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战前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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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倒霉的骷髅头，大概是在某次战役里成为了大胡子的刀下鬼吧。当场我就被吓得瘫坐在地，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你、你才是野蛮人。”
“什么？！”大胡子凶狠地瞪着我。
“那位年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拯救了我，我闻声望去，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正坐在帐篷门口对我招手。大胡子好像对她很畏惧，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老奶奶穿着白色的罩袍，脖子上戴着骨器制成的项链，看样子像是个巫师。我走过去，学着大胡子的模样向她行了个礼。
“谢谢您。”
“让我摸摸你的脸。”
“什么？”遇到老色情狂了吗？然而我目前正处在凯尔特人的地盘，只能乖乖把脸伸了过去，任人宰割。
老奶奶满是皱纹的双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那方式倒让我想起了中国人相面术里的摸骨，这时我才注意到老奶奶的眼珠子泛白，显然已经瞎了。
“没错。”老奶奶叹了口气，“你跟我们的女王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的巫师也好厉害，竟然能看出我和布狄卡一样，都是真人玩家，刹那间我感到的不是恐怖，而是一种接近真相的期待感。
进入真人文明游戏两个多月了，归途遥遥无期，最重要的是我仍没有找到自己所属的中华文明，只是作为一个探路者飘着。好多次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我都想放弃算了，我又不是非得去赢下那笔数值恐怖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巨额奖金，也不是狂热的民粹主义者一定要证明中华文明世界第一。我想回到现实，那里有我的生活、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然而伤脑筋的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在游戏里死了就能立刻回到现实，当初玉帝讲解游戏规则时并没有详细说明。有时候我想捅自己一刀，但我怕疼。
“老奶奶……”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鲁伊知晓一切。”
“德鲁伊？老奶奶你会变成熊吗？” 听到这个名词我第一个想到的是dota里会变成熊的英雄，但随即转念一想，老奶奶大概说的是凯尔特的一种宗教。我也略有耳闻，说是德鲁伊信士崇拜自然和橡树，是真正的自然主义者。
“熊？听说有大祭司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过很可惜，我并不会。”
老奶奶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递给我：“这是德鲁伊教最珍贵的万灵丹，我感到女王将会遇到一场灾难，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帮助她。”
敢情老奶奶是给布狄卡当说客来了……眼看她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谈话，我连忙说：“老奶奶，我还有问题！”
“把你的信心交给德鲁伊吧，他会解答你一切的疑惑。”老奶奶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帐篷。
我满带着疑惑离开凯尔特人营地，按道理说这个世界只是诸神创造的一场游戏，里面的人物除了真人玩家以外都是NPPC有接近于真人的的喜怒哀乐我信，可有些NPC——比如这位老奶奶——的自我意识又太强了些，似乎已经开始质疑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了。
这又让我想起，我们原本所在的“真实”世界，又怎知它是真实的，说不定也是神创造的一个游戏而已，我们都是里面的NPPC觉醒的早，就成了哲学家或宗教先知，就像这位老奶奶一样。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不能再深想了，再想下去就要陷入困扰人类几千年的终极哲学谜题里了。河边的冷风一吹，我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罗马人营地，而唐吉坷德，竟然还在。
罗马军团的夜间操练已经结束，看热闹的人也已散去，唐吉坷德坐在堤坝边，似乎是在聊天。他的身边坐着另一个人，是罗马百夫长贝利萨留斯。
“你怎么还在？”
唐吉坷德一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似的立刻跳起来：“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西班牙和罗马，哪一个更厉害。”
我注意到唐吉坷德与贝利萨留斯两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贝利萨留斯手里还拿着酒葫芦，俩人竟然在喝酒。
“快点。你怎么不说？”唐吉坷德催促道。
从军事层面来讲，显然是罗马更强，但我深知一旦让唐大叔不开心了，以后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支支吾吾地答道。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唐大叔急了，“你亲眼看到的，我们几百个西班牙勇士打败了两千人的阿兹特克军队呢。”
“是这么说啦。”我挠挠头，“可那也有运气因素吧。”
“什么运气？明明是实力！”
“别吵了！”贝利萨留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差点摔在我身上，区区葡萄酒就能让他醉成这样，看来罗马军人的日常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让你们看一样东西，就知道罗马比较厉害了。”
贝利萨留斯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和唐吉坷德躲过罗马人哨卡，来到军营中间的空地，那里安放着几个被篷布盖住的东西。
“厉害吧？”贝利萨留斯开心地掀起篷布。
弩炮！
罗马文明特种兵器。
“这种东西打你们首都，”贝利萨留斯得意地宣称，“几发炮弹就能打下来。”
唐吉坷德当然不肯认输，气急败坏地与他争论起来。
我摸着弩炮的炮架陷入思索。弩炮名字里虽然有个炮字，但跟我们今天所说的火炮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种用于攻城的投石器材。然而野蛮人并没有城池，这一场大战也是野战，笨重的弩炮并不适合野战，罗马人为什么带这么多弩炮前来，还要盖上篷布遮遮掩掩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大批罗马士兵将我们包围，而领头的，竟然就是罗马皇帝凯撒。
贝利萨留斯的酒肯定已经吓醒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违令饮酒，又将不相干的人带入军营。”凯撒脸色阴沉地说，“把他拉下去，砍了！”
两名士兵走向贝利萨留斯，唐吉坷德也醒酒了，突然发疯似的扑向凯撒：“不准动我的朋友，有本事冲着我来！”
又有两名罗马士兵上前，架住了唐吉坷德。
“擅闯军营，看在你们是外国使者的份上，饶你们这一次。”凯撒丢下狠话，“下次再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在此期间，我的大脑一直在急速运转，贝利萨留斯的过错，一半在于我们，即便他只是个NPC，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皇帝陛下！”我向凯撒单膝跪下，“大战前先杀自己人是个不吉利的兆头，会导致战争不顺利。”
凯撒愣了一下，问：“这是谁说的？”
“东方人都相信预兆。皇帝陛下，明天就是决战了，还是谨慎一点好。”
凯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看来是被我说动了。他朝架住贝利萨留斯的两名士兵挥了挥手：“暂且记下，明天让你戴罪立功。”
贝利萨留斯百般感谢后退了下去，我也借口法老找我还有事相商告退了。但在凯撒看着我的目光里，我清楚的感受到了——怀疑。
这个倒霉的骷髅头，大概是在某次战役里成为了大胡子的刀下鬼吧。当场我就被吓得瘫坐在地，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你、你才是野蛮人。”
“什么？！”大胡子凶狠地瞪着我。
“那位年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拯救了我，我闻声望去，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正坐在帐篷门口对我招手。大胡子好像对她很畏惧，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老奶奶穿着白色的罩袍，脖子上戴着骨器制成的项链，看样子像是个巫师。我走过去，学着大胡子的模样向她行了个礼。
“谢谢您。”
“让我摸摸你的脸。”
“什么？”遇到老色情狂了吗？然而我目前正处在凯尔特人的地盘，只能乖乖把脸伸了过去，任人宰割。
老奶奶满是皱纹的双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那方式倒让我想起了中国人相面术里的摸骨，这时我才注意到老奶奶的眼珠子泛白，显然已经瞎了。
“没错。”老奶奶叹了口气，“你跟我们的女王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的巫师也好厉害，竟然能看出我和布狄卡一样，都是真人玩家，刹那间我感到的不是恐怖，而是一种接近真相的期待感。
进入真人文明游戏两个多月了，归途遥遥无期，最重要的是我仍没有找到自己所属的中华文明，只是作为一个探路者飘着。好多次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我都想放弃算了，我又不是非得去赢下那笔数值恐怖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巨额奖金，也不是狂热的民粹主义者一定要证明中华文明世界第一。我想回到现实，那里有我的生活、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然而伤脑筋的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在游戏里死了就能立刻回到现实，当初玉帝讲解游戏规则时并没有详细说明。有时候我想捅自己一刀，但我怕疼。
“老奶奶……”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鲁伊知晓一切。”
“德鲁伊？老奶奶你会变成熊吗？” 听到这个名词我第一个想到的是dota里会变成熊的英雄，但随即转念一想，老奶奶大概说的是凯尔特的一种宗教。我也略有耳闻，说是德鲁伊信士崇拜自然和橡树，是真正的自然主义者。
“熊？听说有大祭司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过很可惜，我并不会。”
老奶奶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递给我：“这是德鲁伊教最珍贵的万灵丹，我感到女王将会遇到一场灾难，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帮助她。”
敢情老奶奶是给布狄卡当说客来了……眼看她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谈话，我连忙说：“老奶奶，我还有问题！”
“把你的信心交给德鲁伊吧，他会解答你一切的疑惑。”老奶奶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帐篷。
我满带着疑惑离开凯尔特人营地，按道理说这个世界只是诸神创造的一场游戏，里面的人物除了真人玩家以外都是NPPC有接近于真人的的喜怒哀乐我信，可有些NPC——比如这位老奶奶——的自我意识又太强了些，似乎已经开始质疑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了。
这又让我想起，我们原本所在的“真实”世界，又怎知它是真实的，说不定也是神创造的一个游戏而已，我们都是里面的NPPC觉醒的早，就成了哲学家或宗教先知，就像这位老奶奶一样。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不能再深想了，再想下去就要陷入困扰人类几千年的终极哲学谜题里了。河边的冷风一吹，我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罗马人营地，而唐吉坷德，竟然还在。
罗马军团的夜间操练已经结束，看热闹的人也已散去，唐吉坷德坐在堤坝边，似乎是在聊天。他的身边坐着另一个人，是罗马百夫长贝利萨留斯。
“你怎么还在？”
唐吉坷德一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似的立刻跳起来：“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西班牙和罗马，哪一个更厉害。”
我注意到唐吉坷德与贝利萨留斯两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贝利萨留斯手里还拿着酒葫芦，俩人竟然在喝酒。
“快点。你怎么不说？”唐吉坷德催促道。
从军事层面来讲，显然是罗马更强，但我深知一旦让唐大叔不开心了，以后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支支吾吾地答道。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唐大叔急了，“你亲眼看到的，我们几百个西班牙勇士打败了两千人的阿兹特克军队呢。”
“是这么说啦。”我挠挠头，“可那也有运气因素吧。”
“什么运气？明明是实力！”
“别吵了！”贝利萨留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差点摔在我身上，区区葡萄酒就能让他醉成这样，看来罗马军人的日常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让你们看一样东西，就知道罗马比较厉害了。”
贝利萨留斯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和唐吉坷德躲过罗马人哨卡，来到军营中间的空地，那里安放着几个被篷布盖住的东西。
“厉害吧？”贝利萨留斯开心地掀起篷布。
弩炮！
罗马文明特种兵器。
“这种东西打你们首都，”贝利萨留斯得意地宣称，“几发炮弹就能打下来。”
唐吉坷德当然不肯认输，气急败坏地与他争论起来。
我摸着弩炮的炮架陷入思索。弩炮名字里虽然有个炮字，但跟我们今天所说的火炮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种用于攻城的投石器材。然而野蛮人并没有城池，这一场大战也是野战，笨重的弩炮并不适合野战，罗马人为什么带这么多弩炮前来，还要盖上篷布遮遮掩掩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大批罗马士兵将我们包围，而领头的，竟然就是罗马皇帝凯撒。
贝利萨留斯的酒肯定已经吓醒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违令饮酒，又将不相干的人带入军营。”凯撒脸色阴沉地说，“把他拉下去，砍了！”
两名士兵走向贝利萨留斯，唐吉坷德也醒酒了，突然发疯似的扑向凯撒：“不准动我的朋友，有本事冲着我来！”
又有两名罗马士兵上前，架住了唐吉坷德。
“擅闯军营，看在你们是外国使者的份上，饶你们这一次。”凯撒丢下狠话，“下次再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在此期间，我的大脑一直在急速运转，贝利萨留斯的过错，一半在于我们，即便他只是个NPC，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皇帝陛下！”我向凯撒单膝跪下，“大战前先杀自己人是个不吉利的兆头，会导致战争不顺利。”
凯撒愣了一下，问：“这是谁说的？”
“东方人都相信预兆。皇帝陛下，明天就是决战了，还是谨慎一点好。”
凯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看来是被我说动了。他朝架住贝利萨留斯的两名士兵挥了挥手：“暂且记下，明天让你戴罪立功。”
贝利萨留斯百般感谢后退了下去，我也借口法老找我还有事相商告退了。但在凯撒看着我的目光里，我清楚的感受到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