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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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炎听福康安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他是有意太高自己的位置，还是真的跟这两人有什么过节。
福康安也没理会陆炎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老爷子在我身边埋了这许多雷，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些狗奴才。你今天倒是遂了我这心愿。”
陆炎听了这话，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寻思该如何对答。
这老爷子，自然指的就是乾隆皇帝。
这些高官私下里交谈，称呼一声老爷子，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陆炎目前公开的身份，是福康安的亲兵统领。而私下里的真实身份，却是福康安秘密组建的私兵统帅。
以身份而言，福康安本不会如此草率的跟陆炎说这些话。
可他却说了。
陆炎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从刚才处置自己与德楞泰、额勒登保的冲突开始，便一直有意袒护自己。刚才这一番话，又是一直有意抬高自己。
现在抬得越高，将来摔的便越重。
陆炎想明白了，福康安是准备让自己得意忘形一些，抓抓小辫子，将来也好控制。
只是陆炎心中所求，又不福康安赐予他是荣华富贵，自然并不在乎。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还是得露一些缺点出来，好让福康安放心。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立下战功，在湖南凤凰厅扎下脚，秘密蓄养兵士将领，伺机而动，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计划。
这次出征安南，便是要在此替福康安立下功劳，以便提出这个要求。
陆炎决定，继续先以卑微的姿态跟他对话：“大帅。小的因不忿德、额二人整日介诋毁大帅，故因此与他们私下约定殴斗。若是此事会给大帅招来麻烦，小的会一力承担。”
“为了私下约定的殴斗，便练出了能胜过德楞泰、额勒登保的骑兵，你小子还挺有本事啊？这两月可辛苦？”
福康安斜倚着椅子靠背，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口中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陆炎心中微微一振。
他当然猜到自己身边会有福康安的眼线，而自己在这两个月训练骑兵，根本也不避人耳目，福康安知道也很正常。
他心中这一振，振的却是福安康为何会突然出现。
陆炎估摸着，这几个月，福康安其实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而且，一定带着一支不小的队伍。
若是自己带着这支五千人的绿营队伍，想要做些什么勾当，当即便会被福康安的大军拿下。
看来，这家伙还是对自己一直提防着。不过，福康安哪里会晓得自己的计划。从这点看来，
至少陆炎自己身边的人，不会是奸细。
这倒是让人心安的一件事。核心团队的人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陆炎想明白了，开始回话：“既是替大帅出气，又能练兵，岂不是一举两得。等这安南之役，小的便可替大帅扬眉吐气，将来不用再看这些巴图鲁的眼色了。”
福康安微微点头，示意陆炎在一旁坐下。
陆炎坐在帐中马扎上，腰背挺直，显得极是恭顺。
“我给了你五千绿营步军，可为何你又先练这马军？”福康安又在试探。
陆炎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马军，可哨戒，可远巡，可攻可守。至于传递消息，联络四方，更是大有可为。大帅这安南之役，海兰察称病不出，德楞泰、额勒登保这些人恐怕也会从中作梗，若是不先编练好得力的马军，又岂能将功劳尽收大帅账下？”
福康安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神色。
陆炎知道，自己的话，福康安信了。接下来，便是加紧编练自己的军队，要在安南战场上大杀四方了。
福康安忽然转变了话题：“陆统领对当前安南局势知道多少？”
陆炎本来还有一肚子练军的想法准备说出来，谁知福康安忽然问起了政局，有些措手不及。
“小的...并不懂这些事情。”
陆炎说谎了。
他的大伯父当年就参加过南疆战争。炮兵少校，炸死过不少越南猴子。
对于越南的历史，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只是福康安突然这么一提，陆炎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试探，只好先装不懂再说。
福康安听陆炎说不懂，便慢条斯理的给陆炎讲解了起来：“顺治年间，安南国黎朝国王遣使来贡，只是当时我大清铁骑一直忙于平定江山，没来得及招呼他们。”
“而后圣祖康熙爷之时，安南国又遣使来贡。康熙爷提出，让他们先行上交前朝颁发的印玺，谁知他们不肯听从。而后竟又提出在镇南关上，当着我大清使臣的面销毁前朝颁发给他们的敕印。”
听到镇南关的名字，陆炎知道这里是两国边境的重要关口。
此关乃是明朝洪武年间所建，为中国通向越南的交通要道。
其地势险要，武备精良，素有南疆要塞之称。
后世光绪年间，冯子材曾在镇南关大败法军，引得法国茹费理内阁辞职下台。
然而有此大胜，最后却被李鸿章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法天津条约》。从此以后，中国丧失了对越南的宗主权，使越南成为了法国属地。
陆炎知道，法国对越南的渗透，从此时乾隆末期即已开始。
只是不知道这次与安南的摩擦，是否有法国人在背后捣鬼，还是另有其他缘由？
陆炎便应和了一声，准备听福康安继续讲下去。
“圣祖爷当然不肯答应此折中方法。最后，安南国还是遣使来朝，将前朝永历帝颁给他们的敕印上交。”
福康安顿了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跟你讲这些，就是告诉你，安南国这些宵小之辈，还用不着我们出马。”
陆炎有些意外。
自己一心想着如何在安南国立下战功，如今福康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你和我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福康安像是看出了陆炎的疑问，说道：“按理说，这安南的事情，有两广总督、云贵总督去办即可。本用不着我出马。只是老爷子有些担心，便命我在后方，办理一应火器、火药、粮草、军装、牲畜筹备转运之事。”
陆炎更意外了。
“那...那我们便...在此处做这些事情？”
陆炎当然不是轻视后勤。相反，他深知此次入安南境内作战，人文地理皆不熟悉，后方粮草、军械、弹药转运。
后世美国人在这里打了十年，铩羽而归。
共和国的南疆战争也是快进快出，却始终不能将这里的隐患消除，后来在边境相持了十年之久。
陆炎思索着这些唯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忽然醒悟了一件事情一直没有问清楚。
“大帅，小的有个疑问。”
福康安示意陆炎问出自己的问题。
“朝廷此次远征安南，到底因何事而起？又准备打到什么地步？”
福康安哈哈大笑。
“我就对自己说，肯定不会错看你。”
陆炎看着福康安得意的笑脸，却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又为何说出此话。
“寻常武将，只知寻战立功，只要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便不肯罢休。从来不问为何而战，战至何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脑筋可不简单哟。”
陆炎装出一副陪笑的表情，谄媚地说道：“小的心中确有向上爬的愿望，还望大帅栽培提携。”
此时，若是再装人畜无害，便会令福康安心生疑虑，觉得自己在掩饰什么。
人生在世，所求无非三样：名、权、利。
儒生清士夺名，文武百官争权，市井商人逐利。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若是一直掩饰，恐怕福康安会一直猜忌自己的真正意图。
此刻，倒不如就说自己喜欢荣华富贵。
陆炎听福康安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他是有意太高自己的位置，还是真的跟这两人有什么过节。
福康安也没理会陆炎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老爷子在我身边埋了这许多雷，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些狗奴才。你今天倒是遂了我这心愿。”
陆炎听了这话，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寻思该如何对答。
这老爷子，自然指的就是乾隆皇帝。
这些高官私下里交谈，称呼一声老爷子，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陆炎目前公开的身份，是福康安的亲兵统领。而私下里的真实身份，却是福康安秘密组建的私兵统帅。
以身份而言，福康安本不会如此草率的跟陆炎说这些话。
可他却说了。
陆炎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从刚才处置自己与德楞泰、额勒登保的冲突开始，便一直有意袒护自己。刚才这一番话，又是一直有意抬高自己。
现在抬得越高，将来摔的便越重。
陆炎想明白了，福康安是准备让自己得意忘形一些，抓抓小辫子，将来也好控制。
只是陆炎心中所求，又不福康安赐予他是荣华富贵，自然并不在乎。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还是得露一些缺点出来，好让福康安放心。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立下战功，在湖南凤凰厅扎下脚，秘密蓄养兵士将领，伺机而动，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计划。
这次出征安南，便是要在此替福康安立下功劳，以便提出这个要求。
陆炎决定，继续先以卑微的姿态跟他对话：“大帅。小的因不忿德、额二人整日介诋毁大帅，故因此与他们私下约定殴斗。若是此事会给大帅招来麻烦，小的会一力承担。”
“为了私下约定的殴斗，便练出了能胜过德楞泰、额勒登保的骑兵，你小子还挺有本事啊？这两月可辛苦？”
福康安斜倚着椅子靠背，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口中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陆炎心中微微一振。
他当然猜到自己身边会有福康安的眼线，而自己在这两个月训练骑兵，根本也不避人耳目，福康安知道也很正常。
他心中这一振，振的却是福安康为何会突然出现。
陆炎估摸着，这几个月，福康安其实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而且，一定带着一支不小的队伍。
若是自己带着这支五千人的绿营队伍，想要做些什么勾当，当即便会被福康安的大军拿下。
看来，这家伙还是对自己一直提防着。不过，福康安哪里会晓得自己的计划。从这点看来，
至少陆炎自己身边的人，不会是奸细。
这倒是让人心安的一件事。核心团队的人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陆炎想明白了，开始回话：“既是替大帅出气，又能练兵，岂不是一举两得。等这安南之役，小的便可替大帅扬眉吐气，将来不用再看这些巴图鲁的眼色了。”
福康安微微点头，示意陆炎在一旁坐下。
陆炎坐在帐中马扎上，腰背挺直，显得极是恭顺。
“我给了你五千绿营步军，可为何你又先练这马军？”福康安又在试探。
陆炎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马军，可哨戒，可远巡，可攻可守。至于传递消息，联络四方，更是大有可为。大帅这安南之役，海兰察称病不出，德楞泰、额勒登保这些人恐怕也会从中作梗，若是不先编练好得力的马军，又岂能将功劳尽收大帅账下？”
福康安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神色。
陆炎知道，自己的话，福康安信了。接下来，便是加紧编练自己的军队，要在安南战场上大杀四方了。
福康安忽然转变了话题：“陆统领对当前安南局势知道多少？”
陆炎本来还有一肚子练军的想法准备说出来，谁知福康安忽然问起了政局，有些措手不及。
“小的...并不懂这些事情。”
陆炎说谎了。
他的大伯父当年就参加过南疆战争。炮兵少校，炸死过不少越南猴子。
对于越南的历史，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只是福康安突然这么一提，陆炎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试探，只好先装不懂再说。
福康安听陆炎说不懂，便慢条斯理的给陆炎讲解了起来：“顺治年间，安南国黎朝国王遣使来贡，只是当时我大清铁骑一直忙于平定江山，没来得及招呼他们。”
“而后圣祖康熙爷之时，安南国又遣使来贡。康熙爷提出，让他们先行上交前朝颁发的印玺，谁知他们不肯听从。而后竟又提出在镇南关上，当着我大清使臣的面销毁前朝颁发给他们的敕印。”
听到镇南关的名字，陆炎知道这里是两国边境的重要关口。
此关乃是明朝洪武年间所建，为中国通向越南的交通要道。
其地势险要，武备精良，素有南疆要塞之称。
后世光绪年间，冯子材曾在镇南关大败法军，引得法国茹费理内阁辞职下台。
然而有此大胜，最后却被李鸿章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法天津条约》。从此以后，中国丧失了对越南的宗主权，使越南成为了法国属地。
陆炎知道，法国对越南的渗透，从此时乾隆末期即已开始。
只是不知道这次与安南的摩擦，是否有法国人在背后捣鬼，还是另有其他缘由？
陆炎便应和了一声，准备听福康安继续讲下去。
“圣祖爷当然不肯答应此折中方法。最后，安南国还是遣使来朝，将前朝永历帝颁给他们的敕印上交。”
福康安顿了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跟你讲这些，就是告诉你，安南国这些宵小之辈，还用不着我们出马。”
陆炎有些意外。
自己一心想着如何在安南国立下战功，如今福康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你和我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福康安像是看出了陆炎的疑问，说道：“按理说，这安南的事情，有两广总督、云贵总督去办即可。本用不着我出马。只是老爷子有些担心，便命我在后方，办理一应火器、火药、粮草、军装、牲畜筹备转运之事。”
陆炎更意外了。
“那...那我们便...在此处做这些事情？”
陆炎当然不是轻视后勤。相反，他深知此次入安南境内作战，人文地理皆不熟悉，后方粮草、军械、弹药转运。
后世美国人在这里打了十年，铩羽而归。
共和国的南疆战争也是快进快出，却始终不能将这里的隐患消除，后来在边境相持了十年之久。
陆炎思索着这些唯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忽然醒悟了一件事情一直没有问清楚。
“大帅，小的有个疑问。”
福康安示意陆炎问出自己的问题。
“朝廷此次远征安南，到底因何事而起？又准备打到什么地步？”
福康安哈哈大笑。
“我就对自己说，肯定不会错看你。”
陆炎看着福康安得意的笑脸，却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又为何说出此话。
“寻常武将，只知寻战立功，只要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便不肯罢休。从来不问为何而战，战至何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脑筋可不简单哟。”
陆炎装出一副陪笑的表情，谄媚地说道：“小的心中确有向上爬的愿望，还望大帅栽培提携。”
此时，若是再装人畜无害，便会令福康安心生疑虑，觉得自己在掩饰什么。
人生在世，所求无非三样：名、权、利。
儒生清士夺名，文武百官争权，市井商人逐利。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若是一直掩饰，恐怕福康安会一直猜忌自己的真正意图。
此刻，倒不如就说自己喜欢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