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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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知了—知了——”
初夏的午后，夏蝉奄奄一息的鸣叫着，几缕炙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零星洒落在病房中。
李越眼皮微微颤动，似是被明亮的环境打搅到了般，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面洁白的天花板，睡眼稀松的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
“我这是在医院么？”李越看着左手的点滴。
这病房看上有些高档，墙上用硅藻泥粉刷成淡淡的黄色，墙边摆放着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此时摆放着各类零食饮料和糖果，玻璃茶几上，还摆放着三个精致的水果篮。
手上使劲想要坐起，却恍然看到床边还趴着一个女孩儿。
一缕阳光照在女孩儿乌黑的秀发上，女孩儿双手枕着头安详的睡着，细听之下还能听见她轻微的鼾声。
“郝圆圆？”李越诧异，同时他还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躺在病房中。
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李越翻开右手，掌心中果然有一枚繁复的符文，只是此时那符文已经变成了肉色，看上去像烫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唔？”
或许是李越坐起的动作惊动了女孩，她稍微动了动，眯瞪着眼睛朝李越看了一眼，“嗯？你醒啦？”说完女孩儿翻转脑袋，换了个姿势，似乎是想再多睡一会儿。
“嗯？哥！你醒啦！”郝圆圆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受惊般坐起。
李越放下手掌，点点头，面带笑意：“有水喝吗？”
“哎呦！你等……等会儿，我去叫医……”也还没说完，郝圆圆人却已经跑了出去。
李越无语，嘴里一阵口干舌燥，渴的不行了，随手拿过床头的饮料喝了一口。
歪了歪脖子，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脑袋又清醒了几分，又那看向掌心的那枚奇异符文。
“果然不是梦吗？那到底是……妈妈……吗？”之前在混沌中的经历跃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稍稍握紧拳头：“李小云？她会知道些什么？”
“嘭！”门被人猛力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惊的李越身子一抖，只见郝圆圆领着一大波医生闯了进来。
几个医生围着李越一阵检查，搞的李越极度不耐，好半晌，这才结束。
其中有个年老的医生好言希望李越能配合医院检查，以便他们研究病例，但李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身上秘密不少，万一被检查出什么来，那还能说得清楚么？
“我今天能出院吗？”李越问道。
那老医生沉思了一阵，才说道：“你感觉一下吧，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我建议你下周还是来复查一次。”
李越没有反驳，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等到所有医生退去，李越这才问道：“我怎么会躺在这？”
郝圆圆关上门，雀跃的坐回到床边，摸出手机就要打，李越赶紧拦住，说道：“先等会儿，你跟谁打呢？”
“郝大军呀，他担心一宿呢！”说罢郝圆圆将手机放在耳朵边……
李越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窗外，“我只记得在急诊科门外，然后突然心口一痛……”想到这里，李越用手按了按心脏位置，有些疑惑。
“嗯嗯~好好，你多买点好吃的，我哥需要补补，嗯嗯，就建设路那家烤鸭，我哥肯定喜欢……”
李越无语，那是我喜欢么？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过？
等郝圆圆打完电话，李越才道：“你快说，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吓死我们了！”郝圆圆夸张的说道，“医生说你心梗！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种病！”郝圆圆有些气恼的说道。
李越闻言一愣，“心梗……么？”
那边郝圆圆还在自顾自的数落着李越不好好吃饭，天天吃泡面，不注意身体，天天熬夜云云。
“谢谢。”李越认真看着郝圆圆说道。
郝圆圆一愣，旋即笑了：“哎呦，谢啥呀，一家人，不必客气，嘿嘿。”
李越心中一阵涟漪：“一家人……吗？”
后来李越才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心跳停止了三次，好多次身上突然发热又发冷，刚开始这些症状还能解释成心梗，但再后来，他的症状简直和心梗没有半毛钱关系——时不时的抽搐流泪，时不时的发狂打自己脑袋，看着像癫痫更多一点，期间医生还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
再后来，医生说各项检查都表明他的身体壮的像牛一样，但就是不醒，而且心跳时有时无，把各专家都弄的摸不着头脑。
“话说，谁出的钱？”李越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道。
郝圆圆捂住好看的下巴，盯着李越线条分明的后背，笑嘻嘻的说道：“不认识，他说是你爸爸的朋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李越一愣：“谁？”
郝圆圆又将那人的体貌特征形容了一下。
李越思索了一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想了想，李越借力郝圆圆的手机分别打了个电话给王振还有胖子。
从郝圆圆的口中，李越知道两人这两天也是连夜守在病床边，要不是他们各自的爹妈发飙了，今天肯定也都会在，这让李越感动不已。
李越分别在电话中与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阵，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之后，这才挂了电话。
“哥？”郝圆圆面色古怪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越不知何时，已经默认了郝圆圆“哥”的这个称呼。
“你昏迷的时候梦见啥了？哭成那样？”
李越一愣，陷入沉默……好半晌，才微微一笑，温柔道：“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
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带着郝圆圆准备去办出院，结果这时病房门又被人推开，史尚飞一身红色运动服走了进来，胸口两边还写着两个字——愤青。
史尚飞进来正好撞见朝外走的李越，两人都是一愣。
“苍蝇？”李越诧异道。
史尚飞脸黑，你特么才苍蝇！
“哦！哥，就是他！他给的住院费！”
李越闻言笑了笑，心中早已猜到。
“苍蝇，这个……”李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谢谢了，人情我记下了。”
史尚飞笑呵呵径直坐到沙发上，“客气了老弟。”
李越将手中细软放下，坐在他对面。
“你还记得是怎么晕倒的吗？”史尚飞问道。
李越皱眉点点头：“大概有些印象。”
“这个。”史尚飞把手伸进兜里，想要掏个什么东西，目光一转落到郝圆圆身上。
李越会意，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郝圆圆支了出去，又将房门反锁，这才重新坐回沙发。
“这个。”史尚飞从兜里掏出去一个黄豆大小的圆形器物，材质像塑料，朝上的那一面是网状结构。
李越伸手接过，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史尚飞答非所问，正色道：“这是在你昏倒地方的附近发现的，你和什么人接触过吗？”
李越皱眉思索了一阵，没有说话。
史尚飞从怀里摸出一部手机，划拉了一阵，递到李越面前：“看看。”
李越接过，此时手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正是秦观海死亡当天，一群人在停尸间前发生冲突。
李越在视频的右上角找到了他自己的身影，只见视频中，他缓缓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顿，脚步停下，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接着他就往前几步，消失在镜头中。
看到这里，李越的脸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将手机抛给史尚飞，就要离开。
“等会儿，不忙走。”史尚飞又从怀里一阵摸索，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小本本递到李越手上。
“你的证件，有它你办事会方便很多。”
李越翻开：“异人调查管理局——调查员——李越！”最下方还有一排小字：“各地方全力支持工作。”
……
从医院出来，李越先找了个由头将郝圆圆送走。
尽管郝圆圆一万个不愿意，但架不住李越态度强硬，最后，她只得反复叮嘱了一番后，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出租车，为此，李越还损失了六百大元……
李越坐在出租车上，翻看着手机，等到确定后，才把手机递到司机面前，司机看了看，点点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史尚飞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汽车，嘴角上扬，同时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带一队人，跟上去，别让他把事情搞大了，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
堰北集镇，位于堰城北边，故此得名，集镇不大，属于典型的城乡结合部，老百姓多以农产品交易为生。
但这几年由于堰城的经济发展较快，堰北集镇也因此得到了较好的开发，许多砖瓦房被拆除，然后栋栋高楼平地而起，但也有许多地方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依旧保持着它原本的样貌，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九里胡同。
这里占地超过二十亩，小巷众多，路况复杂，堪称迷宫一般，许多皮肉生意在这里开花结果，可以说是老鼠们的天堂。
此时，胡同南边一条小巷中，一个马尾男子站在一幢老式瓦房前，表情十分不耐，嘴里叼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面前是一幢带院子的砖砌瓦房，瓦房看上去十分破旧，像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产物，樟黄色的房门上，漆皮一层层的翻起，因为常年潮湿的关系，两侧的围墙上爬满了许多苔藓植物。
“嘎吱。”
那扇老门开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站在门口，当他见到眼前马尾男子的时候，眉头一挑，却也没说话，侧身将他让了进去。
“嘭！”
门被关上，然后里面传来上锁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有可能将我们暴露？”瓦房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乍听之下，倒是分不清男女。
屋中窗帘全部被拉上，只有正中央亮着一盏昏暗老式电灯。
其间摆设也极其简单，墙壁斑驳开裂，有几处地方还粘贴着旧报纸，但也都几乎不可见字迹，四张破旧的单人沙发围在一张暗红色的木质茶几边，上面坐着两男一女，那女人赫然就是开门的老妪，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啪！”马尾男点了根烟，扫了一眼屋中的摆设，有些嫌恶的说道：“这么恶心的地方你们都蹲的下去，真是老鼠呢！”
那老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他左侧的一个年轻却是轻声笑了笑，声音尖细的说道：“你大可以离开。”那少年皮肤惨白，长相帅气，一头金发，颇有点欧洲贵族的气质，但五官却更偏亚洲血统。
马尾男深吸一口烟，将身体靠在他身后的房门上，一脸惬意，却没有说话。
“我需要你对你这两天做的事情做出解释。”老妪的对面，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冷声说道。
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左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青色胎记，看着有些渗人。
“解释什么？需要吗？不过是顺手处理两条虫子罢了，组织不会连这个都要过问吧？”说罢，马尾男轻蔑的扫了中年男子一眼。
昏暗中，也不知那中年男子是什么表情，只听他冷声道：“你的联络器呢？”
马尾男一愣，随即伸手摸兜：“联络器？可不就在……嗯？不应该？我记得之前就放包里的！这……”
马尾男在身上一阵摸索，刚才的轻松惬意的表情瞬间消失，忽然，他动作一僵，小声道：“所以才会突然转移吗？”
金发男这时开口道：“要是指望你，那我们已经死光了……擦！想想我就来气！人家才刚把那个小姑娘撩到手！”说完，他站起身，眼神不善的盯着马尾男，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此时匕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似乎想要给马尾男一点教训。
“坐下！”中年男人轻声斥道，但金发男却没搭理他，转身朝一旁走去。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金
发男的背影，说道：“你这两天不要出去了，你随意杀人，可能会让我们提前暴露，导致任务失败。”
马尾男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闻言狠狠的嘬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丢在地上，同时又抬脚碾了碾，这才吐出一口烟雾，色厉内荏道：“你说了算！”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向老妪：“上面有什么指派？”
老妪目光阴鸷的盯着门外玩儿手机的马尾男，轻声说道：“没有。”语气模糊，就像是被人掐着喉咙说出来的一半。
中年男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
出租车司机把李越送到九里胡同的南边小门就不愿再走了，他说虽然前面有大路，但常常有出租车被拦下强行拉-皮-条，所以他实在不想朝里走了。
李越表示理解，付过钱之后下了车。
李越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里的名字却早就如雷灌耳，常年扫黄扫毒这里都是首当其冲，但每次扫除后不到半个月，立马又死灰复燃，简直如牛皮癣一般。
进入小门，道路不过四五米宽，两旁都是许多年前的老式建筑，墙上还被调皮的小鬼胡乱涂鸦，一眼看去花花绿绿的。
虽然堰城已经连续几天没下雨了，但这里地面依旧随处可见片片水迹，许多喜湿植物在这里生根发芽。
或许是因为天还没黑，李越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路上时不时三三两两奔跑而过的小孩，副食小店旁四人而坐的麻将局，都显得稀松平常。
李越按照手机上的导航，一路兜兜转转，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附近。
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将余下的三百多米距离记在心中，然后关机，将手机扔进了空间袋。
来到目标地点前站定，这是一幢老式的瓦房，风格和周围的房子相差无几，透过低矮的围墙，李越能大概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稍一打量，顿时脸上一黑，只见那被漆成红色的门上此时正挂着一条小臂粗的铁链，铁链上一把自行车用的U形锁对穿而过，将那门锁的死死的。
李越无语：“这特么锁是从外面锁的……没人么？”
李越轻轻推住门，透过缝隙朝里看，只见院落中杂草丛生，看上去像是荒废已久。
“怎么这些家伙都喜欢找这种地方作为据点呢？一点新意都没有。”
此时巷中没人，李越左右看了一眼，直接翻身越过矮墙，在小院当中站定。
院子果然不小，正当中一间老式瓦房，左右两边则是倒塌成废墟的窝棚，李越脚步轻移走到近前，侧耳倾听一阵，没有任何动静。
“哐！”
一脚将房门踹开，顿时灰尘四起，李越毫不在意，直接进入……
……
半小时后，李越黑着脸站在巷子口给史尚飞打电话：“我说苍蝇你能不能靠点谱！赶紧派人去现场调查，今天不把人找到，我跟你没完！”
另一边，史尚飞在某浴足会所里，惬意的看着眼前的洗脚小妹，口中淡定的说道：“别慌，别慌，他们发现联络器丢失，肯定就转移了呀，他们又不傻！”
李越更是火大：“所以就特么我傻是吗？”李越一边骂着，一边看了看脑中任务界面：“任务开启：找到马尾男！任务时间：三小时！失败惩罚：最高属性点扣除4点！剩余时间：52分49秒。”
史尚飞：“放心放心，人已经派出去了，我保证，一个小时内，绝对把人给你找到！嘶……轻点轻点……”
“……”李越沉默几秒：“你在哪儿？”
史尚飞：“我在四合院……嘶……轻轻，轻点……”
李越满脑袋黑线：“我最多给你半小时，要是不能把人找到，你就准备移民吧！”说完，李越直接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史尚飞拿着手机一阵疑惑：“急什么呢？又没人给你限定时间，哟哟~~轻点轻点，小姑娘看不出来你手还挺有劲儿的哟~”他一边说着，手上却是不停操作着手机。
……
挂断电话，李越感觉有些无助：“老子怎么遇到你这么个玩意儿！擦擦擦！”
“剩余时间50分51秒。”
看着不到一个小时的剩余时间，李越现在想哭，还记得上次开启营救史尚飞的任务时，系统都给出了一个小箭头指示方向，可今天为何没有！特么系统求你不要玩儿我好吗？
十分钟后，李越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烦躁中，李越抬手接听。
“李探员吗？”一个温柔的女生从听筒中传来，李越瞬间熄火。
李越一愣，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定了定神才回道：“是我，你说。”
“新的目标地址已经发送到你手机了，你可以前去调查，相应的调查手续我们也已经报备，只要你不拆房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
马尾男蹲坐在院中的一个石头上，手里拿着手机玩儿着扑克游戏，右手夹着烟时不时放倒嘴里猛嘬一口。
“擦！又输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马尾男将烟蒂屈指弹飞，“还不来！什特么的送啥都快！都一个多小时了！”
几步来到门前，马尾男伸手想要开门，一个尖利声音响起：“你最好别出去。”
马尾男转头，房门口，金发男手里把玩着银色匕首笑嘻嘻的说道：“不然我会直接弄死你。”
马尾男皱眉，但也收回手，回到院中：“哼！”
“呵呵……”金发男把匕首在手中抛了抛，转身就要进屋，但就在这时……
“叩叩叩……”
那扇樟黄色的老旧木门突然传来敲门声，金发男立即一个飞跃，脚尖点地，如果灵猴般落到门边的围墙上，一手攀援，一手反握匕首，探出半个脑袋朝外看去。
半晌，金发男子手一松，从墙头落下，手中匕首舞着刀花，屋内走去，在路过马尾男的时候，金发男忽然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送外卖的！”他将送外卖的“送”字咬的特别重，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知了—知了—知了——”
初夏的午后，夏蝉奄奄一息的鸣叫着，几缕炙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零星洒落在病房中。
李越眼皮微微颤动，似是被明亮的环境打搅到了般，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面洁白的天花板，睡眼稀松的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
“我这是在医院么？”李越看着左手的点滴。
这病房看上有些高档，墙上用硅藻泥粉刷成淡淡的黄色，墙边摆放着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此时摆放着各类零食饮料和糖果，玻璃茶几上，还摆放着三个精致的水果篮。
手上使劲想要坐起，却恍然看到床边还趴着一个女孩儿。
一缕阳光照在女孩儿乌黑的秀发上，女孩儿双手枕着头安详的睡着，细听之下还能听见她轻微的鼾声。
“郝圆圆？”李越诧异，同时他还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躺在病房中。
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李越翻开右手，掌心中果然有一枚繁复的符文，只是此时那符文已经变成了肉色，看上去像烫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唔？”
或许是李越坐起的动作惊动了女孩，她稍微动了动，眯瞪着眼睛朝李越看了一眼，“嗯？你醒啦？”说完女孩儿翻转脑袋，换了个姿势，似乎是想再多睡一会儿。
“嗯？哥！你醒啦！”郝圆圆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受惊般坐起。
李越放下手掌，点点头，面带笑意：“有水喝吗？”
“哎呦！你等……等会儿，我去叫医……”也还没说完，郝圆圆人却已经跑了出去。
李越无语，嘴里一阵口干舌燥，渴的不行了，随手拿过床头的饮料喝了一口。
歪了歪脖子，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脑袋又清醒了几分，又那看向掌心的那枚奇异符文。
“果然不是梦吗？那到底是……妈妈……吗？”之前在混沌中的经历跃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稍稍握紧拳头：“李小云？她会知道些什么？”
“嘭！”门被人猛力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惊的李越身子一抖，只见郝圆圆领着一大波医生闯了进来。
几个医生围着李越一阵检查，搞的李越极度不耐，好半晌，这才结束。
其中有个年老的医生好言希望李越能配合医院检查，以便他们研究病例，但李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身上秘密不少，万一被检查出什么来，那还能说得清楚么？
“我今天能出院吗？”李越问道。
那老医生沉思了一阵，才说道：“你感觉一下吧，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我建议你下周还是来复查一次。”
李越没有反驳，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等到所有医生退去，李越这才问道：“我怎么会躺在这？”
郝圆圆关上门，雀跃的坐回到床边，摸出手机就要打，李越赶紧拦住，说道：“先等会儿，你跟谁打呢？”
“郝大军呀，他担心一宿呢！”说罢郝圆圆将手机放在耳朵边……
李越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窗外，“我只记得在急诊科门外，然后突然心口一痛……”想到这里，李越用手按了按心脏位置，有些疑惑。
“嗯嗯~好好，你多买点好吃的，我哥需要补补，嗯嗯，就建设路那家烤鸭，我哥肯定喜欢……”
李越无语，那是我喜欢么？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过？
等郝圆圆打完电话，李越才道：“你快说，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吓死我们了！”郝圆圆夸张的说道，“医生说你心梗！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种病！”郝圆圆有些气恼的说道。
李越闻言一愣，“心梗……么？”
那边郝圆圆还在自顾自的数落着李越不好好吃饭，天天吃泡面，不注意身体，天天熬夜云云。
“谢谢。”李越认真看着郝圆圆说道。
郝圆圆一愣，旋即笑了：“哎呦，谢啥呀，一家人，不必客气，嘿嘿。”
李越心中一阵涟漪：“一家人……吗？”
后来李越才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心跳停止了三次，好多次身上突然发热又发冷，刚开始这些症状还能解释成心梗，但再后来，他的症状简直和心梗没有半毛钱关系——时不时的抽搐流泪，时不时的发狂打自己脑袋，看着像癫痫更多一点，期间医生还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
再后来，医生说各项检查都表明他的身体壮的像牛一样，但就是不醒，而且心跳时有时无，把各专家都弄的摸不着头脑。
“话说，谁出的钱？”李越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道。
郝圆圆捂住好看的下巴，盯着李越线条分明的后背，笑嘻嘻的说道：“不认识，他说是你爸爸的朋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李越一愣：“谁？”
郝圆圆又将那人的体貌特征形容了一下。
李越思索了一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想了想，李越借力郝圆圆的手机分别打了个电话给王振还有胖子。
从郝圆圆的口中，李越知道两人这两天也是连夜守在病床边，要不是他们各自的爹妈发飙了，今天肯定也都会在，这让李越感动不已。
李越分别在电话中与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阵，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之后，这才挂了电话。
“哥？”郝圆圆面色古怪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越不知何时，已经默认了郝圆圆“哥”的这个称呼。
“你昏迷的时候梦见啥了？哭成那样？”
李越一愣，陷入沉默……好半晌，才微微一笑，温柔道：“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
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带着郝圆圆准备去办出院，结果这时病房门又被人推开，史尚飞一身红色运动服走了进来，胸口两边还写着两个字——愤青。
史尚飞进来正好撞见朝外走的李越，两人都是一愣。
“苍蝇？”李越诧异道。
史尚飞脸黑，你特么才苍蝇！
“哦！哥，就是他！他给的住院费！”
李越闻言笑了笑，心中早已猜到。
“苍蝇，这个……”李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谢谢了，人情我记下了。”
史尚飞笑呵呵径直坐到沙发上，“客气了老弟。”
李越将手中细软放下，坐在他对面。
“你还记得是怎么晕倒的吗？”史尚飞问道。
李越皱眉点点头：“大概有些印象。”
“这个。”史尚飞把手伸进兜里，想要掏个什么东西，目光一转落到郝圆圆身上。
李越会意，随便找了个理由将郝圆圆支了出去，又将房门反锁，这才重新坐回沙发。
“这个。”史尚飞从兜里掏出去一个黄豆大小的圆形器物，材质像塑料，朝上的那一面是网状结构。
李越伸手接过，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史尚飞答非所问，正色道：“这是在你昏倒地方的附近发现的，你和什么人接触过吗？”
李越皱眉思索了一阵，没有说话。
史尚飞从怀里摸出一部手机，划拉了一阵，递到李越面前：“看看。”
李越接过，此时手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正是秦观海死亡当天，一群人在停尸间前发生冲突。
李越在视频的右上角找到了他自己的身影，只见视频中，他缓缓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顿，脚步停下，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接着他就往前几步，消失在镜头中。
看到这里，李越的脸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将手机抛给史尚飞，就要离开。
“等会儿，不忙走。”史尚飞又从怀里一阵摸索，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小本本递到李越手上。
“你的证件，有它你办事会方便很多。”
李越翻开：“异人调查管理局——调查员——李越！”最下方还有一排小字：“各地方全力支持工作。”
……
从医院出来，李越先找了个由头将郝圆圆送走。
尽管郝圆圆一万个不愿意，但架不住李越态度强硬，最后，她只得反复叮嘱了一番后，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出租车，为此，李越还损失了六百大元……
李越坐在出租车上，翻看着手机，等到确定后，才把手机递到司机面前，司机看了看，点点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史尚飞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汽车，嘴角上扬，同时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带一队人，跟上去，别让他把事情搞大了，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
堰北集镇，位于堰城北边，故此得名，集镇不大，属于典型的城乡结合部，老百姓多以农产品交易为生。
但这几年由于堰城的经济发展较快，堰北集镇也因此得到了较好的开发，许多砖瓦房被拆除，然后栋栋高楼平地而起，但也有许多地方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依旧保持着它原本的样貌，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九里胡同。
这里占地超过二十亩，小巷众多，路况复杂，堪称迷宫一般，许多皮肉生意在这里开花结果，可以说是老鼠们的天堂。
此时，胡同南边一条小巷中，一个马尾男子站在一幢老式瓦房前，表情十分不耐，嘴里叼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面前是一幢带院子的砖砌瓦房，瓦房看上去十分破旧，像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产物，樟黄色的房门上，漆皮一层层的翻起，因为常年潮湿的关系，两侧的围墙上爬满了许多苔藓植物。
“嘎吱。”
那扇老门开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站在门口，当他见到眼前马尾男子的时候，眉头一挑，却也没说话，侧身将他让了进去。
“嘭！”
门被关上，然后里面传来上锁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有可能将我们暴露？”瓦房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乍听之下，倒是分不清男女。
屋中窗帘全部被拉上，只有正中央亮着一盏昏暗老式电灯。
其间摆设也极其简单，墙壁斑驳开裂，有几处地方还粘贴着旧报纸，但也都几乎不可见字迹，四张破旧的单人沙发围在一张暗红色的木质茶几边，上面坐着两男一女，那女人赫然就是开门的老妪，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啪！”马尾男点了根烟，扫了一眼屋中的摆设，有些嫌恶的说道：“这么恶心的地方你们都蹲的下去，真是老鼠呢！”
那老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他左侧的一个年轻却是轻声笑了笑，声音尖细的说道：“你大可以离开。”那少年皮肤惨白，长相帅气，一头金发，颇有点欧洲贵族的气质，但五官却更偏亚洲血统。
马尾男深吸一口烟，将身体靠在他身后的房门上，一脸惬意，却没有说话。
“我需要你对你这两天做的事情做出解释。”老妪的对面，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冷声说道。
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左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青色胎记，看着有些渗人。
“解释什么？需要吗？不过是顺手处理两条虫子罢了，组织不会连这个都要过问吧？”说罢，马尾男轻蔑的扫了中年男子一眼。
昏暗中，也不知那中年男子是什么表情，只听他冷声道：“你的联络器呢？”
马尾男一愣，随即伸手摸兜：“联络器？可不就在……嗯？不应该？我记得之前就放包里的！这……”
马尾男在身上一阵摸索，刚才的轻松惬意的表情瞬间消失，忽然，他动作一僵，小声道：“所以才会突然转移吗？”
金发男这时开口道：“要是指望你，那我们已经死光了……擦！想想我就来气！人家才刚把那个小姑娘撩到手！”说完，他站起身，眼神不善的盯着马尾男，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此时匕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似乎想要给马尾男一点教训。
“坐下！”中年男人轻声斥道，但金发男却没搭理他，转身朝一旁走去。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金
发男的背影，说道：“你这两天不要出去了，你随意杀人，可能会让我们提前暴露，导致任务失败。”
马尾男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闻言狠狠的嘬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丢在地上，同时又抬脚碾了碾，这才吐出一口烟雾，色厉内荏道：“你说了算！”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向老妪：“上面有什么指派？”
老妪目光阴鸷的盯着门外玩儿手机的马尾男，轻声说道：“没有。”语气模糊，就像是被人掐着喉咙说出来的一半。
中年男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
出租车司机把李越送到九里胡同的南边小门就不愿再走了，他说虽然前面有大路，但常常有出租车被拦下强行拉-皮-条，所以他实在不想朝里走了。
李越表示理解，付过钱之后下了车。
李越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里的名字却早就如雷灌耳，常年扫黄扫毒这里都是首当其冲，但每次扫除后不到半个月，立马又死灰复燃，简直如牛皮癣一般。
进入小门，道路不过四五米宽，两旁都是许多年前的老式建筑，墙上还被调皮的小鬼胡乱涂鸦，一眼看去花花绿绿的。
虽然堰城已经连续几天没下雨了，但这里地面依旧随处可见片片水迹，许多喜湿植物在这里生根发芽。
或许是因为天还没黑，李越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路上时不时三三两两奔跑而过的小孩，副食小店旁四人而坐的麻将局，都显得稀松平常。
李越按照手机上的导航，一路兜兜转转，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附近。
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将余下的三百多米距离记在心中，然后关机，将手机扔进了空间袋。
来到目标地点前站定，这是一幢老式的瓦房，风格和周围的房子相差无几，透过低矮的围墙，李越能大概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稍一打量，顿时脸上一黑，只见那被漆成红色的门上此时正挂着一条小臂粗的铁链，铁链上一把自行车用的U形锁对穿而过，将那门锁的死死的。
李越无语：“这特么锁是从外面锁的……没人么？”
李越轻轻推住门，透过缝隙朝里看，只见院落中杂草丛生，看上去像是荒废已久。
“怎么这些家伙都喜欢找这种地方作为据点呢？一点新意都没有。”
此时巷中没人，李越左右看了一眼，直接翻身越过矮墙，在小院当中站定。
院子果然不小，正当中一间老式瓦房，左右两边则是倒塌成废墟的窝棚，李越脚步轻移走到近前，侧耳倾听一阵，没有任何动静。
“哐！”
一脚将房门踹开，顿时灰尘四起，李越毫不在意，直接进入……
……
半小时后，李越黑着脸站在巷子口给史尚飞打电话：“我说苍蝇你能不能靠点谱！赶紧派人去现场调查，今天不把人找到，我跟你没完！”
另一边，史尚飞在某浴足会所里，惬意的看着眼前的洗脚小妹，口中淡定的说道：“别慌，别慌，他们发现联络器丢失，肯定就转移了呀，他们又不傻！”
李越更是火大：“所以就特么我傻是吗？”李越一边骂着，一边看了看脑中任务界面：“任务开启：找到马尾男！任务时间：三小时！失败惩罚：最高属性点扣除4点！剩余时间：52分49秒。”
史尚飞：“放心放心，人已经派出去了，我保证，一个小时内，绝对把人给你找到！嘶……轻点轻点……”
“……”李越沉默几秒：“你在哪儿？”
史尚飞：“我在四合院……嘶……轻轻，轻点……”
李越满脑袋黑线：“我最多给你半小时，要是不能把人找到，你就准备移民吧！”说完，李越直接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史尚飞拿着手机一阵疑惑：“急什么呢？又没人给你限定时间，哟哟~~轻点轻点，小姑娘看不出来你手还挺有劲儿的哟~”他一边说着，手上却是不停操作着手机。
……
挂断电话，李越感觉有些无助：“老子怎么遇到你这么个玩意儿！擦擦擦！”
“剩余时间50分51秒。”
看着不到一个小时的剩余时间，李越现在想哭，还记得上次开启营救史尚飞的任务时，系统都给出了一个小箭头指示方向，可今天为何没有！特么系统求你不要玩儿我好吗？
十分钟后，李越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烦躁中，李越抬手接听。
“李探员吗？”一个温柔的女生从听筒中传来，李越瞬间熄火。
李越一愣，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定了定神才回道：“是我，你说。”
“新的目标地址已经发送到你手机了，你可以前去调查，相应的调查手续我们也已经报备，只要你不拆房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
马尾男蹲坐在院中的一个石头上，手里拿着手机玩儿着扑克游戏，右手夹着烟时不时放倒嘴里猛嘬一口。
“擦！又输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马尾男将烟蒂屈指弹飞，“还不来！什特么的送啥都快！都一个多小时了！”
几步来到门前，马尾男伸手想要开门，一个尖利声音响起：“你最好别出去。”
马尾男转头，房门口，金发男手里把玩着银色匕首笑嘻嘻的说道：“不然我会直接弄死你。”
马尾男皱眉，但也收回手，回到院中：“哼！”
“呵呵……”金发男把匕首在手中抛了抛，转身就要进屋，但就在这时……
“叩叩叩……”
那扇樟黄色的老旧木门突然传来敲门声，金发男立即一个飞跃，脚尖点地，如果灵猴般落到门边的围墙上，一手攀援，一手反握匕首，探出半个脑袋朝外看去。
半晌，金发男子手一松，从墙头落下，手中匕首舞着刀花，屋内走去，在路过马尾男的时候，金发男忽然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送外卖的！”他将送外卖的“送”字咬的特别重，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