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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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否出访诺曼底公国的难题上，奥萨·阿伦尼德伯爵自认为做出了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一方面，他决定接受加洛伯爵邀请，亲自出访诺曼底公国；另一方面，在南特城内他也留下了以副使格里芬为首的三名使团成员，让他们出席比武大会的闭幕仪式。这样既不会让弗朗索瓦二世公爵难堪，也成功取得了和以加洛伯爵为首的诺曼底公国新派势力的谈判机会。
当然，这样做多多少少还是可能会引起南特方面的不满，尤其是对公爵本人来说，使团的决定似乎让其很扫兴。但伯爵知道，布列塔尼公国毕竟只是英格兰对外交往的一部分，难以做到事事满足。更何况，与英格兰进行密切合作是由布列塔尼现在的国内经济形势所决定的，不可能因为眼下这一点小事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去了。
真正成熟的国际交往不会完全随君主个人的心情而大起大落，弗朗索瓦二世公爵执掌国家这么些年，当然应该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再者说了，现在是布列塔尼公爵有求于英格兰王室，抛开欠下的大笔债务不讲，邻近的法兰西王国就一直对其虎视眈眈，历史上多次想要吞并旁边的布列塔尼地区。如果没有英格兰王室的政治支持，布列塔尼公国绝对是逃不过强行被并入法兰西王国的悲惨宿命。这也是弗朗索瓦二世公爵极力想要撮合两国王室成员联姻的最根本原因，他还托伯爵向英王亨利七世转交自己的亲笔书信。
所以，奥萨·阿伦尼德伯爵手中此刻有的是牵制布列塔尼的外交砝码，出访诺曼底公国的计划安排就这样变成了百利无一害的好事情。
在离开南特城的第二天，以伯爵为首的英格兰使团就来到了诺曼底公国的最大城市也是其首都——里昂。
由于罗讷河与索恩河的相互作用，这里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水运重镇。直到布列塔尼公国的南特港口兴建起来之前，它曾经一度垄断了大半个的西欧地区水上贸易。
登上西岸的富维耶山顶，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古城，鳞次栉比修建的行政官邸和国际银行依稀可见。在那旁边则是成排成列的居民房屋，阳光之下的橙红色调显得鲜艳又醒目，让人仿佛置身于梦中的童话世界。
一下船，英格兰使团便受到了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公国继承人加洛伯爵甚至不惜亲自到场迎接，并邀使者一同乘船游历美丽的城市风貌。
事实上，对于这位年轻英俊的诺曼底贵族，阿伦尼德伯爵早就有所耳闻：他风度翩翩，多才多艺，尤其精于绘画和音乐。可以想像，在这位立志高远的艺术家心目当中，早就为公国构筑了一幅宏伟巨大的复兴蓝图。
在他看来，大洋彼岸那个繁荣开放的英格兰王国也是这幅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他并没有完全局限于现任公爵罗伦殿下制定的亲法外交战略。这一点正中阿伦尼德伯爵的下怀，也让他大致猜到了近来诺曼底方面内政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长达两天的会谈中，双方就部分热点问题交换了意见，还部分地达成一些重要共识，这对长期独自把持诺曼底外交政策的法兰西王国来说，无疑是政治上的当头一棒。
总的来说，此次出访活动在某些方面显得很有价值。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阿伦尼德伯爵早早地便回到了酒店客房，熟练地拿起羽毛笔，开始在信里向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汇报这次诺曼底之行的所见所闻：
“与诺曼底政府的成功接触表明，以法兰西为首的外交阵营并非是我们想象中那样铁板一块。综合各方面内容，我们有理由相信，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分歧日益增长。它们在出兵比萨、宗教改革和自由贸易的问题上均持有不同意见，这些都可以为我们所利用......”
写到这里，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酒店仆役上前来报：“加洛伯爵殿下的贴身侍卫，诺曼底骑士鲍勃·恩来特请求见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阿伦尼德伯爵笑了，他随即让仆役把恩来特骑士带进屋里来。
一个身材匀称的年轻精干的小伙子来到奥萨的面前，伯爵仔细打量着他，就像在南特城那样，不久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坐吧。”伯爵轻声说道。
鲍勃·恩来特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还是选择了照办。
“加洛伯爵殿下特意嘱咐，让我向您询问使团生活怎么样，里昂方面的接待可还周道？”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告诉伯爵。
“非常好，”伯爵赞赏地说道，“英格兰使团感谢伯爵殿下的盛情款待！”
鲍勃接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就好，如果使团还有什么需要请直接派人告诉殿下，殿下说他一定竭尽所能！”
上述这番礼节性的客套之后，鲍勃·恩来特突然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身就关上了背后的木门。
“请原谅，殿下！”恩来特略显谦恭地说着，接着从上衣里掏出一封信来，“接下来这件事情希望伯爵殿下能够保守秘密。”
说完，他便把信交给阿伦尼德伯爵，然后讲道：“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鲍勃·恩来特走之后，阿伦尼德伯爵马上拆开这封还留有骑士体温的信件。
封袋里一共有两份文件，都是用法文来书写的，从各自纸张的颜色上看，它们的年代跨度显然十分久远。
第一份文件是封书信，是公元10世纪东法兰克国王雨果·卡佩写给时任诺曼底统治者理查一世的感谢信，感谢公爵为他扫清登上王位的最大障碍。
第二份文件是公国海关的一叠登记册，上面记载了不久前一批武器装备从诺曼底商港出发，目的地不详，不过收件人却写明了是：法兰西皇家卫队长，埃尔温·德·马里亚纳。
“他们到底想说明些什么呢？”
伯爵仔细地察看信封和文件，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本来奥萨打算马上去叫随行的各位使团成员，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杰出人士，齐心协力地开动脑筋总比他一个人毫无头绪在那里冥思苦想要好得多。
但一想到恩来特骑士的到访时间是在晚上———显然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又特意嘱咐奥萨本人一定要保密，这就让他感到非常地为难了。出于信誉，他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去叫人，稍稍等一等看。十年的外交经历让他深深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事情拿不准的时候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奥萨意识到，今夜也许会有重大消息传出！加洛伯爵虽说年纪轻轻，但政治思想却非常老练。显然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点什么事情，却又不肯明说，那多半就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既然是坏消息，那他这样赶着知道又能怎样呢？就算这些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提前破解对他本人来讲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到时候仍然是什么也做不了，毕竟缺乏充分的证据，因此没有人会愿意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
“那就让我们一块儿继续糊涂下去吧！”奥萨轻声告诉自己。
说完，他便把文件收回信封，将其放置在一边，心中做好了接受坏消息打击的准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伯爵定睛一看，原来是使团中负责联络的一名随员。只见他脸色铁青，连滚带爬地移向伯爵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陛下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伯爵假装毫不知情地问道，心中却已经高度警惕。
“不好了，殿下！”这名涉世未深的使团随员急得焦头烂额，“南安普顿信使传来消息，布列塔尼公国变天啦！”
在是否出访诺曼底公国的难题上，奥萨·阿伦尼德伯爵自认为做出了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一方面，他决定接受加洛伯爵邀请，亲自出访诺曼底公国；另一方面，在南特城内他也留下了以副使格里芬为首的三名使团成员，让他们出席比武大会的闭幕仪式。这样既不会让弗朗索瓦二世公爵难堪，也成功取得了和以加洛伯爵为首的诺曼底公国新派势力的谈判机会。
当然，这样做多多少少还是可能会引起南特方面的不满，尤其是对公爵本人来说，使团的决定似乎让其很扫兴。但伯爵知道，布列塔尼公国毕竟只是英格兰对外交往的一部分，难以做到事事满足。更何况，与英格兰进行密切合作是由布列塔尼现在的国内经济形势所决定的，不可能因为眼下这一点小事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去了。
真正成熟的国际交往不会完全随君主个人的心情而大起大落，弗朗索瓦二世公爵执掌国家这么些年，当然应该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再者说了，现在是布列塔尼公爵有求于英格兰王室，抛开欠下的大笔债务不讲，邻近的法兰西王国就一直对其虎视眈眈，历史上多次想要吞并旁边的布列塔尼地区。如果没有英格兰王室的政治支持，布列塔尼公国绝对是逃不过强行被并入法兰西王国的悲惨宿命。这也是弗朗索瓦二世公爵极力想要撮合两国王室成员联姻的最根本原因，他还托伯爵向英王亨利七世转交自己的亲笔书信。
所以，奥萨·阿伦尼德伯爵手中此刻有的是牵制布列塔尼的外交砝码，出访诺曼底公国的计划安排就这样变成了百利无一害的好事情。
在离开南特城的第二天，以伯爵为首的英格兰使团就来到了诺曼底公国的最大城市也是其首都——里昂。
由于罗讷河与索恩河的相互作用，这里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水运重镇。直到布列塔尼公国的南特港口兴建起来之前，它曾经一度垄断了大半个的西欧地区水上贸易。
登上西岸的富维耶山顶，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古城，鳞次栉比修建的行政官邸和国际银行依稀可见。在那旁边则是成排成列的居民房屋，阳光之下的橙红色调显得鲜艳又醒目，让人仿佛置身于梦中的童话世界。
一下船，英格兰使团便受到了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公国继承人加洛伯爵甚至不惜亲自到场迎接，并邀使者一同乘船游历美丽的城市风貌。
事实上，对于这位年轻英俊的诺曼底贵族，阿伦尼德伯爵早就有所耳闻：他风度翩翩，多才多艺，尤其精于绘画和音乐。可以想像，在这位立志高远的艺术家心目当中，早就为公国构筑了一幅宏伟巨大的复兴蓝图。
在他看来，大洋彼岸那个繁荣开放的英格兰王国也是这幅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他并没有完全局限于现任公爵罗伦殿下制定的亲法外交战略。这一点正中阿伦尼德伯爵的下怀，也让他大致猜到了近来诺曼底方面内政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长达两天的会谈中，双方就部分热点问题交换了意见，还部分地达成一些重要共识，这对长期独自把持诺曼底外交政策的法兰西王国来说，无疑是政治上的当头一棒。
总的来说，此次出访活动在某些方面显得很有价值。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阿伦尼德伯爵早早地便回到了酒店客房，熟练地拿起羽毛笔，开始在信里向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汇报这次诺曼底之行的所见所闻：
“与诺曼底政府的成功接触表明，以法兰西为首的外交阵营并非是我们想象中那样铁板一块。综合各方面内容，我们有理由相信，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分歧日益增长。它们在出兵比萨、宗教改革和自由贸易的问题上均持有不同意见，这些都可以为我们所利用......”
写到这里，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酒店仆役上前来报：“加洛伯爵殿下的贴身侍卫，诺曼底骑士鲍勃·恩来特请求见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阿伦尼德伯爵笑了，他随即让仆役把恩来特骑士带进屋里来。
一个身材匀称的年轻精干的小伙子来到奥萨的面前，伯爵仔细打量着他，就像在南特城那样，不久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坐吧。”伯爵轻声说道。
鲍勃·恩来特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还是选择了照办。
“加洛伯爵殿下特意嘱咐，让我向您询问使团生活怎么样，里昂方面的接待可还周道？”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告诉伯爵。
“非常好，”伯爵赞赏地说道，“英格兰使团感谢伯爵殿下的盛情款待！”
鲍勃接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就好，如果使团还有什么需要请直接派人告诉殿下，殿下说他一定竭尽所能！”
上述这番礼节性的客套之后，鲍勃·恩来特突然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身就关上了背后的木门。
“请原谅，殿下！”恩来特略显谦恭地说着，接着从上衣里掏出一封信来，“接下来这件事情希望伯爵殿下能够保守秘密。”
说完，他便把信交给阿伦尼德伯爵，然后讲道：“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鲍勃·恩来特走之后，阿伦尼德伯爵马上拆开这封还留有骑士体温的信件。
封袋里一共有两份文件，都是用法文来书写的，从各自纸张的颜色上看，它们的年代跨度显然十分久远。
第一份文件是封书信，是公元10世纪东法兰克国王雨果·卡佩写给时任诺曼底统治者理查一世的感谢信，感谢公爵为他扫清登上王位的最大障碍。
第二份文件是公国海关的一叠登记册，上面记载了不久前一批武器装备从诺曼底商港出发，目的地不详，不过收件人却写明了是：法兰西皇家卫队长，埃尔温·德·马里亚纳。
“他们到底想说明些什么呢？”
伯爵仔细地察看信封和文件，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本来奥萨打算马上去叫随行的各位使团成员，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杰出人士，齐心协力地开动脑筋总比他一个人毫无头绪在那里冥思苦想要好得多。
但一想到恩来特骑士的到访时间是在晚上———显然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又特意嘱咐奥萨本人一定要保密，这就让他感到非常地为难了。出于信誉，他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去叫人，稍稍等一等看。十年的外交经历让他深深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事情拿不准的时候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奥萨意识到，今夜也许会有重大消息传出！加洛伯爵虽说年纪轻轻，但政治思想却非常老练。显然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点什么事情，却又不肯明说，那多半就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既然是坏消息，那他这样赶着知道又能怎样呢？就算这些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提前破解对他本人来讲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到时候仍然是什么也做不了，毕竟缺乏充分的证据，因此没有人会愿意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
“那就让我们一块儿继续糊涂下去吧！”奥萨轻声告诉自己。
说完，他便把文件收回信封，将其放置在一边，心中做好了接受坏消息打击的准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伯爵定睛一看，原来是使团中负责联络的一名随员。只见他脸色铁青，连滚带爬地移向伯爵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陛下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伯爵假装毫不知情地问道，心中却已经高度警惕。
“不好了，殿下！”这名涉世未深的使团随员急得焦头烂额，“南安普顿信使传来消息，布列塔尼公国变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