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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旁生枝节非本意,不知情愫已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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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无意伤害无辜,一味闪躲忍让,可那些着了道的百姓哪里理会他,出拳踢腿前仆后继,打到树上震得树身颤抖枝叶尽落,可真是下了狠劲。

    道长在一旁悠悠道:“人我是给你了,只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他们带走。”

    凌云见他们出手虽杂乱无章,但行动迅捷力气又甚大,被打到定然要断骨伤筋,况且掌力中挟带阴风剧毒,中招了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但他们被人控制失去理智,又不能痛下杀手,着实让凌云为难。

    眼见两个失去理智的镇民动手误伤到对方,两者伤处一样骨骼碎裂,扑倒在地,可仍旧不顾一切爬起,继续围攻凌云。

    眼见他们是不会留情了,那道长还在旁边以拂尘指点,评头论足:“哎呀,刚才你切向他咽喉他就死定了!断他手腕啊!小心些,留意身后!……小美人,你到底会不会打架啊?”

    凌云再次躲开眼前的拳头侧头闪过脑后的劲风,顿足跳出包围圈,回手抽出碧血瑶琴,手指舞动,乐声刚起,被控制的人就开始摇晃起来。

    趁此时机,凌云盘膝而坐,拨挑琴弦,一曲镇魂音飘散开来。琴音似乎有形,空蒙飘渺,笼罩在中毒百姓上空。

    一旁道长皱眉深思,难不成……他失惊:“你也同出道门?”

    凌云神色不动:“那道长岂不得唤我一声师兄?”

    眼见镇民已被琴音制住,道长将拂尘一甩搭在臂上,欲上前夺凌云瑶琴。突觉喉咙一凉,一条莹绿的天蚕丝琴弦绕在他颈间。

    清茱在他耳后轻笑:“道长,这条有价无市的天蚕丝赠你可好?”

    道长强作镇定,道:“姑娘美意,贫道受宠若惊,不过此物这般珍贵,还是姑娘留着防身,随时勒旁人喉咙罢。”

    清茱开心地笑道:“你这个老道长心还蛮好的嘛。”

    那道长反驳:“贫道今年二十有五,何老之有?”

    “咦,是吗?”清茱不信道,“那我得瞧瞧你这老道长有没有作弄我这小姑娘。”

    清茱手握琴弦,转到那道长跟前,瞧见他面容,奇道:“我瞧怎么像是五十有二呢?”

    那道长哈哈一笑,丝弦已不卡在他喉处,拂尘卷住清茱手腕,趁丝弦松动脱出头来,飞身跳到高树枝头,扬声道:“小姑娘,谢谢你了!凌云,给你点时间好好考虑,莫令贫道等得太久。还有,贫道法号‘明衍’!”明衍一挥拂尘,人渐渐没影了。

    凌云住了手,琴音消停,那些被控制的百姓随即倒落在地,晕厥过去。

    清茱轻快地跳到凌云跟前,看了看天道:“天快亮了,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大哥——咦,大哥那是什么?”

    凌云见清茱望向自己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不由得有些发毛。清茱伸手比划了两下,一掌拍在凌云脸上,惊讶道:“咦,是个手印啊!大哥你被人打了?”

    凌云伸手摸摸面颊,有些发烫,嗫嚅道:“一时没留神……”

    “哼,”清茱气愤地背过身,“肯定是女子,只有女子才喜欢打人耳光!”清茱举起握紧的拳头转身,恨恨道:“谁敢打——大哥!大哥你生气啦?”

    凌云只觉得思想仿佛一下被抽空,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一片朦胧中,隐约有个身影。

    凌云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前走几步想看清是谁,却怎么也靠不近,越是靠不近就心中就越是急躁。

    “想知道我是谁?”有冷冰冰的声音质问。

    不及凌云点头,那身影猛然逼近,披头散发面容丑陋张牙舞爪。“凌云,你大劫将至,速来偿还孽债!”伸手扼住凌云喉咙,直要将他掐死。

    凌云从噩梦中惊醒,捂住脖子腾地坐起来,额上冷汗涔涔。

    “大哥你可醒啦!”清茱在旁边舒了一口气。

    凌云擦了擦额上汗珠,四下扫视一番,见清茱身后的无锋眼神奇怪,欲言又止。

    终于,无锋仿佛怕吓着凌云,小声道:“大哥?你脸色不太好……”

    清茱掣肘猛地一撞无锋,冲凌云笑道:“别听这傻小子胡说。”

    凌云只觉左侧脸颊发烫,翻身下床,到处找寻不到铜镜,连个水盆都没有,回头见清茱双手藏在身后,正冲自己干笑。他隐觉不妙,两步跨到清茱身前,从她身后夺过铜镜,照过面容,一看之下,脸色更加阴沉。

    “天哪,”凌云失口叫道,“怎么会这样?这让我以后如何见人?”面颊上那个掌印越发暗黑,微微发热隐隐作痛,那一巴掌看似甚轻,竟被她暗中捣鬼,不知用了什么搞成现在这样。

    凌云手一松,瘫坐在床沿。无锋俯身捡起铜镜,摇摇头,放回桌上。

    “大哥,你还好吧?”清茱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云头一转眼珠瞪向清茱,神情由愤怒变到尴尬又换到可怜,最后默默低下头,伸手抚住脸颊,声音几不可闻:“竟然这么难看……”

    突又抬头望向清茱,急问道:“还有没有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清茱不知怎么回答才不会伤到他,只好假装没听见,凌云又望向无锋,无锋避过凌云期待的眼神,低头小声道:“自然、自然是有的……”

    “啊!”凌云惊叫一声,吓了清茱和无锋一跳。他脸色瞬时好多了:“那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既然大家都见过了,也已经丢过人了,还在乎什么呢。”

    清茱不大相信凌云这么看得开,愤愤道:“到底是谁伤的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云垂头:“大概是恼我无礼在先吧。”

    “你对姑娘家无礼?”清茱愤然,扭头一哼,“那真是活该!”

    凌云没理清茱的挖苦,问道:“这里是哪里?那些中毒的人呢?”

    清茱闷闷道:“大哥你可终于想起他们了,他们没有清心镇魂曲克制,药性发作,又抓又打的,被其他人关起来了。这里是牛家镇客栈,无锋出的钱。”

    “哦,”凌云恍然大悟,“难怪方才无锋见我摔了铜镜,会摇头叹息地捡起来,原来是怕被我摔坏,还要付罚金啊。”

    无锋涨红了脸,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你!”

    凌云笑道:“逗你的,那么认真。放心,我没事。”

    无锋松口气,见凌云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有别样的情感,慌忙低了头,道:“我先去看看那些镇民的情况。”说着就急忙推门出去。

    凌云在他身后道:“要看仔细些,把每个人的症状都记下来。”无锋答着知道了,声音越来越远。

    屋里剩下清茱和凌云,清茱总觉得凌云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怪异,便道:“大哥,现在无锋出去了,我帮你疗伤吧。”

    说着掌中凝聚真气,轻轻拂过凌云面颊,片刻后抽手,掌印还在,只是淡了些。清茱奇道:“怎么不行?”

    又待再试,凌云按住她手,道:“不用试了,既然能在我身上发挥作用,普通的破解方法自然无用,你救无锋时灵力耗损颇大,尚未恢复,这点伤,我自己来吧。”

    凌云盘膝而坐,微闭双目,变合掌印,将面上瘀伤化开,逼毒至指尖,凝成一股黑雾悬于空中,双手迅速一合掌,将黑雾拍于掌中,拧掌收势结印。

    清茱见凌云面貌恢复如初,看着顺眼多了,不禁露出笑容。

    凌云睁开眼睛,见清茱笑容,笑问:“有没有比以前更英俊?”

    清茱笑道:“若真是比以前好看,那我倒是愿意帮大哥再印上几个。”

    凌云缩了头:“不劳女侠了。”

    见到清茱喜笑颜开,声似银铃,平添俊俏可爱,凌云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凝重。

    清茱发觉凌云似有心事,便问道:“大哥,可是又在想那让你更英俊的女子?”

    凌云摇摇头,拉清茱到桌前坐下,郑重道:“茱儿,大哥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啊。”

    清茱觉得好笑,点头道:“小女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云当即开门见山:“卓天炎,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清茱认真想了想,道:“挺好的啊,相貌堂堂,又彬彬有礼,是个谦谦君子。而且人也很有趣,我觉得跟大哥很像呢!”

    跟自己像?凌云脸色有些尴尬。又问:“那如果说,当初救无锋,你不仅仅是灵力受损,如果需要以你的死来换取无锋的生,你还会不会奋不顾身地救他?”

    清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哥是说我会永远消失吗?”

    凌云道:“对。”

    清茱犹豫了片刻,眼睛蒙上哀愁,喃喃道:“当然不想了……那样就再也见不到大哥,见不到小花,还有那个笨笨的无锋了……不过,我相信,只要是大哥的决定都不会错,我……听大哥的……”

    凌云望着清茱的眼睛,慢慢道:“可是,你要就此消失,再见不到卓天炎,你是否会觉得遗憾?”

    清茱闷闷道:“当然会啦,我跟他才认识一会工夫,要见不到世间这些人这些事,当然……会有遗憾。大哥你问这种问题,是我不在时出什么事了?”

    凌云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如果,你可以变成人,拥有一个实体,不用再依附在瑶琴中,你愿不愿意?”

    清茱瞬间喜笑颜开:“真的吗?我可以做人吗?”然后突又垮了脸,惆怅道:“虽然琴可以演奏出美妙的乐声,但如果没有弹琴之人,它还是孤独寂寞的。如果我离开碧血瑶琴,我就会失去那些本事,不能再保护大哥,帮大哥打架了。”

    凌云淡淡一笑:“一个女孩子老想着打打杀杀多不好,女孩子该温柔贤淑,打架太过粗鲁。而且还可以去做很多自己喜欢做的,我也可以不用再随着你的性子,跟着你到处跑了。”

    清茱抓住凌云手臂,有点惊慌:“大哥,你是要离开我吗?我可从来没离开过你!”

    凌云抚着清茱的头,唇角仍挂着笑容,淡淡道:“笨哪,你可以自己走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我背着琴四处溜达,让人以为我附庸风雅,随身带这么一大块头。”

    清茱松开凌云手,嗔怪道:“原来大哥是嫌我累赘,不愿带我到处玩,那我也不要帮大哥打架了。”

    凌云笑笑。突然想起之前梦境,面色凝重起来。梦里有性命之虞,看来有大劫将至。既已答应为清茱重塑人身,她若成人,此事便与她无关,也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清茱见他心内思量脸色沉重,怀疑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凌云抬头看她一眼,又看向门口道:“无锋也该回来了。”

    门被突然撞开,清茱叹道:“大哥你说得还真准。”

    无锋一脸慌乱,见到凌云容貌已复原,呆呆道:“大哥,你的伤好得真快。”

    凌云笑道:“我服了茱儿的灵丹妙药,消肿止痛,自然即时痊愈。你这么惊慌,发生什么事了?”

    无锋才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了,那些撞邪的镇民突然发起狂来,冲破墙壁打破栅栏跑了出来,正在街上见人就打,像野兽一样又撕又咬的……”

    凌云探身取过瑶琴,对清茱道:“你留着这里,不要出去。”

    清茱急道:“为什么啊,大哥我要帮你打架啊!”

    凌云不理会清茱喊叫,回手关上房门,金光自他手上从房门蔓延封住整个房间。然后与无锋一起赶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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