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废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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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走后，檀雪手捧了一净瓶的梅花走了进来。她披一身轻裘，面上几乎不施粉黛，但衣帽上一圈纯白皮毛倒衬得她唇若点樱，肤色如朝霞映雪，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檀玄则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回过神，不自然地把目光投向窗外，“下雪了吗？不知道灵流在那边好不好，我似乎好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檀雪目光一黯，抬起头来时又明亮了许多，声线中透露着轻快：“玄则，下雪了，你冷不冷？你知道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吗？”
她从裘衣里取出一只竹火笼，打开笼盖，往里面添了点香料，用火点燃，再罩上盖子。不一会儿，香气袅袅，室内温暖起来，檀玄则觉得有些热了，脱了外袍，身体还是感觉暖暖的。
檀雪抿着嘴一直在笑，他好奇地问道：“檀雪，你究竟使了什么好东西，快告诉我。”
檀雪也不再瞒他：“相传汉武帝时期，丹丹国进贡了一种‘辟寒香’，焚之可避寒气。在室内焚香，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内竟然可以脱减衣服。今年冬天尤其天寒地冻的，我便希望能找到一种办法驱寒保暖。偶然在一本医书中找到了‘辟寒香’的研制方法，仔细一看，香料所用的其实就是现在我们经常会用到的几味中药，以此制作的合香可驱寒怯湿，有健脾暖身之效。”
玄则欣喜道：“既能熏香，又能取暖，熏衣取暖两不误，檀雪，你制作的这味香料用途实在太大。”
他走至竹火笼边，仔细打量着，又掀起笼盖往里看了一会，忽然道：“檀雪，制作这些香成本几何？”
檀雪很快回应道：“都是几味最普通的中药，只当中因为添了一剂檀香，香味会更馥郁些，价格就稍稍上去了些。”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玄则点头：“如果去掉檀香，保暖效果会怎样？”
“也不差，就是香味淡很多。”
“嗯，我又看了下，这个竹火笼只要寻找寻常的竹篾编织，便可一举搞定。所以这一味香料若是加以推广，费用也不会太大。”
檀雪终于明白他问这些话的目的，试探地道，“你的意思是……”
玄则点点头，“是，现在数九寒冬的，今年尤其的寒冷，听说我国境内凡是降雪的地方，都闹了不少雪灾。可最无辜的是那些老百姓。如果照你这么说，这味香料制作成本不大，我便打算报告给父亲。他治下的州府正是雪情的重灾区，给受灾的百姓手中都发一些香料，或许便是善事一桩。
另外，宜都王也正需要做些政绩出来博取美名，这样的大善事无疑助他收获了民心，又是两全其美的一桩好事。”
檀雪点头：“我马上就把配方写出来。”
“真是要感谢你。檀雪，走，我们叫上檀雨，今晚大搓一顿。”
今夜有雪的缘故，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雪光反映着茫茫大地，所以视线所及，便是白雪映红墙，碎碎坠琼芳的美景。
摄山小庙后院的一间屋舍里，三人正围炉对饮。
檀雨拿着勺子往一口大口宽腹，既薄且轻的铜爨里搅动食物，香气氤氲而出，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公子，瞧我去老爷那儿的时候看到了这一样好东西，回来后便请人依样打照了一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檀玄则忍俊不禁：“你向来就是吃货一枚，有好吃的怎么会少了你，你去了父亲处估计就掉进那铜爨里拔不出来了。”
“哎，公子，你这话还是真没说错，这玩意真是彻底勾起我的馋虫。那巴蜀之地就是美食之都。别小瞧这一口铜爨，当地的老百姓就以鲜煞了的汤汁做底锅，往里添各式菜品，整一个大杂烩，但味道却是鲜美无比。尤其是寒冷的日子，围着这口铜爨吃得热汗淋漓，食欲大开，公子你想，这岂不是比做神仙还快乐。”
檀雪今日的心情颇好，她饮了一小杯酒，脸上有了微醺的红晕，笑着打趣道：“你啊，毕竟这里是佛门清净处，你吃着炖羊肉，可仔细着打扰了师傅清修。”
“今日是小年是吧。师傅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也是过来人，我俗人一个，享受人间烟火，师傅想来也是能体谅的。”
玄则笑得开怀：“檀雪，檀雨说他是俗人一个，那我们这些雅士就不打扰他的兴致了，来，你同我一块，围炉赏雪，对酒当歌。”
他取出了琴，拨动琴弦道：“起什么调呢？”他试了一下音，眼前一亮，道：“对酒当歌！”
檀雪眼波一晃，微微一笑，和着调唱了下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山高流水，一曲毕，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檀雨的掌声打断了他俩互相凝视的目光，“公子，檀雪，我怎么觉得你俩越来越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檀雪回过神，移开了目光，羞红脸嗔怪道：“檀雨你真是俗人一个，没法和你讲。”便掀帘走了出去。
玄则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被那道门帘遮挡住视线。回过脸瞪了一眼檀雨这个不解风情的俗物，还是解释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语出《诗经·郑风·子衿》，原诗是写一个姑娘在思念她的爱人。但檀雪刚才唱的歌是三国曹孟德所著《短歌行》，讲的是求才若渴，天下归心的意思。檀雪她很知我意，知道我既思念灵流，也渴望宜都王大业早成的心愿。难怪你刚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便恼了，我和她心思单纯，哪有你说的这个意思！”说毕，也甩手走了出去。
檀雨更加糊涂了，自言自语道：“檀雪都唱出了你的心思了，这还不是心有灵犀那又是啥？还又解释了一遍，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流川走后，檀雪手捧了一净瓶的梅花走了进来。她披一身轻裘，面上几乎不施粉黛，但衣帽上一圈纯白皮毛倒衬得她唇若点樱，肤色如朝霞映雪，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檀玄则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回过神，不自然地把目光投向窗外，“下雪了吗？不知道灵流在那边好不好，我似乎好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檀雪目光一黯，抬起头来时又明亮了许多，声线中透露着轻快：“玄则，下雪了，你冷不冷？你知道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吗？”
她从裘衣里取出一只竹火笼，打开笼盖，往里面添了点香料，用火点燃，再罩上盖子。不一会儿，香气袅袅，室内温暖起来，檀玄则觉得有些热了，脱了外袍，身体还是感觉暖暖的。
檀雪抿着嘴一直在笑，他好奇地问道：“檀雪，你究竟使了什么好东西，快告诉我。”
檀雪也不再瞒他：“相传汉武帝时期，丹丹国进贡了一种‘辟寒香’，焚之可避寒气。在室内焚香，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内竟然可以脱减衣服。今年冬天尤其天寒地冻的，我便希望能找到一种办法驱寒保暖。偶然在一本医书中找到了‘辟寒香’的研制方法，仔细一看，香料所用的其实就是现在我们经常会用到的几味中药，以此制作的合香可驱寒怯湿，有健脾暖身之效。”
玄则欣喜道：“既能熏香，又能取暖，熏衣取暖两不误，檀雪，你制作的这味香料用途实在太大。”
他走至竹火笼边，仔细打量着，又掀起笼盖往里看了一会，忽然道：“檀雪，制作这些香成本几何？”
檀雪很快回应道：“都是几味最普通的中药，只当中因为添了一剂檀香，香味会更馥郁些，价格就稍稍上去了些。”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玄则点头：“如果去掉檀香，保暖效果会怎样？”
“也不差，就是香味淡很多。”
“嗯，我又看了下，这个竹火笼只要寻找寻常的竹篾编织，便可一举搞定。所以这一味香料若是加以推广，费用也不会太大。”
檀雪终于明白他问这些话的目的，试探地道，“你的意思是……”
玄则点点头，“是，现在数九寒冬的，今年尤其的寒冷，听说我国境内凡是降雪的地方，都闹了不少雪灾。可最无辜的是那些老百姓。如果照你这么说，这味香料制作成本不大，我便打算报告给父亲。他治下的州府正是雪情的重灾区，给受灾的百姓手中都发一些香料，或许便是善事一桩。
另外，宜都王也正需要做些政绩出来博取美名，这样的大善事无疑助他收获了民心，又是两全其美的一桩好事。”
檀雪点头：“我马上就把配方写出来。”
“真是要感谢你。檀雪，走，我们叫上檀雨，今晚大搓一顿。”
今夜有雪的缘故，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雪光反映着茫茫大地，所以视线所及，便是白雪映红墙，碎碎坠琼芳的美景。
摄山小庙后院的一间屋舍里，三人正围炉对饮。
檀雨拿着勺子往一口大口宽腹，既薄且轻的铜爨里搅动食物，香气氤氲而出，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公子，瞧我去老爷那儿的时候看到了这一样好东西，回来后便请人依样打照了一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檀玄则忍俊不禁：“你向来就是吃货一枚，有好吃的怎么会少了你，你去了父亲处估计就掉进那铜爨里拔不出来了。”
“哎，公子，你这话还是真没说错，这玩意真是彻底勾起我的馋虫。那巴蜀之地就是美食之都。别小瞧这一口铜爨，当地的老百姓就以鲜煞了的汤汁做底锅，往里添各式菜品，整一个大杂烩，但味道却是鲜美无比。尤其是寒冷的日子，围着这口铜爨吃得热汗淋漓，食欲大开，公子你想，这岂不是比做神仙还快乐。”
檀雪今日的心情颇好，她饮了一小杯酒，脸上有了微醺的红晕，笑着打趣道：“你啊，毕竟这里是佛门清净处，你吃着炖羊肉，可仔细着打扰了师傅清修。”
“今日是小年是吧。师傅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也是过来人，我俗人一个，享受人间烟火，师傅想来也是能体谅的。”
玄则笑得开怀：“檀雪，檀雨说他是俗人一个，那我们这些雅士就不打扰他的兴致了，来，你同我一块，围炉赏雪，对酒当歌。”
他取出了琴，拨动琴弦道：“起什么调呢？”他试了一下音，眼前一亮，道：“对酒当歌！”
檀雪眼波一晃，微微一笑，和着调唱了下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山高流水，一曲毕，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檀雨的掌声打断了他俩互相凝视的目光，“公子，檀雪，我怎么觉得你俩越来越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檀雪回过神，移开了目光，羞红脸嗔怪道：“檀雨你真是俗人一个，没法和你讲。”便掀帘走了出去。
玄则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被那道门帘遮挡住视线。回过脸瞪了一眼檀雨这个不解风情的俗物，还是解释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语出《诗经·郑风·子衿》，原诗是写一个姑娘在思念她的爱人。但檀雪刚才唱的歌是三国曹孟德所著《短歌行》，讲的是求才若渴，天下归心的意思。檀雪她很知我意，知道我既思念灵流，也渴望宜都王大业早成的心愿。难怪你刚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便恼了，我和她心思单纯，哪有你说的这个意思！”说毕，也甩手走了出去。
檀雨更加糊涂了，自言自语道：“檀雪都唱出了你的心思了，这还不是心有灵犀那又是啥？还又解释了一遍，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