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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3：艰难选择，残忍伤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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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蓝小陌是在相若的无数细吻中给惊醒的。
缓缓的睁开睡意惺忪的眼，面前是绝代风华的容颜。相若柔笑着浅啄她美好的唇瓣，银色的眸底是意犹未尽的欢喜。蓝小陌瞥一眼洞外的天色，呜，又是夕阳近黄昏？她的若，怎能这般狂野？
“乖陌儿，你可睡得真沉。”
相若止不住的甜蜜抱怨。他的陌儿，好不容易陪他支撑到临近天亮的时候，就趁着自己休息的片刻，昏昏沉沉的睡去。他已经尽量减少她的体力活了，不曾想，这小妖精一旦黏上柔软的床就久久不愿醒来。他惩罚似的轻咬她满是吻痕的香肩，抬起醉意的眼眸，回味无穷的撒娇。
“还不够，陌儿。”
“不要了，若！再来，人家可真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呢。”
蓝小陌赶紧摇头拒绝，闪躲的大眼中是藏不住的诧异与惊喜。事实证明，她的若，身子和体力都恢复的很好，已经和记忆中第一世的模样并无甚区别。她讨好的缠上他的颈项，雪白的俏颜是羞涩的绯红。温柔的轻抚他白皙有力的胸口，她乖巧的柔声安慰。
“你的护卫冥可一直都在外面守着呢，你就忍心再让他苦苦的等待？你昏睡的这一个月，他可是将龙炎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百里相若闻言无声的叹口气。斜睨到山洞外一小截黑色的衣袍，他悄悄将感激掩下。不是不知道冥的忠诚与守护，只是他的陌儿太过诱人。更何况，久别重逢，他的心如干涸的土地遇上淋漓的大雨，急切的需要滋养。强压下腹部的那团火焰，他不甘的讨了个香吻，再亲手为陌儿穿戴整齐，方才唤了冥进来。
“恭喜王！贺喜王！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冥恭敬的跪在地上，神色很是激动。他从未想过龙炎王能有醒来的一天。当日，国师说，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将冰窖里的王交由了国师。虽然，他并不知道国师是用的什么法子救活的王，但他依然感谢上苍。想着王离开后，王妃的消沉与自我折磨，他至今心有余悸。他从不曾怀疑王的选择，却也没有想到，王妃是如此痴情的一个人！看着二人不离不弃、甜蜜恩爱，他可是打心眼里为王高兴！
“辛苦你了。这一个月，天下可有何大事发生？”
“回王的话，东旭国，老皇病危、太子蠢蠢欲动；雪御国和大汗素来交好，最近是走的愈发近了，估计是有一统天下的狼子野心。属下已派人查探，一旦有消息会立刻禀报。”
百里相若微微蹙了蹙剑眉。这三个国家早就有勾结之心，为防天下有变，他才会让冥密切关注局势。只是，东旭国的老皇帝，怎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眸光中扫过一丝疑惑，他红唇淡启。
“轩辕傲呢？”
“至今仍无下落。”
觉察到陌儿眼中的那抹失望，相若忙紧了紧怀中的娇小。陌儿已经知晓了他们三人在第一世的纠缠，自是觉着愧对那人的。三生三世的仇与恨，如今想来，也是浮梦一场。若是不能让陌儿安心，他也会心疼内疚。思及此，他暗下决心，对着冥交代。
“发出千寻令，让浮梦楼将寻找轩辕傲作为第一任务。”
“是！属下遵命！”
看着冥闪电般消失的身影，蓝小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一直都知道，浮梦楼并不像世人眼中认为的那般浮华与单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天下最大的消息密集地——浮梦楼，会是龙炎王府的组织。百里相若，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着她去探寻？
“浮梦楼，是你的？”
相若轻柔一笑，算是默认。成立浮梦楼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在陌儿到达这一世后，能最快的寻到她。没想到，他还是慢了轩辕傲一步。不过，既然他们的这一世还很长，能为陌儿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它也是陌儿的。”
“贫嘴。”
蓝小陌忍不住嬉笑。她的相若，淡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水智慧的心。他不仅体贴关怀，还总是在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感受。望着到他眼中的灼灼爱意，正欲奖赏他一个热吻，却听得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格外的小心翼翼。
“姐姐，诺儿给你们送吃食来了。”
是诺儿？蓝小陌不由扯出一抹极美的笑。肚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她可是饿得慌。若不是相若的霸占与缠绵，她怕是早就冲到厨房要吃的去了。
“进来，诺儿。”
一身金色服饰的诺儿畏畏缩缩的站在面前。在距离蓝小陌不到三米的地方，他小心的提着满满一篮子的饭菜，扭捏着不敢看她。余光中，瞥见姐姐脖子上红红的小草莓，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剑鸿哥哥说过，那些东西，只有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女子才会同意对方那么做。看来，姐姐的心头，最是喜欢龙炎王。
觉察到活泼的诺儿反常的举止，蓝小陌忍下心中的笑意。看来，这孩子，是知羞了。轻轻的将他唤近了些、好生一阵的闲聊，诺儿适才渐渐习惯这样的气氛。望着龙炎王优雅的进食，那抬手举止比起自己的莽撞与马虎，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心性单纯的他禁不住笑叹。
“若哥哥可真好看！”
百里相若绝美一笑。面前的少年，阳光灿烂、呆萌可爱，就连他一个大男子也心生怜爱，更何况是善良的陌儿？不过，只将诺儿当成弟弟般对待的陌儿，或许还没留意到，少年默默追随的视线中，那是只有爱情才会萌发的灼热。暗自将担忧藏在无人窥见的深处，看来，他得将陌儿看牢些才行。
“姐姐，你尝一下这鸡汤，很是鲜美。莫大哥说，姐姐近日来未休息好，定是极劳累的。他特地亲自到厨房炖了这锅汤，足足顿了三个时辰呢。”
说话间，诺儿盛了两碗鸡汤，小心的置于几案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若哥哥和姐姐的微妙变化，他只是兀自的念叨。
“莫大哥还不让我告诉你，说怕是若哥哥知晓了会不高兴。但诺儿可不这样想，整个龙炎国的人都知道，若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在诺儿看来，若哥哥和躺着的时候一样，温文尔雅。又怎会与莫大哥置气呢？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喝着手上的鸡汤，尽量装作面上无事的样子，蓝小陌的心却颤的厉害。莫离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她的决定，才会迟迟不肯露面吧。其实，这一桌子的菜，她不用吃光看菜品便已经知晓是谁的心意。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莫离竟会用这种卑微的方式继续着他的错爱。
谁知毫不知趣的诺儿一改先前的叨扰，忽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拧巴着小手，他犹豫半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呆愣着的蓝小陌，诺诺的道。
“姐姐，他们说，姐姐有了若哥哥就不会要诺儿了。姐姐，诺儿不想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诺儿现在不仅会自己穿衣服，还能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姐姐。若是姐姐不喜欢诺儿太黏人，诺儿还可以写字作画、还可以做账管事。总之，姐姐让诺儿做什么都可以。诺儿，保证乖乖的！”
蓝小陌手上的银筷，就这样停顿了下来。
她的诺儿，怎能这般痴傻？！她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值得他如此赤胆相待么？但，她心知肚明，诺儿的想法，只是他们几人的缩影。不过，诺儿与他们，在她看来是不同的。诺儿年幼，即便对她有些好感，那也只是少男少女懵懂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爱情的。所以，她也就无需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看着诺儿眼中的殷切与盼望，她委实说不出绝情的话。
“诺儿，姐姐说过，姐姐不会赶你走。只要你愿意，你想呆在姐姐身边多久都可以。”
“太好了，姐姐！诺儿要赶紧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也为诺儿高兴高兴！”
望着诺儿兴奋离去的背影，百里相若敛下心中的醋意，浅笑着夹了块鱼肉。小心的去掉刺后，他才温柔的送至陌儿的碗中。他很明白，自己昏睡的这些时日，多亏了他们几人的照顾。可是，要他与其他男子一同分享他的陌儿？他，做不到。
“陌儿，我想亲自去谢谢他们。”
蓝小陌慌乱的侧过了头。相若是一个心明如镜的人，自是知道那几人的心思。说来，他要去感谢他们，那也是礼节上该有的过程。可是，为什么，她会莫名的心慌？意识到自己害怕的根源，她在心底狠狠的安慰自己：既然给不了他们幸福，那就长痛不如短痛。
“若，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他们说清楚。”
轻轻的点头，能得到陌儿的亲口许诺，百里相若自是极高兴的。可为何，陌儿的眼尾，会有晶莹的湿意？那纠结痛苦的神色让他的心，猛的一沉。从不曾怀疑陌儿对他的情，可若是陌儿有顾虑、有遗憾，那她是否会觉着幸福？而他亦不希望，陌儿的心头，再住进第二个、亦或是第三个第四个轩辕傲。
这一次，他坚定的心念开始有了动摇。
接下来的时日，蓝小陌将相若安排在自己的院落里，暂且住了下来。然，除了不可复制的甜蜜以外，她的心，更是惶恐的紧。
且从那一日过后，相若便绝口不提那几人、也不提要下山回龙炎王府的事。蓝小陌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可他愈是这样，她就愈发觉着愧疚。倒是那三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她再也没有见着。
他们，是有意躲着她的吧。
三个人当中，最好说话的是莫离；而剑鸿，她并未给过他任何的承诺；倒是无殇，当日大殿之上她可是亲口答应了的，这又叫她该如何反悔？如何出尔反尔？正思量矛盾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莫离的院落。想想，自她醒来后，她就不曾探望过他。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自己确是自私的。
深秋的午后，刺眼的阳光泛着点点的寒意。
莫离的院落静的有些出奇。远远的，她看见篱笆内里紧闭的木门。询问过守护的小斯她才得知，原来莫离，在午休。只是，蓝小陌心下犯疑，从不曾听说过莫离还有午休的习惯。走进了些，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棂，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浅浅的斜靠在床头。
蓝小陌的心，没来由的一紧。不过数日不见，她怎的觉着，莫离的神情愈发的疲倦？
原本俊美的脸苍白如纸、红润的双唇毫无一丝血色、那滩软着的身子似乎极其劳累。就连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蓝小陌也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生气。鼻尖忍不住泛酸，莫离，你这是怎么了？蓝小陌屏住呼吸，强压下心头的颤意，轻轻的推开门。
她是冷阙宫的宫主，更是他们的神。宫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可以随意的出入，包括他们几个的私人禁地。
许是被“吱呀”的木门声吵醒，浅睡着的人极缓慢的睁开疲惫的双眼。艰难的侧头，随风飘逸的银色衣袍就这样定定的站在门口。莫离面上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娘子此刻突然的大驾光临。还来不及掀开锦被，他欣喜异常的向蓝小陌迎了过去。一声“娘子”还未唤出口，他就在下地后的没几步，开始猛烈的咳嗽。
看样子，十分难受。
蓝小陌赶紧冲过去将他扶到床榻上坐好，温柔的替他顺着背。喝过一盏温热的茶水后，他适才渐渐平复了些。望着莫离单薄的摇摇欲坠的身子，蓝小陌的心，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悄悄的在宽大的袖袍中攥紧小手，她将心疼与不舍掩下，尽量柔笑着关切与询问。
“你可是生病了？要不让无殇来看看？”
这句话的语气，她拿捏的恰如其分。多一分是暧昧，少一分是虚假。
很显然，莫离并不这样认为。娘子能来看望他，他已经喜出望外。如今，娘子关心他，是不是证明了，其实娘子的心中，有他？抬起头，他晶亮的眸底有朦胧的湿意。反握上娘子轻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在她一瞬间的反抗后，他紧紧的将柔软的手包住。
“师兄已经来看过了。他说我只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娘子，切勿担心。”
风寒？蓝小陌轻皱眉梢。若只是风寒，以他的武学，又怎会病弱成这副模样？甚至大白日的，还需要用午休做借口来调息孱弱的身子？莫离，你当真是说不来谎的。
暗自在心底叹一口气，蓝小陌将疑惑通通都藏下。她来的目的，不是给他希望，而是让他醒悟。思及此，她顾不上莫离的失望，突的收回大手下包裹住的小手。手背上还留有他特有的温热、以及只属于他的味道。那是因着常年握剑而在食指的虎口处留下的老茧带来的触感，不光滑但温暖。
这样的细水长流，蓝小陌想，值得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怀念。
整理一番思绪，不知从何说起的她索性开门见山。或许，直白点对大家都好。
“莫离，你知道若，醒来了。”
“嗯。”
面前的人，浓密的睫毛狠狠的一颤。他轻应一声不再看她，随即慌乱的垂下眼睑，将害怕与隐隐担忧全都遮掩起来。他知道，是他奢望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在末镜之端走了一遭，知晓了我与他、还有轩辕傲之间的三世情仇。亲手杀了轩辕傲，是我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救赎的事情。莫离，相若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我不想、也不能再错过他。”
“嗯。”
还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可蓝小陌听着，却觉着凌迟般难受。对面的人高挺的鼻头红红的，连微上翘的眼尾也有晶莹的湿意。他木讷颓废的坐在她对面，一如从前，从不会对她的决定说一个“不”字。
这一刻，蓝小陌竟觉着自己，太过残忍。
可是，该说的话，她还得说完。她不想她和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明不白。
“所以，我，我决定明日……”
“娘子，我有事同你说。”
还未说完的话忽的被他抢先打断。莫离抬起强颜欢笑的俊脸，努力不让泪水滴落。娘子倾国倾城的容貌、爱恨分明的为人、善良大度的胸襟以及聪明过人的智慧，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她是他认定的娘子，也是他勉强不来的幸福。如果说分离是注定的结局，那就请让他为自己留一点点的自尊。
“过几日我便回白牧山了。许久不见家师，他老人家甚是怀念我。更何况，师父常对我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挺好。”
蓝小陌一惊。莫离要回白牡山？怎的以前从未听他提及？还走的这般匆忙？看着他眼底的闪躲与绝望，她忽然间明白了，一切，都只是借口。如是想着，她反倒觉着自己很可笑。原以为莫离即使不刨根问底讨个说法，至少也会苦苦强留。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年之约没有兑现。可是如今，莫离竟比她，还要平静。
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那好，走之前，我们为你践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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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恭敬的跪在地上，神色很是激动。他从未想过龙炎王能有醒来的一天。当日，国师说，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将冰窖里的王交由了国师。虽然，他并不知道国师是用的什么法子救活的王，但他依然感谢上苍。想着王离开后，王妃的消沉与自我折磨，他至今心有余悸。他从不曾怀疑王的选择，却也没有想到，王妃是如此痴情的一个人！看着二人不离不弃、甜蜜恩爱，他可是打心眼里为王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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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相若微微蹙了蹙剑眉。这三个国家早就有勾结之心，为防天下有变，他才会让冥密切关注局势。只是，东旭国的老皇帝，怎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眸光中扫过一丝疑惑，他红唇淡启。
“轩辕傲呢？”
“至今仍无下落。”
觉察到陌儿眼中的那抹失望，相若忙紧了紧怀中的娇小。陌儿已经知晓了他们三人在第一世的纠缠，自是觉着愧对那人的。三生三世的仇与恨，如今想来，也是浮梦一场。若是不能让陌儿安心，他也会心疼内疚。思及此，他暗下决心，对着冥交代。
“发出千寻令，让浮梦楼将寻找轩辕傲作为第一任务。”
“是！属下遵命！”
看着冥闪电般消失的身影，蓝小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一直都知道，浮梦楼并不像世人眼中认为的那般浮华与单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天下最大的消息密集地——浮梦楼，会是龙炎王府的组织。百里相若，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着她去探寻？
“浮梦楼，是你的？”
相若轻柔一笑，算是默认。成立浮梦楼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在陌儿到达这一世后，能最快的寻到她。没想到，他还是慢了轩辕傲一步。不过，既然他们的这一世还很长，能为陌儿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它也是陌儿的。”
“贫嘴。”
蓝小陌忍不住嬉笑。她的相若，淡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水智慧的心。他不仅体贴关怀，还总是在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感受。望着到他眼中的灼灼爱意，正欲奖赏他一个热吻，却听得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格外的小心翼翼。
“姐姐，诺儿给你们送吃食来了。”
是诺儿？蓝小陌不由扯出一抹极美的笑。肚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她可是饿得慌。若不是相若的霸占与缠绵，她怕是早就冲到厨房要吃的去了。
“进来，诺儿。”
一身金色服饰的诺儿畏畏缩缩的站在面前。在距离蓝小陌不到三米的地方，他小心的提着满满一篮子的饭菜，扭捏着不敢看她。余光中，瞥见姐姐脖子上红红的小草莓，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剑鸿哥哥说过，那些东西，只有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女子才会同意对方那么做。看来，姐姐的心头，最是喜欢龙炎王。
觉察到活泼的诺儿反常的举止，蓝小陌忍下心中的笑意。看来，这孩子，是知羞了。轻轻的将他唤近了些、好生一阵的闲聊，诺儿适才渐渐习惯这样的气氛。望着龙炎王优雅的进食，那抬手举止比起自己的莽撞与马虎，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心性单纯的他禁不住笑叹。
“若哥哥可真好看！”
百里相若绝美一笑。面前的少年，阳光灿烂、呆萌可爱，就连他一个大男子也心生怜爱，更何况是善良的陌儿？不过，只将诺儿当成弟弟般对待的陌儿，或许还没留意到，少年默默追随的视线中，那是只有爱情才会萌发的灼热。暗自将担忧藏在无人窥见的深处，看来，他得将陌儿看牢些才行。
“姐姐，你尝一下这鸡汤，很是鲜美。莫大哥说，姐姐近日来未休息好，定是极劳累的。他特地亲自到厨房炖了这锅汤，足足顿了三个时辰呢。”
说话间，诺儿盛了两碗鸡汤，小心的置于几案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若哥哥和姐姐的微妙变化，他只是兀自的念叨。
“莫大哥还不让我告诉你，说怕是若哥哥知晓了会不高兴。但诺儿可不这样想，整个龙炎国的人都知道，若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在诺儿看来，若哥哥和躺着的时候一样，温文尔雅。又怎会与莫大哥置气呢？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喝着手上的鸡汤，尽量装作面上无事的样子，蓝小陌的心却颤的厉害。莫离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她的决定，才会迟迟不肯露面吧。其实，这一桌子的菜，她不用吃光看菜品便已经知晓是谁的心意。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莫离竟会用这种卑微的方式继续着他的错爱。
谁知毫不知趣的诺儿一改先前的叨扰，忽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拧巴着小手，他犹豫半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呆愣着的蓝小陌，诺诺的道。
“姐姐，他们说，姐姐有了若哥哥就不会要诺儿了。姐姐，诺儿不想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诺儿现在不仅会自己穿衣服，还能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姐姐。若是姐姐不喜欢诺儿太黏人，诺儿还可以写字作画、还可以做账管事。总之，姐姐让诺儿做什么都可以。诺儿，保证乖乖的！”
蓝小陌手上的银筷，就这样停顿了下来。
她的诺儿，怎能这般痴傻？！她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值得他如此赤胆相待么？但，她心知肚明，诺儿的想法，只是他们几人的缩影。不过，诺儿与他们，在她看来是不同的。诺儿年幼，即便对她有些好感，那也只是少男少女懵懂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爱情的。所以，她也就无需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看着诺儿眼中的殷切与盼望，她委实说不出绝情的话。
“诺儿，姐姐说过，姐姐不会赶你走。只要你愿意，你想呆在姐姐身边多久都可以。”
“太好了，姐姐！诺儿要赶紧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也为诺儿高兴高兴！”
望着诺儿兴奋离去的背影，百里相若敛下心中的醋意，浅笑着夹了块鱼肉。小心的去掉刺后，他才温柔的送至陌儿的碗中。他很明白，自己昏睡的这些时日，多亏了他们几人的照顾。可是，要他与其他男子一同分享他的陌儿？他，做不到。
“陌儿，我想亲自去谢谢他们。”
蓝小陌慌乱的侧过了头。相若是一个心明如镜的人，自是知道那几人的心思。说来，他要去感谢他们，那也是礼节上该有的过程。可是，为什么，她会莫名的心慌？意识到自己害怕的根源，她在心底狠狠的安慰自己：既然给不了他们幸福，那就长痛不如短痛。
“若，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他们说清楚。”
轻轻的点头，能得到陌儿的亲口许诺，百里相若自是极高兴的。可为何，陌儿的眼尾，会有晶莹的湿意？那纠结痛苦的神色让他的心，猛的一沉。从不曾怀疑陌儿对他的情，可若是陌儿有顾虑、有遗憾，那她是否会觉着幸福？而他亦不希望，陌儿的心头，再住进第二个、亦或是第三个第四个轩辕傲。
这一次，他坚定的心念开始有了动摇。
接下来的时日，蓝小陌将相若安排在自己的院落里，暂且住了下来。然，除了不可复制的甜蜜以外，她的心，更是惶恐的紧。
且从那一日过后，相若便绝口不提那几人、也不提要下山回龙炎王府的事。蓝小陌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可他愈是这样，她就愈发觉着愧疚。倒是那三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她再也没有见着。
他们，是有意躲着她的吧。
三个人当中，最好说话的是莫离；而剑鸿，她并未给过他任何的承诺；倒是无殇，当日大殿之上她可是亲口答应了的，这又叫她该如何反悔？如何出尔反尔？正思量矛盾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莫离的院落。想想，自她醒来后，她就不曾探望过他。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自己确是自私的。
深秋的午后，刺眼的阳光泛着点点的寒意。
莫离的院落静的有些出奇。远远的，她看见篱笆内里紧闭的木门。询问过守护的小斯她才得知，原来莫离，在午休。只是，蓝小陌心下犯疑，从不曾听说过莫离还有午休的习惯。走进了些，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棂，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浅浅的斜靠在床头。
蓝小陌的心，没来由的一紧。不过数日不见，她怎的觉着，莫离的神情愈发的疲倦？
原本俊美的脸苍白如纸、红润的双唇毫无一丝血色、那滩软着的身子似乎极其劳累。就连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蓝小陌也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生气。鼻尖忍不住泛酸，莫离，你这是怎么了？蓝小陌屏住呼吸，强压下心头的颤意，轻轻的推开门。
她是冷阙宫的宫主，更是他们的神。宫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可以随意的出入，包括他们几个的私人禁地。
许是被“吱呀”的木门声吵醒，浅睡着的人极缓慢的睁开疲惫的双眼。艰难的侧头，随风飘逸的银色衣袍就这样定定的站在门口。莫离面上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娘子此刻突然的大驾光临。还来不及掀开锦被，他欣喜异常的向蓝小陌迎了过去。一声“娘子”还未唤出口，他就在下地后的没几步，开始猛烈的咳嗽。
看样子，十分难受。
蓝小陌赶紧冲过去将他扶到床榻上坐好，温柔的替他顺着背。喝过一盏温热的茶水后，他适才渐渐平复了些。望着莫离单薄的摇摇欲坠的身子，蓝小陌的心，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悄悄的在宽大的袖袍中攥紧小手，她将心疼与不舍掩下，尽量柔笑着关切与询问。
“你可是生病了？要不让无殇来看看？”
这句话的语气，她拿捏的恰如其分。多一分是暧昧，少一分是虚假。
很显然，莫离并不这样认为。娘子能来看望他，他已经喜出望外。如今，娘子关心他，是不是证明了，其实娘子的心中，有他？抬起头，他晶亮的眸底有朦胧的湿意。反握上娘子轻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在她一瞬间的反抗后，他紧紧的将柔软的手包住。
“师兄已经来看过了。他说我只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娘子，切勿担心。”
风寒？蓝小陌轻皱眉梢。若只是风寒，以他的武学，又怎会病弱成这副模样？甚至大白日的，还需要用午休做借口来调息孱弱的身子？莫离，你当真是说不来谎的。
暗自在心底叹一口气，蓝小陌将疑惑通通都藏下。她来的目的，不是给他希望，而是让他醒悟。思及此，她顾不上莫离的失望，突的收回大手下包裹住的小手。手背上还留有他特有的温热、以及只属于他的味道。那是因着常年握剑而在食指的虎口处留下的老茧带来的触感，不光滑但温暖。
这样的细水长流，蓝小陌想，值得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怀念。
整理一番思绪，不知从何说起的她索性开门见山。或许，直白点对大家都好。
“莫离，你知道若，醒来了。”
“嗯。”
面前的人，浓密的睫毛狠狠的一颤。他轻应一声不再看她，随即慌乱的垂下眼睑，将害怕与隐隐担忧全都遮掩起来。他知道，是他奢望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在末镜之端走了一遭，知晓了我与他、还有轩辕傲之间的三世情仇。亲手杀了轩辕傲，是我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救赎的事情。莫离，相若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我不想、也不能再错过他。”
“嗯。”
还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可蓝小陌听着，却觉着凌迟般难受。对面的人高挺的鼻头红红的，连微上翘的眼尾也有晶莹的湿意。他木讷颓废的坐在她对面，一如从前，从不会对她的决定说一个“不”字。
这一刻，蓝小陌竟觉着自己，太过残忍。
可是，该说的话，她还得说完。她不想她和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明不白。
“所以，我，我决定明日……”
“娘子，我有事同你说。”
还未说完的话忽的被他抢先打断。莫离抬起强颜欢笑的俊脸，努力不让泪水滴落。娘子倾国倾城的容貌、爱恨分明的为人、善良大度的胸襟以及聪明过人的智慧，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她是他认定的娘子，也是他勉强不来的幸福。如果说分离是注定的结局，那就请让他为自己留一点点的自尊。
“过几日我便回白牧山了。许久不见家师，他老人家甚是怀念我。更何况，师父常对我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挺好。”
蓝小陌一惊。莫离要回白牡山？怎的以前从未听他提及？还走的这般匆忙？看着他眼底的闪躲与绝望，她忽然间明白了，一切，都只是借口。如是想着，她反倒觉着自己很可笑。原以为莫离即使不刨根问底讨个说法，至少也会苦苦强留。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年之约没有兑现。可是如今，莫离竟比她，还要平静。
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那好，走之前，我们为你践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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