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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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本校举办的全市大学生歌唱比赛可不得了，一共吸引了本市二十多所高校前来角逐，除了艺术学院声乐专业的学生不能参加外，其他科系的男女同学均可报名。比赛活动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先由各校举行初赛选拔，决出前三名进入淘汰制的复赛；再把六十多名复赛选手分为三组，分别在师范大学、农学院、医学院等三所高校里进行角逐，取前二十名；最后把这二十名选手汇聚在本校，进行生死攸关的决赛。
程伟强踌躇满志，幻想着顺利出线，让心爱的卓玛改变初衷，欣然接受自己的求爱；让校园的男生们羡慕得眼睛发红，恨不得把沉醉在幸福甜蜜中的程公子痛揍一顿。
比赛开始了，二十名本校参赛选手跃跃欲试。程伟强运气不错，抽签抽到了第十五个出场，他反复在心底里哼唱着歌曲，偶尔从幕后窥探观众席上的动态。一时还无法看见卓玛李楠，猜测女孩一定坐在后排，此刻的心跳已经快到了嗓子眼儿，当风流倜傥的程公子大步走上舞台时，卓玛一定会发出惊叫。就算不会，兴奋鼓掌是免不了的，等着瞧吧。
总算轮到上场，程伟强深呼吸了一下，还没等主持人把话讲完，就迫不及待像男模儿一样，泰然自若地走上舞台中央。
钢琴伴奏刘向东，双手在琴键上自由奔放地弹起了歌曲前奏。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
不好！接下来是什么？忘歌词了。刘向东又重复了一遍前奏。程伟强仍旧记不得后面的句子，滴滴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沿着脸颊流到脖颈。无论刘向东再怎么重复前奏，可怜的程公子就是想不起来下面的歌词。只听观众席上响起喝倒彩的口哨声，寒冷彻骨啊！他感觉周围一切全充满了无情的嘲讽，男生们看着他的笑话，女生们可怜他的处境，连老师也摇头叹息。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下场的，好在刘向东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算了，程公子，放弃吧，找胡卫红。
回宿舍后，他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片刻功夫就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在网球场见到李楠后，程伟强羞愧难当，像干了坏事的顽童，等待老师和家长的严厉批评。
怎么了？程公子。女孩关切问。
我昨天……太不应该了。
你是指歌唱比赛啊，我正好有事，没去观看。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男孩总算好受点儿，但又一想，李楠不可能没去，从眼神里看得出，女孩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为此，他问刘向东，有没有看见李楠在观众席上？刘向东百分百肯定亲眼看到了，李楠和毛慧琳在一起。程伟强顿感一股清流直奔而来，使他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多好的姑娘啊！善解人意，体谅失败者。程公子决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要暗暗使劲儿，以图东山再起。
另外，和程伟强一样，博洛尼亚也参加了初赛，凭借一曲《军港之夜》顺利过关，进入下一轮的复赛。本校和他一同晋级的有郑晓兰、维吾尔族学生克里木。学校方面对三位参赛选手能否夺冠十分重视，蔡松波专门召集了各个系主管学生的老师，在排练大厅里，集体观摩博洛尼亚等三人的彩排演出。
洋哥们儿参加复赛，特意选择了台湾音乐人刘家昌的爱国名曲《我是中国人》，一直练到滚瓜烂熟，水乳交融。雄壮的伴奏乐从音箱里爆发出来，把整个大厅带到了民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博洛尼亚身穿一件灰色中山服，铿锵有力地唱道：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传统思想
带领我们的脚步
八年艰苦的抗战
证实我艰毅的民族
不到最后的关头
决不轻言战斗
……
我不管生在哪里
我是中国人
无论死在何处
誓做中国魂
唱完，洋哥们儿的自我感觉很好，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几个老师悄悄走到蔡松波跟前，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
没过几天，蔡松波就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蔡老师开门见山说，抱歉，博洛尼亚老弟，你参赛的歌不能唱，要换一首。
为什么？洋哥们儿惊叫说，多好的歌啊！多棒的歌词。
蔡松波给他倒了一杯水，沉默片刻后说，还记得我和你一块儿喝酒时，清唱的那首歌吗？来，一起唱。
于是两个男子汉粗着嗓子唱起了：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好了好了，博洛尼亚，再唱，我看你要哭鼻子了。
这首歌和我那首歌有什么关系呢？
我来分析一下你那个歌词，蔡松波大手一挥说，首先，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至于那句：不到最后的关头，决不轻言战斗。好像是从一段讲话中提炼出来的。
博洛尼亚吓得六神无主，睁大眼睛，身子板挺得像军校里的新生，静听长官的训斥。
我明白了，意大利人喃喃地说。
蔡松波双手一摆。
原来如此啊，洋哥们儿还算敏感，恭敬不如从命，便模仿电影里香港警察的敬礼姿态大声说，Yes Sir！
这次本校举办的全市大学生歌唱比赛可不得了，一共吸引了本市二十多所高校前来角逐，除了艺术学院声乐专业的学生不能参加外，其他科系的男女同学均可报名。比赛活动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先由各校举行初赛选拔，决出前三名进入淘汰制的复赛；再把六十多名复赛选手分为三组，分别在师范大学、农学院、医学院等三所高校里进行角逐，取前二十名；最后把这二十名选手汇聚在本校，进行生死攸关的决赛。
程伟强踌躇满志，幻想着顺利出线，让心爱的卓玛改变初衷，欣然接受自己的求爱；让校园的男生们羡慕得眼睛发红，恨不得把沉醉在幸福甜蜜中的程公子痛揍一顿。
比赛开始了，二十名本校参赛选手跃跃欲试。程伟强运气不错，抽签抽到了第十五个出场，他反复在心底里哼唱着歌曲，偶尔从幕后窥探观众席上的动态。一时还无法看见卓玛李楠，猜测女孩一定坐在后排，此刻的心跳已经快到了嗓子眼儿，当风流倜傥的程公子大步走上舞台时，卓玛一定会发出惊叫。就算不会，兴奋鼓掌是免不了的，等着瞧吧。
总算轮到上场，程伟强深呼吸了一下，还没等主持人把话讲完，就迫不及待像男模儿一样，泰然自若地走上舞台中央。
钢琴伴奏刘向东，双手在琴键上自由奔放地弹起了歌曲前奏。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
不好！接下来是什么？忘歌词了。刘向东又重复了一遍前奏。程伟强仍旧记不得后面的句子，滴滴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沿着脸颊流到脖颈。无论刘向东再怎么重复前奏，可怜的程公子就是想不起来下面的歌词。只听观众席上响起喝倒彩的口哨声，寒冷彻骨啊！他感觉周围一切全充满了无情的嘲讽，男生们看着他的笑话，女生们可怜他的处境，连老师也摇头叹息。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下场的，好在刘向东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算了，程公子，放弃吧，找胡卫红。
回宿舍后，他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片刻功夫就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在网球场见到李楠后，程伟强羞愧难当，像干了坏事的顽童，等待老师和家长的严厉批评。
怎么了？程公子。女孩关切问。
我昨天……太不应该了。
你是指歌唱比赛啊，我正好有事，没去观看。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男孩总算好受点儿，但又一想，李楠不可能没去，从眼神里看得出，女孩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为此，他问刘向东，有没有看见李楠在观众席上？刘向东百分百肯定亲眼看到了，李楠和毛慧琳在一起。程伟强顿感一股清流直奔而来，使他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多好的姑娘啊！善解人意，体谅失败者。程公子决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要暗暗使劲儿，以图东山再起。
另外，和程伟强一样，博洛尼亚也参加了初赛，凭借一曲《军港之夜》顺利过关，进入下一轮的复赛。本校和他一同晋级的有郑晓兰、维吾尔族学生克里木。学校方面对三位参赛选手能否夺冠十分重视，蔡松波专门召集了各个系主管学生的老师，在排练大厅里，集体观摩博洛尼亚等三人的彩排演出。
洋哥们儿参加复赛，特意选择了台湾音乐人刘家昌的爱国名曲《我是中国人》，一直练到滚瓜烂熟，水乳交融。雄壮的伴奏乐从音箱里爆发出来，把整个大厅带到了民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博洛尼亚身穿一件灰色中山服，铿锵有力地唱道：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传统思想
带领我们的脚步
八年艰苦的抗战
证实我艰毅的民族
不到最后的关头
决不轻言战斗
……
我不管生在哪里
我是中国人
无论死在何处
誓做中国魂
唱完，洋哥们儿的自我感觉很好，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几个老师悄悄走到蔡松波跟前，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
没过几天，蔡松波就叫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蔡老师开门见山说，抱歉，博洛尼亚老弟，你参赛的歌不能唱，要换一首。
为什么？洋哥们儿惊叫说，多好的歌啊！多棒的歌词。
蔡松波给他倒了一杯水，沉默片刻后说，还记得我和你一块儿喝酒时，清唱的那首歌吗？来，一起唱。
于是两个男子汉粗着嗓子唱起了：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好了好了，博洛尼亚，再唱，我看你要哭鼻子了。
这首歌和我那首歌有什么关系呢？
我来分析一下你那个歌词，蔡松波大手一挥说，首先，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至于那句：不到最后的关头，决不轻言战斗。好像是从一段讲话中提炼出来的。
博洛尼亚吓得六神无主，睁大眼睛，身子板挺得像军校里的新生，静听长官的训斥。
我明白了，意大利人喃喃地说。
蔡松波双手一摆。
原来如此啊，洋哥们儿还算敏感，恭敬不如从命，便模仿电影里香港警察的敬礼姿态大声说，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