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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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妃自御史府回宫之后,颇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除非宫里必要出席的场合，她从未踏出过琼瑶殿半步。加之碧妃回宫之后，段玄奕明显的冷遇，宫里关于碧妃失宠的消息便流传开了，连带着平日里跟她有过节的宫妃们也将她看得愈发轻了。贵妃又如何？不过是皇上为自己犯的错给的补偿而已，凤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详见第8章）
碧妃留了春桃在外面候着，随通传的小太监进了大殿。碧妃进来的时候,散落在地上的折子都已收拾好了，而林路也已经整理好了面上的情绪，恭敬地立侍在段玄奕身侧，见碧妃进来，忙笑着迎上去请安：“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林公公快免礼。”碧妃笑着虚扶了一把，微微侧身避了这礼，虽说尊卑有等，贵贱有别，但面对皇上身边的老人，她还不敢做大。
林路不动声色地淡瞥了眼碧妃，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来这些日子的闭门不出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在人情世故方面，这骄傲的女子似开了点窍了。林路又向碧妃微微点头示意，退回到段玄奕身边。
“臣妾给皇上请安。”碧妃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后便就着刚才低首垂眸的姿势立在原地，颇有些我见尤怜的味道。
碧妃这些日子深居在琼瑶殿里可不是为了什么修身养性，而是在考虑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那日她当面揭了沈棠的伤疤，彼此撕破了脸，多年来在沈棠面前营造的温婉乖顺的形象也就此毁了，想起当日沈棠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冷笑，这样的爹，她还能靠他什么？！将眼下的局势简缩成关系图用笔画下，在琼瑶殿里反复斟酌，又让秦嬷嬷在旁帮着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碧妃最终将元宝一分为二，押在了两个人身上！
凤御轩，她心之所向，身心如一的追随。她自幼与他相熟并与他相知相伴，自明白他心中的一腔抱负。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清淡如水的模样，但只有她知道，隐藏在这副面具下的是怎样一副旷世经纬、胸怀天下的壮志。若皇上容得下他，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代良相……可偏生皇上忌惮，非要毁了四大家族，官逼民反、君逼臣反……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被逼得紧了，那么逼宫夺权也未为不可！再说皇上，当今圣上亲政已有四年，这四年，他励精图治，锐意革新，废除了大批苛税百姓的旧制，深受百姓爱戴。表面上看，他文重凤相，武倚玉帅，似乎只是个闲散皇帝，但四年的同床共枕还是让碧妃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皇上并非众人眼中看到的那样，真实的他，只怕与凤御轩不相伯仲，而且狠厉更甚于他！有了这些认知，碧妃也开始为自己的以后盘算了……
养的金贵小猫不再侍宠而骄，转而温顺起来了，段玄奕略带兴味地挑了眉，淡笑开口：“爱妃，过来。”
听到段玄奕的这声“爱妃”，一路紧张的情绪才慢慢舒缓下来。自她省亲回宫以来，段玄奕的冷遇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那会心思全在凤御轩和沈棠的偏心上，她无心顾及，等到自己终于想通才猛然惊觉，她从贵妃到冷宫弃妃也不过是段玄奕一句话的事！所以这时候，邀宠就很有必要了。碧妃淡勾了唇角，勾勒出一抹得宜的微笑，这才轻移莲步往段玄奕的位置而去。
在距段玄奕还有两步远时就被他握住了柔荑，略带轻浮地将她扯怀中，坐在他腿上。碧妃面色微红，似羞似恼，虽然林路早已识趣地将人都带下去了，可心里那一种被轻贱的感觉有增无减。若还是以前，她会傻傻地以为这是段玄奕宠她爱她的表现，可在经历了这多事以后，再遇到，只会让她羞恼与难堪。在他面前，她不过是只华丽的宠物，喜欢时就逗上一逗，不喜欢时就丢到一边不闻不问，甚至在有必要时踢上两脚……她的位置，从来卑贱。
段玄奕用手慢条斯理地理着她的发髻，将鼻子凑到她颈边，汲着她身上的香气，声音慵懒散漫：“爱妃今日怎么过来了？……若非又是要求了恩典出宫去？”
段玄奕说话间喷洒的湿热气息喷洒在颈间，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偶尔落下的一两个湿吻，让人不自觉地想起蛇的粘腻湿滑，直觉得恶心想吐，遍体生寒。
碧妃忍住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强颜笑道：“不，没有。这次确不是瑶儿的私心……”，说到此处，碧妃适时地滴落了几滴泪，轻拢淡眉，“瑶儿也是今晨得了消息，说是庶母故去……自小，姨娘就很疼我，悉心教导，现在她老人家故去，瑶儿，瑶儿理应回去看看才是。”
段玄奕的动作顿下，唇角勾起丝暗嘲。这才接道：“不过就是个妾氏，沈爱卿倒不至于弄出多大动静，爱妃去与不去也没多大关系。”
碧妃在脑子里将这话过了一遍，一字一句反复斟酌了，确定这话只是段玄奕随口一说，并无深意了，才略显恹恹地回道：“嫡子嫡女为庶母服丧礼不过缌麻三月，若臣妾连这最基本的孝义都做不到，岂不是招人诟病，污了皇上圣明？到时只怕前堂那些大臣又要抓着臣妾的小辫子不放了。”碧妃带了些娇嗔，纤葱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段玄奕胸前的衣襟。
“怎么，倒是把朕扯进去了？朕若不允你去便是朕不明忠孝节义？”段玄奕佯作生气，曲起食指，刮了刮碧妃的鼻梁，状似亲昵。
“皇上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碧妃挑眉微嗔，眼泪却下来了，梨花一枝春雨，美人若哭起来，不管你对她有意无意，总归心里会起点涟漪。段玄奕轻拍了拍她头，笑道：“这就委屈了？怎么现在都成后宫之首了还像小孩般任性？”
后宫之首？碧妃心中一悸。可不是么？皇后早薨，这些看来皇上也未再立后，这后宫之中也就只她这么一位贵妃……说来，她倒是这天熙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了，就连瑾妃，不也得要叫她声“姐姐”吗？碧妃这般想着，之前在心中积聚的郁气也去了许多，面上却有些惶恐无措，“臣妾进宫四载，承蒙皇上眷顾，升了份位，可比之宫里的其他娘娘，资历还是浅薄了些，臣妾自不敢做大拿乔的。”见段玄奕面色有些沉郁，碧妃又淡笑着接口道：“况且臣妾的任性还不是被皇上给宠出来的吗？皇上在朝堂习惯了大臣们的诚惶诚恐，回到后宫难道还想对着这种面孔吗？”
碧妃眸中仍含着清泪，此时却巧笑嫣然地看着他，一如当年初见的清丽女子，段玄奕微眯着眼看她，一时恍神……这些年除了宠爱，他并没有给过她什么，而他的宠爱也不过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再冷眼瞧着她一步步在后宫摸爬滚打，在凤御轩的帮扶下渐渐立稳脚根，直至，今天的地位。这么多年，他也有些迷惑了，对她，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看着她此时在眼前又哭又笑的，毫无顾忌地说自己的任性是被他给宠出来的，心里竟有些松软了……或许对她，是真有了一点感情了。
“不。爱妃就保持着这份性子，也挺好……”段玄奕回神，淡淡地笑了。
碧妃闻言略微怔了怔，心底划过丝异样，默了默，这才小心地继续最初的话题，“皇上，那您是允了吗？”
段玄奕不语，歇了会才道：“据朕所知，沈夫人与这司徒氏相处并不融洽，为此，沈大人还特辟了个梨落院出来安置司徒氏母女，爱妃却为何……”
碧妃闻言心口窒了窒，一方面是娘亲招来“善妒”之名，另一方面则是暗惊于段玄奕隐在暗处的势力，连一个普通大臣的内院之事都可以掌握得如此详细，那其他呢？碧妃顿时后怕起来，想起自己进殿以来的表现，只觉自己被人当猴耍了，一张脸因为害怕与羞愤微微涨红，隐隐发烫。勉强稳住了心神，才开口道：“娘亲与姨娘并无不和，只是姨娘性子较淡，喜欢安静，遂父亲才命人辟了梨落院给姨娘和清妩……在此之前，臣妾几乎是与妹妹清妩同吃同住的，是以对于姨娘，自比旁人亲厚了许多。”
碧妃注意到在提到清妩的时候，段玄奕的眼神明显亮了亮，心中闪过一丝嫉恨与报复的快意，又紧接道：“清妩自小在姨娘身边养着，与姨娘的感情比一般人家的庶女姨娘要亲厚得多，这会不定有多伤心呢？父亲膝下子息单薄，仅得我与清妩两个女儿，臣妾也是担心妹妹。”
“清妩，沈清妩……”段玄奕口中喃喃地念了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碧妃。
碧妃自是趁热打铁，说出了此行最终的计量：“皇上，臣妾想等姨娘丧事这阵忙过之后将清妩接进宫里来住段时间。”
“这……怕是于礼不合吧？按理，相爷夫人当为生母守孝一年的。”段玄奕幽幽启口，淡瞥了眼碧妃，“爱妃，看来你是关心则乱了。”
碧妃原也是在试探，若皇上真对清妩有意，强夺人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先皇不就闹了这么一出么？凤御轩压制自己这么些年，未见得会为了学沈清妩与皇上撕破脸，就算撕破脸了，不也正向着她的计划走吗。可为什么自己提供了这个机会，皇上却是这样的表现呢？碧妃不解，心里忐忑起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事倒是臣妾疏忽了。”
段玄奕拿过案上的茶，轻抿了口，这才道：“若爱妃真是心疼妹子，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事需要个理由。”
“皇上的意思是？”
“……”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小沫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更新不给力什么的最欠抽了，偏我就是个写文特别纠结的娃，这几天看着收藏扑扑地掉，俺也很桑心的说，我一定会努力的，卡文什么的我会征服它的。这章关于服丧的事我查了很多资料，然后就是发现各种纠结，后面我就干脆不想管了，大体上不违背就行了，俺是架空呢（顶锅盖）
么么看文的亲亲们，明天会继续更新的，要支持哟~~>_<~+
碧妃自御史府回宫之后,颇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除非宫里必要出席的场合，她从未踏出过琼瑶殿半步。加之碧妃回宫之后，段玄奕明显的冷遇，宫里关于碧妃失宠的消息便流传开了，连带着平日里跟她有过节的宫妃们也将她看得愈发轻了。贵妃又如何？不过是皇上为自己犯的错给的补偿而已，凤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详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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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妃原也是在试探，若皇上真对清妩有意，强夺人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先皇不就闹了这么一出么？凤御轩压制自己这么些年，未见得会为了学沈清妩与皇上撕破脸，就算撕破脸了，不也正向着她的计划走吗。可为什么自己提供了这个机会，皇上却是这样的表现呢？碧妃不解，心里忐忑起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事倒是臣妾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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