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布鲁斯·帕廷顿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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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天气大多是云雾弥漫的,所以这个城市里的人的大多数日子都是在恼人的迷雾中度过的,我是真佩服他们的忍耐力,就在1895年10月份的第三周,一个阴冷的天气里,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住在贝克街的一座古老寓所里,福尔摩斯先生的书架上排列着卷帙浩繁的参考书编制索引,光听名字就觉得枯燥,好在这足以让他打发迷雾中无聊的一天,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一天天过去,福尔摩斯先生静静地欣赏中世纪音乐,在音乐声中消磨湿漉漉的日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到了第四天,依旧是雾气弥漫,打开窗子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浓郁的水汽立刻打湿你的面庞,钻进你的鼻孔。往日里,你可以清晰地窥视到对面住户的私生活,而这几天,连对面房屋的轮廓都隐藏在一片朦胧的雾气里了。早餐过后,福尔摩斯先生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不时地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雾气,他的脸阴沉得可怕。的确是,这样枯燥无聊的日子过得久了,谁都觉得心生压抑和烦恼,更何况是喜欢猎奇和新鲜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时候,他正在把自己的手指骨节掰得“啪啪”作响。“你读报了吗,最近发生什么犯罪的新闻了吗?华生!”福尔摩斯先生迫不及待地问我。我很清楚报上的犯罪报道是他最关注的版面,无论是显眼的政府改组的新闻还是战争冲突的消息,甚至是革命暴动,福尔摩斯先生都只是瞥几眼就丢开了,因为类似的事件发生太多,实在叫人麻木了。而每一件犯罪报道,都充满着离奇刺激的情节和悬疑费解的细节,对于从中发现暗藏的线索,福尔摩斯先生会乐此不疲。“伦敦,真是一座雾气森林,形形**的人物穿梭其中,在浓雾的掩蔽下接连上场,谋略和阴沉的杀机也隐藏着。这些雾气为犯罪者提供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他们像是暗处的猎手,除非扑到你面前,毫无防备的人们是看不清楚的。在若隐若现的浓雾中,他们实施着一个又一个的谋杀。当然,偷盗者在这样的雾气中也是游刃有余的。”福尔摩斯激情地描述着这些阴霾的场景,并且说:“亏我不去犯罪,否则,以现在的手段,社会将会添多少罪孽。”“的确如此。”我不得不认同这一点。“至少有50多个罪犯都想要我的命,不管是布鲁克斯还是伍德豪斯,假如我是其中的任何一位,谁能逃得开福尔摩斯的追踪,这也难怪他们恨我入骨。如果那些充满暗杀的国家,像是拉丁,也像伦敦这样多雾,真不敢想象!”“先生,您的电报!”女仆走过来。哈哈,单调的日子统统滚开吧!福尔摩斯先生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兴奋地向我大声说:啊,原来是我哥哥迈克罗夫特,他就要来了!“他来干什么?”我问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来找我的,他有自己固定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那些俱乐部和舞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舍得放弃那些美妙的东西呢?我敢和你打赌,华生,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福尔摩斯边说边把电报递给我,上面写道:为卡多根·韦斯特之事来见你,随后就到。迈克罗夫特“卡多根·韦斯特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管他是谁呢,反正我们有事情做了,而且既然是迈克拜托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对了,你对我哥哥了解多少呢?”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说:“只知道他在英国政府里面做点儿小事情,你以前办案的时候好像跟我提过一次。”“他当然是在英国政府工作这个没错,可是没那么简单。”福尔摩斯笑了笑看着我,继续说:“之前我跟你谈论他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很熟,所以有些事情会有所隐瞒,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吗,福尔摩斯?”我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别生气嘛,华生。”福尔摩斯打断了我:“我还是说重点吧,别看迈克只是个小职员,也不贪图名利财富什么的,但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疑惑地看着福尔摩斯,他继续说道:“迈克有着和我一样的头脑,思维缜密,条理清晰,能迅速记住任何事物。只不过我把这个才能用在破案上,而他用在其他的方面,他是在票据交换所工作。你知道那个地方的,各个部门的各种信息和情报都要送到那里去,而他的工作就是分析这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信息和情报。比如一个长官需要关于某个国家的财政方面的情报,他就把相关的资料汇总分析,整理成一份报告发过去。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凡是他看过的资料都留在他的脑子里,而且分门别类的保存着,需要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提取出来。我常称他是无所不知的迈克罗夫特,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缺少的人物了。你或许无法想象,他的一些话会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决策。从来都只有我去找他,让他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基本上他是不来找我的。你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迈克罗夫特给吹来了。看来,我们真的要先好好研究下那个叫卡多根·韦斯特的人了。”“啊!我想起来了。”我兴奋地大叫一声:“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我从书桌上的一堆东西中翻出一张报纸。“就是这个,你看!星期二早上在地下铁道处发现的一具青年男尸,死者的名字就是卡多根·韦斯特。”我举给福尔摩斯看。福尔摩斯只用眼睛扫了一下,便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了。我知道他思考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就在旁边静静等待。终于,福尔摩斯开口了:“这个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哥哥能为他的死来找我,事情背后一定还有很多隐情。你看,卡多根·韦斯特的死因明显是从火车上摔下去致死的。在死前也没有遭到抢劫或其他什么的暴力行为,那他为什么会掉下去呢?”我补充道:“验过尸体后又发现了一些新情况,但是现在警方也没有什么进展。”“总之,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看来我们可以忙上一阵了。”福尔摩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接着对我说:“首先,我们要整理下我们所知道的事情线索。先从卡多根·韦斯特这个人入手,他的全名是阿瑟·卡多根·韦斯特,现年27岁,未婚,他是乌尔威奇兵工厂的一名职工。”“原来是政府职工,看来和迈克罗夫特多少有点儿关系了。”我应和道。“在他死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他的未婚妻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据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称,他是星期一晚上离开乌尔威奇的,那个时候是晚上7点钟左右,当时还是大雾茫茫,卡多根·韦斯特也没说要去哪里,便突然离开了乌尔威奇。”“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的确是有些蹊跷。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争执,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卡多根·韦斯特突然离开,然后就在第二天的早上6点钟左右,在伦敦地下铁道的阿尔盖特站上就意外的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据说是一个叫梅森的铁路工人最先发现尸体的。他就在阿尔盖特站上班。他发现尸体横卧在路轨的左边,那里离车站很近,离隧道也不远。那个时候,卡多根·韦斯特的头部已经摔得粉碎了,附近就是站台,而车站总是有工作人员的,基本可以肯定尸体不是从附近搬运过来的。因为若是这样的话,一定会被车站上的工作人员看到的,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我明白。反正他不是自己从火车上摔下去的,就是死后被人从火车上扔下去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线索呢?”“另外,发现尸体的那个铁轨只有从西往东方向的列车,这些车要么是从市区开过去的,要么是威尔斯登和邻近的车站开过去的。只是卡多根·韦斯特到底是从哪个车站上的车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不检查一下他身上的车票?看车票不就知道了吗?”我耸了耸肩。“华生,警察当然没有那么笨,事实是车票不见了?我是听当时到现场的一位警察告诉我的。你也知道,没有车票,无论是谁都是上不了火车的。如果他有车票,那儿车票去哪儿了呢?自己弄丢的?还是被人拿走了?如果是后者,拿走车票的人一定就是想掩饰他上车的车站,这个倒让我十分在意。”“什么都没丢,只是不见了车票,的确很奇怪。据说当时从他身上还搜出了一些其他东西,一个钱包,里面有两镑十五先令,一张首都——州郡银行乌尔威奇分行的支票,两张当晚在乌尔威奇剧院的特座戏票,还有一些文件。”“哈!华生,线索终于连上了。英国政府和乌尔威奇兵工厂,卡多根·韦斯特和迈克罗夫特。现在就等我哥哥过来找我了。”福尔摩斯得意地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我知道福尔摩斯一向说谁出现,谁就会出现。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推门而入。他表情严肃,眼神深邃,眉宇间还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整个给人一种睿智和深不可测的感觉,这和他结实笨拙的身体非常不相配。福尔摩斯抬了抬手:“好久不见啊,迈克罗夫特。”“我现在可开心不起来,歇洛克。”迈克罗夫特边说边把外套脱下,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雷斯垂德,我们的老朋友了,他也一脸严肃的表情,过来和福尔摩斯握了一下手后就沉默了,看来事情要比我们预计的严重的多。迈克罗夫特先打破了沉默:“歇洛克,我们遇到大麻烦了,事件已经糟糕透顶了。你知道吗,我今早离开海军部的时候,那里还是乱成一团的,连首相都出面了,现在只能靠你这个大侦探了,那么,到目前为止,你对这件事情究竟了解多少?”“刚才我就一直在和华生讨论这个案件,我想知道发现的那是一些什么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机密的,所以我们没有公开。那可是关于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计划的文件,倘若让外界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迈克罗夫特表情依旧很严肃,让我们跟着也紧张起来。“你们应该多少听说过吧,这可是最高级的机密,现在情况特殊我必须跟你们说,要知道,布鲁斯——帕廷顿的效力范围之内是没有办法进行海战的。基于这个缘故,两年前政府有一项专门的预算用来研究制造潜水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个计划一直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和这个计划有关的文件全部都锁在兵工厂附近的某个办公室的一个保险箱里。办公室有周全的保障设备,任何人都不能把文件从那个办公室拿走,即使是计划的总负责人需要查阅这些文件,也只能亲自到乌尔威奇的这个办公室去。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可是现在,我们却在伦敦车站的一个死人身上发现了这些文件。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已经全部都找回来了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乌尔威奇丢失的文件总共有10份,可是在卡多根·韦斯特身上只找到7份,还有3份下落不明,而且还是最重要的3份。那些核心文件不见了,他们被谁偷了,那些人偷这些文件想干什么?光是想到这些就让人都头痛。哦,歇洛克,这可跟你平时处理的那些案件不一样,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政府和国家,是一个国际事件。把你手头上那些小案子先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迈克罗夫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稍微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首先是卡多根·韦斯特只不过是一个小职员,他是怎么拿到那些文件的?他又为什么要拿走那些文件?之后他是怎么死的?现在报社那边也很关注这个案件,真不知道还能隐瞒多久。看来我们的行动要抓紧了啊,歇洛克,现在是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了。”“哦,不要这样说,迈克罗夫特。我能做到的,你也一样可以做到。所以你为什么不亲自解决?”“不是这样的,歇洛克,只有你才能做到。我擅长的是分析现成的资料和数据,但是要我在日常事物中寻找那些蛛丝马迹,我做不到,而那些却是你的专长,所以我们需要你。只要能解决这次的麻烦,政府一定会给你颁发荣誉勋章什么的。”听到这句话,福尔摩斯摇了摇头,微笑地打算了他的话:“我跟你保证会接手这件事情,不过,绝不是为了什么荣誉,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罢了。我喜欢挑战,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有关事情都告诉我吧!”迈克罗夫特递给我的朋友一张纸说道:“呶,上面记载了一些重要的地址,你以后应该会用得到。我现在告诉你跟这个事情有关的几个重要人物。一个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他是负责管理秘密文件的官员。他可是一个在上流社会都响当当的人物,名誉和头衔多得不得了。要肯定的是,他绝对有着一颗爱国的忠心,所以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保险箱总共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归他保管。星期一下午3点左右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有事去了伦敦,在他临走之前他还确认过文件确实仍在保险柜里,走之后把钥匙也带走了。也就是说,文件只可能是在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离开办公室之后被偷的。那天晚上,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整晚都是在巴克莱广场的辛克莱海军上将家度过的,这点辛克莱海军上将可以证明。”“那我们基本可以排除詹姆斯·瓦尔特爵士,那么,另外一个钥匙是由谁保管?”“我正要说这个。他是一个叫西德尼·约翰逊的正科员,还兼任绘图员职位。已婚,是5个孩子的爸爸,40岁出头。他的同事反映他平时比较沉默,喜欢独来独往,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出色的。事发的那天晚上,他说自己整晚都和妻子呆在家里,钥匙都一直在自己身上,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一些什么尽管问吧!”“再跟我说说那个死掉的卡多根·韦斯特吧!”“其实卡多根·韦斯特是个好人,他已经在兵工厂呆了有将近10年了,工作上一直都很努力,我们也都很认可他。只是他的脾气有些急躁,整体来说,还是很忠厚率真的一个人。他现在的职位是副科员,仅次于西德尼·约翰逊。他虽然没有钥匙,可是每天也要接触到那些文件的,现在跟那些文件有直接关系的就这三个人了。”“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更详细的情况,事发当晚是谁最后把文件锁进保险柜的?”福尔摩斯问向他哥哥。“据我所知是西德尼·约翰逊先生。”迈克罗夫特回答道。“好了,我想事情再清楚不过了。文件既然是在卡多根·韦斯特身上发现的,那自然就是他偷走的。”福尔摩斯果断地说。“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还是有很多疑问。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偷这些机密文件?他又是怎么做到的?”迈克罗夫特继续追问。福尔摩斯无奈地应答:“那些既然是机密文件,一定很值钱吧,我想卖个几千镑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最可能的动机就是我们可怜的卡多根·韦斯特本打算把文件偷出来在伦敦卖个好价钱的,只是可惜啊!”二人一问一答地争论至此,显然迈克罗夫特不打算再跟弟弟福尔摩斯就这个问题再争论下去,然后继续说道:“就算是他偷的,要把文件偷出来不止需要一把仿造钥匙。大楼的,办公室门的,还要保险柜的,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们不妨先假定他就有所有的仿造钥匙,他原本的计划是把偷出来的文件带到伦敦,然后第二天再把文件放回保险柜,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文件被盗的事情。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惜他在伦敦的时候却被杀了。根据尸体发现的位置,我们还能假定他是在回乌尔威奇的路上被杀后再从车厢里扔出去的。”“尸体发现的地点是阿尔盖特,这离伦敦车站还有一定的距离,你的推测也许不无道理。”“我们不妨再继续假设一下他被杀时候的情景。当时车厢里也许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跟他由于某些原因起了冲突,然后动手杀了他。又或者是那个人把他推到车厢外,他掉到车轨上摔死的。那天晚上的雾很大,从外面是看不清车厢里面的情况的。”“总之,目前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完全没有头绪的。然而,歇洛克,就算你的推测可以解释某些事情,是我们却还是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同时还是有很多问题让人想不通的。比如在他身上发现的戏票怎么解释?他既然已经计划把文件偷去伦敦,又怎么会买两张戏票要陪同未婚妻去看戏剧呢?”“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罢了。”一直坐在一旁仔细聆听的雷斯垂德先生终于忍不住也开了口说:“先生们,我想已经够了。别在争论了,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迈克罗夫特没有理会雷斯垂德的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既然他已经到了伦敦,那他出卖文件得到的大笔金钱又在哪里呢?我们在他口袋里只发现了两镑五十先令。另外他总共偷走了10分文件,我们只发现7份,不见的3份重要文件又去了哪里?我想卡多根·韦斯特是绝对不会愿意弄丢那3份文件的。”“这个很好解释。”雷斯垂德有些不耐烦地说:“就像歇洛克假设的那样,卡多根·韦斯特把偷出来的文件拿到伦敦去卖。他见到了买主,但是没有谈好价钱,只好连夜返回乌尔威奇。买主却不甘心交易失败,就一路跟着他上了火车,然后找了个机会在火车上把他杀了,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把尸体扔出车外,我猜想,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车票为什么会不见了?”“哦,迈克罗夫特,你还想不明白吗?车票会暴露上车的地点,也就是卡多根·韦斯特和买主交易的地点。”“很漂亮的推理,雷斯垂德。”福尔摩斯拍了两下手掌,笑着说:“如果这些假设都是事实的话,这个案子就该结束了。作案者已经死了,文件也被偷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欧洲大陆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呢?”“当然有!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歇洛克,拿出你的本事来。”迈克罗夫特显得很激动,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我不能允许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要行动起来,马上行动起来。歇洛克,去吧,去作案现场,拿着你的放大镜,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不管采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了,知道了。”福尔摩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华生,我们走吧,还有雷斯垂德先生,能否陪我们一起去呢?我们要先从阿尔盖特车站开始调查,可能要花费一两个钟头。迈克罗夫特,傍晚的时候我们再碰面,到时候我再向你汇报情况,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从公寓出发,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阿尔盖特车站的地下铁路,那里有个铁路公司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了我们。他带着我们到尸体发现的那个隧道,指着一处离铁轨大约3英尺远的地方说:“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尸体。你看,这周围都是没有门窗的墙,那可怜的人一定是从列车上摔下来的,据我所知,这列火车应该是星期一凌晨0点左右开过的。”福尔摩斯问:“车厢有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当时的车门也是紧闭的。”雷斯垂德说:“我们今天早上得到一些新的进展,有一个乘客向警方提供了一条线索,据他说当时他在到达阿尔盖特车站不久的时候,曾听到”砰“的一声响,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人摔落在铁轨上的声音。由于当时雾很大,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乘坐的是当晚11点40分的列车。歇洛克,你怎么想这个事情?”我的朋友没有说话,两只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铁轨,表情很严肃,我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到一个路闸网。阿尔盖特是个枢纽站,所以会有路闸网。我的朋友眼神专注,双眉紧锁,露出了他思考时特有的表情。“路闸——”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看那些路闸。”“路闸有什么问题,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啊!”“你在哪个车站见过这么多的路闸吗?”“那倒没有,一般车站的路闸个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不仅如此,这些路闸还在铁轨弯曲的地方,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歇洛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快告诉我们。”“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有了一个想法,我还需要一些证据。却是可以肯定的说,案子变得更加有趣了。华生,你看,铁轨上看不到任何血迹,你不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吗?”“似乎是没有什么血迹。”“报纸上怎么说的,头骨爆裂。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没有血迹。我们仔细找找,应该可以发现血迹的。”福尔摩斯把头转向铁路公司的工作人员,问道:“另外我想查看一下听到声音的旅客乘坐的火车,你能安排一下吗?”“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那辆列车的车厢已经被拆散,现在重新分配到别的列车上去了。”“福尔摩斯先生,你可以放心,那辆车的每一个车厢我都亲自检查过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的朋友很不以为然,他向来对那些做事能力没有他强,头脑没有他灵活的人没什么耐性,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就算是这样吧,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真正想看的不只是车厢里面。”他说完后离开了铁轨。“这里已经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线索了,我们可以走了。雷斯垂德先生,就不再麻烦你了,暂时在这里告别,有新的进展我会跟你汇报的。华生,我们要动身去下一个地方看看了。”福尔摩斯一离开阿尔盖特车站就给迈克罗夫特发了一封电报,上面写道: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丝亮光,但随时可能熄灭。请速派人把英国境内的全部间谍名单和详细住址送往贝克街。歇洛克不一会儿,我们就坐在开往乌尔威奇的列车上了。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我想这个应该会有帮助的。我开始很感激哥哥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富有挑战性的案子了。”从我朋友的讲话脸上明显的看得出他的心情是紧张而又急切,但是一看到福尔摩斯一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模样,我真的无法想象几个小时前还是慵懒闲散的神情,一直在跟我抱怨坏天气。他那时就像一只猎犬由于太久没有猎物的刺激变得懒散和有点沮丧,但是一旦让它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它就会马上恢复以往的精神抖擞。我的朋友现在就这样的一路追随着猎物的气息前进着,前方到底会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在等待着我们呢?一切都不可预知。“之前我还以为案子就这么结了,没想到现在已有了一点儿转机。”他对我说。“可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歇洛克,不要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快点儿告诉我吧!”“其实我也有些地方还没想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之前的猜测不对。现在的证据告诉我,卡多根·韦斯特是死在其他地方,然后尸体被人弄到车厢顶上的。”“在车顶上!”我很惊讶福尔摩斯的结论。“听起来不可思议,却非常符合逻辑。我们再来看看事情的经过,尸体发现的地方有很多路闸,铁轨上没有血迹。如果说尸体当时是在车顶上就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由于列车经过路闸的时候会颠簸,导致尸体被震了下来;而尸体掉下来当然是不能有血迹的。这些事情连在一起,要不就是非常巧合,要不就一定有它内在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车票的事情也就能解释清楚了。”“没错,车票不见的事情我们无法很好的解释。是如果尸体是在车顶上的话,就不需要车票了,我们国家还没有规定上车顶要买票的吧!”福尔摩斯不忘开个小玩笑。“太好了,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但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事情仍然还是一个谜团。”“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说这次的事情很有趣,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完这句话后,福尔摩斯陷入了沉思中。接下来的路程里再没有说一句话,我们都在苦苦地思考着。终于,我们到达了乌尔威奇车站,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迈克罗夫特给他的纸条。“今天下午有得忙了,这上面的每个人我们都要去拜访一下。”他说:“我们先去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住处吧!”按照纸条上写的地址,我们来到一栋豪华的别墅前。有钱人的别墅果然气派,我暗自感慨。由于现在的雾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一丝丝的阳光从云朵中发散出来,别墅前那片碧绿的草地与附近泰晤士河面遥相呼应。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个管家跑出来开了门。“我们要见詹姆斯·瓦尔特爵士。”“先生,不幸的消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今天早上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廷上校现在在这里,你们要不要见见他?”“好的,请带我们去见**廷上校吧!”福尔摩斯回答。管家带领我们穿过客厅,有个高个子的人站在那里,虽然客厅的光线比较暗淡,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长相英俊,有点儿小胡子的男人,年纪大概在50岁左右。管家对我们说:“这就是**廷上校。”只见他表情十分忧郁,蓬乱的头发和随意的衣着都暗示着他正遭受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真是太可怕的事情了,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带着哽咽。“我哥哥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没有想到他的属下会出现叛徒,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对这个事情我们也很遗憾,本来还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线索的。”“我相信我的哥哥,就如大家知道的一样,他是个正直的人。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跟警方说了,其余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毋庸置疑,一定是那个卡多根·韦斯特把文件偷走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说的吗?”“我真的已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也很希望能帮上您什么忙。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所措。我希望能一个人独自安静地呆一会儿。”我们离开了别墅,坐上马车打算去拜访卡多根·韦斯特一家。“真没想到,刚来乌尔威奇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华生?”我沉浸在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死亡中,一时没有醒过神来,所以没有说话,我的朋友却仍在继续说:“他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自杀,或者是他杀?我们又多了一个谜团。这个问题暂且先不管它,希望在下一站那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卡多根·韦斯特住的地方是在郊区一个小房子里面。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房子里只有他的母亲和他的未婚妻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他的母亲非常悲伤而不能言语,我们只能询问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没错,但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由于过于悲伤而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自从知道卡多根·韦斯特死了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最了解卡多根·韦斯特的人,他那么单纯忠诚,为人正直,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出卖国家的事情。我敢用我自己的人格担保,他没做过那样的事情。凡是认识他的人,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啊,韦斯特伯莉小姐。”“我知道,我也解释不了,可还是我相信他。”“他最近有没有很需要钱?”我的朋友继续追问。“没有。他不是个贪心的人,自己的薪水也很高。我们已经有几百英镑的积蓄了,打算新年结婚用的。谁知道现在……”“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我的朋友打断了她,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她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我希望你跟我们说实话,韦斯特伯莉小姐。”韦斯特伯莉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那是最近这个星期看见到他时,觉得他突然变得很暴躁与焦虑,却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只是一直说‘不能说,这些事情是机密,对谁都不能说。’我猜可能是和他工作上的事情有关系,也就没再多问,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听到这里,福尔摩斯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他若有所思得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韦斯特伯莉小姐,这件事情牵扯到很多,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或有所顾虑。”“其实我知道的真的很有限。有时候,他似乎想告诉我些什么,但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斯特伯莉小姐想了想,继续说:“我想起来了,他跟我提过一次,说那个秘密非常重要,还说什么外国间谍一定会出高价的,我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再好好想想,他还说什么了?”我的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更凝重了。“他还说要想拿到文件其实很容易,政府对待某些事情其实很马虎的。这句话是最近说的,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我想这些就够了,再跟我说说你最后见到他的情景吧!”“那天晚上我们买好了去戏院的票,打算去看戏的。当时雾气太大了,没有办法乘马车,我们就步行去了戏院。当走到办公室附近的时候,他却突然不见了人影。由于雾气实在太大了,我也看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就像消失在雾中一样。”“他当时没跟你说什么吗?”福尔摩斯着急地询问。“恍惚中只听到他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人就不见了。找不到他,我只好在原地等。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就只好先回家了。谁知道,到了第二天还没有见到他,却有好几个人过来询问我他的消息。到中午的时候警方过来说他已经死了。天哪,真是太可怕了,福尔摩斯先生,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把真相查出来,还他一个清白。”我的朋友什么也没有说,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马车上他对我说:“现在我们去下一站,那个办公室。”然后他叹了口气:“可怜的年轻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如果说是因为马上要结婚而需要大笔的钱,让他想到把文件偷出来卖,也是很有可能的。他还差点儿想告诉自己的未婚妻,这样不是会害她变成自己叛国的同党了吗,那样事情岂不是更糟。”“可是,福尔摩斯。有一个地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的未婚妻一个人丢在大街上,他们不是都买了票要去看戏剧的吗?如果他打算去伦敦卖文件,也应该计划的更周密一点儿才对啊!”“没错!这里的确很蹊跷。当时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可抗逆的事情,我一定会弄明白的。”我们很快就到了办公室,在那里高级办事员西德尼·约翰逊先生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他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行为有些粗鲁。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神情很憔悴,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手一直在颤抖着。“福尔摩斯先生,你终于来了。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我们主管去世了。”“我已经知道了,我刚从他家过来,对此我也很遗憾。”“你看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先是文件被盗,接着卡多根·韦斯特死了,现在连主管都死了。星期一晚上我们关门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可是你看看现在,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都是那个卡多根·韦斯特做的好事,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你这么确定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福尔摩斯不露痕迹地笑了笑,说:“我能问下当天的情形吗?那天办公室是几点关门的?”“我们都是在5点钟关门,并且我每次都是等人全部走了以后才关的门。”“文件放在什么地方?”“保险柜里啊,文件都放在那个地方的。”“那你关了门以后,这个屋子就没有其他人看守了吗?”“有一个老兵负责看守,除了这个办公室,同时还负责看守其他几个部门。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那天晚上的雾很大,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卡多根·韦斯特可以在关了门以后再偷偷溜进来,从外面进来需要几把钥匙?”“总共三把,大门、办公室、保险柜各一把,保险柜的钥匙我和主管每人各有一把,但其他的钥匙就只有主管才有了。”“你觉得主管詹姆斯爵士平时做事有条理吗?他平时都怎么保管那些钥匙的?”“我们的主管是个很有条理的人,那些钥匙他全部都栓在一个小环上,这个小环都是随身带着的,从不离身。”“去伦敦的时候也随身带着钥匙?”“当然是这样的。”“我明白了,那你的钥匙呢,也是随身带着?”“当然,钥匙从来不离身。”“假定真的是韦斯特做的,那他要打开保险柜就需要一把仿造的钥匙才行,不过我们没有找到这样的钥匙。就像你说的,你和瓦尔特爵士钥匙都不离身,那么想要仿造一把也是相当有困难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出卖文件,你难道不觉得直接复制一份文件会比偷走它更容易一些吗?”“那些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文件,复制是需要一定的技术知识的。”“尽管如此,我想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都具备这种技术是吧!”“话是没错,事实上文件又是在韦斯特身上发现的,我们何必再做无谓的猜测呢?事情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直接复制文件就可以达到目的,他却宁愿冒更大的风险去把文件偷出来,这不是很愚蠢的?”“他这么做是很奇怪,我也说不出为什么,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这么做了。”“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很多细节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在他身上也只找到了7份文件而已,还有3份下落不明,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3份,不是吗?”“丢的那3份是所有文件中最重要的3份。”“我想知道,如果只靠丢的那3份文件能不能完整得建造出一艘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呢?”“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也向上级汇报过了。虽然我仔细研究过剩下的文件,可也无法肯定的下结论。建造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有一个关键技术是双阀门自动调节孔的设计,但是这个不在丢失的文件中。如果没有这个技术,外国人是无法造出潜水艇的,也不能排除他们已经具备这个技术的可能性,或者他们很快可以自己研究出来了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丢失的3份文件是最重要的,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要询问的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在这里再四处看看。”“当然没有问题,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需要你再吩咐。”西德尼·约翰逊先生说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福尔摩斯先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一周,然后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他依次检查了保险柜的锁、房门的锁,连窗户的铁窗叶也没有放过。他把窗户关上,发现中间有一扇百叶窗是不能关紧的,在外面是能够看见屋子里面的情况。最后我们来到了房子的外面,屋外有一片草地,草地上还种着几棵月桂树,我的朋友一看到那棵靠近窗外的月桂树,眼睛一亮,仔细研究起来。树上几根树枝有被折断的痕迹,似乎有人曾经爬上去过,树下也有一些无法辨别的痕迹。发现了这些线索,我的朋友显得特别高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些残留的痕迹可能被破坏了,但这些痕迹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在乌尔威奇呆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收获。华生,我想是我们回伦敦的时候了,说不定在伦敦还能有什么新发现呢!”并且在动身回伦敦之前,我们又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乌尔威奇车站的售票员告诉我们,他曾经在那天晚上见过卡多根·韦斯特。他当时买了一张三等单程车票,是8点15开往伦敦的。那个售票员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神情很慌张,全身紧张地发抖,连找回的钱都拿不稳。根据这个新线索和之前韦斯特伯莉小姐的描述,我们知道韦斯特那天晚上是在7点半左右不见的,之后出现在乌尔威奇车站买了一张8点15分去伦敦的车票。那这趟车应该是他乘坐的第一趟车。“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比我们之前碰到的案子都棘手得多。”福尔摩斯和我在返回伦敦的火车上又开始了对案情的重新讨论。“我们一路前进,一路却障碍不断,现在疑点越来越多。但是绝不可以放弃,华生,我们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的。”福尔摩斯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把在乌尔威奇得到的线索结合起来看,大部分都对韦斯特不利。然而在办公室外面的那些痕迹让我很在意,说不定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假定韦斯特已经和外国间谍联系过,说不定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可是事关国家安全,他还是多少有些顾虑。他在犹豫,在挣扎,还试图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未婚妻。星期一的那天晚上,本来是计划和未婚妻去看戏剧的,却突然看到那个间谍出现在办公室附近,他担心办公室文件的安全,就偷偷跟着那个间谍。因为他是个急躁冲动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当时没有任何交待就丢下了未婚妻。他跟着间谍到了办公室,发现对方正在偷文件。这样可以比较好解释一下,之前我曾说的明明可以采取更简单的复制文件的办法,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文件不是他偷的,是别人偷的。但是……”“但是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解释了。按照常理来说,发现了小偷应该首先去制止他,把文件抢回来,同时发出警报。他却没有这么做。其实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比如发现偷文件的是自己的上级官员,或者是自己熟悉的什么人。总之他没有发出警报,之后还被那个人在大雾中跑掉了。当时的情况一定很紧急,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再回去跟自己的未婚妻解释。为了制止事情变得更糟糕,他想去对方住的地方把文件拿回来,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已经知道对方的住处。因为对方住在伦敦,所以韦斯特买了最快去伦敦的车票。事情到这里就都很好解释了,接下去发生什么就很难推测了。火车顶上的尸体,口袋里的7份文件,怎么把它们联系起来呢?线索到这里好像断了,希望到伦敦的时候迈克罗夫特已经把名单送来了。直觉告诉我,那个名单上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的。”就像福尔摩斯期望的那样,我们到达处所的时候,已经有一封加急信件送到了。我的朋友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我。上面写道:间谍人数虽然很多,但能做出此等重大事件的人屈指可数。嫌疑最大的几个人有,阿道尔夫·梅耶,地址,威斯敏斯特,乔治大街13号;路易斯·拉罗塞,地址,诺丁希尔,坎普敦大厦;雨果·奥伯斯坦,地址,肯辛顿,考菲尔德花园13号。应特别注意最后一个人,星期一曾在伦敦出现,之后行踪不明。听闻你有不错进展,上级十分高兴,希望能尽快有结果。如果需要,全英国的警察都听从你的调遣。迈克罗夫特我的朋友笑了笑,对我说:“就是给我女王的亲卫队也没有用。华生,把地图给我。”他把伦敦地图摊开,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最后长嘘了一口气。“我终于找到通往胜利的道路了。华生,我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说罢,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还有最后一点儿事情我要亲自确认一下,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他的语气透露出得意和高兴,还不忘和我调侃两句:“放心吧朋友,没有你的保护,我是不会去什么危险地方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两个小时,当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写写这次我们俩是如何拯救国家的传奇故事经历。”平时严肃的福尔摩斯现在却一反常态的和我开起了玩笑,他欣喜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感染了我。我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高兴的。在他出门调查的几个小时里,我显得格外焦急,不时还暗暗抱怨一下,为什么福尔摩斯不让我陪同。在大钟敲响9下的时候,我没有等来福尔摩斯,却等来了他的一封信。上面写道:请携带铁撬、提灯、凿刀、手枪等东西速来见我。我正在肯辛顿,格劳塞斯特路的哥尔多尼饭店用餐。夏·福我知道福尔摩斯的要求一向很古怪,所以没有迟疑,收拾好东西就赶往哥尔多尼饭店。从来没有携带过这些东西走在雾气笼罩的伦敦街道,心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很小心地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的大衣里,生怕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恐慌。一到饭店,就看到福尔摩斯坐在门口附近的小桌旁悠然得喝着咖啡。“你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陪我喝杯咖啡,这家饭店的咖啡不错。还有这支雪茄,也是很有名的。对了,工具带来了没有?”他总算在说完咖啡和雪茄后提到了工具。“在我大衣里。”“好极了,华生。”福尔摩斯示意我先坐下。“你一定很感兴趣这几个小时我都做了什么吧,不要着急,现在我就要告诉你。首先我肯定韦斯特的尸体是从车顶上摔下来的,而不是车厢里,这一点在阿尔盖特车站那里我就已经有这个结论了。”“有没有可能是从桥上摔下去的?”“不太可能。”“不太可能。我去查看过车顶,车顶是拱形的,又没有栏杆。我可以断定韦斯特是在死了以后被人放上去的。”“为什么要放在那里呢?又是怎么做到的?”“我正要解释这个事情。伦敦西区有几处线路是没有隧道的,你知道的,在那几个地方,会发现火车的窗口就在你头顶上面。如果刚好有一列火车停在那里,把尸体放上去易如反掌。”“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啊!”“就像我常说的那句话: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掉,剩下的就是事实。其他的已经被我排除了,那么这个看起来再不可思议,也是事情的真相。还记得名单上的雨果·奥伯斯坦那个人吗?我刚去确认过他住的地方,也就是考菲尔德花园13号,那里刚好挨着地铁,再加上他刚刚离开伦敦,所有的线索可以连在了一起了。华生,事情的谜团已经快解开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哦,我也很高兴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进展。”现在已经锁定雨果·奥伯斯坦为嫌疑目标。我沿着考菲尔德花园附近的铁轨走了一遍,发现那里后楼的窗户正对着铁轨,那里还是几个主干线的交汇点,很多列车都会在那里停靠几分钟。“福尔摩斯,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华生,我们离最终的目的还有一段距离。我去查看考菲尔德花园的时候,发现奥伯斯坦已经不在了,他现在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我在外面观察一下,那是一座很大的房子,里面很空旷没有什么家具,我估计他平时住在最顶层的房间,也许还有一个人和他住在一起,这个人肯定是他的同伙。现在奥伯斯坦说不定已经在欧洲的某个地方交易着呢,他恐怕想不到有人会对他住的地方感兴趣吧!华生,我们要去一趟他的住宅。”“要硬闯吗?不能通过正规途径吗?”“现在证据不足,而且时间紧迫。怎么了,老兄,你有什么顾虑吗?”“你希望在他屋子里找到什么呢?你知道,歇洛克,我对这样的事情总是觉得不太好。”“找找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好吧,你负责在街上帮我放哨。那些违法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大丈夫要不拘小节。想想死了的那些人,想想迈克罗夫特,想想英国政府,我们可是正义的一方。”听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激动了起来,挥了挥拳头说:“歇洛克,你是对的,我们必须去!”“好样的,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福尔摩斯用一种赞许和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这让我觉得更加的激动。但是没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沉稳认真。“从这里到考菲尔德花园大约不到1公里远,我们可以走着去。”我的朋友现在心情相当好,“你可要把那些工具藏好了,不要嫌疑犯没有找到,你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了,这可不好办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很不习惯的。”考菲尔德花园在伦敦西区,那里是伦敦的富人区,主要是维多利亚中期的建筑风格。我们很快就到目的地,整个花园笼罩在浓雾和黑暗中。隔壁传来小孩的玩闹的声音中还夹杂了几声钢琴声。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点亮了马灯,那扇华丽而结实的大门马上闪现在我们跟前。“果然,门是锁着的。这里经常有警察巡逻,从大门进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从地下室走比较好。那头有一个拱道,华生,你先帮我过去,我再拉你。”我们来到地下室门口,正打算开始撬门,听到远处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几个警察正朝我们走过来。我们躲在暗处不动,等到声音走远了,才开始行动。只见我的朋友掏出工具,动作非常利落,没几下门就开了,真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我们通过地下道,上一段楼梯,来到一个低矮的窗户前。福尔摩斯用灯照亮了窗户。“看,华生!”就在那时,窗户外传来火车经过的轰隆声,声音非常响,可见铁轨离这里很近。他把灯照向窗台,那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煤灰,长年累月火车经过留下的,值得注意的是却有几处比较干净,那里的煤灰被抹去了。“我想这应该是把尸体托运出去时留下的痕迹。哦,华生,快看这里!”他指着一处窗框。“你看这里,这是血迹。还有楼梯上也有。毫无疑问,这是我们可怜的韦斯特的血迹。”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又有一趟列车从窗户外面经过。只听到“嘎吱”一声列车停在了窗户外面,离我们只有不到四英尺远。“到目前为止,我的推测都已经被一一证实了。”福尔摩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说道。“歇洛克,你总是这样让人惊奇。整个推理天衣无缝,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恕我不能赞同。只要稍微用心思考一下,就能想到尸体是从车顶摔下来。而你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事情推理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次的案件事关重大而已,这些推理其实都只是小儿科。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呢,希望在这里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继续上楼梯来到了二楼。二楼总共有三间房间,第一间是餐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第二间是卧室,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希望全部寄托在第三间。第三间堆放了一些书本和报纸,像是书房。我的朋友迅速而有条理地检查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他翻查了每一个抽屉和橱柜,似乎仍然一无所获。他的眉头紧锁,表情非常严肃。“那个该死的家伙什么东西都没有留,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太糟糕了。哦,那是什么?”福尔摩斯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铁盒。“希望里面能有点儿什么。”铁盒被上了锁,当然这难不倒我们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他很快就把盒子撬开,里面装着几卷纸,有些数字和图形,还出现了“水压”、“每平方英寸压力”等这样的问题。毫无疑问,这肯定跟建造潜水艇的计划有关系。除此以外也不能从上面看出其他什么来。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夹层,放着一个信封和几张报纸碎片。这便引起了福尔摩斯的注意力,他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我就知道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你看看这个,华生。”他把那些报纸碎片一张张摊开在桌子上。“从印刷和纸张上看,这应该是刊登在《每日电讯报》的寻人广告栏中的,日期被剪掉了,但是代邮还在。如果把它们按照顺序排列,这个就是第一段。”我顺着福尔摩斯的排列顺序把那些碎片依次看过去,总共四则广告,记载如下:希望尽快答复。条件谈妥。把名片和地址告之。——皮罗特情况复杂,需要详细说明。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皮罗特情况有变,要价要收回。约见面,广告通知。——皮罗特星期一晚九点,暗号是敲门两下。见面交易,——皮罗特“这真是一个重大发现啊,华生!我们就从这里着手找出这个人的下落。明天去《每日电讯报》看看吧,让他们帮帮忙,我们也忙了一天了,该休息休息了!”第二天,我和福尔摩斯按计划到了报社,在那里还碰到了事先已得到我们通知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和雷斯垂德两个人,福尔摩斯先把我们头天的发现和进展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下。当讲到我们夜闯考菲尔德花园时,雷斯垂德的职业道德让他对我们的行为颇有看法。“身为警察很难赞同你们的做法,福尔摩斯先生。”他说:“这样是很不光彩的行为。难怪你会获得我们无法获得的线索。如果你以后再这样做的话,恐怕是自找麻烦。”“为了祖国安全,为了人民利益,我们甘愿万劫不复。”我的朋友冲我笑了笑,说:“对吧,华生?那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迈克?”“我想说的是,你的行为让人钦佩,干得不错,歇洛克!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看看这个,今天的《每日电讯报》。”福尔摩斯拿起一份《每日电讯报》,念了出来:今晚,老时间,老地点,敲门两下。事关你人身安全。——皮罗特“太好了,只要对方出现,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了。”雷斯垂德高兴地叫了起来。“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就在考菲尔德花园等着对方出现。我想8点左右,对方就会出现的。迈克罗夫特、雷斯垂德,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揭晓最后的谜底吧!”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焦虑而无法做其他事情。可福尔摩斯整天都很休闲的在写关于拉苏斯的和音赞美诗,这也是我很佩服他的地方,不管任何情况,如果事情不会有进展,他就能让自己从那些事情中脱离出来,把心思放在轻松愉快的其他事情上去。仿佛他的脑袋装有开关似的,能随时开启和暂停。终于到了下午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关国家安危的案情就快水落石出了,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异常激动。我们在菲尔德花园跟雷斯垂德和迈克罗夫特碰头后,按照昨晚的线路从地下室闯入。不过迈克罗夫特不愿意爬那个栏杆,我只好先进去打开大门,让他从正门进来。8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四个已经安静的在书房等待,准备迎接今晚的客人。大钟敲过9点钟,没有人来;10点钟敲过,11点钟敲过,依旧没有人来。雷斯垂德和迈克罗夫特开始沉不住气了,坐立不安,还不停地看表。我的朋友依然是一副休闲自得的表情,静静地坐着,微闭着眼睛。可是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比谁都警觉着呢!忽然,他睁开了双眼,说:“我们的客人到了。”我们屏住呼气,静心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确实如他所言,远远的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重重地两下敲门声。福尔摩斯站了起来,示意我们不要乱动。他借助大厅的煤气灯微弱的灯光走到大门处打开大门,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他立即把门关上,对那个人影说:“跟我来!”随后便走到了我们的面前。那个人一见是我们几个人,立刻觉得情况不对转身要跑。福尔摩斯正站在他的身后,一个反手把他抓得死死的,带回到我们跟前。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惊恐地看着我们几个。在刚才和福尔摩斯的打斗中,头上的礼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廷·瓦尔特上校!”我惊讶地叫了出来。福尔摩斯向我示意,让我安静。“华生,这下你可以嘲笑我的愚蠢了,我们要找的根本不是这个家伙。”“但是他是谁?”迈克罗夫特急切地问道。“**廷·瓦尔特上校,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也就是那个死了的潜水艇局局长的弟弟,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间谍的,现在我希望亲自来审问这个家伙。”我们按照福尔摩斯的吩咐把那个惊魂未定的瓦尔特上校押到沙发上。此时,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常态,故作镇定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我是来拜访奥伯斯坦先生的,你们这样做我是可以报警的。”“不用再挣扎了,瓦尔特上校。”福尔摩斯说:“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做为一个英国上流社会的人,居然会干出这种叛国的事情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奥伯斯坦勾结的证据,也知道当晚在这个房子里卡多根·韦斯特是怎么死的。现在希望你还有一点儿良知,向我们坦白所有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借助你的帮助去抓捕奥伯斯坦。”瓦尔特上校只是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中间,不发一言。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因为你急需要一大笔钱,所以打了文件的主意,你首先仿造了你哥哥掌管的钥匙,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做到的。然后联系了国外的买家,也就是奥伯斯坦。你们通过《每日电讯报》的广告栏交换信息。星期一的那天晚上,你按照计划去办公室偷文件。但是没有想到刚好被卡多根·韦斯特发现了,他跟随你到了办公室,看到你偷窃了文件。他之所以没有报警,可能是顾虑你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或者他以为你是要把文件去拿给你哥哥看的。然而他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一路尾随你到了这里。不得不说我们的卡多根·韦斯特不愧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爱国青年。只可惜,你发现计划败露,就把他杀害了。你不仅叛国,而且还犯了谋杀罪!”“天哪!他不是我杀的!上帝可以作证,他不是我杀的!”瓦尔特喊道。“那你坦白地说,卡多根·韦斯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全部交待,你说的都对。因为我欠了股票交易所的一大笔钱,所以急需要钱来还债。奥伯斯坦愿意出5000英镑买那些文件,所有我才一时动了私心。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韦斯特,我是清白的。”“还有什么?”福尔摩斯毫不松劲地追问。“正如你所说的,韦斯特对我有疑心,他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察觉,那天的雾很大,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我按照约定敲了两下门,奥伯斯坦开了门。我正想把文件给奥伯斯坦,这个时候韦斯特冲了过来,质问我们想把文件拿去哪里。奥伯斯坦拿起随身携带的武器猛敲他的头,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就死在了这个大厅里。我当时吓坏了,奥伯斯坦提议把尸体扔到窗户外面的列车上。他还查看了我带来的文件,说其中3份很重要,要带走。我不答应,因为要是文件丢失的话,回到乌尔威奇后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伦敦的天气大多是云雾弥漫的,所以这个城市里的人的大多数日子都是在恼人的迷雾中度过的,我是真佩服他们的忍耐力,就在1895年10月份的第三周,一个阴冷的天气里,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住在贝克街的一座古老寓所里,福尔摩斯先生的书架上排列着卷帙浩繁的参考书编制索引,光听名字就觉得枯燥,好在这足以让他打发迷雾中无聊的一天,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一天天过去,福尔摩斯先生静静地欣赏中世纪音乐,在音乐声中消磨湿漉漉的日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到了第四天,依旧是雾气弥漫,打开窗子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浓郁的水汽立刻打湿你的面庞,钻进你的鼻孔。往日里,你可以清晰地窥视到对面住户的私生活,而这几天,连对面房屋的轮廓都隐藏在一片朦胧的雾气里了。早餐过后,福尔摩斯先生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不时地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雾气,他的脸阴沉得可怕。的确是,这样枯燥无聊的日子过得久了,谁都觉得心生压抑和烦恼,更何况是喜欢猎奇和新鲜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时候,他正在把自己的手指骨节掰得“啪啪”作响。“你读报了吗,最近发生什么犯罪的新闻了吗?华生!”福尔摩斯先生迫不及待地问我。我很清楚报上的犯罪报道是他最关注的版面,无论是显眼的政府改组的新闻还是战争冲突的消息,甚至是革命暴动,福尔摩斯先生都只是瞥几眼就丢开了,因为类似的事件发生太多,实在叫人麻木了。而每一件犯罪报道,都充满着离奇刺激的情节和悬疑费解的细节,对于从中发现暗藏的线索,福尔摩斯先生会乐此不疲。“伦敦,真是一座雾气森林,形形**的人物穿梭其中,在浓雾的掩蔽下接连上场,谋略和阴沉的杀机也隐藏着。这些雾气为犯罪者提供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他们像是暗处的猎手,除非扑到你面前,毫无防备的人们是看不清楚的。在若隐若现的浓雾中,他们实施着一个又一个的谋杀。当然,偷盗者在这样的雾气中也是游刃有余的。”福尔摩斯激情地描述着这些阴霾的场景,并且说:“亏我不去犯罪,否则,以现在的手段,社会将会添多少罪孽。”“的确如此。”我不得不认同这一点。“至少有50多个罪犯都想要我的命,不管是布鲁克斯还是伍德豪斯,假如我是其中的任何一位,谁能逃得开福尔摩斯的追踪,这也难怪他们恨我入骨。如果那些充满暗杀的国家,像是拉丁,也像伦敦这样多雾,真不敢想象!”“先生,您的电报!”女仆走过来。哈哈,单调的日子统统滚开吧!福尔摩斯先生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兴奋地向我大声说:啊,原来是我哥哥迈克罗夫特,他就要来了!“他来干什么?”我问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来找我的,他有自己固定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那些俱乐部和舞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舍得放弃那些美妙的东西呢?我敢和你打赌,华生,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福尔摩斯边说边把电报递给我,上面写道:为卡多根·韦斯特之事来见你,随后就到。迈克罗夫特“卡多根·韦斯特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管他是谁呢,反正我们有事情做了,而且既然是迈克拜托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对了,你对我哥哥了解多少呢?”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说:“只知道他在英国政府里面做点儿小事情,你以前办案的时候好像跟我提过一次。”“他当然是在英国政府工作这个没错,可是没那么简单。”福尔摩斯笑了笑看着我,继续说:“之前我跟你谈论他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很熟,所以有些事情会有所隐瞒,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吗,福尔摩斯?”我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别生气嘛,华生。”福尔摩斯打断了我:“我还是说重点吧,别看迈克只是个小职员,也不贪图名利财富什么的,但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疑惑地看着福尔摩斯,他继续说道:“迈克有着和我一样的头脑,思维缜密,条理清晰,能迅速记住任何事物。只不过我把这个才能用在破案上,而他用在其他的方面,他是在票据交换所工作。你知道那个地方的,各个部门的各种信息和情报都要送到那里去,而他的工作就是分析这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信息和情报。比如一个长官需要关于某个国家的财政方面的情报,他就把相关的资料汇总分析,整理成一份报告发过去。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凡是他看过的资料都留在他的脑子里,而且分门别类的保存着,需要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提取出来。我常称他是无所不知的迈克罗夫特,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缺少的人物了。你或许无法想象,他的一些话会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决策。从来都只有我去找他,让他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基本上他是不来找我的。你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迈克罗夫特给吹来了。看来,我们真的要先好好研究下那个叫卡多根·韦斯特的人了。”“啊!我想起来了。”我兴奋地大叫一声:“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我从书桌上的一堆东西中翻出一张报纸。“就是这个,你看!星期二早上在地下铁道处发现的一具青年男尸,死者的名字就是卡多根·韦斯特。”我举给福尔摩斯看。福尔摩斯只用眼睛扫了一下,便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了。我知道他思考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就在旁边静静等待。终于,福尔摩斯开口了:“这个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哥哥能为他的死来找我,事情背后一定还有很多隐情。你看,卡多根·韦斯特的死因明显是从火车上摔下去致死的。在死前也没有遭到抢劫或其他什么的暴力行为,那他为什么会掉下去呢?”我补充道:“验过尸体后又发现了一些新情况,但是现在警方也没有什么进展。”“总之,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看来我们可以忙上一阵了。”福尔摩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接着对我说:“首先,我们要整理下我们所知道的事情线索。先从卡多根·韦斯特这个人入手,他的全名是阿瑟·卡多根·韦斯特,现年27岁,未婚,他是乌尔威奇兵工厂的一名职工。”“原来是政府职工,看来和迈克罗夫特多少有点儿关系了。”我应和道。“在他死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他的未婚妻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据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称,他是星期一晚上离开乌尔威奇的,那个时候是晚上7点钟左右,当时还是大雾茫茫,卡多根·韦斯特也没说要去哪里,便突然离开了乌尔威奇。”“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的确是有些蹊跷。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争执,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卡多根·韦斯特突然离开,然后就在第二天的早上6点钟左右,在伦敦地下铁道的阿尔盖特站上就意外的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据说是一个叫梅森的铁路工人最先发现尸体的。他就在阿尔盖特站上班。他发现尸体横卧在路轨的左边,那里离车站很近,离隧道也不远。那个时候,卡多根·韦斯特的头部已经摔得粉碎了,附近就是站台,而车站总是有工作人员的,基本可以肯定尸体不是从附近搬运过来的。因为若是这样的话,一定会被车站上的工作人员看到的,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我明白。反正他不是自己从火车上摔下去的,就是死后被人从火车上扔下去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线索呢?”“另外,发现尸体的那个铁轨只有从西往东方向的列车,这些车要么是从市区开过去的,要么是威尔斯登和邻近的车站开过去的。只是卡多根·韦斯特到底是从哪个车站上的车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不检查一下他身上的车票?看车票不就知道了吗?”我耸了耸肩。“华生,警察当然没有那么笨,事实是车票不见了?我是听当时到现场的一位警察告诉我的。你也知道,没有车票,无论是谁都是上不了火车的。如果他有车票,那儿车票去哪儿了呢?自己弄丢的?还是被人拿走了?如果是后者,拿走车票的人一定就是想掩饰他上车的车站,这个倒让我十分在意。”“什么都没丢,只是不见了车票,的确很奇怪。据说当时从他身上还搜出了一些其他东西,一个钱包,里面有两镑十五先令,一张首都——州郡银行乌尔威奇分行的支票,两张当晚在乌尔威奇剧院的特座戏票,还有一些文件。”“哈!华生,线索终于连上了。英国政府和乌尔威奇兵工厂,卡多根·韦斯特和迈克罗夫特。现在就等我哥哥过来找我了。”福尔摩斯得意地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我知道福尔摩斯一向说谁出现,谁就会出现。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推门而入。他表情严肃,眼神深邃,眉宇间还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整个给人一种睿智和深不可测的感觉,这和他结实笨拙的身体非常不相配。福尔摩斯抬了抬手:“好久不见啊,迈克罗夫特。”“我现在可开心不起来,歇洛克。”迈克罗夫特边说边把外套脱下,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雷斯垂德,我们的老朋友了,他也一脸严肃的表情,过来和福尔摩斯握了一下手后就沉默了,看来事情要比我们预计的严重的多。迈克罗夫特先打破了沉默:“歇洛克,我们遇到大麻烦了,事件已经糟糕透顶了。你知道吗,我今早离开海军部的时候,那里还是乱成一团的,连首相都出面了,现在只能靠你这个大侦探了,那么,到目前为止,你对这件事情究竟了解多少?”“刚才我就一直在和华生讨论这个案件,我想知道发现的那是一些什么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机密的,所以我们没有公开。那可是关于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计划的文件,倘若让外界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迈克罗夫特表情依旧很严肃,让我们跟着也紧张起来。“你们应该多少听说过吧,这可是最高级的机密,现在情况特殊我必须跟你们说,要知道,布鲁斯——帕廷顿的效力范围之内是没有办法进行海战的。基于这个缘故,两年前政府有一项专门的预算用来研究制造潜水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个计划一直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和这个计划有关的文件全部都锁在兵工厂附近的某个办公室的一个保险箱里。办公室有周全的保障设备,任何人都不能把文件从那个办公室拿走,即使是计划的总负责人需要查阅这些文件,也只能亲自到乌尔威奇的这个办公室去。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可是现在,我们却在伦敦车站的一个死人身上发现了这些文件。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已经全部都找回来了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乌尔威奇丢失的文件总共有10份,可是在卡多根·韦斯特身上只找到7份,还有3份下落不明,而且还是最重要的3份。那些核心文件不见了,他们被谁偷了,那些人偷这些文件想干什么?光是想到这些就让人都头痛。哦,歇洛克,这可跟你平时处理的那些案件不一样,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政府和国家,是一个国际事件。把你手头上那些小案子先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迈克罗夫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稍微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首先是卡多根·韦斯特只不过是一个小职员,他是怎么拿到那些文件的?他又为什么要拿走那些文件?之后他是怎么死的?现在报社那边也很关注这个案件,真不知道还能隐瞒多久。看来我们的行动要抓紧了啊,歇洛克,现在是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了。”“哦,不要这样说,迈克罗夫特。我能做到的,你也一样可以做到。所以你为什么不亲自解决?”“不是这样的,歇洛克,只有你才能做到。我擅长的是分析现成的资料和数据,但是要我在日常事物中寻找那些蛛丝马迹,我做不到,而那些却是你的专长,所以我们需要你。只要能解决这次的麻烦,政府一定会给你颁发荣誉勋章什么的。”听到这句话,福尔摩斯摇了摇头,微笑地打算了他的话:“我跟你保证会接手这件事情,不过,绝不是为了什么荣誉,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罢了。我喜欢挑战,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有关事情都告诉我吧!”迈克罗夫特递给我的朋友一张纸说道:“呶,上面记载了一些重要的地址,你以后应该会用得到。我现在告诉你跟这个事情有关的几个重要人物。一个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他是负责管理秘密文件的官员。他可是一个在上流社会都响当当的人物,名誉和头衔多得不得了。要肯定的是,他绝对有着一颗爱国的忠心,所以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保险箱总共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归他保管。星期一下午3点左右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有事去了伦敦,在他临走之前他还确认过文件确实仍在保险柜里,走之后把钥匙也带走了。也就是说,文件只可能是在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离开办公室之后被偷的。那天晚上,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整晚都是在巴克莱广场的辛克莱海军上将家度过的,这点辛克莱海军上将可以证明。”“那我们基本可以排除詹姆斯·瓦尔特爵士,那么,另外一个钥匙是由谁保管?”“我正要说这个。他是一个叫西德尼·约翰逊的正科员,还兼任绘图员职位。已婚,是5个孩子的爸爸,40岁出头。他的同事反映他平时比较沉默,喜欢独来独往,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出色的。事发的那天晚上,他说自己整晚都和妻子呆在家里,钥匙都一直在自己身上,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一些什么尽管问吧!”“再跟我说说那个死掉的卡多根·韦斯特吧!”“其实卡多根·韦斯特是个好人,他已经在兵工厂呆了有将近10年了,工作上一直都很努力,我们也都很认可他。只是他的脾气有些急躁,整体来说,还是很忠厚率真的一个人。他现在的职位是副科员,仅次于西德尼·约翰逊。他虽然没有钥匙,可是每天也要接触到那些文件的,现在跟那些文件有直接关系的就这三个人了。”“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更详细的情况,事发当晚是谁最后把文件锁进保险柜的?”福尔摩斯问向他哥哥。“据我所知是西德尼·约翰逊先生。”迈克罗夫特回答道。“好了,我想事情再清楚不过了。文件既然是在卡多根·韦斯特身上发现的,那自然就是他偷走的。”福尔摩斯果断地说。“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还是有很多疑问。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偷这些机密文件?他又是怎么做到的?”迈克罗夫特继续追问。福尔摩斯无奈地应答:“那些既然是机密文件,一定很值钱吧,我想卖个几千镑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最可能的动机就是我们可怜的卡多根·韦斯特本打算把文件偷出来在伦敦卖个好价钱的,只是可惜啊!”二人一问一答地争论至此,显然迈克罗夫特不打算再跟弟弟福尔摩斯就这个问题再争论下去,然后继续说道:“就算是他偷的,要把文件偷出来不止需要一把仿造钥匙。大楼的,办公室门的,还要保险柜的,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们不妨先假定他就有所有的仿造钥匙,他原本的计划是把偷出来的文件带到伦敦,然后第二天再把文件放回保险柜,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文件被盗的事情。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惜他在伦敦的时候却被杀了。根据尸体发现的位置,我们还能假定他是在回乌尔威奇的路上被杀后再从车厢里扔出去的。”“尸体发现的地点是阿尔盖特,这离伦敦车站还有一定的距离,你的推测也许不无道理。”“我们不妨再继续假设一下他被杀时候的情景。当时车厢里也许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跟他由于某些原因起了冲突,然后动手杀了他。又或者是那个人把他推到车厢外,他掉到车轨上摔死的。那天晚上的雾很大,从外面是看不清车厢里面的情况的。”“总之,目前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完全没有头绪的。然而,歇洛克,就算你的推测可以解释某些事情,是我们却还是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同时还是有很多问题让人想不通的。比如在他身上发现的戏票怎么解释?他既然已经计划把文件偷去伦敦,又怎么会买两张戏票要陪同未婚妻去看戏剧呢?”“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罢了。”一直坐在一旁仔细聆听的雷斯垂德先生终于忍不住也开了口说:“先生们,我想已经够了。别在争论了,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迈克罗夫特没有理会雷斯垂德的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既然他已经到了伦敦,那他出卖文件得到的大笔金钱又在哪里呢?我们在他口袋里只发现了两镑五十先令。另外他总共偷走了10分文件,我们只发现7份,不见的3份重要文件又去了哪里?我想卡多根·韦斯特是绝对不会愿意弄丢那3份文件的。”“这个很好解释。”雷斯垂德有些不耐烦地说:“就像歇洛克假设的那样,卡多根·韦斯特把偷出来的文件拿到伦敦去卖。他见到了买主,但是没有谈好价钱,只好连夜返回乌尔威奇。买主却不甘心交易失败,就一路跟着他上了火车,然后找了个机会在火车上把他杀了,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把尸体扔出车外,我猜想,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车票为什么会不见了?”“哦,迈克罗夫特,你还想不明白吗?车票会暴露上车的地点,也就是卡多根·韦斯特和买主交易的地点。”“很漂亮的推理,雷斯垂德。”福尔摩斯拍了两下手掌,笑着说:“如果这些假设都是事实的话,这个案子就该结束了。作案者已经死了,文件也被偷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欧洲大陆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呢?”“当然有!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歇洛克,拿出你的本事来。”迈克罗夫特显得很激动,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我不能允许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要行动起来,马上行动起来。歇洛克,去吧,去作案现场,拿着你的放大镜,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不管采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了,知道了。”福尔摩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华生,我们走吧,还有雷斯垂德先生,能否陪我们一起去呢?我们要先从阿尔盖特车站开始调查,可能要花费一两个钟头。迈克罗夫特,傍晚的时候我们再碰面,到时候我再向你汇报情况,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从公寓出发,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阿尔盖特车站的地下铁路,那里有个铁路公司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了我们。他带着我们到尸体发现的那个隧道,指着一处离铁轨大约3英尺远的地方说:“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尸体。你看,这周围都是没有门窗的墙,那可怜的人一定是从列车上摔下来的,据我所知,这列火车应该是星期一凌晨0点左右开过的。”福尔摩斯问:“车厢有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当时的车门也是紧闭的。”雷斯垂德说:“我们今天早上得到一些新的进展,有一个乘客向警方提供了一条线索,据他说当时他在到达阿尔盖特车站不久的时候,曾听到”砰“的一声响,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人摔落在铁轨上的声音。由于当时雾很大,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乘坐的是当晚11点40分的列车。歇洛克,你怎么想这个事情?”我的朋友没有说话,两只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铁轨,表情很严肃,我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到一个路闸网。阿尔盖特是个枢纽站,所以会有路闸网。我的朋友眼神专注,双眉紧锁,露出了他思考时特有的表情。“路闸——”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看那些路闸。”“路闸有什么问题,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啊!”“你在哪个车站见过这么多的路闸吗?”“那倒没有,一般车站的路闸个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不仅如此,这些路闸还在铁轨弯曲的地方,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歇洛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快告诉我们。”“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有了一个想法,我还需要一些证据。却是可以肯定的说,案子变得更加有趣了。华生,你看,铁轨上看不到任何血迹,你不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吗?”“似乎是没有什么血迹。”“报纸上怎么说的,头骨爆裂。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没有血迹。我们仔细找找,应该可以发现血迹的。”福尔摩斯把头转向铁路公司的工作人员,问道:“另外我想查看一下听到声音的旅客乘坐的火车,你能安排一下吗?”“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那辆列车的车厢已经被拆散,现在重新分配到别的列车上去了。”“福尔摩斯先生,你可以放心,那辆车的每一个车厢我都亲自检查过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的朋友很不以为然,他向来对那些做事能力没有他强,头脑没有他灵活的人没什么耐性,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就算是这样吧,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真正想看的不只是车厢里面。”他说完后离开了铁轨。“这里已经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线索了,我们可以走了。雷斯垂德先生,就不再麻烦你了,暂时在这里告别,有新的进展我会跟你汇报的。华生,我们要动身去下一个地方看看了。”福尔摩斯一离开阿尔盖特车站就给迈克罗夫特发了一封电报,上面写道: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丝亮光,但随时可能熄灭。请速派人把英国境内的全部间谍名单和详细住址送往贝克街。歇洛克不一会儿,我们就坐在开往乌尔威奇的列车上了。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我想这个应该会有帮助的。我开始很感激哥哥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富有挑战性的案子了。”从我朋友的讲话脸上明显的看得出他的心情是紧张而又急切,但是一看到福尔摩斯一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模样,我真的无法想象几个小时前还是慵懒闲散的神情,一直在跟我抱怨坏天气。他那时就像一只猎犬由于太久没有猎物的刺激变得懒散和有点沮丧,但是一旦让它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它就会马上恢复以往的精神抖擞。我的朋友现在就这样的一路追随着猎物的气息前进着,前方到底会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在等待着我们呢?一切都不可预知。“之前我还以为案子就这么结了,没想到现在已有了一点儿转机。”他对我说。“可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歇洛克,不要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快点儿告诉我吧!”“其实我也有些地方还没想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之前的猜测不对。现在的证据告诉我,卡多根·韦斯特是死在其他地方,然后尸体被人弄到车厢顶上的。”“在车顶上!”我很惊讶福尔摩斯的结论。“听起来不可思议,却非常符合逻辑。我们再来看看事情的经过,尸体发现的地方有很多路闸,铁轨上没有血迹。如果说尸体当时是在车顶上就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由于列车经过路闸的时候会颠簸,导致尸体被震了下来;而尸体掉下来当然是不能有血迹的。这些事情连在一起,要不就是非常巧合,要不就一定有它内在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车票的事情也就能解释清楚了。”“没错,车票不见的事情我们无法很好的解释。是如果尸体是在车顶上的话,就不需要车票了,我们国家还没有规定上车顶要买票的吧!”福尔摩斯不忘开个小玩笑。“太好了,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但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事情仍然还是一个谜团。”“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说这次的事情很有趣,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完这句话后,福尔摩斯陷入了沉思中。接下来的路程里再没有说一句话,我们都在苦苦地思考着。终于,我们到达了乌尔威奇车站,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迈克罗夫特给他的纸条。“今天下午有得忙了,这上面的每个人我们都要去拜访一下。”他说:“我们先去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住处吧!”按照纸条上写的地址,我们来到一栋豪华的别墅前。有钱人的别墅果然气派,我暗自感慨。由于现在的雾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一丝丝的阳光从云朵中发散出来,别墅前那片碧绿的草地与附近泰晤士河面遥相呼应。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个管家跑出来开了门。“我们要见詹姆斯·瓦尔特爵士。”“先生,不幸的消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今天早上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廷上校现在在这里,你们要不要见见他?”“好的,请带我们去见**廷上校吧!”福尔摩斯回答。管家带领我们穿过客厅,有个高个子的人站在那里,虽然客厅的光线比较暗淡,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长相英俊,有点儿小胡子的男人,年纪大概在50岁左右。管家对我们说:“这就是**廷上校。”只见他表情十分忧郁,蓬乱的头发和随意的衣着都暗示着他正遭受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真是太可怕的事情了,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带着哽咽。“我哥哥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没有想到他的属下会出现叛徒,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对这个事情我们也很遗憾,本来还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线索的。”“我相信我的哥哥,就如大家知道的一样,他是个正直的人。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跟警方说了,其余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毋庸置疑,一定是那个卡多根·韦斯特把文件偷走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说的吗?”“我真的已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也很希望能帮上您什么忙。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所措。我希望能一个人独自安静地呆一会儿。”我们离开了别墅,坐上马车打算去拜访卡多根·韦斯特一家。“真没想到,刚来乌尔威奇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华生?”我沉浸在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死亡中,一时没有醒过神来,所以没有说话,我的朋友却仍在继续说:“他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自杀,或者是他杀?我们又多了一个谜团。这个问题暂且先不管它,希望在下一站那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卡多根·韦斯特住的地方是在郊区一个小房子里面。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房子里只有他的母亲和他的未婚妻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他的母亲非常悲伤而不能言语,我们只能询问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没错,但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维奥蕾特·韦斯特伯莉小姐由于过于悲伤而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自从知道卡多根·韦斯特死了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最了解卡多根·韦斯特的人,他那么单纯忠诚,为人正直,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出卖国家的事情。我敢用我自己的人格担保,他没做过那样的事情。凡是认识他的人,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啊,韦斯特伯莉小姐。”“我知道,我也解释不了,可还是我相信他。”“他最近有没有很需要钱?”我的朋友继续追问。“没有。他不是个贪心的人,自己的薪水也很高。我们已经有几百英镑的积蓄了,打算新年结婚用的。谁知道现在……”“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我的朋友打断了她,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她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我希望你跟我们说实话,韦斯特伯莉小姐。”韦斯特伯莉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那是最近这个星期看见到他时,觉得他突然变得很暴躁与焦虑,却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只是一直说‘不能说,这些事情是机密,对谁都不能说。’我猜可能是和他工作上的事情有关系,也就没再多问,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听到这里,福尔摩斯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他若有所思得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韦斯特伯莉小姐,这件事情牵扯到很多,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或有所顾虑。”“其实我知道的真的很有限。有时候,他似乎想告诉我些什么,但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斯特伯莉小姐想了想,继续说:“我想起来了,他跟我提过一次,说那个秘密非常重要,还说什么外国间谍一定会出高价的,我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再好好想想,他还说什么了?”我的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更凝重了。“他还说要想拿到文件其实很容易,政府对待某些事情其实很马虎的。这句话是最近说的,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我想这些就够了,再跟我说说你最后见到他的情景吧!”“那天晚上我们买好了去戏院的票,打算去看戏的。当时雾气太大了,没有办法乘马车,我们就步行去了戏院。当走到办公室附近的时候,他却突然不见了人影。由于雾气实在太大了,我也看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就像消失在雾中一样。”“他当时没跟你说什么吗?”福尔摩斯着急地询问。“恍惚中只听到他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人就不见了。找不到他,我只好在原地等。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就只好先回家了。谁知道,到了第二天还没有见到他,却有好几个人过来询问我他的消息。到中午的时候警方过来说他已经死了。天哪,真是太可怕了,福尔摩斯先生,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把真相查出来,还他一个清白。”我的朋友什么也没有说,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马车上他对我说:“现在我们去下一站,那个办公室。”然后他叹了口气:“可怜的年轻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如果说是因为马上要结婚而需要大笔的钱,让他想到把文件偷出来卖,也是很有可能的。他还差点儿想告诉自己的未婚妻,这样不是会害她变成自己叛国的同党了吗,那样事情岂不是更糟。”“可是,福尔摩斯。有一个地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的未婚妻一个人丢在大街上,他们不是都买了票要去看戏剧的吗?如果他打算去伦敦卖文件,也应该计划的更周密一点儿才对啊!”“没错!这里的确很蹊跷。当时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可抗逆的事情,我一定会弄明白的。”我们很快就到了办公室,在那里高级办事员西德尼·约翰逊先生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他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行为有些粗鲁。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神情很憔悴,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手一直在颤抖着。“福尔摩斯先生,你终于来了。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我们主管去世了。”“我已经知道了,我刚从他家过来,对此我也很遗憾。”“你看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先是文件被盗,接着卡多根·韦斯特死了,现在连主管都死了。星期一晚上我们关门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可是你看看现在,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都是那个卡多根·韦斯特做的好事,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你这么确定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福尔摩斯不露痕迹地笑了笑,说:“我能问下当天的情形吗?那天办公室是几点关门的?”“我们都是在5点钟关门,并且我每次都是等人全部走了以后才关的门。”“文件放在什么地方?”“保险柜里啊,文件都放在那个地方的。”“那你关了门以后,这个屋子就没有其他人看守了吗?”“有一个老兵负责看守,除了这个办公室,同时还负责看守其他几个部门。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那天晚上的雾很大,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卡多根·韦斯特可以在关了门以后再偷偷溜进来,从外面进来需要几把钥匙?”“总共三把,大门、办公室、保险柜各一把,保险柜的钥匙我和主管每人各有一把,但其他的钥匙就只有主管才有了。”“你觉得主管詹姆斯爵士平时做事有条理吗?他平时都怎么保管那些钥匙的?”“我们的主管是个很有条理的人,那些钥匙他全部都栓在一个小环上,这个小环都是随身带着的,从不离身。”“去伦敦的时候也随身带着钥匙?”“当然是这样的。”“我明白了,那你的钥匙呢,也是随身带着?”“当然,钥匙从来不离身。”“假定真的是韦斯特做的,那他要打开保险柜就需要一把仿造的钥匙才行,不过我们没有找到这样的钥匙。就像你说的,你和瓦尔特爵士钥匙都不离身,那么想要仿造一把也是相当有困难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出卖文件,你难道不觉得直接复制一份文件会比偷走它更容易一些吗?”“那些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文件,复制是需要一定的技术知识的。”“尽管如此,我想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都具备这种技术是吧!”“话是没错,事实上文件又是在韦斯特身上发现的,我们何必再做无谓的猜测呢?事情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直接复制文件就可以达到目的,他却宁愿冒更大的风险去把文件偷出来,这不是很愚蠢的?”“他这么做是很奇怪,我也说不出为什么,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这么做了。”“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很多细节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在他身上也只找到了7份文件而已,还有3份下落不明,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3份,不是吗?”“丢的那3份是所有文件中最重要的3份。”“我想知道,如果只靠丢的那3份文件能不能完整得建造出一艘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呢?”“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也向上级汇报过了。虽然我仔细研究过剩下的文件,可也无法肯定的下结论。建造布鲁斯——帕廷顿潜水艇有一个关键技术是双阀门自动调节孔的设计,但是这个不在丢失的文件中。如果没有这个技术,外国人是无法造出潜水艇的,也不能排除他们已经具备这个技术的可能性,或者他们很快可以自己研究出来了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丢失的3份文件是最重要的,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要询问的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在这里再四处看看。”“当然没有问题,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需要你再吩咐。”西德尼·约翰逊先生说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福尔摩斯先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一周,然后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他依次检查了保险柜的锁、房门的锁,连窗户的铁窗叶也没有放过。他把窗户关上,发现中间有一扇百叶窗是不能关紧的,在外面是能够看见屋子里面的情况。最后我们来到了房子的外面,屋外有一片草地,草地上还种着几棵月桂树,我的朋友一看到那棵靠近窗外的月桂树,眼睛一亮,仔细研究起来。树上几根树枝有被折断的痕迹,似乎有人曾经爬上去过,树下也有一些无法辨别的痕迹。发现了这些线索,我的朋友显得特别高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些残留的痕迹可能被破坏了,但这些痕迹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在乌尔威奇呆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收获。华生,我想是我们回伦敦的时候了,说不定在伦敦还能有什么新发现呢!”并且在动身回伦敦之前,我们又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乌尔威奇车站的售票员告诉我们,他曾经在那天晚上见过卡多根·韦斯特。他当时买了一张三等单程车票,是8点15开往伦敦的。那个售票员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神情很慌张,全身紧张地发抖,连找回的钱都拿不稳。根据这个新线索和之前韦斯特伯莉小姐的描述,我们知道韦斯特那天晚上是在7点半左右不见的,之后出现在乌尔威奇车站买了一张8点15分去伦敦的车票。那这趟车应该是他乘坐的第一趟车。“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比我们之前碰到的案子都棘手得多。”福尔摩斯和我在返回伦敦的火车上又开始了对案情的重新讨论。“我们一路前进,一路却障碍不断,现在疑点越来越多。但是绝不可以放弃,华生,我们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的。”福尔摩斯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把在乌尔威奇得到的线索结合起来看,大部分都对韦斯特不利。然而在办公室外面的那些痕迹让我很在意,说不定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假定韦斯特已经和外国间谍联系过,说不定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可是事关国家安全,他还是多少有些顾虑。他在犹豫,在挣扎,还试图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未婚妻。星期一的那天晚上,本来是计划和未婚妻去看戏剧的,却突然看到那个间谍出现在办公室附近,他担心办公室文件的安全,就偷偷跟着那个间谍。因为他是个急躁冲动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当时没有任何交待就丢下了未婚妻。他跟着间谍到了办公室,发现对方正在偷文件。这样可以比较好解释一下,之前我曾说的明明可以采取更简单的复制文件的办法,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文件不是他偷的,是别人偷的。但是……”“但是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解释了。按照常理来说,发现了小偷应该首先去制止他,把文件抢回来,同时发出警报。他却没有这么做。其实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比如发现偷文件的是自己的上级官员,或者是自己熟悉的什么人。总之他没有发出警报,之后还被那个人在大雾中跑掉了。当时的情况一定很紧急,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再回去跟自己的未婚妻解释。为了制止事情变得更糟糕,他想去对方住的地方把文件拿回来,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已经知道对方的住处。因为对方住在伦敦,所以韦斯特买了最快去伦敦的车票。事情到这里就都很好解释了,接下去发生什么就很难推测了。火车顶上的尸体,口袋里的7份文件,怎么把它们联系起来呢?线索到这里好像断了,希望到伦敦的时候迈克罗夫特已经把名单送来了。直觉告诉我,那个名单上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的。”就像福尔摩斯期望的那样,我们到达处所的时候,已经有一封加急信件送到了。我的朋友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我。上面写道:间谍人数虽然很多,但能做出此等重大事件的人屈指可数。嫌疑最大的几个人有,阿道尔夫·梅耶,地址,威斯敏斯特,乔治大街13号;路易斯·拉罗塞,地址,诺丁希尔,坎普敦大厦;雨果·奥伯斯坦,地址,肯辛顿,考菲尔德花园13号。应特别注意最后一个人,星期一曾在伦敦出现,之后行踪不明。听闻你有不错进展,上级十分高兴,希望能尽快有结果。如果需要,全英国的警察都听从你的调遣。迈克罗夫特我的朋友笑了笑,对我说:“就是给我女王的亲卫队也没有用。华生,把地图给我。”他把伦敦地图摊开,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最后长嘘了一口气。“我终于找到通往胜利的道路了。华生,我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说罢,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还有最后一点儿事情我要亲自确认一下,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他的语气透露出得意和高兴,还不忘和我调侃两句:“放心吧朋友,没有你的保护,我是不会去什么危险地方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两个小时,当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写写这次我们俩是如何拯救国家的传奇故事经历。”平时严肃的福尔摩斯现在却一反常态的和我开起了玩笑,他欣喜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感染了我。我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高兴的。在他出门调查的几个小时里,我显得格外焦急,不时还暗暗抱怨一下,为什么福尔摩斯不让我陪同。在大钟敲响9下的时候,我没有等来福尔摩斯,却等来了他的一封信。上面写道:请携带铁撬、提灯、凿刀、手枪等东西速来见我。我正在肯辛顿,格劳塞斯特路的哥尔多尼饭店用餐。夏·福我知道福尔摩斯的要求一向很古怪,所以没有迟疑,收拾好东西就赶往哥尔多尼饭店。从来没有携带过这些东西走在雾气笼罩的伦敦街道,心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很小心地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的大衣里,生怕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恐慌。一到饭店,就看到福尔摩斯坐在门口附近的小桌旁悠然得喝着咖啡。“你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陪我喝杯咖啡,这家饭店的咖啡不错。还有这支雪茄,也是很有名的。对了,工具带来了没有?”他总算在说完咖啡和雪茄后提到了工具。“在我大衣里。”“好极了,华生。”福尔摩斯示意我先坐下。“你一定很感兴趣这几个小时我都做了什么吧,不要着急,现在我就要告诉你。首先我肯定韦斯特的尸体是从车顶上摔下来的,而不是车厢里,这一点在阿尔盖特车站那里我就已经有这个结论了。”“有没有可能是从桥上摔下去的?”“不太可能。”“不太可能。我去查看过车顶,车顶是拱形的,又没有栏杆。我可以断定韦斯特是在死了以后被人放上去的。”“为什么要放在那里呢?又是怎么做到的?”“我正要解释这个事情。伦敦西区有几处线路是没有隧道的,你知道的,在那几个地方,会发现火车的窗口就在你头顶上面。如果刚好有一列火车停在那里,把尸体放上去易如反掌。”“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啊!”“就像我常说的那句话: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掉,剩下的就是事实。其他的已经被我排除了,那么这个看起来再不可思议,也是事情的真相。还记得名单上的雨果·奥伯斯坦那个人吗?我刚去确认过他住的地方,也就是考菲尔德花园13号,那里刚好挨着地铁,再加上他刚刚离开伦敦,所有的线索可以连在了一起了。华生,事情的谜团已经快解开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哦,我也很高兴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进展。”现在已经锁定雨果·奥伯斯坦为嫌疑目标。我沿着考菲尔德花园附近的铁轨走了一遍,发现那里后楼的窗户正对着铁轨,那里还是几个主干线的交汇点,很多列车都会在那里停靠几分钟。“福尔摩斯,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华生,我们离最终的目的还有一段距离。我去查看考菲尔德花园的时候,发现奥伯斯坦已经不在了,他现在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我在外面观察一下,那是一座很大的房子,里面很空旷没有什么家具,我估计他平时住在最顶层的房间,也许还有一个人和他住在一起,这个人肯定是他的同伙。现在奥伯斯坦说不定已经在欧洲的某个地方交易着呢,他恐怕想不到有人会对他住的地方感兴趣吧!华生,我们要去一趟他的住宅。”“要硬闯吗?不能通过正规途径吗?”“现在证据不足,而且时间紧迫。怎么了,老兄,你有什么顾虑吗?”“你希望在他屋子里找到什么呢?你知道,歇洛克,我对这样的事情总是觉得不太好。”“找找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好吧,你负责在街上帮我放哨。那些违法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大丈夫要不拘小节。想想死了的那些人,想想迈克罗夫特,想想英国政府,我们可是正义的一方。”听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激动了起来,挥了挥拳头说:“歇洛克,你是对的,我们必须去!”“好样的,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福尔摩斯用一种赞许和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这让我觉得更加的激动。但是没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沉稳认真。“从这里到考菲尔德花园大约不到1公里远,我们可以走着去。”我的朋友现在心情相当好,“你可要把那些工具藏好了,不要嫌疑犯没有找到,你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了,这可不好办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很不习惯的。”考菲尔德花园在伦敦西区,那里是伦敦的富人区,主要是维多利亚中期的建筑风格。我们很快就到目的地,整个花园笼罩在浓雾和黑暗中。隔壁传来小孩的玩闹的声音中还夹杂了几声钢琴声。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点亮了马灯,那扇华丽而结实的大门马上闪现在我们跟前。“果然,门是锁着的。这里经常有警察巡逻,从大门进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从地下室走比较好。那头有一个拱道,华生,你先帮我过去,我再拉你。”我们来到地下室门口,正打算开始撬门,听到远处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几个警察正朝我们走过来。我们躲在暗处不动,等到声音走远了,才开始行动。只见我的朋友掏出工具,动作非常利落,没几下门就开了,真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我们通过地下道,上一段楼梯,来到一个低矮的窗户前。福尔摩斯用灯照亮了窗户。“看,华生!”就在那时,窗户外传来火车经过的轰隆声,声音非常响,可见铁轨离这里很近。他把灯照向窗台,那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煤灰,长年累月火车经过留下的,值得注意的是却有几处比较干净,那里的煤灰被抹去了。“我想这应该是把尸体托运出去时留下的痕迹。哦,华生,快看这里!”他指着一处窗框。“你看这里,这是血迹。还有楼梯上也有。毫无疑问,这是我们可怜的韦斯特的血迹。”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又有一趟列车从窗户外面经过。只听到“嘎吱”一声列车停在了窗户外面,离我们只有不到四英尺远。“到目前为止,我的推测都已经被一一证实了。”福尔摩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说道。“歇洛克,你总是这样让人惊奇。整个推理天衣无缝,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恕我不能赞同。只要稍微用心思考一下,就能想到尸体是从车顶摔下来。而你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事情推理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次的案件事关重大而已,这些推理其实都只是小儿科。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呢,希望在这里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继续上楼梯来到了二楼。二楼总共有三间房间,第一间是餐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第二间是卧室,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希望全部寄托在第三间。第三间堆放了一些书本和报纸,像是书房。我的朋友迅速而有条理地检查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他翻查了每一个抽屉和橱柜,似乎仍然一无所获。他的眉头紧锁,表情非常严肃。“那个该死的家伙什么东西都没有留,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太糟糕了。哦,那是什么?”福尔摩斯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铁盒。“希望里面能有点儿什么。”铁盒被上了锁,当然这难不倒我们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他很快就把盒子撬开,里面装着几卷纸,有些数字和图形,还出现了“水压”、“每平方英寸压力”等这样的问题。毫无疑问,这肯定跟建造潜水艇的计划有关系。除此以外也不能从上面看出其他什么来。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夹层,放着一个信封和几张报纸碎片。这便引起了福尔摩斯的注意力,他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我就知道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你看看这个,华生。”他把那些报纸碎片一张张摊开在桌子上。“从印刷和纸张上看,这应该是刊登在《每日电讯报》的寻人广告栏中的,日期被剪掉了,但是代邮还在。如果把它们按照顺序排列,这个就是第一段。”我顺着福尔摩斯的排列顺序把那些碎片依次看过去,总共四则广告,记载如下:希望尽快答复。条件谈妥。把名片和地址告之。——皮罗特情况复杂,需要详细说明。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皮罗特情况有变,要价要收回。约见面,广告通知。——皮罗特星期一晚九点,暗号是敲门两下。见面交易,——皮罗特“这真是一个重大发现啊,华生!我们就从这里着手找出这个人的下落。明天去《每日电讯报》看看吧,让他们帮帮忙,我们也忙了一天了,该休息休息了!”第二天,我和福尔摩斯按计划到了报社,在那里还碰到了事先已得到我们通知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和雷斯垂德两个人,福尔摩斯先把我们头天的发现和进展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下。当讲到我们夜闯考菲尔德花园时,雷斯垂德的职业道德让他对我们的行为颇有看法。“身为警察很难赞同你们的做法,福尔摩斯先生。”他说:“这样是很不光彩的行为。难怪你会获得我们无法获得的线索。如果你以后再这样做的话,恐怕是自找麻烦。”“为了祖国安全,为了人民利益,我们甘愿万劫不复。”我的朋友冲我笑了笑,说:“对吧,华生?那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迈克?”“我想说的是,你的行为让人钦佩,干得不错,歇洛克!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看看这个,今天的《每日电讯报》。”福尔摩斯拿起一份《每日电讯报》,念了出来:今晚,老时间,老地点,敲门两下。事关你人身安全。——皮罗特“太好了,只要对方出现,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了。”雷斯垂德高兴地叫了起来。“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就在考菲尔德花园等着对方出现。我想8点左右,对方就会出现的。迈克罗夫特、雷斯垂德,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揭晓最后的谜底吧!”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焦虑而无法做其他事情。可福尔摩斯整天都很休闲的在写关于拉苏斯的和音赞美诗,这也是我很佩服他的地方,不管任何情况,如果事情不会有进展,他就能让自己从那些事情中脱离出来,把心思放在轻松愉快的其他事情上去。仿佛他的脑袋装有开关似的,能随时开启和暂停。终于到了下午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关国家安危的案情就快水落石出了,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异常激动。我们在菲尔德花园跟雷斯垂德和迈克罗夫特碰头后,按照昨晚的线路从地下室闯入。不过迈克罗夫特不愿意爬那个栏杆,我只好先进去打开大门,让他从正门进来。8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四个已经安静的在书房等待,准备迎接今晚的客人。大钟敲过9点钟,没有人来;10点钟敲过,11点钟敲过,依旧没有人来。雷斯垂德和迈克罗夫特开始沉不住气了,坐立不安,还不停地看表。我的朋友依然是一副休闲自得的表情,静静地坐着,微闭着眼睛。可是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比谁都警觉着呢!忽然,他睁开了双眼,说:“我们的客人到了。”我们屏住呼气,静心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确实如他所言,远远的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重重地两下敲门声。福尔摩斯站了起来,示意我们不要乱动。他借助大厅的煤气灯微弱的灯光走到大门处打开大门,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他立即把门关上,对那个人影说:“跟我来!”随后便走到了我们的面前。那个人一见是我们几个人,立刻觉得情况不对转身要跑。福尔摩斯正站在他的身后,一个反手把他抓得死死的,带回到我们跟前。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惊恐地看着我们几个。在刚才和福尔摩斯的打斗中,头上的礼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廷·瓦尔特上校!”我惊讶地叫了出来。福尔摩斯向我示意,让我安静。“华生,这下你可以嘲笑我的愚蠢了,我们要找的根本不是这个家伙。”“但是他是谁?”迈克罗夫特急切地问道。“**廷·瓦尔特上校,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也就是那个死了的潜水艇局局长的弟弟,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间谍的,现在我希望亲自来审问这个家伙。”我们按照福尔摩斯的吩咐把那个惊魂未定的瓦尔特上校押到沙发上。此时,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儿常态,故作镇定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我是来拜访奥伯斯坦先生的,你们这样做我是可以报警的。”“不用再挣扎了,瓦尔特上校。”福尔摩斯说:“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做为一个英国上流社会的人,居然会干出这种叛国的事情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奥伯斯坦勾结的证据,也知道当晚在这个房子里卡多根·韦斯特是怎么死的。现在希望你还有一点儿良知,向我们坦白所有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借助你的帮助去抓捕奥伯斯坦。”瓦尔特上校只是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中间,不发一言。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因为你急需要一大笔钱,所以打了文件的主意,你首先仿造了你哥哥掌管的钥匙,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做到的。然后联系了国外的买家,也就是奥伯斯坦。你们通过《每日电讯报》的广告栏交换信息。星期一的那天晚上,你按照计划去办公室偷文件。但是没有想到刚好被卡多根·韦斯特发现了,他跟随你到了办公室,看到你偷窃了文件。他之所以没有报警,可能是顾虑你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或者他以为你是要把文件去拿给你哥哥看的。然而他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一路尾随你到了这里。不得不说我们的卡多根·韦斯特不愧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爱国青年。只可惜,你发现计划败露,就把他杀害了。你不仅叛国,而且还犯了谋杀罪!”“天哪!他不是我杀的!上帝可以作证,他不是我杀的!”瓦尔特喊道。“那你坦白地说,卡多根·韦斯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全部交待,你说的都对。因为我欠了股票交易所的一大笔钱,所以急需要钱来还债。奥伯斯坦愿意出5000英镑买那些文件,所有我才一时动了私心。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韦斯特,我是清白的。”“还有什么?”福尔摩斯毫不松劲地追问。“正如你所说的,韦斯特对我有疑心,他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察觉,那天的雾很大,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我按照约定敲了两下门,奥伯斯坦开了门。我正想把文件给奥伯斯坦,这个时候韦斯特冲了过来,质问我们想把文件拿去哪里。奥伯斯坦拿起随身携带的武器猛敲他的头,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就死在了这个大厅里。我当时吓坏了,奥伯斯坦提议把尸体扔到窗户外面的列车上。他还查看了我带来的文件,说其中3份很重要,要带走。我不答应,因为要是文件丢失的话,回到乌尔威奇后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