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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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璀璨，长街一里皆是红顶车马。
牛富路深爱红色，城中显贵商贾，皆是投其所好。
排了约有半个时辰，这才轮到梁饮冰下车。梁饮冰那边从马车中钻出来，他身后门人们已将一封红纸塞到了府外小厮手中。
府外小厮启封瞥了两眼，随后高声唱喏，“饮冰武堂梁门主，送上玉琢镶金如意一对！五彩……”
礼单不短，小厮还得唱上一会儿。
梁饮冰随着唱喏声上前，牛富路那副官王金已是迎了上来。看来今日便是他负责在府门外迎送宾客。梁饮冰拱手说道：“王将军。”
王金赶忙将梁饮冰双手握住，“梁门主怎么如此见外？上次我便说过，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梁饮冰摇头说道：“兄弟之义，那是王将军与我的私谊，现在可是太守晚宴，还是得需公私分明。”
“什么公私分明？老弟在城中受人尊重，太守也要对老弟礼让三分。我俩就算是不分公私了，又有谁敢说什么闲话？”王金哈哈笑道：“老弟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太过谨小慎微。别的不说，今夜定然要将你灌到桌子底下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武宁闲士喝醉了酒是什么模样。”
梁饮冰面露些许尴尬，忐忑地说道：“可不敢在牛太守，王将军，还有肖将军面前献丑。”
“放心。”王金拍了拍梁饮冰的肩膀，“肖威带着他的人马出城追凶去了，十天半个月的，那是回不来的。”
梁饮冰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解脱的笑意，“若真是如此，那小弟今夜便与大哥不醉不归。”
“该当如此。”王金按住了梁饮冰的肩膀，“我都安排好了，你今夜绝对逃不掉的。”
梁饮冰无奈地苦笑，“小弟也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过是早晚罢了。也就是不知道，也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着急？”
王金伸手指了指天，“择日不如撞日。老弟安心留下喝酒就是了。”
梁饮冰点了点头，算是将事情应了下来。这时候，小厮对礼金的唱喏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梁饮冰站在石阶之上，回望长街车马，“一里红顶车马，何等壮观。”
王金轻轻一笑，“那是这街只有一里。”
梁饮冰摇头说道：“太守偏爱红色，果真艳丽非凡。”
王金用下巴指了指南方，“昌隆那位最爱红色，我家太守便爱红色。不过样样学了，就能成真了？”
“王将军。”梁饮冰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将军还未喝酒，便已经醉了？”
王金顿时闭上了嘴巴，稍稍松开了梁饮冰的臂膀。他与梁饮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便是在这个时候，府外那小厮唱喏声已是到了尽头。
梁饮冰拱手施了一礼，“王将军，在下就不打扰将军接待宾客了。”
王金点了点头，给梁饮冰侧开身位，“贤弟进去先做，等老哥这边事情忙完了，就去府中寻你，切莫忘了。”王金顿了顿，才重重说道：“今夜，不醉不归。”
梁饮冰应和道：“不醉不归。”
王金最后搂住梁饮冰的胳膊，轻轻拍了两记。梁饮冰这才拜别了王金，进入太守府中。
进入太守府中，入眼处便是一方猛虎下山的石雕屏风。梁饮冰不是第一次来了，自觉从西面通道进入府中。
这选择左右可是有些讲究。
牛富路这宅子，自然是面南背北的大好风水。而在大门口这屏风，便是将入内的道路分成了东西两边。
东方木主生，西方金主死。
帝王格局，东文西武。简单来看，便是左文右武之项。牛富路在自己大门便设了这么个区分东西的屏风，说僭越自然是说不上，但是其中深意，又有几人说的清楚？
梁饮冰对此已是见怪不怪。纵览过去，所有进入城主府中的人，都已是见怪不怪。谁都没有在这些细节上多看上几眼。
从西边通道进入府中，便能见到大红桌放满了庭院。红蜡五六一束而点，将这片庭院照亮。
庭院之中的大红桌，便是牛富路的下客区了。能够坐在这片区域的人，已经可以算是接近了牛富路，但是这种接近也是有限，不过是牛富路权利团体的外围。此刻庭院之中，已经三三两两地来了些人。
这些人最有趣的地方，便是他们并不急着入席，只是或大或小的圈子群聚在一起。他们虽是互相之间笑眯眯地说着小话，但是目光不时游弋到入口处。就像是等待猎物的豺狼，时刻不曾放松。
梁饮冰也是理解这些人的。他们这些人进入这场宴会，并不能实质上得到什么好处，或是知晓什么消息。那么这场晚宴对他们而言，就成了沟通联络，攀谈关系的绝佳场所。
若是哪个大人物从门口进来了，他们便会如同食人鲳般群聚而来，只希望能够在大人物眼中留下点滴印象。若是出了个彩，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显然，梁饮冰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几个比较靠近梁饮冰的小团体，便像是散步一般，行云流水地靠近了梁饮冰。好在梁饮冰在城中只是属于名望上佳，并未有什么实权。这些群聚过来的人还不算太多。
梁饮冰也是见惯了这种场合，一番拱手寒暄，也就将他们打发了过去。他倒是顺手收下了不少名刺，梁饮冰人缘好也是有道理的。他在将名词交给手下之前，都会认真地看上一遍，甚至读上一遍。这让那些小人物大为受用。这里面还闹出了一个小笑话，这些小人物中，其中有一人之前见过梁饮冰，也曾经拜过名刺。梁饮冰一看那人面孔，便将对方名字叫了出来。
那人自己倒是半点也记不住了，手里捧着新名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还是梁饮冰为他解围，说是自己久闻对方大名，这才算是给了双方台阶下，没有让气氛过分尴尬。
将那些寻求机会的小人物打发走之后，梁饮冰便进入了前厅之中。这里，也就是今日晚宴的主殿了。到这主殿之中，手下仆从便不能跟随进来了。梁饮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对方便退到了一边。
大殿门口，还有十名甲士拱卫。入殿之人，还需接受简易搜查。牛富路向来如此惜命，一开始还有人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再被牛富路杀了几波锐气之后，也就没人反对了。
得益于平常的好人缘，甲士们对于梁饮冰的搜查以形式为主。梁饮冰在搜查结束后，朝那几名甲士拱了拱手，便进入大殿之中。
殿中分有上中下三层台阶。
最上方高处台阶，就只有专属于牛富路的一张桌子。在靠近牛富路桌子的第二层，低了一层台阶，分成左右，共有十张桌子。那便是最得牛富路信任的十位大人物。再接下来的第三层，比第二层再低一层台阶。
第三层桌子也是个人单独一张，只不过不分左右，而是四人一排，共有五排。梁饮冰的座位，便是在这第三层台阶的第一排左手边第一张位置上。
此时殿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他们和大殿外的那些人不同，他们在武宁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如同狼群一般跌份。
若是与梁饮冰相识的，便会对梁饮冰拱手示意。这一圈看下来，倒是无人不识梁饮冰。权钱名，得一足矣，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梁饮冰一边还礼，一边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没等梁饮冰坐正，他身边那桌的羽冠儒生便将身子凑了过来，“梁门主，别来无恙。”
“吴先生别来无恙。”梁饮冰拱手还礼，“先生今日也有雅兴赴宴？学院里的学生，今日可还安生？”
“不说那些有辱斯文的家伙。”提到“学生”二字，吴先生很是不满地吹了吹胡子，“那些家伙一个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便不将我们这些先生放在眼里，要不是钱……要不是看在牛太守大力资助修书事宜的份上，老夫早就不愿教他们这些烂泥了！”
梁饮冰无奈苦笑，“吴先生息怒，莫要被他们气坏了身子。他们现在也就是顽劣了一些，以后还是要靠先生将他们教回正道上来的。”
“不说他们了。”吴先生挥了挥袖口，突然看了看四周，随后凑到梁饮冰耳边，轻声说道：“梁门主，可知道今天这晚宴是为何而开？”
梁饮冰看到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眯起双眼，淡淡地说道：“还请先生解惑。”
灯火璀璨，长街一里皆是红顶车马。
牛富路深爱红色，城中显贵商贾，皆是投其所好。
排了约有半个时辰，这才轮到梁饮冰下车。梁饮冰那边从马车中钻出来，他身后门人们已将一封红纸塞到了府外小厮手中。
府外小厮启封瞥了两眼，随后高声唱喏，“饮冰武堂梁门主，送上玉琢镶金如意一对！五彩……”
礼单不短，小厮还得唱上一会儿。
梁饮冰随着唱喏声上前，牛富路那副官王金已是迎了上来。看来今日便是他负责在府门外迎送宾客。梁饮冰拱手说道：“王将军。”
王金赶忙将梁饮冰双手握住，“梁门主怎么如此见外？上次我便说过，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梁饮冰摇头说道：“兄弟之义，那是王将军与我的私谊，现在可是太守晚宴，还是得需公私分明。”
“什么公私分明？老弟在城中受人尊重，太守也要对老弟礼让三分。我俩就算是不分公私了，又有谁敢说什么闲话？”王金哈哈笑道：“老弟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太过谨小慎微。别的不说，今夜定然要将你灌到桌子底下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武宁闲士喝醉了酒是什么模样。”
梁饮冰面露些许尴尬，忐忑地说道：“可不敢在牛太守，王将军，还有肖将军面前献丑。”
“放心。”王金拍了拍梁饮冰的肩膀，“肖威带着他的人马出城追凶去了，十天半个月的，那是回不来的。”
梁饮冰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解脱的笑意，“若真是如此，那小弟今夜便与大哥不醉不归。”
“该当如此。”王金按住了梁饮冰的肩膀，“我都安排好了，你今夜绝对逃不掉的。”
梁饮冰无奈地苦笑，“小弟也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过是早晚罢了。也就是不知道，也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着急？”
王金伸手指了指天，“择日不如撞日。老弟安心留下喝酒就是了。”
梁饮冰点了点头，算是将事情应了下来。这时候，小厮对礼金的唱喏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梁饮冰站在石阶之上，回望长街车马，“一里红顶车马，何等壮观。”
王金轻轻一笑，“那是这街只有一里。”
梁饮冰摇头说道：“太守偏爱红色，果真艳丽非凡。”
王金用下巴指了指南方，“昌隆那位最爱红色，我家太守便爱红色。不过样样学了，就能成真了？”
“王将军。”梁饮冰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将军还未喝酒，便已经醉了？”
王金顿时闭上了嘴巴，稍稍松开了梁饮冰的臂膀。他与梁饮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便是在这个时候，府外那小厮唱喏声已是到了尽头。
梁饮冰拱手施了一礼，“王将军，在下就不打扰将军接待宾客了。”
王金点了点头，给梁饮冰侧开身位，“贤弟进去先做，等老哥这边事情忙完了，就去府中寻你，切莫忘了。”王金顿了顿，才重重说道：“今夜，不醉不归。”
梁饮冰应和道：“不醉不归。”
王金最后搂住梁饮冰的胳膊，轻轻拍了两记。梁饮冰这才拜别了王金，进入太守府中。
进入太守府中，入眼处便是一方猛虎下山的石雕屏风。梁饮冰不是第一次来了，自觉从西面通道进入府中。
这选择左右可是有些讲究。
牛富路这宅子，自然是面南背北的大好风水。而在大门口这屏风，便是将入内的道路分成了东西两边。
东方木主生，西方金主死。
帝王格局，东文西武。简单来看，便是左文右武之项。牛富路在自己大门便设了这么个区分东西的屏风，说僭越自然是说不上，但是其中深意，又有几人说的清楚？
梁饮冰对此已是见怪不怪。纵览过去，所有进入城主府中的人，都已是见怪不怪。谁都没有在这些细节上多看上几眼。
从西边通道进入府中，便能见到大红桌放满了庭院。红蜡五六一束而点，将这片庭院照亮。
庭院之中的大红桌，便是牛富路的下客区了。能够坐在这片区域的人，已经可以算是接近了牛富路，但是这种接近也是有限，不过是牛富路权利团体的外围。此刻庭院之中，已经三三两两地来了些人。
这些人最有趣的地方，便是他们并不急着入席，只是或大或小的圈子群聚在一起。他们虽是互相之间笑眯眯地说着小话，但是目光不时游弋到入口处。就像是等待猎物的豺狼，时刻不曾放松。
梁饮冰也是理解这些人的。他们这些人进入这场宴会，并不能实质上得到什么好处，或是知晓什么消息。那么这场晚宴对他们而言，就成了沟通联络，攀谈关系的绝佳场所。
若是哪个大人物从门口进来了，他们便会如同食人鲳般群聚而来，只希望能够在大人物眼中留下点滴印象。若是出了个彩，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显然，梁饮冰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几个比较靠近梁饮冰的小团体，便像是散步一般，行云流水地靠近了梁饮冰。好在梁饮冰在城中只是属于名望上佳，并未有什么实权。这些群聚过来的人还不算太多。
梁饮冰也是见惯了这种场合，一番拱手寒暄，也就将他们打发了过去。他倒是顺手收下了不少名刺，梁饮冰人缘好也是有道理的。他在将名词交给手下之前，都会认真地看上一遍，甚至读上一遍。这让那些小人物大为受用。这里面还闹出了一个小笑话，这些小人物中，其中有一人之前见过梁饮冰，也曾经拜过名刺。梁饮冰一看那人面孔，便将对方名字叫了出来。
那人自己倒是半点也记不住了，手里捧着新名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还是梁饮冰为他解围，说是自己久闻对方大名，这才算是给了双方台阶下，没有让气氛过分尴尬。
将那些寻求机会的小人物打发走之后，梁饮冰便进入了前厅之中。这里，也就是今日晚宴的主殿了。到这主殿之中，手下仆从便不能跟随进来了。梁饮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对方便退到了一边。
大殿门口，还有十名甲士拱卫。入殿之人，还需接受简易搜查。牛富路向来如此惜命，一开始还有人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再被牛富路杀了几波锐气之后，也就没人反对了。
得益于平常的好人缘，甲士们对于梁饮冰的搜查以形式为主。梁饮冰在搜查结束后，朝那几名甲士拱了拱手，便进入大殿之中。
殿中分有上中下三层台阶。
最上方高处台阶，就只有专属于牛富路的一张桌子。在靠近牛富路桌子的第二层，低了一层台阶，分成左右，共有十张桌子。那便是最得牛富路信任的十位大人物。再接下来的第三层，比第二层再低一层台阶。
第三层桌子也是个人单独一张，只不过不分左右，而是四人一排，共有五排。梁饮冰的座位，便是在这第三层台阶的第一排左手边第一张位置上。
此时殿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他们和大殿外的那些人不同，他们在武宁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如同狼群一般跌份。
若是与梁饮冰相识的，便会对梁饮冰拱手示意。这一圈看下来，倒是无人不识梁饮冰。权钱名，得一足矣，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梁饮冰一边还礼，一边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没等梁饮冰坐正，他身边那桌的羽冠儒生便将身子凑了过来，“梁门主，别来无恙。”
“吴先生别来无恙。”梁饮冰拱手还礼，“先生今日也有雅兴赴宴？学院里的学生，今日可还安生？”
“不说那些有辱斯文的家伙。”提到“学生”二字，吴先生很是不满地吹了吹胡子，“那些家伙一个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便不将我们这些先生放在眼里，要不是钱……要不是看在牛太守大力资助修书事宜的份上，老夫早就不愿教他们这些烂泥了！”
梁饮冰无奈苦笑，“吴先生息怒，莫要被他们气坏了身子。他们现在也就是顽劣了一些，以后还是要靠先生将他们教回正道上来的。”
“不说他们了。”吴先生挥了挥袖口，突然看了看四周，随后凑到梁饮冰耳边，轻声说道：“梁门主，可知道今天这晚宴是为何而开？”
梁饮冰看到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眯起双眼，淡淡地说道：“还请先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