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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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也不言语，自己没用，儿子也跟着受累了。关鹏从外头回来，见爹娘两个相顾都不说话，便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出去走走，是要去赚大钱，你们这样胸色，岂不是触我霉头？”
大伯母赶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你妹妹在外头都能赚着大钱回来，你也努力努力，娘信你有这份能耐。后日是好日子，宜出行，就选这日吧，刚好开春回来，就好养蚕了。”
却说裴雁在雁子坞中，忽然有个大婶跑来合她说：“姑娘，不好了，几个大汉并着几个官差来了。”
裴雁闻言吓了一跳，“可有说来做什么？”
“哪里有问呢，吓得赶紧就来合你说。”
裴雁急忙走出来，果然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大汉，都是打手打扮，还有四五个官差，个个趾高气扬，神气无比，只用鼻孔看着她。裴雁迎笑过去行了礼，“各位大哥，不知光临我这小小陋室，有什么指教么？”
为首一个官差打着官腔：“指教没有，只你们这作坊，开将起来却是不曾到官府报备的。也不曾交税，如今我们却是要将你们东西扣起来，待将一起手续银两补齐了，再让重装开张。”
裴雁眉头微一蹙。交税的事情是有，只没听说，才刚开张，还一分银子没赚到手就要交税的，因笑道：“诸位大哥，原是我不大懂得。原来才开张，便要去报备么？”
“那是自然，你当我们的律例是拿来空摆着好看的么？”
裴雁心里捉摸着究竟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呢，还是只是想讹她的钱。据她看，讹钱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脸上仍旧笑盈盈的，拿了二两银子悄悄塞进为首那官差的手中，不料那官差竟一把抓了她的手，轻轻摸了一摸，裴雁吓一跳，脸瞬时涨红，想抽回手，那人偏不让，一脸谗色，裴雁几番挣扎，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那人仿佛刚刚没这回事似的，伸手掂了掂银两，“姑娘，这点还不够咱们哥们吃酒。哪里够交税的银？你们这作坊，一天营收没有百两也是有八十吧？”
“官差说笑了，”裴雁因他刚才的轻薄，哪里还有好脸色，“我们不过这么小一个作坊，一年也赚不到这些银子，别说一天！你们说来交税，可有官文？空口无凭，若是讹我，也不是不可能！”
那几个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官差又道：“小娘们儿，还是放聪明点，知道何必说出来呢，咱是官，你是民，哥哥我只要罩着你，以后你便鸿运亨通，若不成，以后只怕麻烦有的是。”
这是变相的保护费了！裴雁心里气不过，她辛苦赚的钱哪能送到这样人的手上，再者她投资进去的钱，如今一分利都没有挣着，怎么肯这样大方双手送上。脸上只装作很受教，心里却打了主意，又加了一两银子把他们送出去。
他们才走，又来了一个人，是个相貌清俊的男子，二十一二岁模样。裴雁心里正不舒服，看到这样一个人进来，也不像要来买物订货，未免没有好脾气：“公子有何贵干？”
“你给他们钱了？”
裴雁没有料到他一开口便是问这个，再细看这公子，穿着银色绮绫，相貌英俊，玉树临风，从外在行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心里寻思着，他问这个做什么呢？如实回答道：“是。他们人多势重，若是不给，只怕不肯轻易走。”
那男子淡道：“有一就有二，如此长此以往，你就不怕永远填不满他们的口袋？”
“我正打算去报官的，这样的无赖流氓，哪能让他们长此逍遥下去。”以前有那个蒋恶霸，如今又有这一众人，这天下，到哪里都不缺这样的人。
那男子点了点头，“明日你可有空？”
裴雁正觉得奇异，他问自己有没有空又是为什么？他是谁啊？裴雁思索半晌才道，“只怕没空。”
男子看着她，“嗯，那便罢了。”他东张西望，之后便离开了。裴雁一脸莫名，这个人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奇妙。看起来却像是有身份，想要对付那些恶差的人。
待他们走了，一堆大婶围过来道：“刚刚真是把我们吓死了。”
又七嘴八舌地说悄悄话，终究女子出来做事不容易，瞧裴雁就被吃了豆腐。裴雁到井边舀水洗了手，叹气地想，今日不过是例外罢了，世人虽坏，也不定总被她遇到坏人吧。
然她从小到大，因有几分姿色，少不了被人调戏。想到这层，自然想到从前林锦荣喝醉了酒调戏她，却与荀清撕打在一起。荀清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笑的时候就一直捂着嘴笑叫哎哟。
她又想笑，又觉得心酸，不由又是叹一口气。如今他们家必是在准备迎取公主了，这样体面的事情，肯定徽州众城皆知的。荀清要娶，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可是人，再难受也不过三月五月，三年五年过去，什么感情，都能淡得像吹散了烟，再寻不着踪迹的。她望着自己的双手，霍然又站起来，到坊间去忙了。直染了几匹布，方才回去。才出雁子坞，便看到荀清。他的身影看起来格外萧条，裴雁一阵刺眼。
二人相对着很久都没有说话。还是裴雁先开了口：“这几日可还好。”
荀清摇头不语，再一次隐入僵硬和沉默，他们只是默默走着。走了一段，荀清道：“可能这事情挽回不了了。”
裴雁早知道挽回不了，可是听他这般说，心里止不住疼痛。“我知道。”
荀清看着她，眼眶微红，“是我负了你。”
这五个字好像刀子一般，生生的凿进雁儿的心里。她垂下头，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没什么负与不负，我们都是无奈。”
荀清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欲言又止。裴雁抬头，眼里分明有湿润的光，却微笑道：“如今雁子坞态势不错，你不必担心我，将来我若混出眉目，那还是靠你多多指点的呢。在流彩坊，我当真学到了许多。”
荀清却笑不出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裴雁的头发，光滑如缎的触感，指尖却只有冰冷的温度。“以后，我不来见你了。”
“嗯。”她又低下头。
“有什么需要，只去廖总管那里说一声，必能帮助到你的。”
裴雁知道他在下决心。他不能自私地跑掉，所以他们注定无缘。他不来见她，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否则见面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痛苦和难堪。她目光与他相对，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能再相遇么，也许不会。茫茫人海，指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交集。“我知道了。”
荀清这才微笑，转身大步离去。这几****思索许多，既然圣旨收回无望，他还是不要再拖泥带水——不，是不能再拖泥带水。否则于他于她，都不是件好事。以后如何，以后再说罢。只是他仿佛可以预见，另一个赵凛与明珠，就摆在自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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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母赶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你妹妹在外头都能赚着大钱回来，你也努力努力，娘信你有这份能耐。后日是好日子，宜出行，就选这日吧，刚好开春回来，就好养蚕了。”
却说裴雁在雁子坞中，忽然有个大婶跑来合她说：“姑娘，不好了，几个大汉并着几个官差来了。”
裴雁闻言吓了一跳，“可有说来做什么？”
“哪里有问呢，吓得赶紧就来合你说。”
裴雁急忙走出来，果然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大汉，都是打手打扮，还有四五个官差，个个趾高气扬，神气无比，只用鼻孔看着她。裴雁迎笑过去行了礼，“各位大哥，不知光临我这小小陋室，有什么指教么？”
为首一个官差打着官腔：“指教没有，只你们这作坊，开将起来却是不曾到官府报备的。也不曾交税，如今我们却是要将你们东西扣起来，待将一起手续银两补齐了，再让重装开张。”
裴雁眉头微一蹙。交税的事情是有，只没听说，才刚开张，还一分银子没赚到手就要交税的，因笑道：“诸位大哥，原是我不大懂得。原来才开张，便要去报备么？”
“那是自然，你当我们的律例是拿来空摆着好看的么？”
裴雁心里捉摸着究竟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呢，还是只是想讹她的钱。据她看，讹钱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脸上仍旧笑盈盈的，拿了二两银子悄悄塞进为首那官差的手中，不料那官差竟一把抓了她的手，轻轻摸了一摸，裴雁吓一跳，脸瞬时涨红，想抽回手，那人偏不让，一脸谗色，裴雁几番挣扎，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那人仿佛刚刚没这回事似的，伸手掂了掂银两，“姑娘，这点还不够咱们哥们吃酒。哪里够交税的银？你们这作坊，一天营收没有百两也是有八十吧？”
“官差说笑了，”裴雁因他刚才的轻薄，哪里还有好脸色，“我们不过这么小一个作坊，一年也赚不到这些银子，别说一天！你们说来交税，可有官文？空口无凭，若是讹我，也不是不可能！”
那几个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官差又道：“小娘们儿，还是放聪明点，知道何必说出来呢，咱是官，你是民，哥哥我只要罩着你，以后你便鸿运亨通，若不成，以后只怕麻烦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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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走，又来了一个人，是个相貌清俊的男子，二十一二岁模样。裴雁心里正不舒服，看到这样一个人进来，也不像要来买物订货，未免没有好脾气：“公子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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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雁没有料到他一开口便是问这个，再细看这公子，穿着银色绮绫，相貌英俊，玉树临风，从外在行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心里寻思着，他问这个做什么呢？如实回答道：“是。他们人多势重，若是不给，只怕不肯轻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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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点了点头，“明日你可有空？”
裴雁正觉得奇异，他问自己有没有空又是为什么？他是谁啊？裴雁思索半晌才道，“只怕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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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清摇头不语，再一次隐入僵硬和沉默，他们只是默默走着。走了一段，荀清道：“可能这事情挽回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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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清却笑不出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裴雁的头发，光滑如缎的触感，指尖却只有冰冷的温度。“以后，我不来见你了。”
“嗯。”她又低下头。
“有什么需要，只去廖总管那里说一声，必能帮助到你的。”
裴雁知道他在下决心。他不能自私地跑掉，所以他们注定无缘。他不来见她，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否则见面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痛苦和难堪。她目光与他相对，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能再相遇么，也许不会。茫茫人海，指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交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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