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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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望山是位于北梁与西祁交界处的一座界山,山顶常年被积雪所覆盖,山路险峻陡峭,是为周围百姓所忌惮。
寻常的猎户若要打猎,也只会在小半山腰处游走,不会往深了去。
用当地百姓的一句话说,就是无望山,有望去无望归矣,足以见其山中凶险,有进无出,有去无回。
然而,谁能想到,隐匿于世的梦魇宫竟建在这无望山顶上。在那常年积雪不化的山顶却镶嵌着一汪墨绿色的湖水,便是梦魇宫的圣湖。
在无望山脚下的村庄里,是梦魇宫散落而居的宫人。梦萝与千面在村庄前下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进了村庄。
抬头望了望那隐在云雾缭绕处的无望山顶,梦萝的鼻端涌起久违的涩意。
一年多不曾回来了,那隐如云霄的山顶上,母亲与姥姥正等待自己归来。
比起帝京的纳兰王府,梦萝觉得这里更像是自己的家。十八年来,自己有一半的日子是在这梦魇宫里渡过。
“漪儿见过娘亲!”梦萝心中一声喟叹,好久不曾用过这名字了,纳兰清漪。
清漪是在圣湖旁的聚仙亭见到自己母亲的。许久不见的梦魇宫宫主苏烟,一身雪白色的祭司长袍,单手执杖,杏目斜飞,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她就那般深沉地凝望着眼前常年飘雪的圣湖,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圣湖里。清漪注意到,常年不会结冰的圣湖,今年却在湖面结了一层薄冰。
难怪,母亲的脸色如此沉重。
“巧了,你居然还记得回来。”苏烟不曾看清漪一眼,板着脸,唇角微讥,“我今日还盘算着,是不是该再多养几个孩儿,日后才能有个人与我跟姥姥送终。”
清漪一听母亲与自己说着气话,心中涩然,立时扬了眉目,如泥鳅一般贴了上去,呵呵一笑,“娘亲既然生下了漪儿,可不能不管。”
苏烟虽板着一张美人脸,脸色却缓和了几分,睨了一眼粘在自己身上撒娇的清漪,挑了挑眉却不说话。
清漪见着苏烟缓和下来的脸色,察言观色,咽了咽口水,大了胆子继续道,“再说,您这年纪只怕也再生不出来吧?就算生出来了,那也能把我爹累得个半死不活,还得再等个十年八年的才有个指望。何不就着眼前这个,将就将就?”
原本苏烟稍显缓和的脸色却在清漪这番话后,啼笑皆非,柳眉倒竖,佯怒道,“你爹的身体尚且强壮,哪能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就算是个十年八年的你娘我也等得。你说说,我跟你爹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啊?”
清漪仰着头,尽量远离苏烟那戳着自己脑袋的兰花指,暗自咂舌,小声嘀咕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不堪也不还是你教的?”
苏烟拿法杖往清漪眼前一竖,扬了声音,“你说什么?”
清漪立马端正站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耳提面命的样子。
苏烟这才缓了神色,独自念道,“人人都说女儿是娘亲的暖心宝,老娘我却是替你操碎了心也见不着一点好。你说,你是不是又野到下面找什么破石头去了?”
清漪紧紧闭着嘴唇,再次摇头。要让母亲知道自己还不死心想要找到那人,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眼珠子转了转,只能捡了前半句来接话,“姥姥像您这般年纪时,也没见您有多贴心,还不是回回都将她气得个半死。前些日子,都还在信中与我抱怨......”
清漪的话却在苏烟愈发黑下去的脸色中禁了声,心中却在庆幸,还好,没被她揪着石头就与自己唠叨一晚上。
瞅着这黑下来的天色,清漪揉了揉因赶路而发酸发软的手臂,伸了个懒腰,如藤蔓一般缠在苏烟身上,“娘,你看女儿都回来这半晌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这天都黑了,是不是容我下去稍作休息?您要是再有怒气,明日一早,尽管跟我撒,怎么样?”
此时,正有宫侍慌慌张张过来禀报,“启禀宫主,千面公子回宫后便身体不适倒下了!”
苏烟这才瞪了清漪一眼,“千面与你一道回来,你怎么不早说?”
清漪撇撇嘴,小声地嘀咕道,“您也没问我啊。”
苏烟回头又瞪了一眼,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儿扒了下来,就慌慌张张地与那宫侍离开。
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警告,“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看着母亲那般着紧的样子,清漪噗嗤一笑,与千面商量的这出苦肉计唱得甚好。待苏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她才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自己圆满摆脱了母亲那足足可以念叨三天三夜的养女心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才招来宫侍回了自己寝苑。
估摸着苏烟在千面那边呆不了多久,清漪只能抓紧时间用过晚膳,安排宫人备了热水沐浴过后,便早早地上了床。
果然,将将从千面寝苑出来的苏烟,张嘴就问,“漪儿,现在哪里?”
宫人上前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小宫主已用过晚膳,沐浴后睡下了。”
苏烟的神色逐渐转暖,却盖不住眼眸之中的失落,只能无奈道,“将煨着的那锅燕窝倒了吧,明日只怕该陈了。”
宫人偷偷打量了苏烟的神色,暗自捏了一把汗才又小心翼翼地禀道,“小宫主传膳时,便问了宫主可有特意准备吃食,那燕窝已被小宫主当茶水喝了个精光。”
听着宫人的禀报,苏烟的有片刻地愣神。随后才暖了神色,弯了眼眸,一团和气道,“本就是与她准备的,既然她已经吃了,也不用再烦我去倒了。你先下去!”
宫人应了声是,才躬身退下。在转角处才站直了身体,庆幸着,果然小宫主一回来,这宫主人都变得和善了许多。
苏烟退了宫人,本欲打算去香室看看,走了一半,又折返回去往清漪的房间去了。
这孩子,在外头漂泊了这许久,今日见着似乎经历了许多,眉宇间早不复当年清纯可人的模样。
可当苏烟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后,本还温和如水的杏目立时凌厉起来,这丫头又与她耍花招。
金蝉脱壳,这一招也玩到老娘头上了?
轻轻击了击掌,有影卫悄无声息地自暗处落在苏烟身前,跪下行礼。
“本宫且问你,清漪去了哪里?”苏烟的眉目含怒,声音也透着几分冷意。
“回宫主话,小宫主去了千面公子的院子。”
苏烟的杏目里闪过几分深意,手一摇,那影卫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如同不曾出现过一般。
千面的院子离圣湖较进。起先,他的院子是与清漪院子比邻的,后来及冠后,问苏烟要了这处院子搬了过来。
清漪裹着雪貂毛领披风,弯着腰缩在千面的窗户下面。
千面的房间灯还未熄,想必不曾歇息。清漪左右查看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在嘴边呵了口气,搓了搓手。
待双手稍微暖和一点,才合成喇叭状,冲着千面的窗户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压着嗓子小声喊道,“千面...千面......你睡......”
“睡了吗”几个字还不曾说完,窗户吱呀一声便自里面打开了。
千面自窗户探出头来,见着在雪地里冷得直跺脚的清漪,拧了眉头,低声问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要是让姨娘看见,明日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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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猎户若要打猎,也只会在小半山腰处游走,不会往深了去。
用当地百姓的一句话说,就是无望山,有望去无望归矣,足以见其山中凶险,有进无出,有去无回。
然而,谁能想到,隐匿于世的梦魇宫竟建在这无望山顶上。在那常年积雪不化的山顶却镶嵌着一汪墨绿色的湖水,便是梦魇宫的圣湖。
在无望山脚下的村庄里,是梦魇宫散落而居的宫人。梦萝与千面在村庄前下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进了村庄。
抬头望了望那隐在云雾缭绕处的无望山顶,梦萝的鼻端涌起久违的涩意。
一年多不曾回来了,那隐如云霄的山顶上,母亲与姥姥正等待自己归来。
比起帝京的纳兰王府,梦萝觉得这里更像是自己的家。十八年来,自己有一半的日子是在这梦魇宫里渡过。
“漪儿见过娘亲!”梦萝心中一声喟叹,好久不曾用过这名字了,纳兰清漪。
清漪是在圣湖旁的聚仙亭见到自己母亲的。许久不见的梦魇宫宫主苏烟,一身雪白色的祭司长袍,单手执杖,杏目斜飞,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她就那般深沉地凝望着眼前常年飘雪的圣湖,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圣湖里。清漪注意到,常年不会结冰的圣湖,今年却在湖面结了一层薄冰。
难怪,母亲的脸色如此沉重。
“巧了,你居然还记得回来。”苏烟不曾看清漪一眼,板着脸,唇角微讥,“我今日还盘算着,是不是该再多养几个孩儿,日后才能有个人与我跟姥姥送终。”
清漪一听母亲与自己说着气话,心中涩然,立时扬了眉目,如泥鳅一般贴了上去,呵呵一笑,“娘亲既然生下了漪儿,可不能不管。”
苏烟虽板着一张美人脸,脸色却缓和了几分,睨了一眼粘在自己身上撒娇的清漪,挑了挑眉却不说话。
清漪见着苏烟缓和下来的脸色,察言观色,咽了咽口水,大了胆子继续道,“再说,您这年纪只怕也再生不出来吧?就算生出来了,那也能把我爹累得个半死不活,还得再等个十年八年的才有个指望。何不就着眼前这个,将就将就?”
原本苏烟稍显缓和的脸色却在清漪这番话后,啼笑皆非,柳眉倒竖,佯怒道,“你爹的身体尚且强壮,哪能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就算是个十年八年的你娘我也等得。你说说,我跟你爹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啊?”
清漪仰着头,尽量远离苏烟那戳着自己脑袋的兰花指,暗自咂舌,小声嘀咕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不堪也不还是你教的?”
苏烟拿法杖往清漪眼前一竖,扬了声音,“你说什么?”
清漪立马端正站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耳提面命的样子。
苏烟这才缓了神色,独自念道,“人人都说女儿是娘亲的暖心宝,老娘我却是替你操碎了心也见不着一点好。你说,你是不是又野到下面找什么破石头去了?”
清漪紧紧闭着嘴唇,再次摇头。要让母亲知道自己还不死心想要找到那人,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眼珠子转了转,只能捡了前半句来接话,“姥姥像您这般年纪时,也没见您有多贴心,还不是回回都将她气得个半死。前些日子,都还在信中与我抱怨......”
清漪的话却在苏烟愈发黑下去的脸色中禁了声,心中却在庆幸,还好,没被她揪着石头就与自己唠叨一晚上。
瞅着这黑下来的天色,清漪揉了揉因赶路而发酸发软的手臂,伸了个懒腰,如藤蔓一般缠在苏烟身上,“娘,你看女儿都回来这半晌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这天都黑了,是不是容我下去稍作休息?您要是再有怒气,明日一早,尽管跟我撒,怎么样?”
此时,正有宫侍慌慌张张过来禀报,“启禀宫主,千面公子回宫后便身体不适倒下了!”
苏烟这才瞪了清漪一眼,“千面与你一道回来,你怎么不早说?”
清漪撇撇嘴,小声地嘀咕道,“您也没问我啊。”
苏烟回头又瞪了一眼,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儿扒了下来,就慌慌张张地与那宫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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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圆满摆脱了母亲那足足可以念叨三天三夜的养女心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才招来宫侍回了自己寝苑。
估摸着苏烟在千面那边呆不了多久,清漪只能抓紧时间用过晚膳,安排宫人备了热水沐浴过后,便早早地上了床。
果然,将将从千面寝苑出来的苏烟,张嘴就问,“漪儿,现在哪里?”
宫人上前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小宫主已用过晚膳,沐浴后睡下了。”
苏烟的神色逐渐转暖,却盖不住眼眸之中的失落,只能无奈道,“将煨着的那锅燕窝倒了吧,明日只怕该陈了。”
宫人偷偷打量了苏烟的神色,暗自捏了一把汗才又小心翼翼地禀道,“小宫主传膳时,便问了宫主可有特意准备吃食,那燕窝已被小宫主当茶水喝了个精光。”
听着宫人的禀报,苏烟的有片刻地愣神。随后才暖了神色,弯了眼眸,一团和气道,“本就是与她准备的,既然她已经吃了,也不用再烦我去倒了。你先下去!”
宫人应了声是,才躬身退下。在转角处才站直了身体,庆幸着,果然小宫主一回来,这宫主人都变得和善了许多。
苏烟退了宫人,本欲打算去香室看看,走了一半,又折返回去往清漪的房间去了。
这孩子,在外头漂泊了这许久,今日见着似乎经历了许多,眉宇间早不复当年清纯可人的模样。
可当苏烟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后,本还温和如水的杏目立时凌厉起来,这丫头又与她耍花招。
金蝉脱壳,这一招也玩到老娘头上了?
轻轻击了击掌,有影卫悄无声息地自暗处落在苏烟身前,跪下行礼。
“本宫且问你,清漪去了哪里?”苏烟的眉目含怒,声音也透着几分冷意。
“回宫主话,小宫主去了千面公子的院子。”
苏烟的杏目里闪过几分深意,手一摇,那影卫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如同不曾出现过一般。
千面的院子离圣湖较进。起先,他的院子是与清漪院子比邻的,后来及冠后,问苏烟要了这处院子搬了过来。
清漪裹着雪貂毛领披风,弯着腰缩在千面的窗户下面。
千面的房间灯还未熄,想必不曾歇息。清漪左右查看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在嘴边呵了口气,搓了搓手。
待双手稍微暖和一点,才合成喇叭状,冲着千面的窗户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压着嗓子小声喊道,“千面...千面......你睡......”
“睡了吗”几个字还不曾说完,窗户吱呀一声便自里面打开了。
千面自窗户探出头来,见着在雪地里冷得直跺脚的清漪,拧了眉头,低声问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要是让姨娘看见,明日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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