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无名的来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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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抬头往人来处看，在最前面一个，正是核桃村姓李的会计。他坐在树桩上穿鞋，李会计没看见他。他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李会计喊道：”李会计，货送完了吗？“
李会计定睛一看是任平生，赶紧把小车放下，走近说道：”任助理，你也在这？村里剩的核桃不多了，明天差不多就能送完。“
任平生面对着三十左右的李会计，不客气叉着腰说：”李会计，跟大伙说一声，先把手头的车放下，帮忙把轿车抬出去。“
李会计本来是打算看热闹的，这些乡干部到村里，不是要钱就是要吃喝，哪儿有什么好事？远远看到汽车陷在水里，一个个都乐的不得了，但李会计跟任平生去过北京，两个人比较熟悉，再加上任平生的所作所为，核桃村人人都知道。任平生在核桃村有了一点威信，连于世钢也听话平生的话，所以任平生说话，李会计不敢不听。
任平生让人把独轮车上面的核桃先写下来，捆核桃的绳子解下来，拴在切诺基的后面，男的全都脱下鞋到水里推车，剩下的人在岸上拉绳子。就这样，七八个小伙子都下了水，黎巧和那个中年男人也在后面帮忙拉着绳子。
任平生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便喊道：”注意了，听口令，一二！一二！“
任平生喊着号子，大家随着号声一起用力推拉，切诺基的轮子慢慢地从水里拔了出来，但人群稍微一松，轮子又陷入了回去，任平生再次喊了一遍口号，这次人人都没松手，切诺基终于退到了岸上，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那秘书拿出钱来，一个个没人肯接，任平生笑着说：”他们不会要你的钱，给他们根烟就行了。“
秘书赶紧拿出一盒红塔山烟散给众人，众人嘻嘻哈哈地点燃，重新把核桃装在车上下山了，临走还不忘笑着跟任平生挥手打招呼。任平生说：“黎巧，你们把车开到下面山脚村去吧。”
中年男人说：“小王，你把车开到下面山脚村放着，你就在山脚村等我吧。”小王上了车，拿出了一些东西递给秘书模样的人，秘书拎起来，小王上车开走了。
一行人上了路，任平生见秘书拿的东西很吃力，便主动帮忙拿了一些。中年男人走在任平生身边，跟任平生聊天。
“你叫任平生？“
”嗯。“
”任平生，应该取自苏轼的竹枝词，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意思吧。“
”呵呵“任平生笑道：”我们父母不懂苏轼的词，我这个名字是父亲起的，在任家的家谱里，我的名字中间就是个“平”字，至于那个“生”纯属凑巧。“
黎巧走在身边，这时候才介绍说：”任平生，这是我爸爸，他小时候在核桃村住过。“
”惭愧呀，几十年没回来喽。"中年男人遥望核桃村的方向叹道：”任平生，你对核桃村熟悉吗？“
”我是核桃村的包村干部，当然很熟悉了。“
”有个叫三姑的人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九十多岁了，现在身体挺好，她的重孙子是我在二中的学生。“任平生说：”他儿子去世了，现在跟孙子一起住，原本孙子搬到了山外，后来老太太不习惯，孙子又搬回来了。“
”我曾经托人找过，一直没找到，我还以为人不在了。“
任平生听到中年男人的话，恍惚地想起什么事情，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黎巧的父亲走到核桃村，也没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任平生没好意思问，把三个人送到于岩胜的家门口就到村支部去了。
在村支部跟于世钢了解了一下核桃销售的情况，于世钢说供销社买入批发价是五毛钱，零售的核桃是六毛钱一斤，由于这个季节核桃不多，销售的很快，村里的核桃还剩下两三千斤，再有两天都全都清仓了。
中午，于世钢告诉任平生，在家里弄了几个菜，让任平生过去喝酒，任平生在核桃村的待遇，跟一般的乡干部不可同日而语，要吃有吃，要住有住，走到哪里都有人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两人在于世钢家里刚坐下，还没有端起酒杯，于岩胜就找来了，说是家里来客人，他爹听说任平生在村里，打发于岩胜来找任平生和于世钢陪客人吃饭，于世钢一合计，于岩胜家未必有什么好菜，干脆叫老婆把家里的酒菜装起来带过去，反正还没动筷子呢。
两人拎着酒菜来到于岩胜的家里，于岩胜的家里正其喜洋洋的，跟过年差不多，于岩胜的母亲在烧火做饭，于岩胜的父亲正在杀鸡，任平生知道是待客的，而且就是上午来的那几个人。
任平生一进门，就被让到了炕上，虽然年轻也是乡里的干部，勉强拿得出手，于岩胜的父亲一向木讷，不太会说话，所以还真要有个场面人陪同。
老太太坐在最里面，挨着中年男人的身边，中年人的身边坐着的是黎巧，黎巧的身边是秘书，任平生上了炕，炕就满了，于世钢拿了个高凳子坐在地下。一群人围着小桌子，吃着核桃仁喝茶水聊天。
老太太情绪激动，她嘴里在笑，眼角的泪水不住地擦也止不住，一只干枯的手紧紧的抓着中年男人的手腕，一双老眼在中年人的身上看来看去，打量着，总是看不够的样子。中年男人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两人依靠着，仿佛跟母子一样，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停的低声说着，第一个菜上来，中年男人第一筷子总是夹给三姑，然后才让了让大家。
于世钢做主陪，他的一亩三分地，任平生做了副陪，专门端茶倒水，两个人酒量都不小，但三巡下来，中年男人面色如常，也没有什么端倪。
午饭过后，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睡着了，任平生和于世钢想要走，于岩胜的父亲让任平生留下，任平生和中年男人没事，就说起了村里的情况。
中年男人说道：”去年的核桃卖的怎么样？“
于世钢说：”去年的核桃，今年才卖出去，就快卖完了。“
中年男人说：”那收入怎么样？“
于世钢说：”还行，比前两年强，亏了任助理，要是没有任助理，我们核桃村的核桃就要烂掉了。“
中年男人说：”核桃怎么会烂掉呢？应该年年按季节销售，难道有积压？“
于世钢说：”我们乡领导派亲戚收购核桃，外面收四毛，他们收三毛，不让往外卖，我们村去年的核桃都没卖，再放一两个月，核桃就要坏了，幸好任助理想的办法，刚刚才把核桃卖完。“
”你们的任助理不是乡里的干部吗？“
”他呀“于世钢说：”他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任助理是真的为我们农民着想，人家不图名不图利，天天翻山越岭的往我们核桃村跑，帮我们解决问题。不像那些乡干部，今天来要山货，明天来收钱，吃喝过后一拍屁股走了，什么也不管。“
”你们的核桃是怎么卖出去的？“
于世钢说：”乡里有人不让卖，任助理带我们上北京去了，把好的核桃卖到了十块钱一个，挣的钱在北京开了一个云阳核桃的专卖店，我妹妹于灵在北京看店，剩下的核桃，任助理帮忙联系的县供销社，由供销社代销。“
”那任助理不是把乡里的人得罪了吗？“
于世钢抽着烟卷说：“可不是，我跟任助理说了，要是有人整他，就让他来核桃村当支部书记，我当副书记。”中年男人笑了。
”核桃卖了，是不是有钱改善生活了？“
”有个屁钱。“于世钢说：”还不够还债的。“
中年男人还要问，有人来找于世钢，于世钢赶忙出去，中年男人又对任平生说：“还债是怎么回事？”任平生把乡里追缴三提五统的事儿一说，中年男人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任平生心里一动，朦朦胧胧的好像想起谁提起过这样一个人来，不过，这个应该姓房，不应该姓黎。
任平生抬头往人来处看，在最前面一个，正是核桃村姓李的会计。他坐在树桩上穿鞋，李会计没看见他。他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李会计喊道：”李会计，货送完了吗？“
李会计定睛一看是任平生，赶紧把小车放下，走近说道：”任助理，你也在这？村里剩的核桃不多了，明天差不多就能送完。“
任平生面对着三十左右的李会计，不客气叉着腰说：”李会计，跟大伙说一声，先把手头的车放下，帮忙把轿车抬出去。“
李会计本来是打算看热闹的，这些乡干部到村里，不是要钱就是要吃喝，哪儿有什么好事？远远看到汽车陷在水里，一个个都乐的不得了，但李会计跟任平生去过北京，两个人比较熟悉，再加上任平生的所作所为，核桃村人人都知道。任平生在核桃村有了一点威信，连于世钢也听话平生的话，所以任平生说话，李会计不敢不听。
任平生让人把独轮车上面的核桃先写下来，捆核桃的绳子解下来，拴在切诺基的后面，男的全都脱下鞋到水里推车，剩下的人在岸上拉绳子。就这样，七八个小伙子都下了水，黎巧和那个中年男人也在后面帮忙拉着绳子。
任平生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便喊道：”注意了，听口令，一二！一二！“
任平生喊着号子，大家随着号声一起用力推拉，切诺基的轮子慢慢地从水里拔了出来，但人群稍微一松，轮子又陷入了回去，任平生再次喊了一遍口号，这次人人都没松手，切诺基终于退到了岸上，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那秘书拿出钱来，一个个没人肯接，任平生笑着说：”他们不会要你的钱，给他们根烟就行了。“
秘书赶紧拿出一盒红塔山烟散给众人，众人嘻嘻哈哈地点燃，重新把核桃装在车上下山了，临走还不忘笑着跟任平生挥手打招呼。任平生说：“黎巧，你们把车开到下面山脚村去吧。”
中年男人说：“小王，你把车开到下面山脚村放着，你就在山脚村等我吧。”小王上了车，拿出了一些东西递给秘书模样的人，秘书拎起来，小王上车开走了。
一行人上了路，任平生见秘书拿的东西很吃力，便主动帮忙拿了一些。中年男人走在任平生身边，跟任平生聊天。
“你叫任平生？“
”嗯。“
”任平生，应该取自苏轼的竹枝词，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意思吧。“
”呵呵“任平生笑道：”我们父母不懂苏轼的词，我这个名字是父亲起的，在任家的家谱里，我的名字中间就是个“平”字，至于那个“生”纯属凑巧。“
黎巧走在身边，这时候才介绍说：”任平生，这是我爸爸，他小时候在核桃村住过。“
”惭愧呀，几十年没回来喽。"中年男人遥望核桃村的方向叹道：”任平生，你对核桃村熟悉吗？“
”我是核桃村的包村干部，当然很熟悉了。“
”有个叫三姑的人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九十多岁了，现在身体挺好，她的重孙子是我在二中的学生。“任平生说：”他儿子去世了，现在跟孙子一起住，原本孙子搬到了山外，后来老太太不习惯，孙子又搬回来了。“
”我曾经托人找过，一直没找到，我还以为人不在了。“
任平生听到中年男人的话，恍惚地想起什么事情，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黎巧的父亲走到核桃村，也没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任平生没好意思问，把三个人送到于岩胜的家门口就到村支部去了。
在村支部跟于世钢了解了一下核桃销售的情况，于世钢说供销社买入批发价是五毛钱，零售的核桃是六毛钱一斤，由于这个季节核桃不多，销售的很快，村里的核桃还剩下两三千斤，再有两天都全都清仓了。
中午，于世钢告诉任平生，在家里弄了几个菜，让任平生过去喝酒，任平生在核桃村的待遇，跟一般的乡干部不可同日而语，要吃有吃，要住有住，走到哪里都有人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两人在于世钢家里刚坐下，还没有端起酒杯，于岩胜就找来了，说是家里来客人，他爹听说任平生在村里，打发于岩胜来找任平生和于世钢陪客人吃饭，于世钢一合计，于岩胜家未必有什么好菜，干脆叫老婆把家里的酒菜装起来带过去，反正还没动筷子呢。
两人拎着酒菜来到于岩胜的家里，于岩胜的家里正其喜洋洋的，跟过年差不多，于岩胜的母亲在烧火做饭，于岩胜的父亲正在杀鸡，任平生知道是待客的，而且就是上午来的那几个人。
任平生一进门，就被让到了炕上，虽然年轻也是乡里的干部，勉强拿得出手，于岩胜的父亲一向木讷，不太会说话，所以还真要有个场面人陪同。
老太太坐在最里面，挨着中年男人的身边，中年人的身边坐着的是黎巧，黎巧的身边是秘书，任平生上了炕，炕就满了，于世钢拿了个高凳子坐在地下。一群人围着小桌子，吃着核桃仁喝茶水聊天。
老太太情绪激动，她嘴里在笑，眼角的泪水不住地擦也止不住，一只干枯的手紧紧的抓着中年男人的手腕，一双老眼在中年人的身上看来看去，打量着，总是看不够的样子。中年男人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两人依靠着，仿佛跟母子一样，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停的低声说着，第一个菜上来，中年男人第一筷子总是夹给三姑，然后才让了让大家。
于世钢做主陪，他的一亩三分地，任平生做了副陪，专门端茶倒水，两个人酒量都不小，但三巡下来，中年男人面色如常，也没有什么端倪。
午饭过后，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睡着了，任平生和于世钢想要走，于岩胜的父亲让任平生留下，任平生和中年男人没事，就说起了村里的情况。
中年男人说道：”去年的核桃卖的怎么样？“
于世钢说：”去年的核桃，今年才卖出去，就快卖完了。“
中年男人说：”那收入怎么样？“
于世钢说：”还行，比前两年强，亏了任助理，要是没有任助理，我们核桃村的核桃就要烂掉了。“
中年男人说：”核桃怎么会烂掉呢？应该年年按季节销售，难道有积压？“
于世钢说：”我们乡领导派亲戚收购核桃，外面收四毛，他们收三毛，不让往外卖，我们村去年的核桃都没卖，再放一两个月，核桃就要坏了，幸好任助理想的办法，刚刚才把核桃卖完。“
”你们的任助理不是乡里的干部吗？“
”他呀“于世钢说：”他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任助理是真的为我们农民着想，人家不图名不图利，天天翻山越岭的往我们核桃村跑，帮我们解决问题。不像那些乡干部，今天来要山货，明天来收钱，吃喝过后一拍屁股走了，什么也不管。“
”你们的核桃是怎么卖出去的？“
于世钢说：”乡里有人不让卖，任助理带我们上北京去了，把好的核桃卖到了十块钱一个，挣的钱在北京开了一个云阳核桃的专卖店，我妹妹于灵在北京看店，剩下的核桃，任助理帮忙联系的县供销社，由供销社代销。“
”那任助理不是把乡里的人得罪了吗？“
于世钢抽着烟卷说：“可不是，我跟任助理说了，要是有人整他，就让他来核桃村当支部书记，我当副书记。”中年男人笑了。
”核桃卖了，是不是有钱改善生活了？“
”有个屁钱。“于世钢说：”还不够还债的。“
中年男人还要问，有人来找于世钢，于世钢赶忙出去，中年男人又对任平生说：“还债是怎么回事？”任平生把乡里追缴三提五统的事儿一说，中年男人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任平生心里一动，朦朦胧胧的好像想起谁提起过这样一个人来，不过，这个应该姓房，不应该姓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