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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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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锡策马而行时，身上的汗水在寒风显得尤为冷，他咬着牙想着：不会的，他不敢在离天子这么近的地方对太子动手的，一定不会的。到城郊的时候，他的马突然停下来了，他看着前方，只见地上死尸一片，血色刺目。井锡坐在马上，不需细致辨认他便知道，地上的人全部出自窗阁。他转身策马而去，一路上心里堵得有些慌，这些人死了，却不能与人说，这一局，当真输的窝囊。
到了井府，长庚见他一脸急躁，急忙问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井锡将马给他，低声问道：“阁里，我们的人还剩多少？”
“剩？”不过一个字，长庚立刻明白了，“还有五十个兄弟。”
“留十个去城郊把尸体埋了，余下的全部派出去——保住他。他身边有苏迟默的人，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与他多年的情谊，再怎么，我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杀。”
“公子，我们折的人已然是高手，再派出去的人，怕是还没有这些人……”
“照做吧。”
“是。”
三言两语间，萧瑾然已然从府里走了出来，她笑盈盈地看着井锡说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今日风大，快进来吧。”说着脚步却未曾停下来，她走到井锡身边，抬手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
井锡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辛苦。”
萧瑾然拉过他的手，“不过是件袍子，有什么辛苦的。走吧，父亲来了。”
井锡点点头，拉着萧瑾然的手走进了府里，不过几步他便瞧见了井尚，井锡还来不及问候一二，井尚便先开了口，“跪下。”
井锡不想狡辩什么，说了声“是”便安安静静地跪了下来。
“说说，我为什么要你跪？”
“儿子不知。”
“我来就是给你个忠告，明哲保身才是长命之道。在这跪两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
“是。”
见井锡也没什么狡辩的意思，井尚也懒得再说什么，这个儿子，有时候当真叫他失望透顶。谁看了都会觉得现下的井锡听话，父亲说错了，那便是错了。父亲要罚，他便去领罚。可是，只有井尚知道，井锡认定的事情，面子上的屈服，都是假的，他是拼了命也要做的人。井尚回头看了一眼萧瑾然，“谨儿，切不可纵着他。”井尚这话是说给井锡听的，井锡懂，但是却没有吭声。
“是，父亲。”萧瑾然很是贴心的搀住井尚，“父亲，您慢些。”
井尚拍拍儿媳妇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他的人既然能回来，心回来便是迟早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心，紧要的还是这肚子，男人啊，年轻的时候有些不顾家是常有的，但是当了父亲可就不一样了。”
“是。”
“还有，得了空啊常过来走动走动，祖母想你的很。”
“是，谨儿过些日子便去陪陪祖母。”
井尚停了脚步，点点头道：“有件事，还是要与你说一说。近日，朝中的局势有些动荡，锡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每每在这样的时候，就容易意气用事。这些日子，为父希望你能看着他些，万莫去做什么傻事。”
“谨儿知道，父亲放心。”
井尚点点头，“别送了，身子看着太单薄，赶紧回屋里去吧。”说罢，大步流星地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萧瑾然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没有走，直到井尚走远了她才转过身往回走，同她一道的，还有井尚身边的一个随从。萧瑾然看着他，掩着嘴笑了笑，“不走？”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少夫人话，老爷叫老人留下来协助少夫人看着少爷。”
“所以，你现在要去看着他跪两个时辰？”说这话的时候，萧瑾然已然有些怒了，她竭力压着火气，紧紧咬了下自己的唇。
“少夫人心疼少爷的心，小人懂。但是，老爷的命令也不可违背，您看是不是？”那人依旧不松口，一脸谦卑，语气上却未有分毫谦卑的模样，真叫人讨厌。
萧瑾然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尖酸样的小子，“今日叫井锡跪的理由是什么？”
“对于老爷来说，理由是少爷派人去保护了废太子。对于少夫人而言，理由是少爷今日去了冯虚阁两个时辰。”
“你一个奴才，这么说话，我可以理解为揣度主子心思吗？在这园子里，我劝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你叫什么？”
“谢夫人教诲，小人阿风。”
“今日的风是什么风？”
“北风。”
萧瑾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那你觉得明日、后日，往后的每一天都刮北风吗？你说，万一哪日，你阿风，在我这处被刮了个南风，今日这般对我，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呢？”
“这世间，风是万变的，无论今日是什么风，明日是什么风，阿风只知道，风是不可控制的，但是人可以，人心可以。”说罢，他与萧瑾然行了个礼，“少夫人若是无事，小人便去看着少爷了。小人告退。”一路多地，阿风转身就走，只留萧瑾然在原地，握着拳牙口紧闭。
“眼下，真连个下人都敢欺负我了。戏文里的姻缘二字，误了终身，说的原来是我啊。”她低着头，喃喃地向前走，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井锡跪着的大堂处，她不远不近地看着跪在里面的男人，心里的思绪千头万绪、不可捉摸。
井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回去吧，你身子不好，我跪一下无事。”
萧瑾然走过去，伸手擦了擦井锡额间的汗水，“我陪你，也是无事的。”
“好。”井锡说完这个字，便将眼睛闭上了。萧瑾然坐在一旁的垫子上，侧着脑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井锡，嘴角的笑容徐徐地升起。
翌日，刘太傅被免官、抄家、诛杀九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都，人们拍手叫着好，苏迟默坐在园子了，逗着嘉陵，外面嘈杂的声音又想了起来，苏迟默两眼没有焦点地看了一眼院墙，以休站在一边，“是刘太傅。杀孽如此重，死后怕是也有的受了。”
“是，定然是了。”苏迟默低着头，轻轻地回答着以休。
以休看着他的表情，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公子，我不是，您杀的都是坏人。”
苏迟默笑了笑，抬手将嘉陵递给一旁的乳母，“带去他母亲那里吧。”
“是。”
乳母走了，苏迟默做了个手势，示意以休坐下，“我并不在意死后会怎么样，我只想在这一世里，心里活的不再郁结。”
“是。”
“眼下太子必死，刘太傅灭族。接下来就是萧家和井家了，这两家，牵一发便可动全身。”
“故而，公子要先从哪里开始？”
“他们最害怕重提什么？”
以休顿了顿，“掷子钱案？”
苏迟默点点头，“就从这里下手吧。”
“这个案子尘封多年，我们如何再掀起风波？以休不懂。从前的掷子钱案，说白了也只是通过佛教教义来获得人心，那些士族高官巨贾便拿些银子来资助修寺，而老爷也只是将这笔钱分出了一部分来做他用，如此而已便被诛杀了一族，如今，我们又来一次，以休担心——”
苏迟默放下手中的杯盏，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以休的话后说道：“我和父亲不同，江山社稷，是那些皇子自己该去争取的，谁有能力，谁自然会上去。身为臣子的，不过是将这个位置扫得干净些，不至于让党派误了真君主。父亲错的，便是操多了心。所以，只要我不直接去拉拢大臣帮助谁，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公子打算如何做？”
“近年来我们新修的寺庙也有百十来个，为了提升这些寺庙的名望，乡亲们许的愿望，我们背地里也做了不少事情来圆。如今，这些寺庙已然站稳了脚，甚至有的已然颇有名望了。你去通知管账的，把库房里所有的钱全部准备好，我们要全部撒出去。”
“什么？”
“再教些人传个消息，这些寺庙里，只要进去了潜心祈求发财，并能在箱油钱里存上十文钱，保证发财后，把身家的一部分自愿捐出来，必然会财源稳定，发财不断。若是存了钱，未曾发财，三月内，可自行领回十文。若是发了财，却未曾还愿，会有丧财杀身之灾。半月后，自然能看出效果来。”
“若是没人去存怎么办？”
“不会的，”
以休一边挠着脑袋一边走了，他是不懂的，这般的兴师动众，这般的浪费钱财去实现别人的发财梦有什么用。可是，不过是半个月的工夫，以休发现自己错了，公子当真还是公子。半月过去，每一个寺里的钱仓都装满了金银，财力提升了过去了百倍有余。
以休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感叹着：“奸商啊，奸商。”
苏迟默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是奸商？”
“嗯？公子，你看，今日进账又是这么多，您看，您看。”以休迅速转移话题的本事总是很刻意，苏迟默也不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想来，今日，这个阳光大好的日子，他应该可以夺回傅家失去的第一样东西。
井锡策马而行时，身上的汗水在寒风显得尤为冷，他咬着牙想着：不会的，他不敢在离天子这么近的地方对太子动手的，一定不会的。到城郊的时候，他的马突然停下来了，他看着前方，只见地上死尸一片，血色刺目。井锡坐在马上，不需细致辨认他便知道，地上的人全部出自窗阁。他转身策马而去，一路上心里堵得有些慌，这些人死了，却不能与人说，这一局，当真输的窝囊。
到了井府，长庚见他一脸急躁，急忙问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井锡将马给他，低声问道：“阁里，我们的人还剩多少？”
“剩？”不过一个字，长庚立刻明白了，“还有五十个兄弟。”
“留十个去城郊把尸体埋了，余下的全部派出去——保住他。他身边有苏迟默的人，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与他多年的情谊，再怎么，我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杀。”
“公子，我们折的人已然是高手，再派出去的人，怕是还没有这些人……”
“照做吧。”
“是。”
三言两语间，萧瑾然已然从府里走了出来，她笑盈盈地看着井锡说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今日风大，快进来吧。”说着脚步却未曾停下来，她走到井锡身边，抬手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
井锡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辛苦。”
萧瑾然拉过他的手，“不过是件袍子，有什么辛苦的。走吧，父亲来了。”
井锡点点头，拉着萧瑾然的手走进了府里，不过几步他便瞧见了井尚，井锡还来不及问候一二，井尚便先开了口，“跪下。”
井锡不想狡辩什么，说了声“是”便安安静静地跪了下来。
“说说，我为什么要你跪？”
“儿子不知。”
“我来就是给你个忠告，明哲保身才是长命之道。在这跪两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
“是。”
见井锡也没什么狡辩的意思，井尚也懒得再说什么，这个儿子，有时候当真叫他失望透顶。谁看了都会觉得现下的井锡听话，父亲说错了，那便是错了。父亲要罚，他便去领罚。可是，只有井尚知道，井锡认定的事情，面子上的屈服，都是假的，他是拼了命也要做的人。井尚回头看了一眼萧瑾然，“谨儿，切不可纵着他。”井尚这话是说给井锡听的，井锡懂，但是却没有吭声。
“是，父亲。”萧瑾然很是贴心的搀住井尚，“父亲，您慢些。”
井尚拍拍儿媳妇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他的人既然能回来，心回来便是迟早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心，紧要的还是这肚子，男人啊，年轻的时候有些不顾家是常有的，但是当了父亲可就不一样了。”
“是。”
“还有，得了空啊常过来走动走动，祖母想你的很。”
“是，谨儿过些日子便去陪陪祖母。”
井尚停了脚步，点点头道：“有件事，还是要与你说一说。近日，朝中的局势有些动荡，锡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每每在这样的时候，就容易意气用事。这些日子，为父希望你能看着他些，万莫去做什么傻事。”
“谨儿知道，父亲放心。”
井尚点点头，“别送了，身子看着太单薄，赶紧回屋里去吧。”说罢，大步流星地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萧瑾然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没有走，直到井尚走远了她才转过身往回走，同她一道的，还有井尚身边的一个随从。萧瑾然看着他，掩着嘴笑了笑，“不走？”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少夫人话，老爷叫老人留下来协助少夫人看着少爷。”
“所以，你现在要去看着他跪两个时辰？”说这话的时候，萧瑾然已然有些怒了，她竭力压着火气，紧紧咬了下自己的唇。
“少夫人心疼少爷的心，小人懂。但是，老爷的命令也不可违背，您看是不是？”那人依旧不松口，一脸谦卑，语气上却未有分毫谦卑的模样，真叫人讨厌。
萧瑾然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尖酸样的小子，“今日叫井锡跪的理由是什么？”
“对于老爷来说，理由是少爷派人去保护了废太子。对于少夫人而言，理由是少爷今日去了冯虚阁两个时辰。”
“你一个奴才，这么说话，我可以理解为揣度主子心思吗？在这园子里，我劝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你叫什么？”
“谢夫人教诲，小人阿风。”
“今日的风是什么风？”
“北风。”
萧瑾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那你觉得明日、后日，往后的每一天都刮北风吗？你说，万一哪日，你阿风，在我这处被刮了个南风，今日这般对我，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呢？”
“这世间，风是万变的，无论今日是什么风，明日是什么风，阿风只知道，风是不可控制的，但是人可以，人心可以。”说罢，他与萧瑾然行了个礼，“少夫人若是无事，小人便去看着少爷了。小人告退。”一路多地，阿风转身就走，只留萧瑾然在原地，握着拳牙口紧闭。
“眼下，真连个下人都敢欺负我了。戏文里的姻缘二字，误了终身，说的原来是我啊。”她低着头，喃喃地向前走，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井锡跪着的大堂处，她不远不近地看着跪在里面的男人，心里的思绪千头万绪、不可捉摸。
井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回去吧，你身子不好，我跪一下无事。”
萧瑾然走过去，伸手擦了擦井锡额间的汗水，“我陪你，也是无事的。”
“好。”井锡说完这个字，便将眼睛闭上了。萧瑾然坐在一旁的垫子上，侧着脑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井锡，嘴角的笑容徐徐地升起。
翌日，刘太傅被免官、抄家、诛杀九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都，人们拍手叫着好，苏迟默坐在园子了，逗着嘉陵，外面嘈杂的声音又想了起来，苏迟默两眼没有焦点地看了一眼院墙，以休站在一边，“是刘太傅。杀孽如此重，死后怕是也有的受了。”
“是，定然是了。”苏迟默低着头，轻轻地回答着以休。
以休看着他的表情，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公子，我不是，您杀的都是坏人。”
苏迟默笑了笑，抬手将嘉陵递给一旁的乳母，“带去他母亲那里吧。”
“是。”
乳母走了，苏迟默做了个手势，示意以休坐下，“我并不在意死后会怎么样，我只想在这一世里，心里活的不再郁结。”
“是。”
“眼下太子必死，刘太傅灭族。接下来就是萧家和井家了，这两家，牵一发便可动全身。”
“故而，公子要先从哪里开始？”
“他们最害怕重提什么？”
以休顿了顿，“掷子钱案？”
苏迟默点点头，“就从这里下手吧。”
“这个案子尘封多年，我们如何再掀起风波？以休不懂。从前的掷子钱案，说白了也只是通过佛教教义来获得人心，那些士族高官巨贾便拿些银子来资助修寺，而老爷也只是将这笔钱分出了一部分来做他用，如此而已便被诛杀了一族，如今，我们又来一次，以休担心——”
苏迟默放下手中的杯盏，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以休的话后说道：“我和父亲不同，江山社稷，是那些皇子自己该去争取的，谁有能力，谁自然会上去。身为臣子的，不过是将这个位置扫得干净些，不至于让党派误了真君主。父亲错的，便是操多了心。所以，只要我不直接去拉拢大臣帮助谁，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公子打算如何做？”
“近年来我们新修的寺庙也有百十来个，为了提升这些寺庙的名望，乡亲们许的愿望，我们背地里也做了不少事情来圆。如今，这些寺庙已然站稳了脚，甚至有的已然颇有名望了。你去通知管账的，把库房里所有的钱全部准备好，我们要全部撒出去。”
“什么？”
“再教些人传个消息，这些寺庙里，只要进去了潜心祈求发财，并能在箱油钱里存上十文钱，保证发财后，把身家的一部分自愿捐出来，必然会财源稳定，发财不断。若是存了钱，未曾发财，三月内，可自行领回十文。若是发了财，却未曾还愿，会有丧财杀身之灾。半月后，自然能看出效果来。”
“若是没人去存怎么办？”
“不会的，”
以休一边挠着脑袋一边走了，他是不懂的，这般的兴师动众，这般的浪费钱财去实现别人的发财梦有什么用。可是，不过是半个月的工夫，以休发现自己错了，公子当真还是公子。半月过去，每一个寺里的钱仓都装满了金银，财力提升了过去了百倍有余。
以休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感叹着：“奸商啊，奸商。”
苏迟默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是奸商？”
“嗯？公子，你看，今日进账又是这么多，您看，您看。”以休迅速转移话题的本事总是很刻意，苏迟默也不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想来，今日，这个阳光大好的日子，他应该可以夺回傅家失去的第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