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雨战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综武侠]我心明月最新章节!

    赵许的睫毛上沾了一点烟灰,衬得瞳仁愈发漆黑,他仰起脸来,倔强地望向贺连越,两条胳膊紧紧搂着他不放,双手都绞在了一起。贺连越居高临下俯视他,细长的飞眸中显出不耐来,一只手探出去,抵在赵许胸前,将他往外推。没想到向来乖巧的赵许,此时却不听他的话,反而抱得更死。

    贺连越心焦如焚,再晚一刻钟,不知道另一位宿主会带着悬心跑到哪里去。山峦连绵不绝,陕州地界四通八达,他错过了这一次,如何还找得到、追得上?“放手。”贺连越沉声喝道,五指抓住他的肩膀,稍一用力,便掐出青紫痕迹来。赵许痛得眉间蹙起,竟一声不吭,仍是执意不撒手。

    凭他的武功,难道还真奈何不了一个孩子吗?贺连越面色微沉,一记手刀朝他后颈劈下去。然而转瞬眨眼间,赵许刚好偏了偏头,恰恰躲过这一击,反手拽住了一片袖角,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地重复了一遍:“别走。”

    “谁准你来管我的事?”贺连越眸色一冷,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别以为我不会打你。”握剑的手指微动,似要抽剑相向。本参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拦住,将他那手又摁了下去,急道:“小师叔,你别冲动!”

    赵许毕竟瘦小力薄,被他推得后仰倒地,摔得不轻,手臂上划出老长一条伤口,殷红的血珠立时沁了出来。本参连忙又去扶他,惊叫道:“这里怎么有块石头,都划出血了。这……小师叔……”

    他扭头去看,哪里还有贺连越的影子。

    一人一剑,丝毫不见踪迹。

    本参怔了片刻,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师叔急成这样,大约确实有要紧事吧。”低头察看赵许的伤势,心疼不已,撕下两条衣衫替他简略包扎了一下。赵许从头至尾都垂着脸,看不清表情,不哭也不喊疼。

    本参安慰道:“你别怕,师叔平时不这样的。他就是一时心急……唉,他脾气差了些,人还是好的。就算我不拦着,也不可能真的拔剑,就是做做样子吓你呢。”

    赵许搭在膝盖上没受伤的那只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握拳抵住了牙齿。本参觉察到时,发现他把指关节都咬伤了,血肉模糊,齿痕深得几乎烙进肉里。本参都快哭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一个你,一个小师叔……没有省心的!”

    本参使劲把那只手从他口中拔.出,撩开孩子汗湿的额发,却被赵许眸中难言的凄楚惊呆了。

    “你……哭了?”

    赵许的眼眶里没有泪,但任由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在哭。他是那样的伤心,仿佛丢失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吸气,后齿格格发颤。他抱紧了膝盖,蜷成一团,和藤椒岭那一夜,以及信王府灭门那天一样。

    他记得那双眼睛,犹如黑暗中一点星火,燃烧得只剩余烬,疲惫而冷漠。那人也曾经抱他在膝上,手把手教他习字。即便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会,那人也不生气,爽朗大笑道:“许儿纯真可爱,赤子之心,无怪皇后疼爱。”

    也正是那人,高居堂上,朱衣绛袍,衮冕下一双漠然眼眸,背手道:“……还好是个傻子。”他看到那人眼中的杀意一晃而过,快如闪电,利如飞针。今夜,在贺连越的眼睛里,有同样一根针,无声无息地射向他。

    突然,一滴水溅在赵许手背上,他缓缓张开五指,仰望夜空中的朦胧之月。

    “下雨了。”本参说。

    -

    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簇,纷纷密密,无孔不入。林中到处响起雨打树叶的啪啪声,贺连越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闭眼凝神,感知那人的所在。他从来没试过在同一个副本中,遇到其他做任务的宿主,但他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嗅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息。

    似香非香,隐隐约约,非常难以描述的味道。

    和他在乌云寨下感受的一样,就像森林中的野兽释放气味,展示自己的强大,阻止同类靠近争夺地盘——“这是我的副本。”猛兽如是警戒后人。而事实上,如果系统没有崩坏,是绝不可能出现两个宿主同处一个位面的情况的。

    一山不容二虎。无敌的位置上,只能有一个人。

    贺连越的衣衫全淋湿了,唯有手心里的剑麻是干燥的。因为他一瞬也不曾松开剑柄。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悬心,而是专注即将迎来的硬战。或许,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糟糕,悬心的师父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可是乌云寨满地的尸体,令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强大,偏执,疯狂。

    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养出悬心,得到他的尊敬?贺连越实在不解。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追了上去。毕竟……那是悬心啊。从雪谷到少林,他们几经生死。他还有话要和他说,不管他现在几岁,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他想把悬心夺回来,从他最敬爱的师父那里——他想成为悬心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再也不要看到他谈及师父时崇敬、怀恋、惆怅的眼神。

    他会小心翼翼地保护悬心,像对待稀世珍宝那样,带他看尽天下最美的风景。江南烟雨、大漠孤烟,他们一起踏遍。不要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只能同青灯古佛作伴。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他要捧到他面前,亲手夹进他碗里,笑眯眯地看他吃下去,摸着他的脑袋夸他乖。

    他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活泼,爱笑爱闹,耍脾气时比阿萝更厉害,气鼓着小脸等他来哄。

    夜里,他蹲在榻边,抚摸着小悬心的长发,凝望他熟睡的稚嫩面庞,想象他长大的样子。

    冰凉的雨水从树叶的罅隙中倾落,顺着贺连越的长睫、鼻尖,五官任何一处凸起的地方,汇集滑落进衣衽中,他睁开眼睛,连双瞳都灌进了水色。一种名为希望的快乐,并着浓郁的危机感,在他胸膛中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下颌,沉默着窜向树林深处。

    -

    “下雨了。”

    斗笠客怀里的男孩,伸手接住了一滴雨水。男人摘下自己的斗笠,戴在他头上。男孩巴掌大的小脸躲在斗笠巨大的阴影里,显得不伦不类。他一歪脑袋,那斗笠就滑下去,男人将斗笠扶正,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不许乱动。”

    男孩早就习惯了他超强的控制欲,撇着嘴眼神仿佛嘲笑,却一言不发,并且乖巧地直起了身子,两手环抱他的肩膀。

    “太可惜了。”男孩说,“火都要被浇灭了。”

    “反正人都死了。”

    男孩皱皱鼻子,“可是那里很脏,还是烧了的好。”他回忆起乌云寨空气中飘着的牛粪马粪味,尽管已经离开了很远,好像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股难闻的气味一样。

    以前他的洁癖还不至于如此,即使身心不适,也可以勉强忍耐。但自从跟了斗笠客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并不是他可以忍耐,而是他只能忍耐。因为不够强的人,必须屈服于现实。多大的武力,就能创造多大的自由。而斗笠客这样的人,就无需忍受任何人任何事。

    “等雨停了,我们再回去。”男人顺着他的话说。

    “不要。”男孩趴在他肩头,“我不想再闻到那股味道。”他眼皮耷拉,打了个哈欠。男人轻拍他的背,道:“睡吧,你今天累了。”他搭住男孩的手腕,输入自己的真气。男孩只觉得身体内一股暖流涌入,四肢舒展温暖,困意便逐渐翻涌上来,眼皮愈发沉重了。

    男人嘴角泛起一点微笑,抱着沉睡的孩子,纵身跃下一堵悬崖。那悬崖高俞百尺,寻常人这样跳下去,是与找死无异。但此人衣衫灌风,行如鬼魅,每降下数丈足尖便在崖上凸起处轻轻一点,几个起落,只片刻间就落到了谷底。山下白气渺渺,浓浓雨雾之中依稀可见脚下灌木丛生,有花有草,远远地听见溪流潺潺的水声,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急促猛烈。

    这人使出一个“千斤坠”,将将站稳,蓦地觉到背后寒气侵袭。他下意识抛起长剑,往背后一格,只听“当”的一声,两剑交接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余光里,一条青影窜过,但霎时又了无踪迹。

    他轻轻“咦”了一下,略感惊讶。且不说这人如何奔袭数里找到他,便是这隐于云雾的轻功,就衬得上难得二字。摘了斗笠的他,头顶发髻只用一支木簪斜插着,受刚才那一记剑气波动,散落下几缕碎发,垂在眼前。浓眉之下,长眸眯起。

    他的长剑原本就没有剑鞘,孤寒的一柄,别在腰间。此时落入他手中,便如他身体的一部分,闪电般急刺而出,连续四剑,分别刺向不同方位。最后一剑,手腕反抖,劈落了一丛紫荆花,花瓣飞扬中,听到一声闷哼。他刷刷刷三剑,从稀奇古怪的方向刺削过来,剑尖指向处,那条青影骤然往上腾起,后滑出数丈,避开了他的剑气。

    斗笠客望见紫荆花上的一点血迹,淡淡一笑。

    “宵小之辈。”

    他一手怀抱男孩,一手挺剑直立,面色忽然由晴转阴,冷哼一声,脚下疾步如风,怀中却极是安稳,连那孩子的衣袖都没被风雨吹动分毫。他猛地劈出一剑,剑气四溢,明明是指朝一个方向,却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剑,令人无处藏身。

    雨水溅在他的剑上,剑刃射出的寒光,投影在崖壁中。雨丝中白光点点,犹如夹带着针芒。这一剑之威,连云雾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为他让行。那青衣人从雾气后现出身形,是个修长挺秀的年轻人,手中一把青釭剑,横在胸前。

    看到那年轻人的模样,斗笠客心中忽然起了一点异样。

    那人仰起半张脸,盯着他怀里的小孩,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斗笠客心里的不适冲淡了那股异样,他将孩子的斗笠压紧,盖住熟睡的面目,冷冷道:“阁下所来为何?”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贺连越,一路追踪而来,整整一夜不曾停歇,终于叫他追上了斗笠客。他先前的一番试探,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他原来的猜测没有错,这人确是另一个宿主无疑。至于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副本的,在系统商城中购买了多少外挂,就不是他能揣测的了。

    贺连越一瞬不瞬地注视那人,一字一句道:“为杀你。”

    “狂妄。”那人剑指贺连越,漫不经心地瞥过他,眸中的不屑一览无余。

    “先把你怀里的孩子放下来。”

    “不必了。对付你,我单手足以。”那人淡淡地说。

    贺连越皮笑肉不笑,道:“谁他娘的担心你打不打得过?我是怕伤及无辜。”

    那人眼睛眯起,道:“有我在,你休想伤他一根指头。”

    “彼此彼此。”

    斗笠客握紧了怀中男孩的肩膀,冷声问道:“你认识他?”

    贺连越似笑非笑:“你猜。”

    “我猜你今日要横尸此地。”那人一张口说话,便是气若洪钟,来回在山谷间激荡,震得山崖上的碎石簌簌滚落。满耳都是他末尾那几字“横尸此地——”、“此地——”,贺连越登时气血上涌,喉头一甜,险些溢出血来,立时运起内力,将这人的声音压下去。

    那人见他面色如常,殊无异状,同样略感惊诧。这人面目左右不过十多岁,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他刻意灌入内力的声啸之下,也要五脏俱损,身受重伤。

    但他反应极快,回声还未断绝,便飞剑扑杀,照贺连越的头脸而去。贺连越举剑相迎,反斩向他,“当!当!当!”剑刃极快地碰撞三下,双方各退一步,都没能讨到好去。两人都在剑上灌了内力,存着将对方长剑震飞的心思,贺连越心知对方武功极高,一上来就使出了十成是的功力,而斗笠客心存蔑视,未尽全力,竟差点吃了大亏。

    两人俱是虎口发麻。贺连越骤然倒飞,卸去大半攻势,足尖一顿,稳稳站立在一块巨石上。饶是如此,剩下未曾化解的部分内力,还是令他在巨石上踩出了一个两指深的脚印,可想斗笠客内力之强。

    第一次交手之后,斗笠客立即心生警惕,疾刺而出。一剑未毕,二剑迭出,三剑将至。剑刃上带着内力,嗤嗤有声,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全是指向贺连越的要害。贺连越提剑格挡,反击过去,铮铮铮三声,火光飞迸。这三剑攻得甚是狠辣,贺连越一一挡开,第三剑随即转守为攻,疾刺对方小腹。

    斗笠客不避不挡,挺剑迎上,长剑直转,敲在贺连越剑刃三尺处。他内力极强,比之贺连越有过之而无不及,贺连越只感觉手中轻灵的长剑瞬间如有千斤重,往地上死死坠去,眼看就要滑手脱出。他当即松开五指,任由长剑落地,否则连自己的手臂都可能被对方削去。

    斗笠客见他长剑脱落,刚翘起嘴角,便听嗤的一声,自己的衣袖蓦地被一阵剑气划破,连带胳膊渗出一点血珠来。他讶然道:“六脉神剑。你是天龙寺段家的人?”怪不得此人光头打扮,年纪轻轻就练得一身非凡武功。但即便是习了六脉神剑,如此年轻就有这般内力,也着实古怪了些。

    “怪不得你会找上来。枯荣?不,不对。枯荣没有学会六脉神剑。”他自言自语地说,突然眸色一沉,猛然喝道,“你究竟是谁?”贺连越趁机捞起坠落的长剑,重回手中,顶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猜啊。”

    越女剑在系统商城内,标注的是江南七怪之韩小莹所使剑术,残缺版,价值低到忽略不计,起码要翻上一百多页才能找到,属于根本没有宿主会选择购买的十八流剑谱,也难怪对方猜不到他的身份。当然,贺连越蒙阿青亲自传授完整版剑谱,和商城中的残缺版本有天壤之别,不能相提并论。

    斗笠客被他激怒了,剑下攻势愈发迅猛,“等我杀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他这句话统共十一个字,每吐出一个字,手下便刺出一剑,转瞬之间,竟然与贺连越过了十一招。他长剑抖开,已然幻成了一片剑网,青光闪烁,身影飘忽,挪移移位间,十分灵便。贺连越一眼就看出,此人也学过凌波微步,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

    一黑一青两团影子缠斗在一起,远远望去便如丝麻乱绕,在雨中晃花了人眼。

    此时,贺连越心中已然知道,自己并非斗笠客的对手。对方怀里抱着个孩子,只腾出一只手,就能与自己打成平手,还略高一筹,眨眼之间,光他知道的武功,就已经使出了十七八种,不乏九阴真经、九阳神功这样的顶级心法。

    贺连越拆了数十招,额上渐渐渗出汗来,同雨水混在一起,自苍白的面颊倘下。

    “你抱着个孩子跟我打,是瞧不起我吗?”他剑下火光疾飞,刺向斗笠客的咽喉。斗笠客自然不会被他刺中,回身反弹开他的剑,但仍暗自为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吃惊。他修的独孤九剑,是金庸副本里最高明的剑术,只攻不守,步步相逼,可是对方不知用的什么剑招,灵捷无比,势如破竹,竟然丝毫不逊于他。

    要是对方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他至少也得拼一身伤回来。

    他自进入系统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手!何况这人才十多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斗笠客心中惊惧非常,越打越是紧张,无数个猜疑自脑中飞闪而过,面上犹自镇定如常,道:“我说过,单手杀你足以。”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贺连越心里刚吐槽了一句,便听天空雷声滚滚,挟万钧而来。一道霹雳闪下,映得两人面庞一片雪白,更显得斗笠客眼神阴沉不定。忽然,他侧身一避,将怀里的小孩往贺连越剑下送。贺连越猛然惊住,慌忙收剑回转。

    高手过招,一招的失误足以致命。

    那人的剑“嗤”的一声,划破贺连越的肩头,留下一道寸深的伤口。鲜血涌入,立时染红了他们站立的石块。贺连越来不及捂住伤口,便电光急闪,夹带劲风向他攻去,一面咬牙切齿道:“卑鄙。”

    一想到这人竟拿悬心做挡箭牌,他胸膛中的一颗心,就被怒火烧得几成灰烬,恨不得吐出一口火,喷在这人脸上。斗笠客抱紧了孩子,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果然不错。”孩子挣扎了一下手脚,显然是醒了。他轻抚着孩子的背,柔声哄了几句。

    贺连越看见孩子蹬了蹬腿,瞬时僵硬在原地,攻势一缓,又被斗笠客刺中了手臂。他像是浑然觉不出痛一般,拼着整条血淋淋的胳膊,连人带剑纵身飞扑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下、他。”

    斗笠客挑开他的剑,淡声道:“这是我的徒弟,他的生死,我说了算。”提剑刺向他的喉咙,带起呼啸的风雨声,精准无比,妙到巅峰,正是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两人长兵相接,本该是远战,可贺连越使的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狠辣。避头将将躲过他这一击,却仍扑身而上,任由斗笠客在他白皙的颈间划开血痕,离致命的咽喉只差寸许距离。

    “越打越差。”

    斗笠客冷笑两声,剑尖在他腕上一刺。贺连越强忍剧痛,不肯弃剑,斗笠客的剑质地偏软,此时近距离相接,如同一块吸铁石般,缠在他的剑上,骤然抬手,内力激荡,将他的剑挑飞了出去。

    贺连越长剑被击飞的刹那,屈起右手食指,发出一道白亮的剑气,正刺向斗笠客的太阳穴。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动,如同蒸汽水自茶壶盖溢出,这剑气穿过雨帘,将密不透风的雨水撕开一道口子,直冲斗笠客而去。

    斗笠客倏然偏头,那根插在发间的木簪碎成两截,箭一般炸开,木屑刺进他皮肤中,划出数道血痕。说时迟那时快,贺连越低吼一声,撞进他怀中,手中化剑为掌,轰然击中他肩头。与此同时,斗笠客的剑也刺进他的小腹中。白进红出,刺透他的身体,剑尖血滴溅落。

    斗笠客眉头一皱,暗道:这个人莫不是存心寻死?怎么会往剑上撞?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怀中倏然一轻,原来是贺连越猛地使力,拽走了孩子,将孩子挟在臂下,抽身而出。他的剑上还残留着那人破碎的血肉,便见贺连越嘴角溢出血丝,一手捂着小腹的血口,强撑身体要带走小孩。

    “疯子。”他嘴角泛起冷笑,收起长剑,直立在原处,一副不打算追赶的模样。

    贺连越扭头回望,发现对方没有追来,正感觉不对劲,忽然小腹一阵翻山倒海的绞痛,疼得他立刻沁出汗来,张了张口,从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他低下头,看见一只手伸进自己腹中,搅大了伤口。

    “你……”他瞪大眼睛。

    小孩仰起头来,露出一张陌生而稚嫩的脸,白生生的皮肤,雪亮的牙齿,笑容诡异。他格格笑了两声,探出头,一口咬在贺连越颈间,舔了舔嘴角的血,附在他耳边,用完全不像孩子的语气,说道:“去死吧。”

    贺连越双目充血,赤红一片,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抛了出去。

    小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地,雪白的齿间鲜血淋淋。他擦了擦嘴角,天真无邪地望着他。贺连越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努力睁大眼睛,朝反方向逃去,然而脚步不受控制地几个踉跄,让他倏然跌倒在雨水四溅的泥土里。

    意识慢慢远去,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贺连越。燕雀相贺,比目连枝,不越雷池。”

    “我知道你叫悬心,胸有悬镜,率土归心。”

    他的脸埋在泥里,眼缝中只剩下一道朦胧光亮。那光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对着他伸出手来。他艰难地握住了那只手,不知为何鼻头一酸,连日来积攒的委屈、不安、恐惧一齐涌出,泪水顺着鼻梁斜淌进土里。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综武侠]我心明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朝夕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朝夕乌并收藏[综武侠]我心明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