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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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禛自乐完后，张口便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我看不如就叫清扬吧！”
“好字。”左师衡摸了摸胡子，赞道，“美目扬兮,美目清兮，这孩子担得起这个字。”
人家曾外祖父都开口了,又是皇上金口玉言,谁敢说这个字取得不好,都连声称赞。
只有宁云晋有点心里有点怄，一听到这个字他就忍不住想到“有型就要秀，无屑清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古文里面清扬不但指眉目清秀,是泛指人有美好仪容和风采，却是个寓意非常好褒义词。
一片赞叹声中，杨让功阴阳怪气地道，“听说光是宁二公子一幅画像就已经被人出到五千金，可真真是不凡呢！”
“咦？”宁云晋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有些惊讶。
这屋子里不缺就是手眼通天人，京城里大事根本瞒不过他们，少正行笑着解释道，“听说孙本善为宁二画了两副人像，不少人王传大师那里看过之后惊为天人，纷纷出价想要购买。”
宁云晋眨巴了两下眼睛，他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事情，这些天太忙了，哪有时间去关注。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父亲，晓得这事多半是真，顿时有些头大，自己都要当官了，这种事传出去虽然是美谈，可还是不妥当。
明明只是说画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心情还不错文禛突然就板起脸，有些突兀地道，“既然众卿家都已经到了，那我们便先议议吧！”
座人都已经无比适应文禛喜怒无常，对他这样生硬转移话题举动居然没有丝毫不适应，脸色一肃便进入了办公模式。
宁云晋松了口气，这样场合谈论关于自己事确实压力颇大，就算他喜欢出风头感觉，也不想被人架火上烤。他淡定给每个人都奉完了茶之后，便老实地退到陈立言座位边。
像他这样侍读是没有位置，说得好听一点是南书房行走，说得不好听就是高级服务员。只有等他爬到陈立言位置才能分配到一套桌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活，因为要这个没有录音笔时代做会议纪要，没有一点功力是不行。
今天议题是清点京城及几个重点省份官仓账目，并调集一批粮食运到西北军中。往年秋末，奉武族各个部落便会纷纷出动扰边，抢掠一批物资好度过漫漫寒冬。虽然如今奉武族不但立国，并且递交了国书议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多年习惯会改变——毕竟他们资源并没有变多。
首先是户部尚书陈述现账目上存粮数量，现户部掌印人是吴庸，他是前朝末年出生人，永兴年间考上状元时候已经四十多岁，如今早已胡子花白一大把，这人虽然不善于生财，但是理财上却是一把好手，张口便将各省存粮数报了出来，京城及几个产粮大省官仓储量加起来共有34万石。
接下来自然是宁敬贤提出自己需求，只见他张口便道，“要想满足边境军队粮食供应至少需要四十万石。”
“那不可能！”吴庸不等文禛发话，就连忙拒绝了，别看宁敬贤仅仅只是要了个零头，但是数量算起来还是太大了。他苦恼地道，“这些粮食想要发放俸禄都只不过是勉强足够而已，就算缩紧缩紧多也只能提供十五万石。”
宁敬贤根本不与他争论，直接抱拳拱手对文禛道，“启禀皇上，要想西北拉出一条防线，至少需要五万以上兵力，区区十五万石哪里够用，难道要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
文禛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等着吴庸说自己难处。吴庸脸皱纹都拧成了一团，只差没指天抢地自己已经力了，可是宁敬贤却咬死了不松口。
虽然这可谓是大夏顶尖大佬们会议，但是其场面却也和小街小贩讨价还价差不多，宁云晋以前还看到过直接上全武行，丝毫没有文人书生动口不动手自觉。
不过宁云晋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宁敬贤与人斤斤计较样子，因此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好奇地落他身上。其实他真心觉得父亲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已经要少了。
一个成年男人每日如果要进行高强度训练，至少得吃两公斤粮食。现一石约等于592公斤，如果要保证五万人三个月之内都吃饱饭，就要十五万石以上。
可是如今边境军队哪里只有五万！？别说这些粮食运输途中还要被层层剥削，真正落到士兵头上少之又少。
宁云晋正是这次扩军时候去西北，记得那时候八旗兵还好，至少每餐能有顿干饭，他们这些绿营兵餐餐都是粥，训练之后，晚上肚子饿得睡不着，只得爬起床猛灌水将肚子撑得饱一点，走路时候都觉得胃里晃荡，那滋味真是别提了。
他望着宁敬贤正出神，文禛心情却烦躁起来，忍不住心里嘀咕，这小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副离不开父亲样子。
轻了下嗓子，文禛先是打断了两人辩论，扭头望向陈立言，“近五年来官仓粮食使用情况如何？”
陈立言站起身不慌不忙地道，“回禀皇上，这部分内容由微臣下属宁云晋负责，请容他奏对。”
文禛进南书房时候李德明就已经悄悄禀报过这件事，微微翘起嘴角，“准。”
这用度情况是非常复杂，涉及到每年收入粮食、消耗粮食数量与途径，还要一一道明损耗数量，要知道这年头可是没有exel神器进行数据分析。记账时候多就是分门别类登记而已，要是逻辑性不好人甚至会被绕晕掉。
若是没有过目不忘之能，宁云晋只能抓瞎了。不过如今这么点小难题可考不到他，背着手张口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便是侍读学士另一个作用——人形百科全书加搜索引擎。
这一议眨眼就近了午时，文禛似乎见不得他安逸，讨论得正激烈时候时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宁云晋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他会问到自己没看过内容，没想到文禛问话却十分有分寸，并没有刻意给他难堪意思。
他不卑不亢答话态度，让那些大佬们都觉得十分满意，甚至遇上他们需要内容直接越过陈立言询问宁云晋。陈立言气得一张老脸涨红，万万没想到宁云晋居然能将这么一个刁难差事化险为夷，居然变成了表现机会，一想到若是让那位知道自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杨让功见不得宁云晋出风头，挑了个机会问道，“可知仓储每年借贷收益几何？因贪污粮食被处罚官员几何？”
宁云晋这下真懵了，这个他还真不知道，那几本资料上并没有这样内容。不过若是直接说不知，还不知道这位杨阁老接下来要怎么膈应自己。
他正想着应对之法时候，文禛突然道，“杨阁老这问题倒是难到咱们科状元了，陈立言，下次可得记得先把这部分内容准备齐全。”顿了顿，他又道，“不早了，今日就议到这里吧，回去之后众卿拟个具体章程递折子。朕就不留饭咯！”
文禛这么明显偏心，再想到宁二大名、字都是皇上亲自取，这帮老狐狸哪还会不明白圣心所，他们望向宁云晋眼神顿时慈祥得如同老佛爷一般，这年轻人日后前途无量呀！
通常皇帝不留饭，大臣们自然都是回官署吃家里送来食盒，不过像宁云晋这样就比较苦逼了，宫里不可能让他们带吃食进入，只能与值班侍卫一样吃难吃大锅饮食。
宁敬贤年轻时候也宫里当过职，自然知道宫里吃食送到人手上之后连热气都没有多少，虽然知道自家小二是个能吃苦，但还是担心这小子娇生惯养这么多年，肠胃会受不了，散了会之后便刻意外头等着宁云晋出来，想要多交代几句。
宁云晋一见到他便扬起笑容，亲热地走上前喊道，“父亲，您等我么？”
宁敬贤轻轻颔首，温和地解释，“之前太忙忘了告诉你宫里一些规矩，再来也没想到你第一天当差就会进宫值班。”他叮嘱道，“家里吃食没办法送进宫，宫里送餐你便少用一些，回衙门之后再吃府里送食盒。”
宁云晋这样老油条又不是第一次进宫当差，他知道像他们这样值班侍读，多午时之后就能与值晚班交换出宫，早就带了两个馒头垫吧垫吧肚子，出宫了想吃什么都行。不过有人关心感觉是完全不一样，因此他笑得格外春花灿烂。
正准备回寝宫用膳文禛顿时心里不平衡了，这小子忒没良心了点，自己为他解了围一句谢都没有……他扭头对李德明道，“去把宁家小二叫来给朕研磨，朕刚刚想起来，既然给他取了字不如一并将墨宝赐下去，好事成双。”
李德明应了之后转身朝着那边亲亲热热父子俩走去，心中嘀咕着，皇上呐，宫里这么多人排着队抢着也要伺候您，何必去打搅别人父子，打搅别人亲热是要遭天谴！
作者有话要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取自曹丕《善哉行》，前一半是赞美美人，下半部是思慕之心，文禛童靴闷烧了。左师爷爷硬是曲解成齐风~~
话说皇帝桑知道把小二放眼前是要天天看到别人父子亲热，会呕血么！？
谢谢各位亲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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