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旧梦未央人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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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阎三更就像是被蛇咬了一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你不可能会是庄晏，庄晏应该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蒙面人轻笑出声，“这么大的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阎三更面色凝重，他就连握住“无锋”的手掌都有些颤抖，“你绝不会是他！当年我亲眼看到……”
“你真的是亲眼看到？”蒙面人突然出声，将阎三更话头打断。他冷笑着说道：“还是说，你当时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亲眼看到了我阵亡的消息？”
阎三更一时语窒，低头沉思。
“想不起来了？”蒙面人哈哈一笑，“不如让我替你回忆回忆。当年我去执行一项协助北境军截断狄军军粮的任务，任务之后，我们整个小队都没有回来，你只等到了我们被敌人埋伏，壮烈牺牲的消息。然后你就认为，我已经死了？”
晨风稍冷，阎三更打了个激灵。
“你真的是庄晏？”阎三更激动地浑身颤抖，“但是北境军不仅带回了你们阵亡的消息，还把你们的信物带了回来，我以为……我就以为……”说到这里，阎三更面上已经满是愧疚。
“阎小三，还算你有些良心，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我的声音。也省得我把你偷酒的蠢事给你抖落出来。不过啊……”蒙面人突然冷冷一哼，“你当年居然就这么信了？你为什么没有去过战场，重新确认我的死活？”
阎三更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有很多理由可说。当时他听闻庄晏的牺牲之后，便疯狂地参加任务，屠杀狄狗，只想为庄晏报仇，根本没有时间去查清楚真相。
但是，他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借口。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庄晏的遇难地，不过是因为他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庄晏就这么死了。就算有另外三个兄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最后依旧选择了孤身离去。
庄晏的死，始终是他心头的痛。
“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蒙面人突然说破了阎三更的心里话，“因为当初那个任务，原本应该是你领队。”
蒙面人话音不响，但却字字扎在阎三更心上，“因为你心里明白，经历那些苦难的人，原本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晏子……”阎三更语带哽咽，“我……”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阎小三。”蒙面人突然说道：“你完全没有必要道歉，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情，也不会让我看清这个世道，也不会有今天的我。说到底，我或许还该谢谢你呢。不过……”
蒙面人突然话头一转，“如果你当真觉得对不起我，或许现在就是一个补救的机会。”
“什么？”阎三更有些愣愣地看着蒙面人。
蒙面人轻声一笑，“加入我们。”
“什么？”阎三更这次问话，已经带上惊异。
蒙面人稍稍放缓语速，笑着说道：“加入我们，加入黑煞派。那样我们又能够站在统一战线并肩作战了。难道这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难道你不想吗？”
阎三更面上惊容更甚，“你是要我交出小木头，加入黑煞派？去当这些唯利是图的杀手？”
“交出小木头，只是第一步。我知道你，我可不会把你当成那些只知道金银的蠢货。”蒙面人话音稍有起伏，隐约之间透出兴奋之意，“我们两人联手，再叫上小飞，必知，阿蛮，我们可以干出一番真正的大事业！”
“大事业？什么大事业？”阎三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发现面前“庄晏”似乎有些陌生，“扰乱天下，搞得燕国纷争再起，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想说的大事业？”
阎三更越发确定面前之人，定然是就在假装“庄晏”。他伸手指着对方，恶狠狠地说道：“你一定不是晏子！晏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不会加入黑煞派，甚至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平生所想，便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燕国万国来朝，还世人朗朗乾坤，天下太平！你这个混蛋，究竟是谁？”
面对阎三更的质问，蒙面人沉默了片刻。
晨风将那人黑袍衣角吹起，竟有着说不尽的萧索。
蒙面人最终冷冷笑道：“你问我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不自己来看看。”说完这话，蒙面人将脸上面纱，一把扯开。
阎三更盯着那张面孔，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张面孔，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狰狞恐怖。
大面积的烧伤，将他下半张脸完全覆盖，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见不到半块好肉，两片嘴唇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肉缝，勉强还能看出是嘴来。
当年的庄晏何等潇洒倜傥。他在鬼见愁中是出了名的俊俏非凡，或许只有花贼何必知能够与他相提并论。而庄晏与放荡不羁的花贼相比，又更为温文尔雅，接人待物彬彬有礼，行事说话光明磊落，当真是人中龙凤。
阎三更怎么都无法将面前这张狰狞面孔，与当年那个庄晏相互匹配。可那双眼睛，还有那喉中声音，偏偏在反复告诉阎三更，他就是庄晏。
“呵呵，很丑吧。”庄晏将面纱重新围上，“放心说，这么多年我也听习惯了。”
阎三更苦涩摇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庄晏冷冷一笑，“当年那场战役，我们协助北境军抵抗狄军，可北境军只把我们当成了诱饵，当成了弃子！那场截击战，根本就是狄军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陷阱，而那些北境军明明已经知晓此事，却仍将我们推入火坑！”
“你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好，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人，比我更加清楚，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庄晏话语之中满是悲愤，“我们攻入的狄国粮仓，根本没有存放粮食。他们将谷仓里倒满了火油，只等我们进入谷仓，便放火烧营！我们发现这是陷阱之后，立即放出了信号，之后坚守阵地，等候北境军前来救援。”
“呵呵，真是可笑，我当时还真的以为，他们回来救我们。我还在不断给那些弟兄们鼓劲加油，告诉他们，只要在坚持一会儿，只要那么一会儿，援军就会出现！”庄晏自嘲地笑着，笑声略显尖锐，话音不断拔高，“可我们战至最后一人，他们依然没有出现！”
“他们去了哪里？”庄晏不断冷笑，“他们去了狄军大营！以我们的性命作为诱饵，调虎离山，争功多利！没错他们成功了，呵呵，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惜，他们没有料到，我从那场大火之中活了下来！”
庄晏以手指心，“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夜，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个弟兄们在我怀中奄奄一息地问我‘援军在哪儿？’然后一个个死不瞑目！你问我究竟是谁？呵呵，我是庄晏，我也是那两百多个死不瞑目的兄弟！”
阎三更听得瞠目结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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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蒙面人轻笑出声，“这么大的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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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亲眼看到？”蒙面人突然出声，将阎三更话头打断。他冷笑着说道：“还是说，你当时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亲眼看到了我阵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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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来了？”蒙面人哈哈一笑，“不如让我替你回忆回忆。当年我去执行一项协助北境军截断狄军军粮的任务，任务之后，我们整个小队都没有回来，你只等到了我们被敌人埋伏，壮烈牺牲的消息。然后你就认为，我已经死了？”
晨风稍冷，阎三更打了个激灵。
“你真的是庄晏？”阎三更激动地浑身颤抖，“但是北境军不仅带回了你们阵亡的消息，还把你们的信物带了回来，我以为……我就以为……”说到这里，阎三更面上已经满是愧疚。
“阎小三，还算你有些良心，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我的声音。也省得我把你偷酒的蠢事给你抖落出来。不过啊……”蒙面人突然冷冷一哼，“你当年居然就这么信了？你为什么没有去过战场，重新确认我的死活？”
阎三更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有很多理由可说。当时他听闻庄晏的牺牲之后，便疯狂地参加任务，屠杀狄狗，只想为庄晏报仇，根本没有时间去查清楚真相。
但是，他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借口。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去庄晏的遇难地，不过是因为他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庄晏就这么死了。就算有另外三个兄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最后依旧选择了孤身离去。
庄晏的死，始终是他心头的痛。
“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蒙面人突然说破了阎三更的心里话，“因为当初那个任务，原本应该是你领队。”
蒙面人话音不响，但却字字扎在阎三更心上，“因为你心里明白，经历那些苦难的人，原本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晏子……”阎三更语带哽咽，“我……”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阎小三。”蒙面人突然说道：“你完全没有必要道歉，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情，也不会让我看清这个世道，也不会有今天的我。说到底，我或许还该谢谢你呢。不过……”
蒙面人突然话头一转，“如果你当真觉得对不起我，或许现在就是一个补救的机会。”
“什么？”阎三更有些愣愣地看着蒙面人。
蒙面人轻声一笑，“加入我们。”
“什么？”阎三更这次问话，已经带上惊异。
蒙面人稍稍放缓语速，笑着说道：“加入我们，加入黑煞派。那样我们又能够站在统一战线并肩作战了。难道这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难道你不想吗？”
阎三更面上惊容更甚，“你是要我交出小木头，加入黑煞派？去当这些唯利是图的杀手？”
“交出小木头，只是第一步。我知道你，我可不会把你当成那些只知道金银的蠢货。”蒙面人话音稍有起伏，隐约之间透出兴奋之意，“我们两人联手，再叫上小飞，必知，阿蛮，我们可以干出一番真正的大事业！”
“大事业？什么大事业？”阎三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发现面前“庄晏”似乎有些陌生，“扰乱天下，搞得燕国纷争再起，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想说的大事业？”
阎三更越发确定面前之人，定然是就在假装“庄晏”。他伸手指着对方，恶狠狠地说道：“你一定不是晏子！晏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不会加入黑煞派，甚至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平生所想，便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燕国万国来朝，还世人朗朗乾坤，天下太平！你这个混蛋，究竟是谁？”
面对阎三更的质问，蒙面人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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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庄晏何等潇洒倜傥。他在鬼见愁中是出了名的俊俏非凡，或许只有花贼何必知能够与他相提并论。而庄晏与放荡不羁的花贼相比，又更为温文尔雅，接人待物彬彬有礼，行事说话光明磊落，当真是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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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很丑吧。”庄晏将面纱重新围上，“放心说，这么多年我也听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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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冷冷一笑，“当年那场战役，我们协助北境军抵抗狄军，可北境军只把我们当成了诱饵，当成了弃子！那场截击战，根本就是狄军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陷阱，而那些北境军明明已经知晓此事，却仍将我们推入火坑！”
“你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好，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人，比我更加清楚，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庄晏话语之中满是悲愤，“我们攻入的狄国粮仓，根本没有存放粮食。他们将谷仓里倒满了火油，只等我们进入谷仓，便放火烧营！我们发现这是陷阱之后，立即放出了信号，之后坚守阵地，等候北境军前来救援。”
“呵呵，真是可笑，我当时还真的以为，他们回来救我们。我还在不断给那些弟兄们鼓劲加油，告诉他们，只要在坚持一会儿，只要那么一会儿，援军就会出现！”庄晏自嘲地笑着，笑声略显尖锐，话音不断拔高，“可我们战至最后一人，他们依然没有出现！”
“他们去了哪里？”庄晏不断冷笑，“他们去了狄军大营！以我们的性命作为诱饵，调虎离山，争功多利！没错他们成功了，呵呵，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惜，他们没有料到，我从那场大火之中活了下来！”
庄晏以手指心，“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夜，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个弟兄们在我怀中奄奄一息地问我‘援军在哪儿？’然后一个个死不瞑目！你问我究竟是谁？呵呵，我是庄晏，我也是那两百多个死不瞑目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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