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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行红色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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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局的肚子可比庞爷的还大,警服撑得甚为勉强,他年纪也快六十了,满脸褶子,头发有些许花白。他看着杨竹,一副不待见的样子,说:“新来的杨同志啊,工作态度要端着,上班时间就好好呆在你该呆的地方,别到处乱跑。”

    杨竹自然不爽,看了梁予安一眼,按捺下这一口气,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径直离开。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后面开始吵起来了,具体吵什么杨竹也懒得去关心。

    刚走到大楼前,碰见庞法医走出来,他急急忙忙对杨竹说:“正好去找你呢,今天电视台那边有个法制栏目,要简单介绍一下刀伤分类,本来让小于去,这家伙等下要出现场,我赶着去开会。你来顶一下,对话简纲发你邮箱了,一会儿他们大概三点半左右到,会打电话联系你。”

    杨竹懵逼了几秒钟,回过神的时候,庞爷已经一路小跑跑远了,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只好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神不宁地坐下后,打开电脑查看简纲,然后稍微补充了一些浅显易懂的资料。

    “老张真的走了!”岳迩的声音响起来。

    杨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他的声音狠狠踩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听到父亲噩耗的那一天,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于杨竹而言,老张不是个重要的人,但是对于岳迩却可能意义不同。

    “等我下班后来看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杨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这么说。

    两点四十五分,电视台那边工作人员的电话打进来,她先去接了电话,趁着对方赶来的路上,赶紧把稿子背熟了,岳迩没有再说话。这样的沉默,越发让杨竹心里难受。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极度压抑的痛苦,走到外面去,晚秋炽烈的阳光,只是把痛苦无限放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过,写满了无可奈何。不知不觉她就徘徊到老张的办公室门前,这条走廊上的人来人往谁也不在意杨竹的到来,她跨过封条,走进了老张的办公室。

    老张的办公室满是铜铁各种金属化合物制品,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金属味,杨竹环顾了一周,也没看到有做化学实验的迹象,她对这股金属味感到不适,便用手捂住了口鼻。

    “在看什么?”梁予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

    杨竹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看到你在这里,过来问问。”梁予安说。

    “本来找你是有事,被老张的事情给一弄,没来得及跟你说。”杨竹叉着腰,很无奈地说下去:“关于吴帅的事情,我想你替我跟监狱沟通一下,把他生前的牙刷、毛巾、衣服甚至被子这些东西拿到警局来。”

    “为什么?”梁予安不解地问。

    “核对身份。”杨竹回答。

    “核对什么身份?”梁予安觉得她这个想法纯属多此一举,当时在他身上搜出了身份证和银行卡,而且指纹验证也确认了身份。

    “我很好奇他是不是真正的吴帅。”杨竹说。

    “何以见得?”梁予安反问。

    “我们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根本对破案毫无用处,只是知道了一堆死人的往事,那些往事就是没有证据的故事,怎么说都可以。”杨竹困惑地说。

    梁予安打了个响指,看着门框说道:“到时候比对完DNA告诉我结果,别向其他人透露。”

    “你也怀疑吗?”杨竹问。

    梁予安当没听到后面这句话,看了看私下,扬长而去。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杨竹走出办公室接电话,电视台的人已经到了,她只好关上老张办公室的门,把封锁线给重新贴上。

    拿着话筒的女主持人正在法医中心大厅里补妆,扛着摄像的男人满头大汗东张西望,编导则在一旁看稿子。

    杨竹的高跟鞋从踏上瓷板砖地那一刻起,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的两只手都插在白色褂子的口袋里,胸前别着标牌:杨竹法医。一米七一的个子加上高跟鞋,让杨竹身高比男编导还高半个头,男编导很尴尬地抬头看着她。

    “在大厅里拍还是去我办公室?”杨竹问。

    本来想先打个招呼做自我介绍的男编导,被她这一问,搞得有点发憷,摄像抢答道:“大厅吧,光线好。那个,要不要也补个腮红,光线好容易把脸拍得太白。”

    “不用,等下尸检不方便。”杨竹果断拒绝了。

    女主持人倒也没有露出不悦神色,只是有些不太喜欢杨竹,她和以往常上节目的警察不同,整个人冷冰冰的,仿佛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杨竹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只想赶紧把这档子事儿了结了,然后上楼干活去。

    “杨法医,第一次看到你工作的样子,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我叫鲁楠,是静海市法制在线的编导,以后有机会请多多指教。”男编导恭恭敬敬递上自己的名片,礼貌地说。

    “难道我们之前还见过面吗?”杨竹对他的话感到奇怪。

    “哦,是这样,前不久龙泉大厦发生一宗跳楼案件,你当时刚好在场,穿着很漂亮的裙子站在死者身边,这个片段被很多市民用手机拍下来传到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安局还专门开了发布会澄清。”鲁楠仔细地解释。

    杨竹想起了吴大鹏那件事,她从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也许平时她几乎不看新闻报刊,又不会花时间泡在社交媒体上,工作生活两点一线,所以这些事的舆论影响根本没有侵袭到她。

    “那件事啊!”杨竹倒是有些局促,便赶紧拐开话题道:“我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花了半个小时把采访的事情给搞定,杨竹像摆脱了瘟神一样跑到解剖室,调出张涵、赵美文虚拟尸检的记录,正准备仔细再重新研究的时候,投影上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给你准备的新礼物,喜欢吗?

    这行字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岳迩,岳迩!你看到那行字了没有!”杨竹紧张地喊道。

    “啊?什么?我没在看你,睡觉呢,什么事?”岳迩奇怪地问。

    “哦,没有,我看错了,看错了!你继续睡觉!”杨竹说完,盯着全息投影,看到再没有字出现,才微微放心。可是她心里的恐怖感却蔓延起来,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忍不住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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