却被他拒绝了，“我已是将死之人，公主不要浪费自己的内力了，战场太危险，我希望公主平平安安的。”
“你不会有事的，这伤不致命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瑾瑜抱起他，跃上自己的马，“我带你回城，去寻最好的大夫……”
青竹抱紧她的脖子，靠在她的胸口，笑得满脸幸福，“其实，能死在公主怀里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我……”青竹一句话没上来，“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鲜血，瑾瑜吓了一跳，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血是黑色的！竟然是黑色的！
瑾瑜面寒，周身杀气弥漫，“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马背上难受……公主抱我下去……好不好……”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进城，找大夫。”瑾瑜坚持道。
“公主真的没用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
“瑜儿，放他下来吧，他，已经没救了！”皇甫弘芸在一旁道。
瑾瑜满面痛色，看着眼睛已经半阖的青竹，咬咬唇，跃下了马。她问道：“毒是谁下的？轩辕初菡？还是南宫少卿？”
青竹摇摇头，“是我自己。”
“你在说什么傻话。”瑾瑜又急又气，“你怎么会有毒药？”
这时，百里画开口了：“是我给的。”
瑾瑜猛地回头，眼里的厉色让百里画都忍不住退了一步。瑾瑜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还未说出，青竹就有些费力地扳回了她的脑袋，笑容如春日朝阳，柔声道：“公主，我命不久矣，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瑾瑜望着他，表情柔和了下来，“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办到。”
“第一件事，青竹希望公主亲自为我换件漂亮的衣服，将我好好安葬在安国寺后山，那里有灵气，我许过愿的，来生我还要伺候公主。”
瑾瑜眼中晶莹闪烁，准备说些什么，又被青竹阻止，他接着道：“第二件事，还请公主不要为青竹的死伤心，能死在公主的怀里青竹非常满足，虽然我是个妓子，但是我的一生一世都给了公主，所以我死而瞑目。”
“你……”瑾瑜嗫嚅着，“好傻！”
“最后，”青竹虚弱地笑了笑，“请公主务必答应我……不要……生门主的气……”见瑾瑜有些执拗的沉默，青竹骤然握紧了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急促地道：“答应我！”
愣了片刻，瑾瑜眼睛酸涩，“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青竹闻言，握紧她的手慢慢松开，眼睛悄然合上，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不——”瑾瑜抱紧他，仰天长啸，双眼赤红，声音凄厉地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鸟儿。
“瑜儿，别这样！”从没见过这样的瑾瑜，皇甫弘芸忍不住担心地劝道。
瑾瑜冷冷的望过来，一言不发地抱起青竹，御马而去。
青竹的下葬，瑾瑜都是亲力亲为，任何事情都没有假手他人。她仔细地为他换好他最喜欢的衣服，帮他梳好头发挽成他最喜欢的发饰，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只要是她为他做的，他什么都是愿意的。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衣服，也不是头发，是自己的那份心意。但是自己是多么混蛋，总是给他那么多憧憬，却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实现。
棺木在她面前慢慢合拢，已经被擦干净的容颜渐渐被遮住，瑾瑜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空的人难受。百里画站在她身边，嗫嚅了半晌，对瑾瑜道：“对不起，我已经尽量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难怪她不去住客栈，非要住官府。
“姑姑，在乎吗？你的心里除了让我登上轩辕国的皇位，还会在乎其他的东西吗？”
瑾瑜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人都死了，现在忏悔有什么用。她从没恨过姑姑，哪怕当初她逼她娶濮阳傲，还有从小吃的各种苦，她从没有恨过她。但是，这一刻，她心里突然有了怨恨。
夜晚很安静，静的让人心中不安。瑾瑜靠在窗户上，端着一杯酒，望着夜色发呆。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一封青竹为姑姑辩白的信。他说他的中毒和百里画无关，门主有送解药，但是是他坚持不服，为了就是看起来极其虚弱，伺候不了人，他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他不能让别人染指。这是为了她在守身，明知道他去了轩辕初菡身边，再回到她身边难上加难，却还这般傻得可怜。
没了贞洁又怎么样，你在我心里还是最美的那个青竹，当初一眼就被我相中的人啊！
瑾瑜将信妥善地放在怀里收好，忍不住扔下酒杯，双手蒙上了脸，晶莹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止不住，她无声地抽动着肩膀，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的孤寂和凄凉。
皇甫弘芸和百里画站在不远处看了她很久，心里也忍不住的哀叹。皇甫弘芸碰碰百里画的胳膊：“不去解释一下？”
百里画叹口气，“解释了怕是她也不会听。”她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
皇甫弘芸叹口气，推开了瑾瑜的门。
听到开门声，瑾瑜并没有抬头去看，声音闷闷地从腿缝间传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心情听。”
“我知道。”皇甫弘芸道，“我就说几句话，话说完，我就走。”
瑾瑜沉默。
皇甫弘芸道：“瑜儿，姑姑是疼你的，你不要把你姑姑想的那么狠心。以你对南宫少卿的痴恋程度，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是她容忍了。知道你喜欢青竹，所以并没有杀人灭口，尽管怕他会背叛我们又让他服毒，但是解药每个月都会提前送去。按说，他不该毒发生亡的，除非……”
“除非他故意不吃解药。”瑾瑜抬起脸，眼睛红肿一片。
“你都知道了。”
“是啊，哪有人这么傻，故意服毒，还不吃解药。”瑾瑜笑着说，只是眼里的悲痛却一览无遗。
“师傅，你说我为什么非要争这些，为什么要让我喜欢的人这么为我牺牲，为什么看着他死在我怀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瑾瑜吼道，眼睛里的痛色让皇甫弘芸的心里都跟着一痛。
“无论原因是什么，瑜儿我们回不了头了。”皇甫弘芸叹道。
“是啊，我的人生向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瑾瑜从窗台上跃下，对皇甫弘芸说：“我没事了，师傅可以回去休息了，顺便告诉姑姑，我不恨她，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青竹的牺牲。
“瑜儿，师傅相信你！”皇甫弘芸道。
两军第一次交战，瑾瑜和轩辕初菡都是一身铠甲站在队伍最前面，并隔着草地遥遥相望。轩辕初菡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她和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尽管自己心里多不愿意。
瑾瑜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扬起了手中的旗子，递给了慕容水，慕容水了然，扬声道：“进攻！”
战鼓声、呼喊声，兵器相击的声音、痛呼声、倒地的呻/吟声很快就充斥在这片土地上，草地渐渐被染红，倒在地上的尸体渐渐叠起，而隔着厮杀中的千军万马，两人除了互相凝望，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第一次交锋，不过是试探彼此的虚实，以平手结局，意料之中，两人平静的收兵。
这算是一个试探，但是试探的结果显然不是各自想要的。奇虎相当的势力，只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才能结束。
慕容水沉着脸穿梭在各个营帐，帮着军医治疗伤员，子钰也去帮忙，瑾瑜的脸色也很不好，关在自己的营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子钰也不敢去打扰，整个营地都处在一种极为低气压中。
百里画和皇甫弘芸来了，关了自己一下午的瑾瑜终于踏出了营帐，面上仍旧没有情绪，但是红红的眼睛却掩饰不住。
她，应该哭过了。
子钰蓦然想起，她曾经说过：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能复制的生命，所有流过血的战士们，我们都应当铭记并且向他们致敬。
所以，一个人关在营帐里，默默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哀悼吗？
百里画两人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后，两人准备合计一下再跟瑾瑜这边碰，瑾瑜点头，准备送两人回客栈休息。百里画却突然道：“先送我们去府尹那里吧。”
虽然不知道姑姑以江湖人的身份，为何要去官家住，但是想到姑姑或许另有想法，便点点头，亲自送她们过去。
回去的路上瑾瑜一直在沉默，皇甫弘芸看了她半晌她都没有反应，皇甫弘芸叹口气，安慰道：“瑜儿，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牺牲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无须过于自责。”
瑾瑜苦笑，“我自然知道，只是看到昨日还满脸汗水开心地跟我说话的人，今日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混账，心慈手软，如何成大事！”百里画闻言，大怒。
看瑾瑜低下头，皇甫弘芸劝道：“你也莫要苛责她了，初上战场难免心里会有些难受。”
“哼，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后患无穷。”百里画说完不再理她们，驱马前去。
瑾瑜对皇甫弘芸歉意地笑笑：“师傅，又让您失望了。”
“我还好，只是你务必要尽快把心态调整过来。”皇甫弘芸道。
瑾瑜乖顺地点点头。
“啊——”
一声惨叫远远的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瑾瑜脸色瞬间惨白，顾不得招呼皇甫弘芸，便飞快地驱马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果然是青竹，小腹处中了一箭，正脸色苍白地跌靠在百里画的怀里。
“青竹！”瑾瑜声嘶力竭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飞快地跃下马，向他扑过去。
看到她，青竹苍白的脸上挂起一抹柔柔的笑意，唤道：“公主来啦！”就像他在欢颜阁等候多日，终于看到她来了那般，惊喜中带着淡淡的喜悦。
瑾瑜眼睛有些酸涩，小心翼翼地将人转到自己的怀里。百里画在一边歉意地道：“对不起，瑜儿，我来晚了一步。虽然已经第一时间给他止了血，但是……”
“不会的。”瑾瑜摇摇头，那支箭射的很偏，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应该不致命。瑾瑜眼睛锁在青竹失去血色的脸上，舍不得移开。百里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一旁，虽然刺客被他一箭夺命，但是难保没有其他的埋伏或暗箭。
青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敷上她的脸，极为怜惜地去舒展她皱紧的额头，笑着安慰道：“公主不要皱眉，青竹不喜欢公主皱眉。青竹喜欢看公主笑，无论是那种坏坏的笑，还是那种睥睨天下的笑，公主的笑容是天下最漂亮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留下的保护你们的人呢？”瑾瑜强把眼泪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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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面上一寒，今日交战，她怎么可能让他们过去。“这其中的勾心斗角你哪里会清楚，你怎么那么傻，好歹留几个保护自己啊。”瑾瑜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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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有事的，这伤不致命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瑾瑜抱起他，跃上自己的马，“我带你回城，去寻最好的大夫……”
青竹抱紧她的脖子，靠在她的胸口，笑得满脸幸福，“其实，能死在公主怀里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我……”青竹一句话没上来，“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鲜血，瑾瑜吓了一跳，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血是黑色的！竟然是黑色的！
瑾瑜面寒，周身杀气弥漫，“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马背上难受……公主抱我下去……好不好……”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进城，找大夫。”瑾瑜坚持道。
“公主真的没用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
“瑜儿，放他下来吧，他，已经没救了！”皇甫弘芸在一旁道。
瑾瑜满面痛色，看着眼睛已经半阖的青竹，咬咬唇，跃下了马。她问道：“毒是谁下的？轩辕初菡？还是南宫少卿？”
青竹摇摇头，“是我自己。”
“你在说什么傻话。”瑾瑜又急又气，“你怎么会有毒药？”
这时，百里画开口了：“是我给的。”
瑾瑜猛地回头，眼里的厉色让百里画都忍不住退了一步。瑾瑜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还未说出，青竹就有些费力地扳回了她的脑袋，笑容如春日朝阳，柔声道：“公主，我命不久矣，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瑾瑜望着他，表情柔和了下来，“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办到。”
“第一件事，青竹希望公主亲自为我换件漂亮的衣服，将我好好安葬在安国寺后山，那里有灵气，我许过愿的，来生我还要伺候公主。”
瑾瑜眼中晶莹闪烁，准备说些什么，又被青竹阻止，他接着道：“第二件事，还请公主不要为青竹的死伤心，能死在公主的怀里青竹非常满足，虽然我是个妓子，但是我的一生一世都给了公主，所以我死而瞑目。”
“你……”瑾瑜嗫嚅着，“好傻！”
“最后，”青竹虚弱地笑了笑，“请公主务必答应我……不要……生门主的气……”见瑾瑜有些执拗的沉默，青竹骤然握紧了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急促地道：“答应我！”
愣了片刻，瑾瑜眼睛酸涩，“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青竹闻言，握紧她的手慢慢松开，眼睛悄然合上，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不——”瑾瑜抱紧他，仰天长啸，双眼赤红，声音凄厉地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鸟儿。
“瑜儿，别这样！”从没见过这样的瑾瑜，皇甫弘芸忍不住担心地劝道。
瑾瑜冷冷的望过来，一言不发地抱起青竹，御马而去。
青竹的下葬，瑾瑜都是亲力亲为，任何事情都没有假手他人。她仔细地为他换好他最喜欢的衣服，帮他梳好头发挽成他最喜欢的发饰，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只要是她为他做的，他什么都是愿意的。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衣服，也不是头发，是自己的那份心意。但是自己是多么混蛋，总是给他那么多憧憬，却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实现。
棺木在她面前慢慢合拢，已经被擦干净的容颜渐渐被遮住，瑾瑜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空的人难受。百里画站在她身边，嗫嚅了半晌，对瑾瑜道：“对不起，我已经尽量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难怪她不去住客栈，非要住官府。
“姑姑，在乎吗？你的心里除了让我登上轩辕国的皇位，还会在乎其他的东西吗？”
瑾瑜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人都死了，现在忏悔有什么用。她从没恨过姑姑，哪怕当初她逼她娶濮阳傲，还有从小吃的各种苦，她从没有恨过她。但是，这一刻，她心里突然有了怨恨。
夜晚很安静，静的让人心中不安。瑾瑜靠在窗户上，端着一杯酒，望着夜色发呆。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一封青竹为姑姑辩白的信。他说他的中毒和百里画无关，门主有送解药，但是是他坚持不服，为了就是看起来极其虚弱，伺候不了人，他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他不能让别人染指。这是为了她在守身，明知道他去了轩辕初菡身边，再回到她身边难上加难，却还这般傻得可怜。
没了贞洁又怎么样，你在我心里还是最美的那个青竹，当初一眼就被我相中的人啊！
瑾瑜将信妥善地放在怀里收好，忍不住扔下酒杯，双手蒙上了脸，晶莹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止不住，她无声地抽动着肩膀，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的孤寂和凄凉。
皇甫弘芸和百里画站在不远处看了她很久，心里也忍不住的哀叹。皇甫弘芸碰碰百里画的胳膊：“不去解释一下？”
百里画叹口气，“解释了怕是她也不会听。”她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
皇甫弘芸叹口气，推开了瑾瑜的门。
听到开门声，瑾瑜并没有抬头去看，声音闷闷地从腿缝间传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心情听。”
“我知道。”皇甫弘芸道，“我就说几句话，话说完，我就走。”
瑾瑜沉默。
皇甫弘芸道：“瑜儿，姑姑是疼你的，你不要把你姑姑想的那么狠心。以你对南宫少卿的痴恋程度，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是她容忍了。知道你喜欢青竹，所以并没有杀人灭口，尽管怕他会背叛我们又让他服毒，但是解药每个月都会提前送去。按说，他不该毒发生亡的，除非……”
“除非他故意不吃解药。”瑾瑜抬起脸，眼睛红肿一片。
“你都知道了。”
“是啊，哪有人这么傻，故意服毒，还不吃解药。”瑾瑜笑着说，只是眼里的悲痛却一览无遗。
“师傅，你说我为什么非要争这些，为什么要让我喜欢的人这么为我牺牲，为什么看着他死在我怀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瑾瑜吼道，眼睛里的痛色让皇甫弘芸的心里都跟着一痛。
“无论原因是什么，瑜儿我们回不了头了。”皇甫弘芸叹道。
“是啊，我的人生向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瑾瑜从窗台上跃下，对皇甫弘芸说：“我没事了，师傅可以回去休息了，顺便告诉姑姑，我不恨她，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青竹的牺牲。
“瑜儿，师傅相信你！”皇甫弘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