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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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两本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所想说的所有的话，正是因为这两本的记录，穆一才对这个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也才有了想为她讨回公道的想法，如今她长大了，满十八岁了，也有力量了，有些事可以开始了，收拾好这五本日记，在角落里摸出了一只竹蜻蜓。
这是她唯一的玩具，而且还不是那些该照顾她的人给她准备的，是她捡的，捡到后，原竹蜻蜓的主人送给了她，她还记得那个小男孩的模样。
比自己大上很多，目光很温暖，很柔和，会低着声音叫她“小妹妹”，这是她除去在纸张中感受到母亲以外，首次在同类的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哪怕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让她感觉到那是什么，所以这只竹蜻蜓是不同的，她来的第二目的便是带走它。
提着装有日记的小箱子，将竹蜻蜓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无任何留恋得转身离开。
刚下了一步楼梯，便察觉到这里多了一个人，驻步，从二楼往下看，这人她认识，母亲的日记里提过，楼上有他的照片，七年前还见过一次。
她的脚步很轻，站在原地观察了那人许久，那人才发现了她。
“你，是……穆佰仟。”卢云桦有些艰难得说出这个名字。
“七年前，我便改名字了，叫穆一。”穆一，也就是穆佰仟拾阶而下，冷淡得纠正他的错误。
“改名字了？”卢云桦皱眉，他好像有点印象，“为何改了，那是你母亲起的。”对此他表示强烈的不满。
“佰仟是有母亲的孩子才可以叫的名。”穆一从楼上下到大厅，站在楼梯口直面这个人。
卢云桦一噎，他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穆一见他无话可说了，并不打算留下来在这里待客，转身便往外走。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卢云桦见她要走，跟随了一步挤了一句话。
“你，确定？”母亲的照片她看过，她与自己不像，她从母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只有这一双眼睛，而母亲的目光总是柔柔的，总是含着情，而她的……
怎么说呢，在外她见过枯井，也许她的眼神就是那样的吧，也正好符合她这个怪物的特质。
卢云桦不确定，他刚才能认出她来，无非是她的年纪，以及与七年前依稀相似的模样，真说像穆家妹妹，那可是违心的话。
“等等，孩子。”见她又要走，卢云桦又追了一步，难得见到她，当然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他的这声孩子触动了穆一，长了十八年，除了母亲在日记里这样叫过自己外，便只有秦姨这样叫过她了，冲这个称呼的份上，她便勉为其难得听听这人想说什么吧。
见她转过了身，卢云桦是高兴的，忙招呼她过来坐，穆一也不急，把小箱子顺手放到了沙发上，自己则是坐在它的旁边，手搭在了上面没有离开。
她在意的东西很少，这箱子里的很重要。
卢云桦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也看到了她上衣口袋里的那个竹蜻蜓，心道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与人对话的开场白，大部分的套路便是这个。
穆一不接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神情很淡，让卢云桦这个开场继续不下去了。
“城南一中那边打理好了，唯一的就是需要对你进行一场考试，别担心，若不成，我亲自去求求梅老。”
卢云桦还在组织语言，他发现他对这个孩子的一切一无所知，可他仍想表达他最大的善意。
“不用。”穆一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回了两个字。
“国内的教学与国外的不一样，不是说你不成，是最基础的不同。”
卢云桦还在解释，不知为何对上这个孩子的目光他会心慌，这种感觉已经许多年没有了，特别是这几年在商场上，都只有他让别人心慌的，他一心慌便会没话找话。
“不用。”穆一收回了一些目光，再次强调，她不会告诉别人在这间屋子里，她是啃完了该学的所有知识，才离开的，要么说她是一个怪物呢。
“不用啊，不用就好，就好，不，不是……”卢云桦抹了一把虚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说话了，室内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觉得有点憋闷，穆一的手摸到了小箱子的搭扣上，拨弄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小响动，惊了卢云桦，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
“这边离城南一中有点远，要不，你随我回去住吧，虽说也不近，可我可以开车送你。”
“不用。”回答他的仍是那两个字。
“怎不用，高中课业很重，你还是个孩子，得有人照顾。”卢云桦有些急了。
“不用，我，十八了。”穆一强调自己的年纪。
卢云桦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的确，她十八了，他也不是她的监护人了，也没仅去干涉她的生活了，对此他这一刻才有深刻的体会。
“你是十八了，到了法定成人的年纪，可落在高中生的头上，还是个孩子，跟着大人总归要好一些。”卢云桦苦口婆心得劝。
“孩子？大人？”穆一冷哧。“十八年里我没需要过，十八年后我也不会需要。”
说了这一句，穆一站起了身，这人也就那样了，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去陪着。
卢云桦很是吃惊她的话，这孩子他是没怎么管，可他同卢佳依讨论过的，怎样也不会让她身边少了人少了钱。
“我是你舅舅，你不应该这样同我说话。”见孩子要走，卢云桦也站了起来，急冲冲得来扯关系。
“舅舅？”穆一重复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长这么大也是有长辈的。”这人很烦，她想一次性打发了，任何来晚了的人，她已不需要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你一直都有啊。”卢云桦以为打动了这孩子，就是说嘛，十八岁的孩子怎会比商场上的对手还要难得对付。
“是吗？可我不觉得。”穆一扫过卢云桦的脸，转向了厅中的电视。
“知道吗？我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跟着它，当时它在上演恶心的电视剧，而我是站在那看的。”指了一下她刚才站的位置，现在是大人了，从上往下看不吃亏，可一个孩子就……
丢下这一句，穆一扬长而去，都不是蠢的，不会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吧。
卢云桦当然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才不知所措，他终于明白了这孩子的眼神为什么会是那样，因为她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而她的身家，她的家世，还有她母亲，曾外祖父为她铺的路，应该说是捧在手里心的公主都不为过，可却……
有些无法想象，一个孩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不该看的内容，学习说话，学习一切本该由人耐心教导，细心呵护的东西。
转身想从这里逃离，又觉得不甘心，上了二楼，他得看看，这孩子住了十一年的环境。
首先进的书房，这里是穆家妹妹最爱的房间，也是七年前那孩子走出来的一间房，仍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不过多了许多书籍。
放过那些知道的，去看那些陌生的，不由震惊起来，这都是个孩子该看的吗？如此高深的计算机知识，如此杂的学科，还有医学的名家着作。
明明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学问，占据了增加部分的全部，这时，卢云桦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十一岁的穆一似乎没有被送去上过学。
那，那，那这些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的出国，那些证件，那些文件，还有改名字的手续又是怎么回事？莫非……
莫非这孩子的父亲出现了？瞒着他们带走了她。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很快起了决定性作用，要知当年穆家妹妹怀了孕，可是一直没说是哪个男人，甚至到了穆家妹妹死也没出现。
穆家妹妹也从不提，只是百般疼爱自己的骨肉，利用她手中的一切去护那条幼小的生命，从这表现上来看，穆家妹妹应该很爱那个男人才是。
如果真是是孩子的父亲出现了，安排了这一切，那么他便真的如一个小丑一样了，关上了这个门，进入了下一间。
他曾听佳依说过，这间房是给穆一住的，推开房门，有些单调的房间与别的并无区别，完全没有花什么心思装扮，也没有娃娃，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房间。
不像他们家的那一个，小小年纪便什么都有了，这种反差让他有些眼疼，又不太确定那个男人的出现了。
同样是做父亲的，他有多疼自己的女儿，同样也可以去认为别人也是如此，这谜他不想解了，还是自己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对于穆家妹妹他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尽责，而对她的感情也随着这时间的长河，一点一点得消磨掉了。
其中有两本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所想说的所有的话，正是因为这两本的记录，穆一才对这个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也才有了想为她讨回公道的想法，如今她长大了，满十八岁了，也有力量了，有些事可以开始了，收拾好这五本日记，在角落里摸出了一只竹蜻蜓。
这是她唯一的玩具，而且还不是那些该照顾她的人给她准备的，是她捡的，捡到后，原竹蜻蜓的主人送给了她，她还记得那个小男孩的模样。
比自己大上很多，目光很温暖，很柔和，会低着声音叫她“小妹妹”，这是她除去在纸张中感受到母亲以外，首次在同类的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哪怕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让她感觉到那是什么，所以这只竹蜻蜓是不同的，她来的第二目的便是带走它。
提着装有日记的小箱子，将竹蜻蜓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无任何留恋得转身离开。
刚下了一步楼梯，便察觉到这里多了一个人，驻步，从二楼往下看，这人她认识，母亲的日记里提过，楼上有他的照片，七年前还见过一次。
她的脚步很轻，站在原地观察了那人许久，那人才发现了她。
“你，是……穆佰仟。”卢云桦有些艰难得说出这个名字。
“七年前，我便改名字了，叫穆一。”穆一，也就是穆佰仟拾阶而下，冷淡得纠正他的错误。
“改名字了？”卢云桦皱眉，他好像有点印象，“为何改了，那是你母亲起的。”对此他表示强烈的不满。
“佰仟是有母亲的孩子才可以叫的名。”穆一从楼上下到大厅，站在楼梯口直面这个人。
卢云桦一噎，他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穆一见他无话可说了，并不打算留下来在这里待客，转身便往外走。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卢云桦见她要走，跟随了一步挤了一句话。
“你，确定？”母亲的照片她看过，她与自己不像，她从母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只有这一双眼睛，而母亲的目光总是柔柔的，总是含着情，而她的……
怎么说呢，在外她见过枯井，也许她的眼神就是那样的吧，也正好符合她这个怪物的特质。
卢云桦不确定，他刚才能认出她来，无非是她的年纪，以及与七年前依稀相似的模样，真说像穆家妹妹，那可是违心的话。
“等等，孩子。”见她又要走，卢云桦又追了一步，难得见到她，当然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他的这声孩子触动了穆一，长了十八年，除了母亲在日记里这样叫过自己外，便只有秦姨这样叫过她了，冲这个称呼的份上，她便勉为其难得听听这人想说什么吧。
见她转过了身，卢云桦是高兴的，忙招呼她过来坐，穆一也不急，把小箱子顺手放到了沙发上，自己则是坐在它的旁边，手搭在了上面没有离开。
她在意的东西很少，这箱子里的很重要。
卢云桦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也看到了她上衣口袋里的那个竹蜻蜓，心道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与人对话的开场白，大部分的套路便是这个。
穆一不接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神情很淡，让卢云桦这个开场继续不下去了。
“城南一中那边打理好了，唯一的就是需要对你进行一场考试，别担心，若不成，我亲自去求求梅老。”
卢云桦还在组织语言，他发现他对这个孩子的一切一无所知，可他仍想表达他最大的善意。
“不用。”穆一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回了两个字。
“国内的教学与国外的不一样，不是说你不成，是最基础的不同。”
卢云桦还在解释，不知为何对上这个孩子的目光他会心慌，这种感觉已经许多年没有了，特别是这几年在商场上，都只有他让别人心慌的，他一心慌便会没话找话。
“不用。”穆一收回了一些目光，再次强调，她不会告诉别人在这间屋子里，她是啃完了该学的所有知识，才离开的，要么说她是一个怪物呢。
“不用啊，不用就好，就好，不，不是……”卢云桦抹了一把虚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说话了，室内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觉得有点憋闷，穆一的手摸到了小箱子的搭扣上，拨弄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小响动，惊了卢云桦，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
“这边离城南一中有点远，要不，你随我回去住吧，虽说也不近，可我可以开车送你。”
“不用。”回答他的仍是那两个字。
“怎不用，高中课业很重，你还是个孩子，得有人照顾。”卢云桦有些急了。
“不用，我，十八了。”穆一强调自己的年纪。
卢云桦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的确，她十八了，他也不是她的监护人了，也没仅去干涉她的生活了，对此他这一刻才有深刻的体会。
“你是十八了，到了法定成人的年纪，可落在高中生的头上，还是个孩子，跟着大人总归要好一些。”卢云桦苦口婆心得劝。
“孩子？大人？”穆一冷哧。“十八年里我没需要过，十八年后我也不会需要。”
说了这一句，穆一站起了身，这人也就那样了，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去陪着。
卢云桦很是吃惊她的话，这孩子他是没怎么管，可他同卢佳依讨论过的，怎样也不会让她身边少了人少了钱。
“我是你舅舅，你不应该这样同我说话。”见孩子要走，卢云桦也站了起来，急冲冲得来扯关系。
“舅舅？”穆一重复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长这么大也是有长辈的。”这人很烦，她想一次性打发了，任何来晚了的人，她已不需要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你一直都有啊。”卢云桦以为打动了这孩子，就是说嘛，十八岁的孩子怎会比商场上的对手还要难得对付。
“是吗？可我不觉得。”穆一扫过卢云桦的脸，转向了厅中的电视。
“知道吗？我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跟着它，当时它在上演恶心的电视剧，而我是站在那看的。”指了一下她刚才站的位置，现在是大人了，从上往下看不吃亏，可一个孩子就……
丢下这一句，穆一扬长而去，都不是蠢的，不会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吧。
卢云桦当然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才不知所措，他终于明白了这孩子的眼神为什么会是那样，因为她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而她的身家，她的家世，还有她母亲，曾外祖父为她铺的路，应该说是捧在手里心的公主都不为过，可却……
有些无法想象，一个孩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不该看的内容，学习说话，学习一切本该由人耐心教导，细心呵护的东西。
转身想从这里逃离，又觉得不甘心，上了二楼，他得看看，这孩子住了十一年的环境。
首先进的书房，这里是穆家妹妹最爱的房间，也是七年前那孩子走出来的一间房，仍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不过多了许多书籍。
放过那些知道的，去看那些陌生的，不由震惊起来，这都是个孩子该看的吗？如此高深的计算机知识，如此杂的学科，还有医学的名家着作。
明明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学问，占据了增加部分的全部，这时，卢云桦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十一岁的穆一似乎没有被送去上过学。
那，那，那这些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的出国，那些证件，那些文件，还有改名字的手续又是怎么回事？莫非……
莫非这孩子的父亲出现了？瞒着他们带走了她。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很快起了决定性作用，要知当年穆家妹妹怀了孕，可是一直没说是哪个男人，甚至到了穆家妹妹死也没出现。
穆家妹妹也从不提，只是百般疼爱自己的骨肉，利用她手中的一切去护那条幼小的生命，从这表现上来看，穆家妹妹应该很爱那个男人才是。
如果真是是孩子的父亲出现了，安排了这一切，那么他便真的如一个小丑一样了，关上了这个门，进入了下一间。
他曾听佳依说过，这间房是给穆一住的，推开房门，有些单调的房间与别的并无区别，完全没有花什么心思装扮，也没有娃娃，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房间。
不像他们家的那一个，小小年纪便什么都有了，这种反差让他有些眼疼，又不太确定那个男人的出现了。
同样是做父亲的，他有多疼自己的女儿，同样也可以去认为别人也是如此，这谜他不想解了，还是自己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对于穆家妹妹他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尽责，而对她的感情也随着这时间的长河，一点一点得消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