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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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赶路的于洋看到村子炊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雨停了，有些冷，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搓了搓手，站在马车上从路边的山里红树枝上摘下几个果子咀嚼着。
远远地看到了两个孩子正一手把着自行车的大梁朝这边骑着，正想打个招呼，那两个孩子一看是于洋，高兴地停下来，扭头就往回骑。
于洋带着人一晚上抓了七千斤林蛙的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那将近四十户人从于洋等人离开后心里就没安顿过，当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
这两个孩子也是那些户家的，早听爹妈念叨了多少遍，如今见了于洋，急着回家报个信，也不管地上的泥巴甩的满身都是，骑得飞快。
“洋子哥回来了！洋子哥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自行车一扔就大声呼喊着，平静的山村很快跃动起来。
不管是那四十户，还是其余的，都匆匆地赶到道上看热闹，有些心急地只觉得这马车怎么这么慢？
几乎是刚一到村口，村里人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卖了多少钱啊？”
“洋子，过几天下雨还能抓不？”
于洋笑呵呵地道：“回家再说。”
站在马车上，冲着人群喊道：“分钱喽！大丫呢？带上账本。”
陈娥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笑道：“一直带着呢。你要是再晚回来会，我这耳朵都快要被婶子们磨叨出茧子了。”
一群人围着马车，轰隆隆地跟在马车后面，看着马车上的麻袋，一个个心里砰砰直跳。
有几个好事的翻出家里过年剩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燃放起来，欢动的音符在群山中回荡。
到了家门口，马车上的麻袋还是没人动，这可不是小事。
于洋掏出单子道：“大家伙都看一下啊，这是卖的数目，一共是四十三万六千，我和李叔他们都摁了手印的。来来，都过来，咱们大家一起把钱数数。”
说完将单子递给一旁的陈娥，众家当家作主的都围了过来，眼睛盯着麻袋一动不动。
哗啦一下，将麻袋翻过来，捆扎好的老人头儿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的众人眼睛生疼，都想过去伸手摸一下。
“一，二，三……”
于洋每拿起一叠，下面的人就会跟着数一声，一开始稀稀落落，到后来终于汇聚成一片，越数越是兴奋，到了第四十三叠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
钱一分不少，装在麻袋里不多，可铺在马车上却是让人怦然心动。
几个人下意识地站在上风向上，似乎是怕忽然来的风将这些钱刮走，看着只觉得有些目眩神驰，也不知道是被阳光晃得还是被钱晃得。
数完之后，下面鸦雀无声，于洋看了看众人笑道：“我们走这几天，大家伙商没商量这钱怎么分？”
陈娥咯咯一笑道：“没法商量啊，大家觉得这钱是你的，该你说话。你那套按劳分配的理论，大家伙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虽这么说，可上千年约定俗成的东西，只怕未必那么容易转过弯来。
陈娥耸耸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说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于洋知道路得一步一步走，也不推辞，伸出手，陈娥把笔记本让到他手里。
“是这样，塑料布的钱是我出的。本来吧，按我的意思呢，我就收个塑料布钱，剩下的大家分。可是我是这么想的，出主意也算是劳动吧？”
“肯定算啊，没有你出主意，也抓不到这些啊。”
这一点大家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于洋点头道：“既然这么想，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我自己能想到的主意不多，还得靠大家琢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以后大家愿意一起干活呢，那咱就立个规矩。挣的钱，扣出本钱，谁想到的主意那就拿四成，剩下的按出了多少力分。当然，这个分几成咱们还可以商量，但今天一旦定下来了，以后就得这么办。”
经过这短短几天，这些人总算是明白了人多的好处，当然想着以后一起干些活。
谁出主意就拿四成，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一点已经远大家的预期，纷纷喊道：“行啊。”
众人的叫好声中，陈娥轻咳一声道：“那要是赔了呢？”
一瓢冷水泼下，众人都愣住了。是啊，赔了怎么办？
于洋看了眼陈娥，知道她是真的上心了，冲她笑了一下道：“既然是大家的事，当然是大家说的算。既想赚钱，又不想担责任，哪有这么好的事？以后谁出的主意，本钱咱们分摊，大家伙儿表决呗，过三分之二同意咱们就干，责任也是大家担，赚了钱大家分。”
陈娥点点头，认可了于洋的意见。
其余人则琢磨着，这主意也得看人，要是洋子出的，就算听不明白，同意了也没坏处；可要是别人出的，自己就得琢磨琢磨了，可不能让自己的钱打了水漂。
于永贵心里替儿子高兴，不是说分了四成的钱，而是儿子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这才是值得当爹的高兴的地方。
看了一眼众人，站出来冷着脸道：“我还得提醒大家伙儿一句。这个表决吧，要么不玩，要玩就得守规矩，别玩不起。那不能说你不同意，别人都同意，你就撂挑子不干了，那不行，别到时候赔了叽叽歪歪的。”
杨木杆子点点头，说道：“老于说得对，不能玩不起。可单这么说没啥用，要我说，有撂挑子的或者叽叽歪歪的，那就直接滚。”
一干人都笑道：“小孩儿玩瘸子抓人还得守规矩呢，轮到谁抓的时候不想玩了，那不扯犊子吗？”
“就是，要我说咱今天就先表决一下呗，同意洋子这么办的就举个手，不同意也不用担心赔了，是不是？”
“对，举了手那可就是说准了。”
于洋笑呵呵地说道：“那行，那就举手吧。”
刷……
几乎是同时，七八十双手都举了起来，旁边一群看热闹的看的眼热，可人家这边分钱并没有自己的事，不少人后悔的想当天怎么就没和于洋一起呢。
看着那如林般的手臂，于洋也举起了自己的手，虽然合作社的事还没有说，但他相信很快那团火就会烧起来，而且他希望这火星不是自己点燃的。
“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分钱吧！第一次我就独断一些，这四成我不要了，给我六千块钱的塑料布钱就行。”
下面的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推脱，于洋摆摆手道：“下不为例，下一次是我出的主意，该拿的我一分不少拿。这四成就分给前一天去围塑料布的，剩下六成按照各家抓了多少斤蛤蟆来分。”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巴掌，几人大声叫了声好，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尤其是前一天去围网的那些人，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外面看热闹的却是吸了口凉气，这四十多万的四成，那就是将近二十万，于洋说要就不要了？这到底是图啥？
陈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于洋，似乎明白，又似乎没明白，隐隐抓住了什么，却不具体，仿佛隔了一层薄雾，近在咫尺却看不透。
可她很快就没时间去琢磨了，于洋把她抓到马车上，让她主持分钱。
杨木杆子和李国全也站出来让众人排好队，眼看着钱就在前面，却不慌乱。
冬天在山上倒套子采伐扛木头的时候，没规矩可不行，多少年下来这些半林业工人的纪律性还是有的。
陈娥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钱，心跳的厉害，生怕算错了一笔。自家见过最多的钱也就是秋天卖粮食的那一会儿，几千块钱而已，如今这可是几十倍。
有些紧张，就习惯性地咬着辫子上的头，颤抖着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连夜赶路的于洋看到村子炊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雨停了，有些冷，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为一团白雾，搓了搓手，站在马车上从路边的山里红树枝上摘下几个果子咀嚼着。
远远地看到了两个孩子正一手把着自行车的大梁朝这边骑着，正想打个招呼，那两个孩子一看是于洋，高兴地停下来，扭头就往回骑。
于洋带着人一晚上抓了七千斤林蛙的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那将近四十户人从于洋等人离开后心里就没安顿过，当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
这两个孩子也是那些户家的，早听爹妈念叨了多少遍，如今见了于洋，急着回家报个信，也不管地上的泥巴甩的满身都是，骑得飞快。
“洋子哥回来了！洋子哥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自行车一扔就大声呼喊着，平静的山村很快跃动起来。
不管是那四十户，还是其余的，都匆匆地赶到道上看热闹，有些心急地只觉得这马车怎么这么慢？
几乎是刚一到村口，村里人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卖了多少钱啊？”
“洋子，过几天下雨还能抓不？”
于洋笑呵呵地道：“回家再说。”
站在马车上，冲着人群喊道：“分钱喽！大丫呢？带上账本。”
陈娥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笑道：“一直带着呢。你要是再晚回来会，我这耳朵都快要被婶子们磨叨出茧子了。”
一群人围着马车，轰隆隆地跟在马车后面，看着马车上的麻袋，一个个心里砰砰直跳。
有几个好事的翻出家里过年剩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燃放起来，欢动的音符在群山中回荡。
到了家门口，马车上的麻袋还是没人动，这可不是小事。
于洋掏出单子道：“大家伙都看一下啊，这是卖的数目，一共是四十三万六千，我和李叔他们都摁了手印的。来来，都过来，咱们大家一起把钱数数。”
说完将单子递给一旁的陈娥，众家当家作主的都围了过来，眼睛盯着麻袋一动不动。
哗啦一下，将麻袋翻过来，捆扎好的老人头儿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的众人眼睛生疼，都想过去伸手摸一下。
“一，二，三……”
于洋每拿起一叠，下面的人就会跟着数一声，一开始稀稀落落，到后来终于汇聚成一片，越数越是兴奋，到了第四十三叠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
钱一分不少，装在麻袋里不多，可铺在马车上却是让人怦然心动。
几个人下意识地站在上风向上，似乎是怕忽然来的风将这些钱刮走，看着只觉得有些目眩神驰，也不知道是被阳光晃得还是被钱晃得。
数完之后，下面鸦雀无声，于洋看了看众人笑道：“我们走这几天，大家伙商没商量这钱怎么分？”
陈娥咯咯一笑道：“没法商量啊，大家觉得这钱是你的，该你说话。你那套按劳分配的理论，大家伙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虽这么说，可上千年约定俗成的东西，只怕未必那么容易转过弯来。
陈娥耸耸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说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于洋知道路得一步一步走，也不推辞，伸出手，陈娥把笔记本让到他手里。
“是这样，塑料布的钱是我出的。本来吧，按我的意思呢，我就收个塑料布钱，剩下的大家分。可是我是这么想的，出主意也算是劳动吧？”
“肯定算啊，没有你出主意，也抓不到这些啊。”
这一点大家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于洋点头道：“既然这么想，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我自己能想到的主意不多，还得靠大家琢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以后大家愿意一起干活呢，那咱就立个规矩。挣的钱，扣出本钱，谁想到的主意那就拿四成，剩下的按出了多少力分。当然，这个分几成咱们还可以商量，但今天一旦定下来了，以后就得这么办。”
经过这短短几天，这些人总算是明白了人多的好处，当然想着以后一起干些活。
谁出主意就拿四成，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一点已经远大家的预期，纷纷喊道：“行啊。”
众人的叫好声中，陈娥轻咳一声道：“那要是赔了呢？”
一瓢冷水泼下，众人都愣住了。是啊，赔了怎么办？
于洋看了眼陈娥，知道她是真的上心了，冲她笑了一下道：“既然是大家的事，当然是大家说的算。既想赚钱，又不想担责任，哪有这么好的事？以后谁出的主意，本钱咱们分摊，大家伙儿表决呗，过三分之二同意咱们就干，责任也是大家担，赚了钱大家分。”
陈娥点点头，认可了于洋的意见。
其余人则琢磨着，这主意也得看人，要是洋子出的，就算听不明白，同意了也没坏处；可要是别人出的，自己就得琢磨琢磨了，可不能让自己的钱打了水漂。
于永贵心里替儿子高兴，不是说分了四成的钱，而是儿子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这才是值得当爹的高兴的地方。
看了一眼众人，站出来冷着脸道：“我还得提醒大家伙儿一句。这个表决吧，要么不玩，要玩就得守规矩，别玩不起。那不能说你不同意，别人都同意，你就撂挑子不干了，那不行，别到时候赔了叽叽歪歪的。”
杨木杆子点点头，说道：“老于说得对，不能玩不起。可单这么说没啥用，要我说，有撂挑子的或者叽叽歪歪的，那就直接滚。”
一干人都笑道：“小孩儿玩瘸子抓人还得守规矩呢，轮到谁抓的时候不想玩了，那不扯犊子吗？”
“就是，要我说咱今天就先表决一下呗，同意洋子这么办的就举个手，不同意也不用担心赔了，是不是？”
“对，举了手那可就是说准了。”
于洋笑呵呵地说道：“那行，那就举手吧。”
刷……
几乎是同时，七八十双手都举了起来，旁边一群看热闹的看的眼热，可人家这边分钱并没有自己的事，不少人后悔的想当天怎么就没和于洋一起呢。
看着那如林般的手臂，于洋也举起了自己的手，虽然合作社的事还没有说，但他相信很快那团火就会烧起来，而且他希望这火星不是自己点燃的。
“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分钱吧！第一次我就独断一些，这四成我不要了，给我六千块钱的塑料布钱就行。”
下面的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推脱，于洋摆摆手道：“下不为例，下一次是我出的主意，该拿的我一分不少拿。这四成就分给前一天去围塑料布的，剩下六成按照各家抓了多少斤蛤蟆来分。”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巴掌，几人大声叫了声好，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尤其是前一天去围网的那些人，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外面看热闹的却是吸了口凉气，这四十多万的四成，那就是将近二十万，于洋说要就不要了？这到底是图啥？
陈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于洋，似乎明白，又似乎没明白，隐隐抓住了什么，却不具体，仿佛隔了一层薄雾，近在咫尺却看不透。
可她很快就没时间去琢磨了，于洋把她抓到马车上，让她主持分钱。
杨木杆子和李国全也站出来让众人排好队，眼看着钱就在前面，却不慌乱。
冬天在山上倒套子采伐扛木头的时候，没规矩可不行，多少年下来这些半林业工人的纪律性还是有的。
陈娥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钱，心跳的厉害，生怕算错了一笔。自家见过最多的钱也就是秋天卖粮食的那一会儿，几千块钱而已，如今这可是几十倍。
有些紧张，就习惯性地咬着辫子上的头，颤抖着念出了第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