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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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覆水城五百里地,是一座青城,青城规模略逊色覆水城,却是名声在外,都说青城出过神仙。/p>
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后来,都传说青城里边有仙气,去青城逛一圈能沾些仙气,若是能久居,那更是天大的福分。/p>
所以一年四季,青城内都是人满为患,进去不难,但是凡人想出来,那就得跟着人流慢慢挪动。/p>
青城外,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蹲在一位中年乞丐身前,那乞丐浑身脏乱破旧,却是略有深意得看着眼前的少年。/p>
“我说大叔,你都打量好久了,就不能跟本公子说道说道,这青城当真出过神仙?”洛杨眼中带有好奇,丝毫不介意乞丐落魄的模样。/p>
落魄乞丐伸出手指剔了剔牙,将剔出的残肉咽了下去,指着人满为患的城门口说道:“神仙?你不去问那些慕名而来的,却来问我这个落魄乞丐?”/p>
洛杨笑了笑,取出一两银子放在他面前,说道:“我就觉得吧,你应该待这里好久了,比那些随波逐流的俗人知晓得多。”/p>
乞丐挑了下眉,伸出双手搓了搓,将银子收入怀中,顿时笑容满面道:“少侠豪爽,不知少侠想要具体知晓些什么。”/p>
洛杨走到乞丐身边,不拘小节得坐在乞丐身边,指着那些来客,问道:“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可有几个沾到了仙气?”/p>
落魄乞丐不屑得看了一眼人流,淡淡说道:“凡夫俗子,听风便是雨,没有沾上些晦气,那都是烧了高香了。”/p>
“哦?”洛杨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说道:“晦气从何说起?”/p>
“说来那就话长了,不过我这个乞丐可以跟你说一句,哪怕神仙天天住你家,你都沾不到一丝仙气。这青城出没出过神仙,没人见过,传言也只是传言,当不得真。”/p>
“至于这晦气,可不是我这个乞丐吓唬人随口说的,一百年前最后一位天地圣人离经叛道,便是在这座青城遭的天谴。”/p>
落魄乞丐所说的这些,洛杨在别处可没听说过,只是早早便听闻了青城有仙气的传言,也算是慕名而来。那么如此说来,最后那位天地圣人便是终于此城,相比于天谴,人们更愿意相信成仙,口口相传,才有青城如今的繁华。/p>
“那么这青城出过神仙只是那些人的误解,其实是遭了天谴?”/p>
“是也。”落魄乞丐闭着眼缓缓摇着头,似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p>
“道在人心,道在眼前,天上行道万载,却止如昙花一现。人间问道百岁,未尝无再世为仙。”/p>
洛杨听到他哼的小曲,转过头看着乞丐,问道:“何意?”/p>
“天意。”落魄乞丐继续摇头晃脑。/p>
洛杨笑着摇摇头,这乞丐还挺喜欢装高深的,不过这青城怎么说都不简单,无论那人是成仙还是天谴,都给此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拍了拍城墙上的青砖,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拱手道:“叨唠了,在下先告辞了。”/p>
落魄乞丐停止哼唱,睁开一只眼看着洛杨,说道:“不知少侠去往何处?”/p>
“这个……”洛杨略有深意得看着乞丐,似乎想看出些什么。/p>
“少侠见谅,是我唐突了,只是看少侠没有一身武艺傍身,出门在外怕是不安全。”落魄乞丐解释道。/p>
“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去看看这个江湖也好。”/p>
落魄乞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洛杨再次微微拱手,转身离去,并没有踏入那传闻有仙气的青城。/p>
良久,落魄乞丐睁开眼站起身,看着洛杨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声,随后看着身后的青城,自言自语道:“离经叛道,轮回报应,造孽啊。”/p>
没有一个路人理会这个落魄乞丐的疯言疯语,甚至没有人愿意瞧上一眼。/p>
“十五年了,我也累了,不等了,不等了。”/p>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乞丐的离去,哪怕他在这待了十五年,离去了对于一些人而言只是少了一些扎眼的“风景”,特别是这座有仙气的青城,对他们而言,乞丐只会玷污了仙气。/p>
人间问道百岁,未尝无再世为仙。洛杨在路上一直琢磨着这句话,真正意义上的道,到底是为何?问道问道,都不知道何为道,又如何问之?/p>
在一处平静的湖畔,洛杨独自一人蹲在岸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呆。棱角分明的面庞谈不上如何秀气,单薄的嘴唇似乎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p>
都说嘴唇薄的人生性薄凉。/p>
洛杨伸出右手在湖中掠过,倒影顿时变得模糊,荡漾开来。/p>
……/p>
……/p>
在洛杨离去后不久,一老一小到了青城外的小茶馆。/p>
“乔瘸子。”年纪小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面色红润,却是穿着土里土气,跟老头一个德行。/p>
老头须凌乱,吹了吹胡子,没好气道:“叫师父。”/p>
小丫头将手中的道德经往桌上一丢,嘟着嘴道:“乔瘸子,本女侠不要读书,我要习武。”/p>
“不行!”乔瘸子一口拒绝,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p>
“为什么要我读书?”/p>
老头指着刚端上来的两碗茶,说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读了书,喝茶时就会说此茶汤色橙红透亮,气味幽香如兰,口感饱满纯正,圆润如诗,回味甘醇,齿颊留香,韵味十足,顿觉如梦似幻,仿佛天上人间,真乃茶中之极品!”/p>
“但如果你不读书,看到这茶,你只会说,哇,真好喝!”/p>
小丫头端起茶,看了一眼,喝了一口,然后翻着白眼说道:“先这茶是绿色的,并且,哇,真不好喝!”/p>
老头瞪着眼气道:“劣徒啊劣徒,你这是要气死为师。”/p>
小丫头一拍桌子,回瞪眼:“乔瘸子,我要习武!”/p>
“好好好,宝贝徒弟,先喝茶,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乔瘸子顿时怂了,底气不足,这小丫头可是荆州府的小郡主,秦月容。/p>
秦月容撇撇嘴,沾了沾碗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侠”。字很清秀,没有传闻中的那种入木三分,也没有刀气剑气,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字,却让乔瘸子很想收藏起来。/p>
“宝贝徒弟,过了这青城,师父带你去趟焚剑冢。”乔瘸子漫不经心得说道。/p>
秦月容抓了抓小辫子,问道:“为何非过这青城。”/p>
乔瘸子没有看秦月容的眼睛,低下头轻轻说了句:“看看故人。”/p>
“故人?”/p>
乔瘸子闭着眼叹气道:“已故。”/p>
秦月容倒也没有追问,拿起那本道德经,率先起身出了小茶馆。乔瘸子将茶水一口喝尽,将两文钱放在桌上,起身跟了出去。/p>
乔瘸子其实并不瘸,原名乔六,早前由于一些原因,自己将自己的一条腿打断了,如今早已恢复如初。/p>
小丫头秦月容将道德经塞进腰包里,双手负在身后,东瞅西望,寻找着什么。/p>
乔瘸子知道,路上他跟这位小祖宗说了此地有仙气,她才不情不愿得跟来。/p>
“仙气在哪呢?”秦月容不高兴道。/p>
“城里。”乔瘸子跟在她身后,随时注意附近的情况。/p>
“这世上真有神仙?”秦月容回头盯着乔瘸子,看他是不是撒谎。/p>
乔瘸子面不改色,摸了摸杂乱的胡须,说道:“有。”/p>
“那神仙又是什么样子的,是三头六臂?还是能只手撑天?”/p>
“不曾见过。”/p>
“那你还说有!”/p>
“师父相信有。”/p>
“我不信。”/p>
“信则有。”/p>
师徒俩一路拌嘴吵架,乔瘸子乐在其中,这一路他疯疯癫癫,却是越到青城越心酸,时常在深夜望月叹息。/p>
秦月容还小,很多事是她还不该知道,但带她来看看,总归是好的。/p>
踏入青城的那一刻,拥挤的人潮突然避开一条容一老一小通过的道路,秦月容却突然蹲下不走了。/p>
乔瘸子跟着蹲下,摸着秦月容的小脑袋,关切得问道:“乖徒弟,怎么了?”/p>
“疼。”秦月容眼圈微红,蒙上雾气。/p>
“哪里疼?”乔瘸子有些着急。/p>
秦月容指着自己的心口,带着哭腔,“心。”/p>
乔瘸子突然笑了,却又止不住老泪纵横。将疼得开始哆嗦的小丫头背在身上,大喝一声,一步一步踏过青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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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覆水城五百里地,是一座青城,青城规模略逊色覆水城,却是名声在外,都说青城出过神仙。/p>
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后来,都传说青城里边有仙气,去青城逛一圈能沾些仙气,若是能久居,那更是天大的福分。/p>
所以一年四季,青城内都是人满为患,进去不难,但是凡人想出来,那就得跟着人流慢慢挪动。/p>
青城外,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蹲在一位中年乞丐身前,那乞丐浑身脏乱破旧,却是略有深意得看着眼前的少年。/p>
“我说大叔,你都打量好久了,就不能跟本公子说道说道,这青城当真出过神仙?”洛杨眼中带有好奇,丝毫不介意乞丐落魄的模样。/p>
落魄乞丐伸出手指剔了剔牙,将剔出的残肉咽了下去,指着人满为患的城门口说道:“神仙?你不去问那些慕名而来的,却来问我这个落魄乞丐?”/p>
洛杨笑了笑,取出一两银子放在他面前,说道:“我就觉得吧,你应该待这里好久了,比那些随波逐流的俗人知晓得多。”/p>
乞丐挑了下眉,伸出双手搓了搓,将银子收入怀中,顿时笑容满面道:“少侠豪爽,不知少侠想要具体知晓些什么。”/p>
洛杨走到乞丐身边,不拘小节得坐在乞丐身边,指着那些来客,问道:“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可有几个沾到了仙气?”/p>
落魄乞丐不屑得看了一眼人流,淡淡说道:“凡夫俗子,听风便是雨,没有沾上些晦气,那都是烧了高香了。”/p>
“哦?”洛杨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说道:“晦气从何说起?”/p>
“说来那就话长了,不过我这个乞丐可以跟你说一句,哪怕神仙天天住你家,你都沾不到一丝仙气。这青城出没出过神仙,没人见过,传言也只是传言,当不得真。”/p>
“至于这晦气,可不是我这个乞丐吓唬人随口说的,一百年前最后一位天地圣人离经叛道,便是在这座青城遭的天谴。”/p>
落魄乞丐所说的这些,洛杨在别处可没听说过,只是早早便听闻了青城有仙气的传言,也算是慕名而来。那么如此说来,最后那位天地圣人便是终于此城,相比于天谴,人们更愿意相信成仙,口口相传,才有青城如今的繁华。/p>
“那么这青城出过神仙只是那些人的误解,其实是遭了天谴?”/p>
“是也。”落魄乞丐闭着眼缓缓摇着头,似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p>
“道在人心,道在眼前,天上行道万载,却止如昙花一现。人间问道百岁,未尝无再世为仙。”/p>
洛杨听到他哼的小曲,转过头看着乞丐,问道:“何意?”/p>
“天意。”落魄乞丐继续摇头晃脑。/p>
洛杨笑着摇摇头,这乞丐还挺喜欢装高深的,不过这青城怎么说都不简单,无论那人是成仙还是天谴,都给此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拍了拍城墙上的青砖,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拱手道:“叨唠了,在下先告辞了。”/p>
落魄乞丐停止哼唱,睁开一只眼看着洛杨,说道:“不知少侠去往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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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乞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洛杨再次微微拱手,转身离去,并没有踏入那传闻有仙气的青城。/p>
良久,落魄乞丐睁开眼站起身,看着洛杨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声,随后看着身后的青城,自言自语道:“离经叛道,轮回报应,造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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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了,我也累了,不等了,不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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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平静的湖畔,洛杨独自一人蹲在岸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呆。棱角分明的面庞谈不上如何秀气,单薄的嘴唇似乎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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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杨伸出右手在湖中掠过,倒影顿时变得模糊,荡漾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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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杨离去后不久,一老一小到了青城外的小茶馆。/p>
“乔瘸子。”年纪小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面色红润,却是穿着土里土气,跟老头一个德行。/p>
老头须凌乱,吹了吹胡子,没好气道:“叫师父。”/p>
小丫头将手中的道德经往桌上一丢,嘟着嘴道:“乔瘸子,本女侠不要读书,我要习武。”/p>
“不行!”乔瘸子一口拒绝,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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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指着刚端上来的两碗茶,说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读了书,喝茶时就会说此茶汤色橙红透亮,气味幽香如兰,口感饱满纯正,圆润如诗,回味甘醇,齿颊留香,韵味十足,顿觉如梦似幻,仿佛天上人间,真乃茶中之极品!”/p>
“但如果你不读书,看到这茶,你只会说,哇,真好喝!”/p>
小丫头端起茶,看了一眼,喝了一口,然后翻着白眼说道:“先这茶是绿色的,并且,哇,真不好喝!”/p>
老头瞪着眼气道:“劣徒啊劣徒,你这是要气死为师。”/p>
小丫头一拍桌子,回瞪眼:“乔瘸子,我要习武!”/p>
“好好好,宝贝徒弟,先喝茶,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乔瘸子顿时怂了,底气不足,这小丫头可是荆州府的小郡主,秦月容。/p>
秦月容撇撇嘴,沾了沾碗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侠”。字很清秀,没有传闻中的那种入木三分,也没有刀气剑气,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字,却让乔瘸子很想收藏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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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容抓了抓小辫子,问道:“为何非过这青城。”/p>
乔瘸子没有看秦月容的眼睛,低下头轻轻说了句:“看看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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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瘸子闭着眼叹气道:“已故。”/p>
秦月容倒也没有追问,拿起那本道德经,率先起身出了小茶馆。乔瘸子将茶水一口喝尽,将两文钱放在桌上,起身跟了出去。/p>
乔瘸子其实并不瘸,原名乔六,早前由于一些原因,自己将自己的一条腿打断了,如今早已恢复如初。/p>
小丫头秦月容将道德经塞进腰包里,双手负在身后,东瞅西望,寻找着什么。/p>
乔瘸子知道,路上他跟这位小祖宗说了此地有仙气,她才不情不愿得跟来。/p>
“仙气在哪呢?”秦月容不高兴道。/p>
“城里。”乔瘸子跟在她身后,随时注意附近的情况。/p>
“这世上真有神仙?”秦月容回头盯着乔瘸子,看他是不是撒谎。/p>
乔瘸子面不改色,摸了摸杂乱的胡须,说道:“有。”/p>
“那神仙又是什么样子的,是三头六臂?还是能只手撑天?”/p>
“不曾见过。”/p>
“那你还说有!”/p>
“师父相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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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一路拌嘴吵架,乔瘸子乐在其中,这一路他疯疯癫癫,却是越到青城越心酸,时常在深夜望月叹息。/p>
秦月容还小,很多事是她还不该知道,但带她来看看,总归是好的。/p>
踏入青城的那一刻,拥挤的人潮突然避开一条容一老一小通过的道路,秦月容却突然蹲下不走了。/p>
乔瘸子跟着蹲下,摸着秦月容的小脑袋,关切得问道:“乖徒弟,怎么了?”/p>
“疼。”秦月容眼圈微红,蒙上雾气。/p>
“哪里疼?”乔瘸子有些着急。/p>
秦月容指着自己的心口,带着哭腔,“心。”/p>
乔瘸子突然笑了,却又止不住老泪纵横。将疼得开始哆嗦的小丫头背在身上,大喝一声,一步一步踏过青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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