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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敌强我弱,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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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坤道向澹台明朗抱拳单膝跪地道:“符玉惊扰了殿下休息,还望殿下恕罪。”

    澹台明朗大笑着上前将黑衣坤道,即符玉扶起,说道:“孤的符玉替孤看守殿宇,杀死刺客。孤奖赏你还来不及呢,谈何怪罪?”

    他挥手驱散府兵,转头向符玉询问道:“今天的刺客,你觉得是哪方派来的?”

    其实澹台明朗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景国国王澹台无极重病缠身,缠绵床榻,独揽大权的只有他澹台明朗一人。不管是叔伯兄弟还是与他政见不一的朝野大臣,皆有可能想要杀掉他。身为太子的澹台明朗,早已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刺杀。只是因为自己身侧的这个女子,他们的刺杀从未成功过。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符玉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眉头紧蹙,凝神思索片刻后说道:“今天的刺客,有点不同寻常。”

    澹台明朗闻言停下脚步,挑眉道:“哦?”

    “这三人的内力都十分深厚,做派却不似那些修道士,而是标准的死士作风。”符玉说道,“培养这样的死士,需要非常深厚的财力和底蕴。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实力,皆可单兵作战执行刺杀任务。但是背后之人却一连派出了三人。”

    “且这三人进入寝宫后,二人一同行动,还有一人隐匿于暗处观察我与他们的战斗。此人在同伴的战斗落入下风后没有出手相助,亦没有在我被另外两人拖住时入内刺杀殿下,反而转身逃离了此地。此举,甚是反常......就好像他们来此本就不为刺杀,反而是为了打探情报。”

    澹台明朗寒声道:“派出了三个武林高手,不为刺杀,却只是为了打探情报?这架势,倒不像是针对我这个凡人,而是......冲着符玉你来的。”

    符玉的能力绝非凡俗修道士可比。她早年因万里挑一的修道天赋被赤霄宗收为弟子,多年修习仙门术法。她在赤霄宗沉迷修炼禁术,因而被逐出师门,流落于一个常年为王后做打手的宗门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番经历,她才会和澹台明朗结识,自其年少尚未立储之时便相伴左右,得其赏识受其重用。澹台明朗深知,假若今日看守寝宫的不是符玉而是其他寻常修道士,怕是早已让那三人得手了。

    符玉方才所划定的范围,已经可以将景国的许多老对手排除在外。且符玉追随自己多年,她的存在对景国王室及王都中一些世家望族的首脑而言并非秘密。这些人绝不可能为了打探她的情报,不惜为此承担折损三个内功大家的风险。

    澹台明朗沉吟片刻,举目望向南方,喃喃道:“莫非,是盛国?”

    符玉闻言附和道:“不无可能。”

    澹台明朗目光一闪,望向角落沉声道:“最近盛国有什么动静?”

    一个黑衣暗卫现身于二人眼前,恭敬道:“启禀殿下,除了盛国六皇子自仙山回宫之外,朝野间无甚值得关注的消息。”

    “六皇子?盛国太子,萧凛?”澹台明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冷笑一声道,“他不忙着应付自己那个多疑的父王和野心勃勃的五哥,还有闲心来把手伸到我们景国来了?”

    符玉闻言出声提醒道:“殿下,现在还无法确认此事是否和盛国六皇子有关。”

    澹台明朗笑道:“孤知道。那三人的尸体可还留着?”

    “一人的尸体已经被妖兽分食了。还有两人的尸体还算完整。”

    “叫仵作去为那两人验尸。盛国王后手下的潜龙卫和玄羽卫在两百年前归顺其母族之前,也不过是一群善于隐匿和刺杀的玄门修士而已。其武功法门在这两百年间应当没有太大改动。检查一下那两个死士的经脉与内丹,将其与我们手头关于这两支暗卫的史料比对一下,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那暗卫垂首称是,正要离去,澹台明朗却出声道:“慢。”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澹台明朗沉声道,“假若真的确认了此事与盛国有关,他们手伸得那么长,孤自然也要回馈他们一份大礼。近期你可以让手下人提前启动月莹心那边的计划。”

    “那个夷月族的婢女,跟着我那好弟弟,在盛国王宫的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那暗卫笑道:“如殿下所料,她和她的主子在盛国王宫受尽苦楚和欺凌,日子相当不好过。月莹心曾经也是养得和娇小姐一样的大宫女,受了那么多年的磋磨,如今她的精神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澹台明朗冷笑道:“澹台烬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哪里都不会讨人喜欢。跟了那么个主子,月莹心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想起自己的母后因柔妃而受尽冷落,再想到她的儿子和婢女如今过着怎样凄凉的生活,澹台明朗的面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扭曲的快意:“他们主仆受了那么多苦楚,孤可以送他们一个解脱。让我们的人和月莹心接触,打消她的戒备后告诉她:若是她杀死澹台烬,孤便会接她回到夷月族。”

    “如今孤在朝堂已经站稳了脚跟。盛国和它的国王一样,老迈腐朽,孤正好可以用攻伐盛国的功劳,来犒劳那些跟从孤的忠臣。还有什么比那个质子的死亡,更适合用作发动一场战争的借口呢?”

    次日的夜晚,盛国王宫。

    潜龙卫头领疾步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九公主昭玉的寝宫。

    方才收到的消息,让焦急和惶惑灼烧着这个老成的暗卫头子的五脏六腑。心头的重重阴霾让他快步疾走,侍立在房门前的宫人还未来得及阻拦,便见他不管不顾地一头冲进昭玉房内,高声道:“殿下!臣下有要事向公主殿下禀报!”

    此刻昭玉身着一身寝衣,长发披散,正在灯下阅读。听到耳旁传来的男声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旁的锦棠见状直接黑了脸,怒斥道:“聂统领!你怎能如此不顾礼数,未经禀报直接冲入公主寝宫!”而一身劲装的玄乙则是出现在昭玉身后,一言不发直接亮出了手中兵刃。

    潜龙卫统领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当即面色大变,跪地磕头道:“臣下该死!臣下该死!”

    “起来吧。”昭玉却并未怪罪,反而上前和颜悦色地将聂统领扶起。门口的宫人战战兢兢地上前为公主披上衣袍,昭玉则只是面露忧虑之色看向潜龙卫统领道:“究竟是怎样的消息,让聂统领如此急切,失了方寸?”

    “殿下!”想起自己苦心培养的三个手下已做了景国人的刀下亡魂,潜龙卫统领的声线都在颤抖,“派往澹台明朗寝宫的三个潜龙卫,昨晚都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怕是都已经......都已经折在那儿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昭玉指尖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才勉强让自己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冷静下来。

    昨晚派往澹台明朗王宫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三人皆是天赋异禀,从小便被潜龙卫投入极大成本悉心栽培。在如今的潜龙卫中,像他们那般武功高强之人都不超过五指之数。昭玉此次派了三个人,所有人都以为起码会有一人带着有用的情报回来。

    可没想到......竟是一个人都没活着回来。

    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哪怕是向玄羽卫提供符玉情报的道衍,都没有想到:澹台明朗身边的那个坤道,并非普通修道士,而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三大仙门之一的赤霄宗的弃徒。

    众人沉默许久后,昭玉哑声道:“那三人可有家人?”

    慰问牺牲下属的亲人,对每个上司来说都是噩梦般的任务。聂统领想到此事,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苦涩:“其中一个人是孤家寡人,另两人都有亲属在世。”

    昭玉叹息一声道:“赐重金给他们的亲人,在陵园为他们修建衣冠冢吧。”

    玄羽卫和潜龙卫之人,除叛徒之外都会在死后落葬于专属于他们的陵园。其中有九成的坟冢为衣冠冢。大多数暗卫都不得善终,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死后会以他们真实的尸身落葬于陵园。

    聂统领跪在昭玉面前,向这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主子叩首,哽咽道:“是潜龙卫无能,没有完成任务.......”

    “别这么说,聂统领。人算终是不如天算。尔等为我,为盛国呕心沥血,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又谈何无能?”

    “是我无能,未能事先打探好消息,便让三条英魂葬身异国他乡。既无法为他们向凶手复仇,亦无法让他们魂归故里。”昭玉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本宫如今全权负责调遣潜龙卫和玄羽卫,那每年清明,本宫定会亲至陵园祭拜,只求能告慰死者的英魂。”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跪地叩首,齐声称赞昭玉的英明。

    待众人皆散去后,昭玉独自立于窗棂之前,望着头顶月轮难以入眠。

    方才聂统领说他们未能完成任务,其实,他说错了。

    三人尽数死亡,对昭玉来说,某种意义上,亦是传递出了一个消息。

    那便是景国太子澹台明朗的身边,确实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隐藏于暗处的势力。若非掌握强大法力,实力极为强悍的玄门修士,都无法做到让三个潜龙卫皆有来无回。

    叶冰裳所说的那个可怕的猜想,道衍提供的情报,都在今晚尽数得到了验证。

    想到这里,昭玉不由得扶额苦笑。她宁愿这两人都是搬弄是非的骗子,都不想让这个可怕的事实得到应验。

    世人皆知景国王后与出身夷月族的柔妃势同水火。身为王后之子的澹台明朗,在登上王位前不可能得到夷月族的助力。那个帮他出手解决掉三个潜龙卫的修炼者绝非夷月族人。若是他来日登上王位,与夷月族修复关系,便将手握两张极为有力的手牌!

    如今景国国王澹台无极重病缠身,离澹台明朗即位的时日,怕是不会远了。

    若非叶冰裳提供的这个猜想,若非道衍提供了确切的情报,包括她昭玉在内的所有盛国人,都至今对景国王室手中的这两个超凡势力一无所知!盛京满城的人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只沉迷于眼前的权谋斗争,却都仿佛瞎了眼一般,对身侧卧着的这个虎视眈眈的猛兽置若罔闻!

    如今朝中阻力重重,父王多疑,她昭玉一介女流,真的能在景国发兵攻打前改变这一切吗?

    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老成,昭玉终究只是个十余岁的姑娘。面对敌强我弱的现状,面对三条枉死的人命,昭玉终究是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夜晚,感受到了无边的迷茫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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