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席 四 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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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熙化雪”
就像一把铁锤在胸口狠狠钉了一下，劲力犹如一条细滑铁蛇迅速侵入胸腔。张小山跌坐在地，喷了口鲜血，耳朵里嗡嗡直响。
杏黄衣衫明眸皓齿，娇妍如花，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见他不堪一击，小姑娘甚是诧异，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不会武功？”
张小山勉强答道：“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很帅，就天真地以为他武功一定很好！”
那股劲力在体内盘旋冲撞，张小山不由得又喷出一口血，问话的少女连忙嫌恶的避开两步。五脏六腑一齐震颤抽搐，剧痛一波一波袭来，张小山死死咬紧牙关，因太用力，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道士打扮的人快步走近，见此责备道：“雪儿总是这样莽撞！”
少女辩驳：“他拿着刀站在这里，三叔公，您看看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的古怪嘴脸，叫人怎么不起疑？”
老道怒道：“那也得先问清楚！”
少女不敢再辩，低头走开，在尸体间来回快速的翻找。老道抬手抵住张小山胸口膻中穴，于是一股暖流，绵绵泊泊涌入体内，之前的劲力冲撞之势顿减。
那“雪儿”找了一圈，急得哭了出来，对西边连连招手，喊道：“都死了！都死了！大家都死了，你们三个这般磨蹭，还不帮我来找那小子！灵石、灵药也不见了，快些过来！”
两名青年男子，轻功飞纵，已到眼前。两人相貌相仿，一个二十出头，一个约莫十五六，可能是兄弟。待得走近，见地上狼藉一片，两人面无人色。年纪小的那个扑上去大哭起来。
年纪大的四面看了一遍，口中宽慰道：“先别哭，找一下有没有活口。”
又向那少女说道：“宁垲武功高绝，宁塘年纪虽小，但向来机灵。二人绝不会有事，妹妹不用心急。”
说完，又在张小山身上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张小山面带微笑，腹诽。
远远的一个绿衣人牵了五匹马向这边走来。
老道对那两个青年男子吩咐道：“朝辉，仔细检查尸体伤口，查清楚对头是什么路数。朝荣，你寻一下足迹。”
叫朝辉的是年纪大的，翻看尸身，回道：“斧头、飞刀、长刀、直刀，还有重拳刚力，不像是独属哪一派，应是聚在一起的绿林人物。”
这时张小山缓了口气，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我，我路过这儿，有个叫宁塘的人，托我捎一句话。他……”
两个青年男子听得要紧，一齐抬手按在张小山双肩云门穴，又是两股内力注入体内。
内力施展，以劲力送出，急爆猛烈，便可伤人。以缓力送出，清和平正，便可助人。此刻三道内力一起全力施为，片刻便将之前的劲力压下。那少女快步走近，急促问道：“他让你捎的什么话？他受没受伤？他去哪了？快说，快说！”
张小山在心底骂了一句，不是你这疯丫头没头没脑的差点把老子打死，我能一句话都说不清？少女印掌在张小山灵台穴上，也注了一股内力进去。缓过劲来，张小山忍住痛，艰难的说道：“他说他们中了伏击，对方有十来个人，现在他去追寻敌踪，往那边去了，树上有标记。”
话刚说完，那少女和兄弟二人立刻撤掌，飞也似的入林而去，张小山心中大骂。还好那老道仍在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渡入张小山体内，但毕竟少了援助，一时体内又翻腾起来。
绿衣人走近，也是一个少女，眉目清秀。她松了缰绳，不敢往地上看一眼，垂目问道：“世伯，可要侄女先到前面镇上取些人手？”
“能在短短时间里，将我张家五十四名好手一举击杀，再多些庸常人手也是无益。鸿定、陵川两府向来平静，只是自去年新起一伙劫匪，在鸿定府犯了好些大案，空明门几次追剿都不成，今夜竟敢对我张家下手……也罢，这次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晓枫，你去鸿定府请你父亲，我回歾越山请掌门。咱们召集人马，就在此处碰头。搜山检廓，绝不轻纵。”
少女点头称是，上马扬鞭而去。老道看少女向西去得远了，有些歉疚地看了张小山一眼。张小山当下明白，这是要甩了自个去请人找场子，又抹不下脸来。于是笑道：“要不，您老先忙？”
老头脸上一讪，尴尬万分，说道：“老夫张广，出家时的道号是一阳，江湖上也有称老夫张一阳的。方才老夫的侄孙女出手伤了小哥……”
“不用说了，走吧。”
这张广年纪虽大，功力比那什么雪儿也强不了多少。靠他一个人，每天运气助张小山疗伤也得十来天才能清除那股劲力。现在自然是没这条件了，何况自己脏腑伤损，也受不得路途颠簸。那张广起身一躬到地，不再说什么，径自上马向东而去。
穿越过来就为了死在“华昙掌”这种俗流二流掌法下，还是被一个毛丫头干掉，作为职玩真是太搞了！张小山想笑，体内内力翻腾，笑声变成一声惨号。
冷静，冷静，慌乱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更痛苦。好容易成为穿越众，怎么能挂得这么龙套。那毛丫头虽然年纪小，掌力和其他三人已在伯仲之间，应该是养气三四层的水准，十分难得。这让被她打伤的张小山十分麻烦。一旦压制劲力的三股缓力消散，四股内力会在体内混成一团。爆发出来自己估计和那四分五裂的车厢差不多。
张小山奋力控制住僵硬的手，将先前找到的药丸一股脑全部放进嘴里，连吞带嚼全部吃了。盘腿坐直，闭目凝神。如果说之前感气只是试试，现在却是为了活命了。
如果不能消解体内劲力，就是死路一条。自身没有修炼的内功这一点，最是要命。沉下心什么都不想，放松身体，感觉自己的心跳，血脉的运行……
身为熔炉，灭杂念！
心为真火，藏神志！
关元为海，运精魄！
……
还是无感，感应不到自己的气，但他人的气超强烈。
那就借气化气！
一时间，张小山听不见风声，闻不到血腥，不再想什么职业出路，也不再为生死关头恐惧，似乎真的放下了许多。双手感觉暖暖的，云门穴附近两股缓力像晴日里天边的云，游来散去。胸口那条冰冷的铁蛇依然饥饿，在体内上下翻腾。一团煦暖的温泉将它裹着，但铁蛇越来越狂躁，随时就要摆脱束缚。
记忆里的气穴经络，在内力激烈的交战之中相互印证，渐渐显明。
既然张广他们是空明门，就用空明门的内功心法“空海明波”来驭气好了。张小山先从右手小指入手，感应到一丝内力，便不断用意志去驱使它，在掌上各手指间移动。渐渐灵活后，从少府、神门、灵道、少海一路运气行去。起初艰涩缓慢，但张小山全力催动，不敢有丝毫松懈。行气之路更是万分小心，时急时缓时走时停，既不能放松又不敢碰触那四股内力的主体分毫。待得这缕内力在手少阴心经以“空海明波”的路数运行一周之后，便存气于少府穴。
依葫芦画瓢，再练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运用纯熟后，不敢直接送入丹田，只在掌心盘旋。同样操弄左手、双腿，一共十二缕气丝，在手足气穴经络中同时游动。这种级别的多线操作，就算是冠军级的职玩也算极限了吧。
待得控制的内力走穴通畅，张小山连忙将它们一缕缕送入丹田。一番下来，只有七缕内力成功渡到关元穴。
有货就好！
又是同样操弄，整整十个轮回之后，脐下已滚烫如沸——终究不是自己修炼的内力，强行催动自然会造成伤损。
可是没有退路，只能闯！
一轮一轮下来，原先聚积在云门穴附近的两股内力消解了大半，其中三成被张小山收入丹田。这时胸腹见彼此相抗的两股内力也到了挣脱的关口。事不宜迟，张小山默运内力，关元、气海、神阙……一路直冲，再用缓力于事无补，张小山选了最凶险的以暴制暴。
两股劲力在膻中一撞，张小山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体内内力乱成一团，庆幸的是那条冰蛇断成数截，再也不能折腾。张小山继续凝神运气，将体内散乱的内力慢慢收拢，归入丹田。
待得睁开眼睛时，天色已亮。
一番自救，侥幸成功，只是没想到用了这么长时间。
张小山浑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一般。身体每一寸从里到外都酸痛无比，试图脱下衣服，却连一个手指也动弹不了。仔细一看，手上汗水微有红色，就像血侵透了出来一般。试着运气，丹田部位登时痛如刀绞。
这一晚上折腾，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命是暂时捡回来了，只是人可能废了——经络伤损加上内力不纯。丹田里的内力全是他人的，难以驱使。而要驱逐这外来真气，自身又毫无内力，根本办不到。可要习练内功，经络却已伤损，强行习练，下场无非是或死或残。
不能进不能退。
往好的方向想，一番死命拼杀，换来十二正经运转小周天。“空海明波”已有小成，养气境界算是直接进入第七层。这是无数人要耗费十来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但讽刺的就在这里——是空空如也的第七层。
他人的功力收服在丹田，难以调用且不能成长。而每次取用都是考验控制的玩火行为。一旦这四道他人内力再度彼此攻伐，要是再无高人出手压制，张小山还是死路一条。
有境界而没内力！还真是奇葩……
张小山一阵苦笑，天边霞光蔚蔚。
先前还有三匹马在附近，现在也不见了。也是，这儿血气冲天，是人是马都不想多待。听张广和那绿衣少女的对谈，似乎大路西面通向鸿定府，东面是歾越山，而最近的市镇是向西的封原镇，听语气，不会太远。
拾起身边的环首直刀当作拐杖，张小山慢慢站了起来。
在地上寻到一个酒壶，拿起来一晃，满满的一壶。一步步挪到林中树下青衫男子的尸身旁，夜里张广他们交谈时说道“宁垲武功高绝，宁塘年纪虽小，但向来机灵”除了这挂掉的青衫男子，也没见什么其他高手。这么说来，这位老兄是“宁垲”，先躲在马车下后来去追踪的小子是“宁塘”。
宁垲的惨状在白天看来更是触目惊心，张小山学着礼数抱拳，说道：“得罪”。
说完，屏住呼吸，上前一把按住宁垲的头，掰开嘴，拿手在他口舌咽喉间探索，还好在咽喉处抠出那粒“还神丹”。拿衣角抹了抹，再用酒冲洗了下，忍着恶心吞了。还神丹的功效是愈伤驱邪，起死回生。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保住性命。张小山不指望它能修复经络伤损，但愿能将脏腑内伤治愈就好。
一股甘甜清凉之意在体内升腾，看来药效还在。手足僵硬也在减轻，张小山拄着刀，慢慢回到路面上。这会儿要是有个顺风车该有多好。东面似乎有人骑马飞驰而来，张小山吸取教训，连忙把环首直刀放下，向前几步，不站在任何尸体边上，又整了整头发。
来人正是张广，身后跟着数骑。
张广看上去很吃惊，满眼都是“你怎么还活着？”
他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带住缰绳，有意无意的把张小山围在中间。
本来打头的张广和一个更老的胖子反而被隔在圈子外。
“临熙化雪”
就像一把铁锤在胸口狠狠钉了一下，劲力犹如一条细滑铁蛇迅速侵入胸腔。张小山跌坐在地，喷了口鲜血，耳朵里嗡嗡直响。
杏黄衣衫明眸皓齿，娇妍如花，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见他不堪一击，小姑娘甚是诧异，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不会武功？”
张小山勉强答道：“不能因为一个人长得很帅，就天真地以为他武功一定很好！”
那股劲力在体内盘旋冲撞，张小山不由得又喷出一口血，问话的少女连忙嫌恶的避开两步。五脏六腑一齐震颤抽搐，剧痛一波一波袭来，张小山死死咬紧牙关，因太用力，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道士打扮的人快步走近，见此责备道：“雪儿总是这样莽撞！”
少女辩驳：“他拿着刀站在这里，三叔公，您看看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的古怪嘴脸，叫人怎么不起疑？”
老道怒道：“那也得先问清楚！”
少女不敢再辩，低头走开，在尸体间来回快速的翻找。老道抬手抵住张小山胸口膻中穴，于是一股暖流，绵绵泊泊涌入体内，之前的劲力冲撞之势顿减。
那“雪儿”找了一圈，急得哭了出来，对西边连连招手，喊道：“都死了！都死了！大家都死了，你们三个这般磨蹭，还不帮我来找那小子！灵石、灵药也不见了，快些过来！”
两名青年男子，轻功飞纵，已到眼前。两人相貌相仿，一个二十出头，一个约莫十五六，可能是兄弟。待得走近，见地上狼藉一片，两人面无人色。年纪小的那个扑上去大哭起来。
年纪大的四面看了一遍，口中宽慰道：“先别哭，找一下有没有活口。”
又向那少女说道：“宁垲武功高绝，宁塘年纪虽小，但向来机灵。二人绝不会有事，妹妹不用心急。”
说完，又在张小山身上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张小山面带微笑，腹诽。
远远的一个绿衣人牵了五匹马向这边走来。
老道对那两个青年男子吩咐道：“朝辉，仔细检查尸体伤口，查清楚对头是什么路数。朝荣，你寻一下足迹。”
叫朝辉的是年纪大的，翻看尸身，回道：“斧头、飞刀、长刀、直刀，还有重拳刚力，不像是独属哪一派，应是聚在一起的绿林人物。”
这时张小山缓了口气，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我，我路过这儿，有个叫宁塘的人，托我捎一句话。他……”
两个青年男子听得要紧，一齐抬手按在张小山双肩云门穴，又是两股内力注入体内。
内力施展，以劲力送出，急爆猛烈，便可伤人。以缓力送出，清和平正，便可助人。此刻三道内力一起全力施为，片刻便将之前的劲力压下。那少女快步走近，急促问道：“他让你捎的什么话？他受没受伤？他去哪了？快说，快说！”
张小山在心底骂了一句，不是你这疯丫头没头没脑的差点把老子打死，我能一句话都说不清？少女印掌在张小山灵台穴上，也注了一股内力进去。缓过劲来，张小山忍住痛，艰难的说道：“他说他们中了伏击，对方有十来个人，现在他去追寻敌踪，往那边去了，树上有标记。”
话刚说完，那少女和兄弟二人立刻撤掌，飞也似的入林而去，张小山心中大骂。还好那老道仍在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渡入张小山体内，但毕竟少了援助，一时体内又翻腾起来。
绿衣人走近，也是一个少女，眉目清秀。她松了缰绳，不敢往地上看一眼，垂目问道：“世伯，可要侄女先到前面镇上取些人手？”
“能在短短时间里，将我张家五十四名好手一举击杀，再多些庸常人手也是无益。鸿定、陵川两府向来平静，只是自去年新起一伙劫匪，在鸿定府犯了好些大案，空明门几次追剿都不成，今夜竟敢对我张家下手……也罢，这次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晓枫，你去鸿定府请你父亲，我回歾越山请掌门。咱们召集人马，就在此处碰头。搜山检廓，绝不轻纵。”
少女点头称是，上马扬鞭而去。老道看少女向西去得远了，有些歉疚地看了张小山一眼。张小山当下明白，这是要甩了自个去请人找场子，又抹不下脸来。于是笑道：“要不，您老先忙？”
老头脸上一讪，尴尬万分，说道：“老夫张广，出家时的道号是一阳，江湖上也有称老夫张一阳的。方才老夫的侄孙女出手伤了小哥……”
“不用说了，走吧。”
这张广年纪虽大，功力比那什么雪儿也强不了多少。靠他一个人，每天运气助张小山疗伤也得十来天才能清除那股劲力。现在自然是没这条件了，何况自己脏腑伤损，也受不得路途颠簸。那张广起身一躬到地，不再说什么，径自上马向东而去。
穿越过来就为了死在“华昙掌”这种俗流二流掌法下，还是被一个毛丫头干掉，作为职玩真是太搞了！张小山想笑，体内内力翻腾，笑声变成一声惨号。
冷静，冷静，慌乱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更痛苦。好容易成为穿越众，怎么能挂得这么龙套。那毛丫头虽然年纪小，掌力和其他三人已在伯仲之间，应该是养气三四层的水准，十分难得。这让被她打伤的张小山十分麻烦。一旦压制劲力的三股缓力消散，四股内力会在体内混成一团。爆发出来自己估计和那四分五裂的车厢差不多。
张小山奋力控制住僵硬的手，将先前找到的药丸一股脑全部放进嘴里，连吞带嚼全部吃了。盘腿坐直，闭目凝神。如果说之前感气只是试试，现在却是为了活命了。
如果不能消解体内劲力，就是死路一条。自身没有修炼的内功这一点，最是要命。沉下心什么都不想，放松身体，感觉自己的心跳，血脉的运行……
身为熔炉，灭杂念！
心为真火，藏神志！
关元为海，运精魄！
……
还是无感，感应不到自己的气，但他人的气超强烈。
那就借气化气！
一时间，张小山听不见风声，闻不到血腥，不再想什么职业出路，也不再为生死关头恐惧，似乎真的放下了许多。双手感觉暖暖的，云门穴附近两股缓力像晴日里天边的云，游来散去。胸口那条冰冷的铁蛇依然饥饿，在体内上下翻腾。一团煦暖的温泉将它裹着，但铁蛇越来越狂躁，随时就要摆脱束缚。
记忆里的气穴经络，在内力激烈的交战之中相互印证，渐渐显明。
既然张广他们是空明门，就用空明门的内功心法“空海明波”来驭气好了。张小山先从右手小指入手，感应到一丝内力，便不断用意志去驱使它，在掌上各手指间移动。渐渐灵活后，从少府、神门、灵道、少海一路运气行去。起初艰涩缓慢，但张小山全力催动，不敢有丝毫松懈。行气之路更是万分小心，时急时缓时走时停，既不能放松又不敢碰触那四股内力的主体分毫。待得这缕内力在手少阴心经以“空海明波”的路数运行一周之后，便存气于少府穴。
依葫芦画瓢，再练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运用纯熟后，不敢直接送入丹田，只在掌心盘旋。同样操弄左手、双腿，一共十二缕气丝，在手足气穴经络中同时游动。这种级别的多线操作，就算是冠军级的职玩也算极限了吧。
待得控制的内力走穴通畅，张小山连忙将它们一缕缕送入丹田。一番下来，只有七缕内力成功渡到关元穴。
有货就好！
又是同样操弄，整整十个轮回之后，脐下已滚烫如沸——终究不是自己修炼的内力，强行催动自然会造成伤损。
可是没有退路，只能闯！
一轮一轮下来，原先聚积在云门穴附近的两股内力消解了大半，其中三成被张小山收入丹田。这时胸腹见彼此相抗的两股内力也到了挣脱的关口。事不宜迟，张小山默运内力，关元、气海、神阙……一路直冲，再用缓力于事无补，张小山选了最凶险的以暴制暴。
两股劲力在膻中一撞，张小山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体内内力乱成一团，庆幸的是那条冰蛇断成数截，再也不能折腾。张小山继续凝神运气，将体内散乱的内力慢慢收拢，归入丹田。
待得睁开眼睛时，天色已亮。
一番自救，侥幸成功，只是没想到用了这么长时间。
张小山浑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一般。身体每一寸从里到外都酸痛无比，试图脱下衣服，却连一个手指也动弹不了。仔细一看，手上汗水微有红色，就像血侵透了出来一般。试着运气，丹田部位登时痛如刀绞。
这一晚上折腾，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命是暂时捡回来了，只是人可能废了——经络伤损加上内力不纯。丹田里的内力全是他人的，难以驱使。而要驱逐这外来真气，自身又毫无内力，根本办不到。可要习练内功，经络却已伤损，强行习练，下场无非是或死或残。
不能进不能退。
往好的方向想，一番死命拼杀，换来十二正经运转小周天。“空海明波”已有小成，养气境界算是直接进入第七层。这是无数人要耗费十来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但讽刺的就在这里——是空空如也的第七层。
他人的功力收服在丹田，难以调用且不能成长。而每次取用都是考验控制的玩火行为。一旦这四道他人内力再度彼此攻伐，要是再无高人出手压制，张小山还是死路一条。
有境界而没内力！还真是奇葩……
张小山一阵苦笑，天边霞光蔚蔚。
先前还有三匹马在附近，现在也不见了。也是，这儿血气冲天，是人是马都不想多待。听张广和那绿衣少女的对谈，似乎大路西面通向鸿定府，东面是歾越山，而最近的市镇是向西的封原镇，听语气，不会太远。
拾起身边的环首直刀当作拐杖，张小山慢慢站了起来。
在地上寻到一个酒壶，拿起来一晃，满满的一壶。一步步挪到林中树下青衫男子的尸身旁，夜里张广他们交谈时说道“宁垲武功高绝，宁塘年纪虽小，但向来机灵”除了这挂掉的青衫男子，也没见什么其他高手。这么说来，这位老兄是“宁垲”，先躲在马车下后来去追踪的小子是“宁塘”。
宁垲的惨状在白天看来更是触目惊心，张小山学着礼数抱拳，说道：“得罪”。
说完，屏住呼吸，上前一把按住宁垲的头，掰开嘴，拿手在他口舌咽喉间探索，还好在咽喉处抠出那粒“还神丹”。拿衣角抹了抹，再用酒冲洗了下，忍着恶心吞了。还神丹的功效是愈伤驱邪，起死回生。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保住性命。张小山不指望它能修复经络伤损，但愿能将脏腑内伤治愈就好。
一股甘甜清凉之意在体内升腾，看来药效还在。手足僵硬也在减轻，张小山拄着刀，慢慢回到路面上。这会儿要是有个顺风车该有多好。东面似乎有人骑马飞驰而来，张小山吸取教训，连忙把环首直刀放下，向前几步，不站在任何尸体边上，又整了整头发。
来人正是张广，身后跟着数骑。
张广看上去很吃惊，满眼都是“你怎么还活着？”
他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带住缰绳，有意无意的把张小山围在中间。
本来打头的张广和一个更老的胖子反而被隔在圈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