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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千里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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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大吉耍了威风,自是志得意满,道:“走!”

    他和小被两人两马猝奔而退,直往东北街道奔去。

    那领头骑士气得七窍生烟,哪顾得落马之疼,扬声大喝:“快追!必要时,照样宰人!”

    还好这些人亦是精选骑士,落马之后,仍能从容上马,稍一整顿,已调头猛追。

    双方一前一后,相隔不及百丈,奔掠于街道之间,果然惊天动地,草木皆兵。

    至于百姓对曾经给他们好处的妙手神猫,倒觉得倍感亲切,但见黑白双马不但骑术好,雄姿更健,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上官大吉、小被总会点头说道:“请多多捧场。”随后威风掠身而过。

    一行数十人甚快穿出城镇,直往沙漠掠去。

    那领头骑士但见沙漠到来,以为到了自家地头,冷笑地要众人扩散开来追捕,然而却是越追越远,根本逮人不着,不禁气得哇哇叫,却仍莫可奈何。

    上官大吉要打杀一阵,但觉对方全是庸手,应付起来不过瘾,遂道:“我看,收拾他们再上路!”

    小被二话不说,点头叫好。

    两人登时朝深远沙漠奔去,待对方追了许久之后,两人突然折返回来,哼笑地举枪冲杀骑士。

    上官大吉喝道:“看天下第一神枪!”

    小被道:“看我的妙手神枪!”

    两人各显花招,冲杀于疲于奔命骑士之间。

    尤其是上官大吉第一枪刺来,竟是那骑士头领,他根本毫无抵抗能力,眼睛一花,那枪头已撞向胸口,吓得他尖声厉叫,那要命的猪嚎正是惧于生命已失之挣扎,端地是肝胆欲裂。

    上官大吉更将他刺挑空中,猛砸另一名骑士,两人尖叫,倒摔落马。

    那头领以为长枪穿心,猛抓胸口,却发现并无鲜血冒出,怔诧中方知对方是用木柄那头,根本未使尖利之枪,他狂喜大叫,正欲欢呼得救,乱马突然撞来,唉呀一声,又被砸倒,旧创新伤绞一处,痛得他当场晕倒。

    上官大吉和小被则用长枪头,奇快无比打得骑士们纷纷摔身落马,抱胸叫疼。

    两人却大呼过瘾。

    一阵厮杀下来,敌军再也无人上马,两人这才喝着马匹,一追一赶,迫得马群乖乖听话,被押着狂奔而去。

    那群骑士但见马匹被压走,个个脸色顿变,如若走路回去,恐得一天一夜,而且尚无饮水可用,说有多惨即有多惨。

    然而,任由他们叫唤,马匹仍自不回。

    这个灾难似躲不掉,有些人反而回过头想想,方才未被穿心而亡已是侥幸,吃点苦算什么呢?

    自我安慰之下,他们终也好过些。然而再瞧瞧无尽远路,一阵阵叹息声又自不绝于耳。

    上官大吉整出此招,的确叫人哭笑不得。

    “想来就过瘾!”上官大吉笑道:“等他们回到地头,恐怕只会叫大蛮王,奶奶,给我水喝啦!”

    小被笑道:“那可说不定,说不定大蛮王已被我们摆平,他们要自行挤羊奶喝呢!”

    两人越想,笑声越狂。

    狂笑中,两人策赶数十骑,一路奔往大蛮王那蒙古包营区。

    一个时辰未到,营区已现。

    两人未停蹄,大马金枪,威风凛凛飞奔冲来。

    小被忽而兴起:“踏扁他们如何?”

    上官大吉笑道:“正有此意,就来个飞马阵吧!”

    他登时再喝马狂奔,那已若飞马阵般气势,足能撼山拔地,万马千军之势卷涌过来,大蛮王营区守卫已发现状况。

    有人惊叫:“不好,有敌军?”

    有人说道:“不是吧?那面旗是我们的飞豹。”他瞧及上官大吉故意挑在长枪上的图腾,以为是自家人:“那马匹也都跟咱家的一样!”

    “可是怎没人?呃,只有两人?”

    “可能回来讨救兵,他们难道已遭不测?”

    “要不要通知大王?”

    “等他们两人回来报告再说,近了,差不了几分钟!”

    “那两人是谁?……”

    “不清楚,太快了……”

    “是谁?……衣服不大像……”

    “那匹马好快啊!是全白的!真快!”

    “咱阵营有那种马吗?”

    “好像没有……”

    守卫忽而觉得不对劲:“他们……他们好像不停?……”

    已差不了三百丈,上官大吉更自催马狂奔,尖笑道:“大肥猪,我来啦——”

    方喊完,再掠奔六十丈,飞蹄撼天。

    守卫终见那人衣衫并非自家颜色,脸色顿变,急喝:“不好,是敌军!快快快啊——”

    十数名守卫登时如热锅蚂蚁,劈哩叭啦欲找号角示警,欲抓武器、弓箭抗敌,然而弓箭在哪里?号角在哪里?

    那马群已不及百丈,完了完了,弓箭还找不到,号在左营墙上,快吹快吹,哇!来不及啦!

    骤见那数十骑狂马冲来,那群守卫身无武器,岂敢抵挡,眼看情势不对,拔腿即逃。

    那慌张四散模样,惹得上官大吉、小被大乐,喝喝有声,杀啊!冲啊!狂骑猝然踏人营区,两人更是长枪尽挑尽劈,拖倒一座又一座。

    那狂骑过处,直若大象踩老鼠,砰砰叭叭势如破竹,犁得营区东倒西歪,人群四散叫逃,那兵败如山倒之势,直叫人看得过瘾。

    混战中,忽见有粗沉声音喝道:“快退!一人上一匹马,快制住它们!”

    发话者身若巨人,猛掠而起,奇怪无比抓扣一匹马,缰绳直勒,得以控制马匹。其他骑士慌乱中有了指引,这才纷纷掠追狂马,一一加以制住。

    小被和上官大吉仍自冲杀不停,一连挑去十余座蒙古包之后,但觉马势已弱,始策马斜掠东南方,奔出营区,再返身回头瞧瞧,除了里层最高处那顶营帐还像蘑菇蹲在那里之外,其他几乎四分五裂,倒塌怠尽。

    “爽!”

    上官大吉第一次感受到大漠狂情。

    小被道:“可惜大蛮王老巢太高,来不及挑掉,否则更爽!”

    “这样也损失够惨重啦!”上官大吉瞧着那位人高马大中年汉子,道:“他大概就是那死肥猪了!”

    “唉呀!怎么如此像猪八戒!”

    “我看倒像沙悟净!”

    两人开始品头论足,唯一认同的地方,是大蛮王的确丑得可以!

    好不容易,局势稍平,大蛮王嗔怒瞪向两人,掠出人群,立于阵前,一副泰山压顶之势,吼道:“何方野种,敢踩我营区,报名受死!”

    只见得他约三十五六岁,壮如山,宛若巨人,身强体胖,胸口露毛,突眼、粗眉、厚唇,活像个杀猪屠夫,说猪八戒再世,亦不为过,全身唯一整齐者,只有往后梳绑,结成小马尾的头发。

    他身着黄金袍,绣满金光闪闪金钱豹,右手戴了三个大戒指,一身铜臭,和那天王宫的札鲁察酋长差不多。

    两人分别号称大漠第一、二富豪,似在比阔。

    上官大吉见他这副德行,但觉恶心,直道凭他也想吃天鹅肉?难怪月儿公主会找自己盗回九星之珠。

    大蛮王金钱豹又喝:“怎么,敢挑我营区,不敢跟我斗?快快过来受死!”上官大吉道:“少臭美,我是觉得你笨得跟猪似的,懒得跟你说话,你还以为你多了不起!”

    “你敢骂我猪?”

    大蛮王狂吼:“我生平最讨厌听这字眼!”

    “那叫你猪八戒如何?多封你两字!呵呵!”

    “你找死!”

    大蛮王登时跨步欲攻,但走了两三步,似觉自己身份更高,遂退回来,厉道:“想说我的,都已埋在地下,你也不例外!有胆过来!”

    上官大吉道:“笑话!我不过去,你能奈我何!”

    小被笑道:“凭你那张嘴,就能杀人么?”

    “不错!来人!射死他们!”

    大蛮王登时喝向已渐渐理出队伍的手下,果然几名弓箭手应声,顿射利箭,十数支直穿而来。

    上官大吉、小被同时冷喝,手中长枪如圆伞打转,各自卷得七八支利箭成束,猝而猛甩,利箭倒飞。

    咻然一响,直射那几名弓箭手,及近十余丈,利箭突然散开,嘟嘟落如雨点,吓得弓箭手四散而逃。

    一支利箭射中大蛮王左肩,却伤不了肉,硬被顶回地面,大蛮王,猛抓箭在手,扯粉碎。

    小被暗自吃惊,这家伙铁布衫功夫倒是了得,得小心应付才是,他暗中知会大吉,大吉道:“先探出那贼婆娘再说。”

    上官大吉冷目盯向大蛮王,讪笑道:“咱迟早都要拚命,不过,在未拚命之前,你应该很想知道我是谁吧?告诉你无妨,我就是盗走那颗九星之珠的妙手神猫,满意了吧?”

    “是你!”

    大蛮王突然哈哈大笑:“我不找你,你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好,够气魄!本王欣赏,只要你交回九星之珠,已往种种我可以不计较!”

    他似乎并非外表笨,照样会耍心机。

    上官大吉就要让他自以为占到便宜,轻轻一笑,道:“还你并不难,只要你回答我一些事,我就还你!”

    大蛮王道:“什么事,快说!”

    上官大吉道:“你早上怎知我在九月城,立刻派人去抓我?”

    大蛮王呃了一声,决定说道:“有人告知本王,我才知道。”

    “那人是谁?”

    “不能说!我答应过她。”

    “是不是一个老太婆?”

    “不是!呃!不知道。”

    上官大吉黠笑一声:“是三十岁上下中年美妇?”

    大蛮王冷喝:“我说不知便不知,多问无用!”

    “你倒是挺守信用?”

    上官大吉邪笑道:“可惜你不知道,真正宝石才在她身上。”

    “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跟我一起暗算你的手下袁庆,后来她却独吞宝石,为了断后,故意找来这里,告诉你假消息,目的就是想藉你之手除掉我,我不想说你笨,但请你发出一点智慧行不行?”

    上官大吉倒将华陀婆婆一军,但觉奇毒无比,暗自好笑,表情却一副正义凛然。

    大蛮王个性鲁直,虽然有些小智慧,但此事透着玄疑,他当然难以揣测,登时疑惑华陀婆婆:“她当真跟你共谋夺宝石?”

    “不信,你不会问她!”

    营帐后头突然走来一位中年着素黄衣服貌美女子,她冷森道:“大王别信他的话,他已把宝石献给公主,而且月儿公主已答应嫁给他,他是你世上唯一情敌!”

    上官大吉瞧及她,惊喜不已:“果然是你这老太婆!哼哼,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被更满意自己判断,淡笑不已。

    华陀婆婆笑道:“你不找我,我仍会找你,这叫缘啊!”

    上官大吉冷笑:“待会叫你‘扁’过来。”

    只要这老太婆已找出来,他和小被安心一半,自有足够时间蘑菇,落得一副潇洒姿态。

    大蛮王嗔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上官大吉道:“当然是假的!我要是献给公主,早就跟她私奔,你怎能如愿以偿啊!”

    大蛮王越想越觉有理:“对啊!你若得宝石,何需再淌混水,躲都来不及呢!”

    突然转向华陀婆婆,冷道:“你若真有宝石,拿出来,我给你十万元宝,甚至更多!”

    华陀婆婆稍惊:“大王怎好听人挑拨?我好不容易潜入九月宫,才探知此消息,你却误会我?他若是说实话,怎会蒙着脸,不敢见人!”

    上官大吉道:“这简单,我现在就光明正大见人!”

    于是他和小被解下面巾,露出英挺得意笑容,反正已离开城镇,他俩没什么见不得人。

    大蛮王立即又冷喝:“他面罩已解,你有何说话!”

    华陀婆婆急道:“他还杀了袁庆全部人马,且又挑了天王宫札鲁察,这都是铁的事实,凭我一个女人,怎能办到?”

    上官大吉笑道:“又撒谎,我根本没杀你一兵一卒,她在挑拨离间!”

    华陀婆婆道:“他才撒谎!明明杀了人,还想掩饰!”

    大蛮王顿觉有理,转斥上官大吉:“你敢杀了袁庆和我手下,难逃一死!还不把宝石交出来!”

    上官大吉道:“大王被骗啦,袁庆根本没死,我敢保证……”

    “保证个屁!”

    大蛮王大吼:“我明明已亲眼看到一堆尸体,你还想狡赖!”

    上官大吉瞧他如此嗔怒,一时愣住,转向小被:“难道那群人畏罪自杀不成?这肥猪似乎真的看到那些尸体?”

    小被道:“也有可能是华陀婆婆暗中赶去,然后把人毒死。”

    “有可能!”

    上官大吉转向大蛮王,道:“反正我是没杀伢一兵一卒,若袁庆有所失闪,也是你后面那女人干的,否则她怎知道那么清楚!”

    大蛮王冷笑:“你说她跟你共同抢宝石,她岂会不知之理?”

    华陀婆婆淡笑:“大王果然明理,可喜可贺。”

    上官大吉但见问题转了老半天,又转回自己身上,颇为泄气,又见大蛮王昏头猪脑,已无兴趣再玩游戏,转向小被:“我看,该出手啦!先擒住这贼婆娘,好逼出解药。”

    小被道:“到时,大蛮王必定动手,照我看来,他武功较差、你受伤在身,到时由你对付他,我来缠住华陀婆婆……”

    上官大吉点头:“小心她的毒!”

    小被道:“我晓得,不过照情况看来,她的毒早用光了!”

    两人默契吸气,随即转瞪大蛮王。

    上官大吉斥道:“你这个昏君啊!只听女人言就耳软,待我把你耳朵拉长!”

    话声未落,猝和小被策马狂冲过来,那飞马过处,劲道骇人,那些曾吃过苦头手下已自惊悚,纷纷想躲闪。

    大蛮王却仍一夫当关,哈哈大笑,挡在前头:“够种!本王就会会你们!”

    招式一耍,托塔天王架势摆出,相准两马两人,就欲开打。

    刹然间,双方就快触招。

    上官大吉突然长枪落地,倒挑一大把细砂倒打过来,那沙幕一开,阻住大蛮王视线,逼得他双掌呼呼乱打。

    小被、大吉见势,喝着别逃!两人掠身脱马飞空,一连十数筋斗,划出长虹,奇快无比扑向华陀婆婆。

    猝遭惊变,华陀婆婆脸色顿变。

    心念之间,只有赶快逃离,登时,掠身欲退,岂知两人早算准他去路,长枪顿射顶空,硬是封住她退路,她想举掌劈去。

    然而对方已逼近不及三丈,急得她回掌自救,那掌势正探,敌军已攻来,砰砰砰砰,连珠炮般开打十数掌。

    打得华陀婆婆蹬蹬连退数步,空门一露,又被大吉一掌穿印胸口,砰然一响,打得她口吐血丝,整个人倒摔营帐。

    小被大喝:“别让她溜走!”直觉上,她武功似乎已未如昨夜锐利,想是早已受伤,他猛穿出追人。

    上官大吉登时掠向营帐另一面,人影方至,猝见华陀婆婆穿布而出,右手猛打:“看化骨散!”

    白沙顿射,吓得上官大吉唉呀惊叫,连转三次筋斗,躲向左侧,华陀婆婆藉此得以脱逃。

    上官大吉正待叫糟,小被穿布而出,见人即追,凌空一掌飞龙在天劲气打得华陀婆婆踉踉跄跄往前扑。

    她又一把白沙倒打,小被顿叫不好,左闪避开,白砂沾向一片本是营帐,却已半塌布篷,叭然一响,白点斑斑,却不见腐蚀。

    他心下一喜:“看来你当真没毒可用啦!”立即追杀不放。

    然而这一耽搁,华陀婆婆早掠逃百丈开外,小被欲追,还得耗些时间才行。

    华陀婆婆正庆幸躲过一劫,赶忙掠向一匹马,就欲狂奔,岂知方奔二十余丈,就要窜下山岗地面之际,猝见一团庞然大物反冲而来。

    那坐骑简直快被撞上,吓得惊惶乱闪,甚且跌滚落地,华陀婆婆亦自遭殃,跟着滚落地面,那庞然大物安然掠过顶空,原是通灵宝马银魂。

    它竟然也知迫敌之道,实是不可多得。

    小被见状,喝喝叫好,劲道猛加,又自拦向恶婆娘,气得华陀婆婆哇哇大叫,怒极反笑:“我不想伤人,你们偏要送死!那就试试!”

    她顿时绝招尽展,或见少林金刚掌、武当七星掌,司徒修剑的落霞剑指,以及未被认出之武学怪招,已自逼住小被攻势。

    小被暗暗惊叹,这恶婆娘不知盗走多少武林秘功,难怪如此嚣张。他自是小心翼翼应付,以免着了道儿。

    至于上官大吉,本该追杀过来缠战,然而大蛮王亦非庸者,别看他肥头肥脑,动起手来,照样灵活无比,难怪博得大漠第一武士封号。

    虽然这封号并未得到武林认可,却仍不可忽视。

    猝见他如座飞山般撞来,狂笑声更是震耳,已斜切挡在上官大吉前头。

    上官大吉冷喝:“大肥猪让开!”

    双方凝力,直劈过去,砰砰砰砰一连数掌,打得既劲又猛,岂知落于那厮身上,简直像打铁板,根本起不了作用,上官大吉甚且被反弹劲道震得双手生疼,急急抽退。

    大蛮王一招逼退对方,笑声更狂:“我说过,跟我为敌者,全都埋在地下,你识相快点交出宝石,饶你不死!”

    上官大吉忽而说道:“我给就是,你暂且让在一旁,待我收拾背叛者,再还你就是!”

    说完,摆摆手,就欲穿闪而过,活像大蛮王是个乞丐。

    大蛮王愣一下,忽然醒悟,突然吼道:“不行!”斜切一掌,又把上官大吉挡回,讪笑不已:“现在休想借口开溜!”

    “我怎会溜!我是在收拾叛徒啊!”

    “那是你的事!快把宝石交出!”

    “我怎可能带在身边!”

    “我不管!”

    上官大吉但觉这死猪已闹脾气,跟他说理,可能耗时耗幼,看来非得动手不可了。猝然厉喝:“给就给!”

    猛从口袋抓出一锭银子,对准他脑袋打砸过去。

    大蛮王哈哈大笑,想伸手抓来,岂知那银子速度太快,抓之不着,他一愣,银子猛砸额头。

    叭然一响,银子挤成扁平,倒弹而出,大蛮王额头已出现牛眼大小红痕。惹得上官大吉呵呵谑笑不已。

    大蛮王登时大怒:“你敢偷袭?”

    “我还想挖你眼珠呢!”

    上官大吉打铁趁热,干脆猛扑过来,心知对方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硬功夫,却仍乱拳开打,有若蜂群猛砸又砸,存心揍人不死,也要把他揍得青紫全身。

    那大蛮王本是托大,不予理会,眼睛闭上,尚能应付自如。

    但上官大吉简直越砸越猛,那伤处接二连三受击,竟然吃劲不住,反疼起来,吓得他不敢再撑,厉吼一声,双掌反打,砰砰数响,逼得大吉落退。

    他方自吸气,却觉脸热,耳热,眼皮热,甚至鼻头发疼,不禁大怒:“你敢捏我!”

    上官大吉的确耍了诡计,打人不痛,掺杂捏劲,果然把对方鼻子捏得肿大,现在瞧来,倒像红鼻子的猪八戒。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捏你又如何?我还想抓蜜蜂叮得你变酒糟鼻呢!”

    那笑声听来极刺耳,大蛮王狂怒一声,平时不用的霸王功开打出来,一拳捣去,即轰然一响,虽失准头,竟把左边山岩打得凹如脑袋深洞,那隔山打虎猛劲,果然了得。

    上官大吉见状,哪还敢开玩笑,登时运起强劲掌劲,对抗过去,双方触手,全是劲碰劲,打得轰轰作响,难分难解。

    上官大吉不禁佩服,自己虽只能用上六成真劲,但照八苦老人说法,那已等于一般一流高手境界,却未能收拾大蛮王,可见他手底下功夫实是了得。

    两人缠战十数招之后,忽见小被惊叫声传来。

    上官大吉猛惊,转头瞧去,只见得小被猛拍衣裳,干脆惊惶撕下,心知那恶婆娘又用毒,一时想掠去帮忙解围。

    岂知大蛮王逮到空隙,一拳猛捣过来,直中背肩,砰然暴响,痛得上官大吉闷哼一声,摔落左边七八尺,再滚数筋斗,始跪落地面,口角已挂出血丝,显然内伤又被引带开来。

    大蛮王一拳得手,哈哈大笑:“谁都别想躲过我霸天神拳,你挨一拳,骨头不散,算你走运,还不快把宝石交出来!”

    上官大吉实在恼恨对方死缠,复又打伤自己,新仇旧恨使他升起拚命之心。

    登时哇哇大叫,哪管得伤势在身,猝然双手有若车轮乱挥,啸起劲风过处,陡见几许白幻气流,有若狂龙涛掠,霸劲已极。

    他猛地扑身过去,不分青红皂白,登时没头没脸开打。

    那大蛮王自以为铁布衫厉害,根本不躲,甚且狂妄大笑,哈哈不断,然而那狂龙般旋掌撞来,竟若万钧重斧劈至。

    叭然一响,劈得他闷凹肚子,笑声顿失,疼痛立即上身,他顿觉不妙,赶忙运劲再抗,岂知那狂龙劲流不只一条,而是七八道同时旋卷过来。

    汇聚成海啸、飓风般无尽威力,砰砰砰砰不断撞身劈打,竟然打得大蛮王哇哇痛叫,还想再挡,又被劈痛嚎叫。

    猝然抱头鼠窜想逃,上官大吉厉吼,双掌猛击他背脊,砰然暴响,大蛮王哇地痛叫,往前栽跄七八步,撞向帐篷,把自己别宫给压得东倒西歪。

    上官大吉一击成功,怔愣当场,不停瞧着双掌,搞不清这招威力怎会如此之强?

    原来他怒极想拚命,自该找一招自己认为最厉害招式,心念忽而浮起月仙娘娘所用那招八方归流,自己虽未学过。

    但在秘籍中似有这么一篇,他想依样划葫芦试试,谁知道这照葫芦一划,竟然发挥不少功效,终把大蛮王这家伙打得没头没脸,落荒而逃,实是他所料未及。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招式竟能破金钟罩、铁布衫护体罡气,实是不可多得。

    他惊叹道:“怎生这么威劲?我方才怎么耍的?……”

    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或而要拚命时,急中生智才管用吧!”

    上官大吉瞄向华陀婆婆,忽见她大占上风,正逼迫着一边扯甩沾毒衣服,一边狼狈对招的小被。

    他当然再生怒气,猝然哇哇大叫,欺掠过去,厉吼一声:“看我绝招!”

    骤见他双手再旋,数道狂龙劲流顿时冲出,奇快无比,罩劈过去,那华陀婆婆当受此掌威劲,一时不敢抗衡,赶忙退躲闪。

    上官大吉岂肯让她走脱,更自探劲迫来,旋风过处,叭叭连扫七八掌,华陀婆婆硬被劈中四掌,分别是左肩、左肋、右臂及背心,疼得她闷哼,连退三步。

    还好,上官大吉招式不扎实,劲道亦不足,挨这几掌,尚能忍受。

    她见上官大吉掌劲用尽,已自喘息不已,嘴角尚挂血丝,心知他已强弩之末,当下逮着机会,猛地欺扑过去,掌劲开打,就想劈倒对方。

    上官大吉强忍伤势,但见敌方攻势已近,喝地一声,又想劈出八方归流,可惜已是力不从心,只能勉强举掌迎招,其势弱了许多。

    华陀婆婆见状大喜,斥喝一声躺下,狠招尽出,右掌开打,左指点穴,硬想将人放倒。

    就在她快收拾上官大吉之际,猝觉背心冷风迫至,那来势好强好劲,她突然想到背后还有个于小被。

    如此只顾前,不顾后,正巧空门大露,顿让小被有机可乘,抓起木棍,一式棒穿狗窝直取其背心,待华陀婆婆惊觉,想回身自救已嫌过慢。

    猝见劲棍刺来,叭然一响,正中背心,华陀婆婆闷吐鲜血,哇声惨叫,直往前栽。上官大吉但见血雾,吓得他赶忙落地打滚,躲过一劫。

    小被一棍得逞斥喝顿来,终于报那毒害之苦。

    他仍想打铁趁热,再补一棍。

    岂知华陀婆婆大概灵药补得太多,吃此重棍,仍能翻身弹起,厉吼一声:“毒死你!”

    猛地再打毒沙,吓得小被脸色抽变,赶忙闪身一旁,不敢再以身抗毒。

    华陀婆婆边喝边退,又倒打数把毒沙,已掠出山岗,来不及抢马代步,疾往沙漠掠奔而去。

    小被喝着想追,岂知那大蛮王却因受伤不轻,恼羞成怒,厉吼手下将人困住,他则猛窜过来,照准小被、上官大吉即开打。

    上官大吉已元气大伤,只能勉强顽抗,小被见状,自是七十二路打狗棒尽展,猛往肥猪身上砸去,可惜这硬招似乎不管用,顶多只能打得大蛮王哇哇痛叫,却伤他不得,更别指望将人击倒。

    双方这一缠战,已无暇再追华陀婆婆,硬是被她溜向大漠,一个起伏沙丘,已消失无踪。

    上官大吉见状,尖声厉叫:“臭肥猪你敢坏事!”

    掌势无劲,劈人不着,只发抓来左边长枪,猛捅猛刺,倒是占了大蛮王因受伤而功力大打折扣之便宜,捅得他闷痛大叫,节节败退。

    旁边数百名护卫但见小被和上官大吉皆有伤在身,这才敢佯攻上来,有一枪没一枪捣刺着,若想叫他们拚命,恐怕还得老婆被抢才行吧!

    双方又缠战十几回合,皆快筋疲力尽时刻。忽见远处又有一匹快马飞奔而至,众人皆以为自家救兵赶至,立即转瞧那头。

    只见得黄马奔驰甚快,马背伏着一人,瞧来似乎受伤颇重,救兵之心已从众身上消失,代而起之乃想,那人会是谁?

    一名守卫道:“好像是自家人……”

    那人靴子样式和大蛮王部属差不多。

    只见得马匹奔近不及三十丈,那人忽然滚落地面,拖出一道沙痕。

    护卫头领喝令手下过去看看。立即奔出两名,直掠而去,及近七八尺,小心翼翼防备,始敢探视来者何人。

    那人满脸落腮胡,胸背处伤口已溃烂,他勉强出声音:“我……袁庆……见大王……”说完脑袋又落地。

    “袁庆?”

    守卫念一遍,再瞧瞧,登时认出,惊叫:“是总管,袁总管回来了!快快快!快扶他见大王!”

    两士兵合力把他扛扶而起,拖身过来。

    那大蛮王闻言,无心再战,急叫一声总管,甩头即奔前迎接。他想知道最确切情况,立即发问:“袁总管,宝石何在?……谁劫去?谁伤了你?”

    袁庆勉强挤出元气,道:“是……是……大漠贪狼……我死里逃生……”

    “大漠贪狼仇不化?”

    “他……他……”

    当时袁庆虽听说宝石另有别人抢走,可是却不知是否仇不化耍的诡计。

    他已恨死仇不化,若非趁着对方自我妄大,且在自己装晕装死之下逃生,恐怕当真要死在他手中,这个仇岂可不报,他终于点头应是。

    至于宝石真正情况如何,且杀了仇不化,再来找亦不迟。

    大蛮王闻言,更是气怒:“他敢?他敢?我杀了他!他在哪里?”

    袁庆道:“西北两日……路程……红魔山上……”

    “可恶!可恶!”

    大蛮王突喝向群众:“后队收拾东西,前队跟我来——”

    他立即上马,准备报仇,但老实说,他如此之急,只不过是关心九星之珠下落而已,至于报仇,只是附属任务罢了。

    众人觉得应付大漠贪狼远比眼前这两个狂命小子来得容易,在可脱身之下,立即喜上眉梢,登时各尽其职,后援队开始收捡东西,前锋队已上马掠阵,准备出发。

    大蛮王转向袁庆道:“你还挺得住,带本王去找那死贼?”

    袁庆声息甚弱,道:“属下已不行……”

    当真连说话力气都缺少,看真的不行。

    大蛮王见状,喝向手下:“好好替他疗伤,然后一起赶来!”

    他已等不及,喝着手下,登时取道,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剩下百余武士,大堆人涌向袁庆,争争挤挤地想捞些救助工作,以消除对抗上官大吉、小被之疑虑,否则对方发起飙来,在大王顿失之下,他们岂是对手。

    上官大吉、小被但见人马涌去,不禁嘘气一笑。如此转变,倒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上官大吉道:“那家伙也够狠,竟然跟在咱后头,把人干掉!不过,这样也好,猪、狼残杀,两败俱伤,最好相互咬死!”

    小被弹去胸前光秃一片衣衫所沾沙粒,苦笑道:“咱的猪还没咬死呢!”

    上官大吉忽而想起华陀婆婆,往大漠一瞧,哪有踪影,不禁急道:“又让她溜走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小被道:“身在大漠,没什么好溜的,何况她又受伤,且没带水,走不远,我在附近还派了丐帮弟子监视,大概还能找到她踪迹,只是你的伤,很重吧!”

    上官大吉道:“有点脱力,不过坐在马背上,可以暂时休息、调理。”

    “那,就追去啦!”

    于是两人唤来银魂、黑马,顺便在乱营堆中抓起三数串水壶及干粮,始策马掠起,直追而去。

    才奔半里,丐帮弟子已迎前过来,指着华陀婆婆逝去方向,两人有了目标,更自加把劲,催马狂奔。

    那华陀婆婆脚程果然厉害,先后不到一刻钟,竟然逃去二十余里之遥而不见影踪。

    “逃得那么快,怎会找不到踪影?”

    上官大吉道:“莫非咱追错方向?”

    小被道:“不可能啊!我那弟子明明说的甚详细。”

    上官大吉道:“会不会,她听到马蹄声,立刻躲到沙堆里面?那很容易瞒过狂奔的我们。”

    “这倒是有可能。”

    小被道:“可惜没有猎狗……”

    上官大吉道:“自己当吧!回头啦!”忽而落身下马。

    小被道:“你这是?……”

    上官大吉道:“马蹄声既然惊动恶婆娘,咱就耍她一记,要马儿往东奔,我们搜向西南,准会中奖,就算她真是在东北方,银魂通灵,自会回报。”

    小被点头一笑:“有道理!就这样啦!”亦翻身落马,抓起大包水袋、干粮,也好做长久打算。

    上官大吉则在银魂耳际低语几句,随即轻拍马背,银魂轻嘶,立即引着黑马飞奔而去。

    小被好奇道:“你跟它说些什么?”

    “你真想知道?”

    “当然!”

    上官大吉邪逗一笑:“我叫它小心,别让黑马勾引,而抛弃我们。”

    小被想笑:“你觉得黑马很骚?”

    “不是,是银魂太骚了!”上官大吉笑道:“我看迟早会生出黑自马,还好银魂是公的!”

    小被道:“它不至于随便看上人家吧?”

    上官大吉道:“那可说不定,若中了邪……不扯啦!我是要它最慢一天后要折返回来载人,否则咱岂非困死沙漠?”

    小被笑道:“你倒是考虑周全,走吧!别让恶婆娘溜了!”

    于是两人各背水袋、干粮,往西南方掠奔而去。

    再奔十余里,已近中午,艳阳下,沙漠简直酷势难挨,尤其热沙煎脚,更让人有若踩于红炭般,那滋味不好受。

    两人后悔失了马匹,尝到了苦头。

    还好,再行三里,忽见一道蜿蜒脚印斜横而过,两人为之精神大振。

    “找到了。”上官大吉欣喜说。

    小被颔首:“应该是!快追别让她开溜!”

    两人猛往脚印那奔去。

    连追七八里,边追边喝水,否则当真渴死沙漠。

    就在爬掠一斜坡之际。

    忽见灰红人影闪动,那不是华陀婆婆?

    上官大吉欣喜不已:“在那里!快追!”

    两人喝声大振,飞快无比追赶过来,及近百余丈之余,华陀婆婆忽见有异,猛一回头,竟然发现追兵,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一声:“简直阴魂不散!”拔腿即奔。

    此时的她,已被烈阳烤得肌肤通红,甚且因脱水而渐渐失去光彩,皱纹已处处浮现,尤其嘴角处,早因过干而萎缩,几乎快变成风干橘子皮。

    美艳妇人已渐渐脱水、衰老,她也不自知。

    然而每狂奔一段,即脱水几分,及至后来,速度渐慢,终于快被追兵拦上。

    上官大吉眼看只剩二十余丈,心下大喜:“恶婆娘你认命吧!再逃下去,是黄泉路啊!有话好商量!”

    小被笑道:“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说不定勉强放你活到一百岁呢!”

    两人捉笑中,又逼近十余丈。

    华陀婆婆但知躲不了,突然厉喝:“别过来!”

    伸手抓住一红瓶,猛转身,成道:“这是无影蚀骨散!天下至毒,只要沾上肌肤,立即中毒毙命,你们别逼我!”

    上官大吉、小被见她转身,登时惊叫,愣在当场。

    小被怔道:“你这是?……”

    华陀婆婆哈哈大笑:“毒药厉害,还不快退!”

    小被惊道:“你的脸?”

    此时华陀婆婆脸面已皱,再无往昔花容月貌,就快变成真正老太婆,那嘴角、眼角皆缩皱泛黄,白发打结,足足老了三十岁以上。

    如此一天光景不到,即产生如此变化,难怪让小被、大吉俩怔诧不已,若非那件衣衫,两人或许还不敢认人。

    华陀婆婆乍闻此言,急忙伸手往脸面膜去,那触手不再光滑,甚且粗凹如牛脖子,她登时颤抖,无镜子可瞧照,但幻想于脑海的那幕脸面,却是让人惊骇得无法接受。

    她不禁疯狂尖叫,伸手猛扯头发,突然嗔暴血红眼珠,直瞪两人:“都是你们!还我脸面——”

    激动急处,哇哇厉叫,状若疯婆扑杀过来:“毒死你们——”红瓶子猛甩又甩,吓得上官大吉、小被惊心动魄,赶忙逃离。

    “到底有毒无毒?”

    上官大吉搞不清无影之毒到底冲向何方,复又急叫:

    “找上风,上风口!”此时静止无风,吓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被亦自发慌,他已中毒一次,扯去大片衣襟,差点掉命,见那红瓶晃动,心神为之一乱,急虽快退,拉着上官大吉,没命奔逃,一次逃开百余丈,算是生平逃得最远一次。

    华陀婆婆疯狂追杀一阵,已自筋疲力尽似地跪于地面,似乎悲痛已极,掩面而泣:“我的脸啊……”

    声音渐渴,双手去不停抓脸扯头发。

    上官大吉道:“趁现在收拾她?”

    小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摇头道:“等等再说,无影之毒不知藏在哪里,反正她拖不了多久,跟她耗便是!”

    上官大吉亦为无影之毒而苦,不敢贸然行事,只有耗体力等时间了。

    华陀婆婆挣扎一阵,忽又意识强敌当前,赶忙疯喝:“别过来!”

    爬身而起,红瓶四面挥开,欲找敌人,转了大半圈,始发现敌人远在百丈开外,她仍厉喝:“别过来,否则毒死你们!”

    上官大吉笑道:“这么远,我们怎么过去?现在就算你跪下来邀请,我们也不敢过去!”

    华陀婆婆叫一阵,心神恢复不少,顾不得多想脸面变化,猛喊着别过来!毒死你!盯着两人,缩退十数步,突然转头,逃奔而去,每奔十数丈,又回头监视,如此反反复复逃命去。

    上官大吉瞧得呵呵讪笑:“何必那么辛苦呢!只要你认错,送上解药,我立刻送你清凉生命泉源,还有大饼!哇!好喝!”

    他解开水皮囊,猛地咕噜灌它几口。

    华陀婆婆越想凉水,越是口干舌燥,她却强忍下来,兀自咬牙奔行逃退。

    上官大吉和小被则在后头赶囚犯似的,有一句没一句耍着、唱着、喝着,直逗得华陀婆婆意志杂乱,三番两次差点转头求水喝。

    如此挣扎近两时辰。

    前头仍是一片浩瀚一望无际沙漠,瞧来直叫人焦苦绝望。

    华陀婆婆再走几步,终于倒摔地面,陷入热沙中,那刺热烧来,脑门登时幻成落人地谷热油锅,吓得她惊惶尖叫不要。

    她赶忙爬起,挣扎往前再逃,没几步,又自摔倒,她两眼已茫,嘴干舌裂直叫水,我要喝水……。

    她挣扎四面乱抓乱寻,似乎进入死亡般幻境,忽觉额头滴落甘泉,冰冰渗肌肤。

    她登时振作,想大口吸吮,岂知甘泉顿失,她挣扎,双手猛抓额头,舌尖猛舔,可是,简直像舔汗汁,难解焦渴。

    “要水是吗?跪下来认错,我就给!”

    原来方才那几滴,是上官大吉故意滴落华陀婆婆脸面以引诱她,现在瞧她有反应,立即又收手,立于一旁,水袋直晃。

    那华陀婆婆瞧及水袋,几乎心智尽失,直喊给我,直扑过去想抢,上官大吉喝地一声跳开,还将清水往地上倒。

    他讪笑道:“你再不投降,就快没水喝了!”

    华陀婆婆猝见清水往地上钻渗,那简直比见着身上血液被吸还来得痛苦,疯狂叫着不要不要,欺扑过去,想阻止水渗地,又想抢水袋。

    然而却无能为力,于挣扎尖叫中崩溃,哇地一声,伏地抽搐恸哭:“给我水喝!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上官大吉见状,欣喜道:“早说不就没事!”

    华陀婆婆强忍泣声,想擦眼泪却无泪水,急忙抬头,欲求冰凉水,张着干烈嘴唇:“快给我水喝……”

    小被道:“哪这么容易!先把毒药交出来!”

    华陀婆婆道:“我已经没毒药……”

    小被道:“你手中那红瓶是什么?”

    华陀婆婆这才意识到手中另有东西,急忙想送出去:“它是空瓶子,我已无毒可用……”

    “空瓶子?”

    小被怔诧,上官大吉亦惊。

    华陀婆婆连连应是,将瓶塞拔去,往地上倒,勉强见及些许白屑掉出,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上官大吉恍然,解嘲一笑:“妈的!被你耍得好惨!”

    当下和小被才敢威风凛凛逼得更近。

    华陀婆婆仍急于求水喝。

    小被冷道:“不急不急!还有冷翠之梦的解药……”

    尚未说完。

    华陀婆婆急叫:“在这里在这里。”翻着腰裆,从十数小瓶中,抓出碧青玉瓶,欲交过来。

    小被登时抢接过去,打开瓶塞,不敢乱闻,但飘香渗出,果然是千年麝魂香味道。

    “果然是这玩意!”

    小被大胆嗅闻,但觉无误,始塞妥,揣入怀中。

    “给我水喝……”华陀婆婆仍要水。,

    “给你水喝可以,不过,得制住你武功才行!”

    小被看在她交出解药份上,也不顾食言,登时运截数指,封去她武功,真气一泄,她更是虚软。

    然而但见小被扔来水袋,她却能拚出全力抢过去接住,扯下塞子,猛灌入喉,那简直玉液琼浆,吞得她贪婪如小羊见奶般吸吮不停。

    小被见她喝得凶,赶忙大叫:“够啦够啦,一次喝光,想死不成!”立即伸手抢回。

    华陀婆婆急急仍抢,小被喝道:“这是你三天的量!你想一次喝光!”华陀婆婆猛地一醒,纵使仍贪婪猛吞口水,终亦忍下那股**。

    她还是伸手:“你们要的,我都给了,把水袋给我!”

    她似乎准备独自一人开溜。

    上官大吉呵呵冷斥:“事情有只完成一半,我还有许多问题要你解答呢!”

    华陀婆婆冷斥:“该说都说了,没什么好回答。”

    补充水份,她已觉得舒畅许多了,渐渐又露出狡黠个性。

    上官大吉道:“你可以不答,不过,你得保证能安全走出这沙漠才行。”

    小被道:“自己向天求水喝!”

    准备把水袋之水倒光。

    此举吓得华陀婆婆脸色又变,急道:“不准倒!”似乎觉得无法阻止,只好轻叹:“你们问吧!”宛若泄气皮球于地上。

    “算你识相!”

    上官大吉问道:“你怎知我们行踪?”

    “这……”

    “说!”

    “在芙蓉荡,我就开始监视你们,所以……”

    “胡说!你混进九月宫,早知我是为何而来,你又如何知道我的秘密?”

    小被冷道:“如果不说,必要时,我会用刑!让你比困死沙漠还难煞!”

    华陀婆婆脸面抽搐不定,终于叹息,似乎已认栽,她说道:“一切都是冷醉陶告诉我的。”

    “冷醉陶?”

    上官大吉怔诧:“你不是跟着司徒修剑,怎又跟冷醉陶有瓜葛?”

    “司徒修剑死了,当然另找他人!”

    “你随时都有可能背叛合伙人?”

    “谈不上背叛!”

    华陀婆婆道:“我医术高明,随时都可以与喜欢的人合作,我只管实验,不管他们是敌是友,是正是邪!”

    这倒是实话,上官大吉暂且原谅她背叛司徒修剑,说道:“所以,你也利用机会,学了一大堆武林各派武功?”

    华陀婆婆道:“那是交易!有的是他们自动教的,我不偷不抢!”

    “是吗?”

    上官大吉邪笑:“我看都是拐骗得来的吧?利用你的医术、毒术,把人迷得神魂错乱,便什么秘密也留不住!就像你想盗取太极十八斩武学一样,不惜迷倒月儿公主。”

    华陀婆婆冷斥:“是她驴子脾气,我不得不下此对策!”

    上官大吉嗔道:“我家武学,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要拚死抢得它?”

    华陀婆婆冷哼,并未作答。

    小被道:“这还用问吗?如果你知道何处可寻得天下第一武功秘籍,你自然会去,不对吗?”

    上官大吉道:“话是不错,可是此秘密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她哪会知道那么快!”

    小被转向华陀婆婆:“这就得全靠你解释啦!”

    华陀婆婆冷道:“冷醉陶说的,他怎么说?”

    “他说到九月宫,可以找到秘籍,没想到会是太极十八斩。”

    “就这么简单?”

    “难道你要我说得乱七八糟?”

    “你把九月宫经过说一遍!”

    华陀婆婆心念转了几下,说道:“我从冷醉陶那里得知秘密之后抱着姑且一试心理,也就潜入九鹰城,忽而闻及你们也到来,且似乎为了九星之珠而努力。

    我志在武林秘籍,随即找机会混入皇宫,后来发现娘娘闭关,升起冒充她的念头。于是参考月儿公主长相,复又找到一张娘娘图画,也就易容冒充。

    随又四处打探秘籍下落,几天下来没结果,没想到你们已回来,我只好从你身上套出武学了,然后利用公主引诱你到听香水榭,以后发展,你们全知道了。”

    上官大吉道:“原是误打误撞?我还以为你那么神?对我们了若指掌?”

    小被冷道:“还有漏洞,我看你本身就学过太极十八斩,否则怎会在冒充时,耍得跟月仙娘娘一模一样?”

    上官大吉猛点:“对对对,当时你分明也会我家武学,你的目的似乎最重要的是口诀,到底从哪地方学来的?”

    华陀婆婆轻轻一叹:“没想到你们这么细心,不错,那是太极十八斩招式,不过,我并未学全,乃是冷醉陶教我几招,后来为了冒充,又从那秘图中看到的招式、口诀,自行揣摩耍开,其实并不扎实,漏洞百出,暂时唬人还可以。”

    上官大吉嗔道:“又是冷醉陶,***,他竟然学会我家武学么?”

    小被道:“照八苦老人说,有个人全心全意研究对付你家武学,那人本就像是冷醉陶,此时更能肯定了!”

    华陀婆婆目光一亮:“你们当真见过八苦老人?”

    上官大吉斥道:“见或不见,有你说话余地吗?你难道还想从他身上下**药,迷得八苦修罗掌不成?”

    华陀婆婆被喝,不敢再吭声,然眼神闪处,充满报复心意。

    上官大吉瞄她几眼冷声道:“被人利用都不晓得!你没听到我们说那冷醉陶专门学些对抗太极十八斩的武功,他又叫人前来盗取太极十八斩,分明是在耍你嘛!被耍,还那么高兴!”

    “他敢!”

    华陀婆婆咬牙:“他敢!我就宰了他!”

    上官大吉道:“他都做了,你还在说风凉话,说吧,他在哪里?我帮你宰他比较快!”

    “……”

    华陀婆婆突然冷道:“不知道!”

    小被道:“恐怕你不说,交不了差,我们根本不会放弃!”

    上官大吉道:“除非你翘辫子,否则,我觉得你还是老实说,会比较好过些!”

    华陀婆婆挣扎一番,终于还是屈服,道:“他在天狼山,在大漠另一端!”

    上官大吉怔道:“他已出关?”

    华陀婆婆道:“是我跟他一起到大漠!”

    “何时?”

    “大约月余光景。”

    “这么说,正巧是陶尽门被烧之时了?”

    “大概吧!”

    上官大吉喃喃说道:“看来他本就有意回大漠进行什么阴谋?……”

    小被道:“大不了是想收拾飞马门,且找到八苦修罗掌,好一劳永逸!”

    “我还想收拾他呢!”

    上官大吉问小被:“你可知天狼山在哪?”

    小被摇头:“大漠地形,我不熟,你问老太婆便是。”

    上官大吉目光瞪去,华陀婆婆已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那山上野狼特多。”

    “既然说不出,那就带我去好了。”上官大吉道:“反正上了山,还有许多狗洞要找,我可没这闲功夫!”

    小被急急道:“你现在就想去?”

    “当然是越早越好。”

    “可是你的伤尚未复原,何况冷醉陶武功本就胜过你,如此贸然前去,并不妥当。”

    上官大吉笑道:“只是探探路而已,我才没那么笨,当面去对抗他。”

    小被道:“我跟你去!”

    “你还得送解药回九月宫!”

    上官大吉道:“我看,你先送去再追来,我等你。”

    小被点头:“如此再好不过。你要小心这老太婆诡计多端!”

    上官大吉笑道:“放心,我会把她绑起来,让她插翅难飞,而且还会搜她身上的瓶子,免得她又耍花招。”

    说做就做,他当真扯断水袋背带,欲捆华陀婆婆。

    华陀婆婆脸色顿变:“你想干什么?”

    上官大吉笑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认命点,只套你的手,否则,只有捆大猪了。”

    华陀婆婆自知挣扎无用,只好乖乖伸出双手,任由上官大吉绑紧,她目露恨光,若真能报复,必将这恶小子吞食入腹。

    上官大吉捆妥之后,顺便搜光她身上药物,以防万一。

    一切弄妥后,他始安心笑道:“放心,一路上,我会照顾得你无微不致,让你渐渐恢复青春!当然,这还得看你虔诚合作份上啦!”

    华陀婆婆冷哼一声,不想多言。

    上官大吉转向小被:“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好消息!”

    小被点头:“你也自行小心,千万别冒险!”

    “我晓得!”

    两人交代过后,小被心想回去路程较短,且是夜晚,不需要多少清水和干粮,遂将大部分交予大吉,自行带着些许,匆匆离去。

    待人走远之后,上官大吉始催赶华陀婆婆:“上路啦!你若想逃,也得离开这沙漠,别再动歪脑筋吧!”

    这话倒说动华陀婆婆,她不再吭声,轻轻一叹,爬起身子,已自找寻方向,行往似乎是东方的天狼山。

    两人就此迈开步伐,行走于沙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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