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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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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靖四十三年十月初六甲辰日,京城,赵宅。

    赵崇明退衙回府的时候,魏谦正在院中的园池边,拄着他的虎头拐杖,悠哉悠哉地投喂着鱼食。

    魏谦一眼就瞧见了赵崇明,他见赵崇明身着大红官服,手捧着乌纱帽,身后跟着一名长随仆从,不紧不慢地从月门外头走来。

    这明明十数年如一日的熟悉情景,今天却让魏谦心里陡然生出了些波澜。

    待赵崇明走近,魏谦笑着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六部衙门一般是酉时敲钟放衙,不过那是胥吏们下班的时间,官员一般不到申时就走人了。至于六部的尚书和侍郎,作为堂上官,即便是整日不来衙门应卯也不少见。

    赵崇明将手中乌纱帽递给后头的长随,应道:

    “有些要紧的事,便先退衙了。”

    魏谦仰面看了看日头,又道:“你还没用过午饭吧,正好,魏己刚还同我说南方送来的那些吃食到了,这次有扬州的松子糖、百圆,南京的地栗团、桃门枣,杭州的塘栖橘,对了,还有几尾松江鲈鱼,可惜莼菜已过了时令,这次的人去萧山寻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新鲜的,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这个的。”

    赵崇明点头笑了笑,其实何止是莼菜,魏谦方才说的样样物产都是他喜欢的。如今他虽早就淡了口腹之欲,可魏谦依旧年年托人从江南带回一些四季的吃食。

    赵崇明关切道:“不打紧,倒是你的脚怎样了,你早上还喊着疼,要不要再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魏谦一面说着,一面继续投起手中的鱼食来,见赵崇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魏谦老脸一沉,立马瞪了过去,用眼神制止赵崇明提起某个人来。

    赵崇明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那用不用我替你去和潘尚书告个假?”

    “哪能劳烦大宗伯去替我办这些小事,我已经让人去工部告了两个月的假。”

    “两个月?”赵崇明眉毛一抬,心下寻思着,这老匹夫倒不如索性告老还乡好了。

    魏谦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对啊,眼瞅着就要过年节了,本也没什么心思去衙门里坐班,如今正好在家里好好养病。”

    “六部年末事多,潘尚书也肯准你的假?”

    “能有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些清点账目的劳碌活,六部衙门里尽日吃空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工部还独缺我一个小小的郎中不成。”

    “明年可是有京察的,你这般惫怠,怕是潘尚书少不得要在你的考成簿上记上一笔”

    所谓“京察”,就是吏部对南北两京官员的政绩考核,六年一次,可谓是京官们的生死考验。每逢京察,京官们都要四处找门路上下打点,也不盼着能升官,只求不被弹劾降职便是万事大吉了。

    魏谦却依旧是满不在意,道:“你别看潘石头那人刚直近迂,其实精明着呢,手底下哪些人中用,哪些人成事,他心里都有盘算。要不是他潘石头舍不得我,不然像工部这种清水衙门,你以为老爷我稀得呆。”

    赵崇明闻言只觉好笑,他听魏谦这番话里,不像是潘定舍不得魏谦,反倒像是魏谦舍不得这位“潘石头”。

    潘定表字“季磐”,因为带了个“磐”字,而其为人也正如魏谦所说——“刚直近迂”,所以魏谦便给潘定取了个“潘石头”的外号。

    而魏谦跟他说各部堂官的坏话还有大小八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京城里做官的这些年,六部九卿,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没几个能在魏谦嘴里讨过好的。昨日里说首辅徐机是“老狐狸”,唤次辅龚肃是“龚老匹夫”,今日又编排起自己的长官,也得亏是在府里头说。

    赵崇明于是笑着问道:“潘尚书舍不得你,那龚阁老呢?”

    魏谦老脸顿时一抽。

    京察之时,各部尚书的评判虽然重要,可最终决定生杀大权的到底还是吏部尚书,也就是魏谦前些日子得罪过的龚肃“龚阁老”。

    魏谦嘴上还是不服软,冷哼道:“反正老爷我也没指望能升官,怎么,他龚老匹夫还能罢了我的官不成?”

    赵崇明看着魏谦嘴硬的模样,调笑道:“以龚敬卿的为人,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魏谦眼珠提溜一转,直接甩了手中的鱼食,凑上前去,讨好道:“那日后就只能靠大宗伯养着我了,以你正二品的俸禄,想必是少不了下官一口吃食的。”

    赵崇明笑着瞥了魏谦一眼,转头看向满池欢腾的锦鲤,摇了摇头道:“我养你一人自是容易,可你这一大池子的鱼,我却是养不起。”

    “没事,我自己想办法好了,实在不行就卖掉好了。”

    “你舍得?”赵崇明岂会不知魏谦对这一池子的鱼有多宝贝,每年光各式鱼食就不下数百两银子,至于换水就更是消耗不菲,这一池子的水都是从京城北边玉泉山上运下来的山溪活水,最多三月便要换上一次。

    魏谦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魏谦见四下无人,搂住赵崇明的腰身,笑着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说起来,这些鱼还是当初为你养着的。”

    赵崇明微微一愣,很快便想了起来。

    当初赵崇明刚入翰林院做编修的时候,两人在皇城中偏远处租下了这栋宅子,等后来赵崇明从南京调回,魏谦手头也阔绰了许多,便将这栋宅子买了下来。

    起初魏谦还嫌这宅子又偏又小,不肯住下,想去皇城里再寻一处风水好的宅院,但最后还是依了赵崇明的意思,在这里一住便是近二十年。

    赵崇明当时说过:“你我就两个人,住三进三出的宅子已是再宽敞不过了,园子虽简陋了些,日后栽些花石,养些鱼鸟便好。”

    后来魏谦果然精心修缮了园子,不仅挖了个池塘养鲤鱼,还在家里逗起鸟来。赵崇明本以为魏谦是在京城里沾染上了那些玩乐习气,从前还说过魏谦两回,而到如今想来,不过是为了自己当初随口说的一两句话。

    赵崇明心中正生触动,余光间却瞧见了在假山后头踌躇不前的魏己,于是立马轻咳了一声,魏谦顿时会意,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各自退开了两步。

    魏己见状,这才走上前来,恍若未见一般,只将手里的木钵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朝魏谦说道:“老爷,您要的鱼食。”

    “嗯。”魏谦应了一声,抬眉瞪眼地示意魏己赶紧滚蛋。

    魏己自然不敢打搅自家这位魏二老爷的好事,刚要离去,却被赵崇明叫住了。

    赵崇明问道:“魏己,这几日里,可有人往府里递了庚帖。”

    一听“庚帖”二字,魏谦心头顿时一跳。而魏己则犹犹豫豫地向魏谦求助了一眼,不敢立刻答话。

    赵崇明哪里看不出这主仆两人之间的眼神勾结,不悦道:“怎么,如今勖儿的婚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反倒不能知情了。”

    魏谦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笑着辩解道:“看你这说的,像是我存心瞒你一般。”

    “若不是今日鸿胪寺少卿特意寻到礼部来,与我说起这事,我怕是还被你蒙在鼓里。”

    魏谦立马不干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事才回来的,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腿上的伤病。”

    “你……我心里自然也是担心你的,可这一码归一码,鸿胪寺少卿问我为何要退了他家女儿的庚帖,你教我如何作答?”

    魏谦已经能想象到赵崇明当时那尴尬的模样,憋着笑问道:“那你是怎么回他的?”

    “那我还能怎么说?就只能搪塞说八字不合。”

    魏谦一听是这理由,顿时没憋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赵崇明眉毛一竖,却还是拿这个老匹夫没有半点办法。

    魏谦笑了好一会,见赵崇明脸色越来越难看,才解释道:“你说的是鸿胪寺少卿那家啊。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鸿胪寺是靖王的地盘,若是同他家结了亲,难免让昱王多心。我便将庚帖退还给了媒人,至于推脱的由头嘛,你我倒也是心有灵犀。这事也怪不得我,我也不成想,这位鸿胪寺少卿竟然这般不识相,还非要亲自去礼部跟你问个究竟。”

    魏谦正熟练地给自己开脱,但赵崇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魏谦话里的端倪,问道:“你说‘鸿胪寺少卿那家’,莫非还有别家的庚帖?”

    魏谦顿时愣住了。

    赵崇明决定不跟老匹夫扯皮,准头问魏己:“魏己,你来说。”

    魏己看这情形,心里知道自家二老爷今天这一遭是过不去了,只能老老实实说道:“遣媒人上门送来庚帖的还有翰林院侍讲学士郑家的二小姐,国子监祭酒吴家的幺女,兵部左侍郎王家,顺天府尹周家……”

    魏己特意将家世好的放到后头说,而且声音愈小。

    赵崇明脸色倒是平静,问道:“那你家二老爷选了哪一家?”

    “这……”魏己冷汗都冒出来了。

    一旁的魏谦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很是光棍地回答道:“不用问他,我都退了。”

    见魏谦这种态度,赵崇明也是难免动了气,但还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勖儿对你是冷淡了些,可到底……”

    魏谦知道赵崇明后头的话,打断道:“没错,赵勖他亲爹是救过我的命,可我这些年也不曾苛待过他,衣食用度,几时缺过?说起来这婚事最开始还是我替他张罗的,难道我还会刻意为难他不成?”

    赵崇明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当你有意阻拦,哎,也是我心急了些,总想着勖儿长年在国子监进学,许久才回来一两次,他虽是专心举业,可毕竟年岁渐长,不好将婚事耽误了。如今除了你,我便只记挂着勖儿了,待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你我也不算愧对了他生父。”

    魏谦只觉得那句“只记挂着他”格外刺耳,没好气道:“这能怪谁来着,他本可以借你的恩荫入仕,非要去考取功名,这才耽搁了下来。”

    魏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庆幸。

    早些年他就觉得赵勖在府里碍事,只想着赶紧把赵勖给“嫁”出去,然后分府别住。如今赵勖在国子监进学,久不在家,他也就不必多事了。

    赵崇明欣慰道:“恩荫得官虽说是捷径,可到底两榜进士才是正经出身,勖儿如今已中了举人,又有志气春闱中选,我又怎么会拦着他?”

    魏谦却在心里吐槽着,礼部尚书向来是春闱会试的主考官,他魏谦要是有个当礼部尚书的爹,肯定也会选择参加春闱会试,去博一个进士出身。说起来赵勖能中举,指不定也是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看了赵崇明的面子钦点的。

    赵崇明回过意来,说道:“我险些又被你带偏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也不让媒人说和几句,就把庚帖退了?”

    魏谦吞吞吐吐道:“这……自然是有些理由的,我也打探了对方的底细,这说来话长,不如……”

    赵崇明却不准备给魏谦继续转移话题的机会:“那就从顺天府尹家里说起吧。”

    魏谦见逃不过了,只能认命,讪讪道:“要说这顺天府尹周昭吧,跟你还是同年。”

    赵崇明想了想,道:“我记得我在南京国子监的时候,他在苏州任同知。”

    “正是正是,可你是不知道,他在苏州别的没学好,反倒是学着苏州那群放荡文人附庸风雅的习气,总爱收集古玩字画。”

    赵崇明点了点头,苏浙两地收藏之风盛行,他在扬州做过知府,自然是有所耳闻。

    赵崇明问道:“然后呢?”

    魏谦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当时老爷我正好也在做些古玩的生意,一不小心就卖了一本宋版的《大明律》给他。”

    “宋版《大明律》?”赵崇明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魏谦说的“古玩生意”就是倒腾赝品,伪造古董,可这宋朝出版的《大明律》也太过离奇了。

    “那周昭也肯收?”赵崇明问道。

    魏谦不禁抚额叹道:“问题就出在这,他若只是不识货,将这玩意收了回去倒也罢了,偏偏还拿去太湖上给一众名士展览,后边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赵崇明也有些无语:“难怪他在苏州待得好好的,后来要自请去江西任缺。”

    魏谦幸灾乐祸道:“这事如今在南边的官场上还流传着呢,他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自然是没脸待下去了。”

    赵崇明无奈摇了摇头道:“看来这桩亲不议也罢,便是成了,怕也是一桩恶亲。”

    “那可不,其实也怪不得老爷我,谁让这周昭不懂门道,偏偏还要学人收藏。”

    赵崇明才懒得去点破魏谦的歪理,朝魏己吩咐道:“魏己,你替我备上一份厚礼,明日送到顺天府尹府上去。”

    魏己刚应了一声,就听魏谦说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幅惠崇的《秋浦双鸳图》,周昭既然好这口,便送这个去好了。”

    赵崇明有些纳闷,魏谦几时这么大方了,惠崇的真迹虽说不是顶好的字画,却也价值不凡。

    魏己犹豫了一番,朝魏谦使了个眼神,提醒道:“老爷,您忘了,这画上个月你已经送出去了。”

    魏谦却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自顾道:“老爷我怎么会忘了,我还记得是送给了御马监的提督,这不是还有一幅嘛。”

    “还有一幅?”赵崇明双目立睁。

    魏谦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应该是我记错了,好像是没送出去。”

    赵崇明终于是被这老匹夫给气笑了:“怎么?你还想再送一幅赝品过去当赔礼?”

    魏谦咽了咽口水:“这……你放心,这批货出自行家手里的,足以乱真,就凭周昭那眼力,肯定看不出来的。我……这不也是想着替你省点银子。”

    赵崇明联想到今日被问起庚帖时的窘迫,真是越想越气,气得胡子都颤了:“那万一让旁人看出真假来,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难道如今我这做尚书的体面还不值你那些银子?”

    魏谦也顾不得魏己在一旁了,连忙上前抱住气得快要发抖的大宗伯,软言哄道:“那怎么会?我便是弃了我自己这张老脸不要,也不能不顾着你的脸面。”

    魏谦然后转头朝魏己吩咐道:“备礼的银子都从老爷我账上扣,记住,礼越厚越好。”

    魏己憋着笑,低头连忙应下。

    赵崇明到底也没挣开这没脸没皮的老匹夫,好半会才歇了气,平复了心绪,继续问道:“那国子监祭酒吴道南家里又有什么不妥?”

    “这……咱就是跟他家有些生意上的龃龉罢了。”

    “我记得他家世代簪缨,累世清贵,怎会跟你沾上生意场上的事?”

    魏谦撇了撇嘴:“累世清贵?这年头哪种体面不要银子,你别看他家表面上一副书香世家的清高做派,实际暗地里偷偷给百姓放印子钱。”

    所谓“印子钱”就是高利贷,俗话说:印子钱,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

    “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听说近些年他家早不做这些为富不仁的勾当了。”

    “赚钱的生意,平白无故地谁会不做,他家那是压根干不下去了,如今京城内外的,都去钱庄借钱,谁还去碰那甩不脱、还不尽的印子钱。”

    “照你这么说,这些个私下里经商的官宦人家,怕是没几家能往来的了。”

    魏谦一想还真是,竟无法辩驳,只好佯做气愤,骂道:“你说说他们,好歹也都是些读书人,什么书香门第,世代簪缨,可背地里净干些见利忘义的黑心行当,圣贤书都给这些人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崇明见魏谦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讥讽道:“你这‘小城隍’的名声怕是也好不到哪去吧。”

    提到“小城隍”的名头,这下魏谦是真的生气了,愤愤道:“你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这些人做生意没本事,斗不过本老爷,就去坏了老爷我的清誉,还给我安了这么一个破名头。虽然老爷我办妓院,开赌场,造赝品,抬物价,但老爷我知道自己是个好‘儒商’。”

    “……”

    见赵崇明不说话,魏谦反倒有些慌了,赶忙道:“这事真怨不得我,你是不知道,这些表面满嘴道德仁义的人家,不知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我跟他们抢生意,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赵崇明拍了拍魏谦的手,温声道:“我没怪你,我只是觉得这些年委屈你了。”

    魏谦闻言一愣,很快就转过了话题:

    “我早想过了,如今以你的名位和官声,外头少不了给你家赵勖说亲的,等他考了这一科再议亲也不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产业,田庄,宅子,我样样都给他置备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家赵勖’,无论如何,勖儿都得唤你一声叔父,日后登门提亲,你也少不得要去见亲家的。”

    魏谦才不在意赵勖唤他做什么。见赵崇明语气松动,魏谦立马得了便宜就卖乖,问道:“那若新妇进门那日,是不是也得给我奉茶?”

    赵崇明不疑有他,点头应是。

    魏谦便贱兮兮地问道:“那你说新妇应当叫我公公还是唤你婆婆?”

    赵崇明一时语塞,他岂会不知道魏谦是故意给他挖了个坑,这两个选项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崇明抚了抚老匹夫的后背,笑着道:“随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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