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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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透却一副“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的表情，挑起一边眉毛：“我在休假，你戏拍完了？”
袁想确实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周嘉仪请了两天假，这会儿也非常理亏，不吭声地摇摇头。
但是在这种地方能遇上顾透，实在是太戏剧性了，她简直怀疑他在跟踪自己。
顾透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语气和缓了一点：“你今晚住哪里，坐我的车送你去。”
袁想跟他上了车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拍戏时带在身边的助理正坐在驾驶位等他。那辆车也不是在北京他常开的那辆，换成了辆沪字牌照的宝马。袁想寻思顾透这个人开车出奇的朴实，在北京开的也是款入门级的奔驰，易铭常常戏谑：“农民企业家都爱开奔驰。”
上车的时候助理先生明显是刚惊醒，带着迷迷糊糊的声音道：“顾先生，回东郊吗？”
顾透看了袁想一眼，她便回答：“小赵，先往世贸商城那边开。”
赵助理“咦”了一声，转过头来：“袁小姐，您也在？”
“嗯，我跟朋友来这边玩，”袁想声音有些虚，“正好遇到你们顾先生。”
“挺好的，袁小姐在这跟顾先生玩几天吧，东郊的梨都熟了呢。”
袁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为一个助理他今天的话有些多，顾透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终于意识到，闭上了嘴，专注开车。
顾透问：“你一个人来上海的？没带小钟？”
袁想觉得钟洋之前说好带自己去看AA演出，结果没去，一定不是因为她忘记了，多半是跟那个主唱之间出了点问题。所以来上海，袁想并没有告诉她。
“小钟有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透的脸色很难看。
“你这样很危险。”
袁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我只是没朋友。”
她说完这句话，车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顾透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直到车开到她酒店楼下，她下了车，走进酒店大厅时，发现小赵助理也跟了过来。
“不用送了。”她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不，袁小姐。”小赵助理陪着笑脸，“顾先生让我陪您上去把行李拿下来，您今晚跟我们去东郊那边住吧，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我明早送您去机场。”
“诶？”袁想一面消化他的话，一面带着他上了电梯。
到了她房间，小赵自觉等在外面，她走进去拿东西。之前来入住后放下箱子，就直接出去看live了，行李箱原封不动地拖进来，又原封不动拖出去，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小赵主动替她提过箱子：“袁小姐，东西带齐了，那咱们走？”
袁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
下了楼，小赵帮她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她坐回车上，顾透看到她，伸手过来，替她摘下之前下车时戴上的大黑超墨镜。
袁想拘谨地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我只是个网红，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
顾透没说什么，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在袁想看清之前，他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依然是一路无话，小赵说的“东郊”是一个别墅区，全名东郊半岛，离她的酒店还挺远。到了顾透的庭院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顾透出现在吉他手的酒吧实属偶然，他参加完周梦琪的生日宴会就来了上海，准备在东郊的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沉淀沉淀心情。那酒吧就在浦东，离东郊不远，地段偏僻，生意奇差，去那里喝点小酒正清静。
小赵提着袁想的箱子，走在他俩人的后面，她跟顾透一起走进院落里，顾透领她到客房，让小赵把箱子放进去。
小赵走后，她忐忑地跟顾透站在一起，顾透问：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她作为一个演员当然要有起码的职业操守：“太晚了，吃夜宵会胖。”
顾透微微一笑，没有坚持，自己下了楼，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明天几点的机票？”
“六点四十。”袁想比想象中敬业，她还指望明天早点到北京，还能赶上去拍《水月》的几场戏。
下车之前她用手机地图查了一下，东郊离她的机场倒挺近，早上可以比计划起得晚点。
顾透又跟她说了几句，类似于客房的卫生间里哪个方向是热水哪个方向是冷水，有什么需要按铃，便退出了客房。袁想锁上门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出乎意料地没有认床，设完闹钟脑袋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天还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洗漱化妆完，出了客房门却发现楼下还亮着灯。拖着行李箱下楼一看，顾透正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捧着本书在看。
箱子有点沉，女孩子出趟门就等于搬家，袁想一步一步地挪下楼，顾透听到动静，放下书走过来，接过她的箱子。
“睡得可好？”他问。
“挺好的，你怎么就起床了？”
“我来送你去机场。”
袁想再度受宠若惊了：“这种事……让小赵来就好，你亲自起这么早我多不好意思。”
“顺便跟你说说话。”顾透这么一说她又立刻红了脸，不再吭声。
顾透领她出了别墅，初秋的清晨吹着微凉的风，单薄的风衣穿在身上有一种凉凉的舒适感。走到车前，顾透先把行李放到车上，接着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袁想没有矜持，直接坐进去。
浦东机场离东郊半岛说近不近，足够他们说上一会儿话。
顾透喜欢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放在车窗上，倒车的时候他会轻轻蹙眉，然后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望她一眼。
“袁想，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
开往机场的路上，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问题就大概类似于“你长大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梦想”，问起来让人猝不及防。
袁想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
“我没有想好……我爸爸让我来演周导的《水月》，我哥哥说我红了以后可以离开家独立出去……可能我想要的是独立吧。”
顾透道：“独立的方式有好多种。”
袁想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我姐姐也曾经是娱乐圈的人，但是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想知道她生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顾透问：“是袁思吗？”
袁想诧异：“你知道？”
“上一次你唱歌给我听，说是你姐姐的歌，我就记下来，去搜了歌词。”
他打开车里的音响，切了几首歌，熟悉的前奏声响起来。
满车都是袁思的声音。
袁想头一次觉得听到她的歌不那么悲伤。
顾透在袁思空灵而肆意的声音中对她说：
“袁想，到时候在于辉阳面前，唱这首歌吧。”
袁想恍惚地点点头：“好啊。”
顾透为什么要动用自己的资源帮她，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
但她无比希望是那个她在心底期待的原因。
“你想离开易家吗？”他问她。
只要是稍稍了解一点她跟易家之间关系的，都会这么想，连她自己也认为是这样。
袁想在他面前好像没有办法不坦白任何事：“嗯，想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那么简单，才签了十年的卖身契，所得利益七三分成，她拿三。还好她现在都是只出不进，消耗着易家大把的财力与人脉，没有拿到任何片酬，不那么心疼。
顾透却说：“你想离开，我会帮你。”
袁想笑起来：“谢谢。”
顾透又说：“你想知道你姐姐去世的真相，我也会帮你。”
袁想睁大眼睛：“什么？”
她受到了莫大的震惊，感觉自己听错了：“你怎么会……”
“你不要管，袁想，”顾透的声音不徐不缓，带着天生的淡然，“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帮着你的。”
我是在帮着你的。
袁想揣着这句话，愣愣地捂了一路。
已经到了机场，顾透停了车：“我不能送你进去，上娱乐新闻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先回北京吧，你杀青后，我带你去找于辉阳。”
袁想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下了车，后备箱缓缓打开，她拿下行李，戴上墨镜，回过头的时候，顾透降下车窗，冲她挥了挥手。
车窗又缓缓升起，遮住了他好看的侧脸，他继续朝前开，消失在袁想的视线里。
袁想登了机，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换了拖鞋，接过空姐递来的毛巾擦手，听漂亮的空乘小姐温柔地问：“袁小姐，您要吃点什么吗？”
“有水果吗？”她此刻需要水分，需要甜的东西来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
“有的，您稍等。”
果盘送到面前，袁想拿起一小片西瓜咬了一口。
眼泪忽然扑簌簌掉下来。
她在下飞机前就早早整理好了情绪，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抵达北京机场的时候，不过早上八点半，易家的司机已经开车等在机场外，她上了车后拿出手机来，开了机。
几条短信弹出提示，是她关机期间的未接来电。
袁想回拨过去。
吉他手的声音传入耳朵：
“怎么把人家灌醉了就走了？”
不是你自己一口气喝了一整杯吗？袁想又好气又好笑。
顾透却一副“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的表情，挑起一边眉毛：“我在休假，你戏拍完了？”
袁想确实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向周嘉仪请了两天假，这会儿也非常理亏，不吭声地摇摇头。
但是在这种地方能遇上顾透，实在是太戏剧性了，她简直怀疑他在跟踪自己。
顾透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语气和缓了一点：“你今晚住哪里，坐我的车送你去。”
袁想跟他上了车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拍戏时带在身边的助理正坐在驾驶位等他。那辆车也不是在北京他常开的那辆，换成了辆沪字牌照的宝马。袁想寻思顾透这个人开车出奇的朴实，在北京开的也是款入门级的奔驰，易铭常常戏谑：“农民企业家都爱开奔驰。”
上车的时候助理先生明显是刚惊醒，带着迷迷糊糊的声音道：“顾先生，回东郊吗？”
顾透看了袁想一眼，她便回答：“小赵，先往世贸商城那边开。”
赵助理“咦”了一声，转过头来：“袁小姐，您也在？”
“嗯，我跟朋友来这边玩，”袁想声音有些虚，“正好遇到你们顾先生。”
“挺好的，袁小姐在这跟顾先生玩几天吧，东郊的梨都熟了呢。”
袁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为一个助理他今天的话有些多，顾透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终于意识到，闭上了嘴，专注开车。
顾透问：“你一个人来上海的？没带小钟？”
袁想觉得钟洋之前说好带自己去看AA演出，结果没去，一定不是因为她忘记了，多半是跟那个主唱之间出了点问题。所以来上海，袁想并没有告诉她。
“小钟有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透的脸色很难看。
“你这样很危险。”
袁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我只是没朋友。”
她说完这句话，车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顾透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直到车开到她酒店楼下，她下了车，走进酒店大厅时，发现小赵助理也跟了过来。
“不用送了。”她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不，袁小姐。”小赵助理陪着笑脸，“顾先生让我陪您上去把行李拿下来，您今晚跟我们去东郊那边住吧，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我明早送您去机场。”
“诶？”袁想一面消化他的话，一面带着他上了电梯。
到了她房间，小赵自觉等在外面，她走进去拿东西。之前来入住后放下箱子，就直接出去看live了，行李箱原封不动地拖进来，又原封不动拖出去，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小赵主动替她提过箱子：“袁小姐，东西带齐了，那咱们走？”
袁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
下了楼，小赵帮她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她坐回车上，顾透看到她，伸手过来，替她摘下之前下车时戴上的大黑超墨镜。
袁想拘谨地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我只是个网红，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
顾透没说什么，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在袁想看清之前，他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依然是一路无话，小赵说的“东郊”是一个别墅区，全名东郊半岛，离她的酒店还挺远。到了顾透的庭院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顾透出现在吉他手的酒吧实属偶然，他参加完周梦琪的生日宴会就来了上海，准备在东郊的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沉淀沉淀心情。那酒吧就在浦东，离东郊不远，地段偏僻，生意奇差，去那里喝点小酒正清静。
小赵提着袁想的箱子，走在他俩人的后面，她跟顾透一起走进院落里，顾透领她到客房，让小赵把箱子放进去。
小赵走后，她忐忑地跟顾透站在一起，顾透问：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她作为一个演员当然要有起码的职业操守：“太晚了，吃夜宵会胖。”
顾透微微一笑，没有坚持，自己下了楼，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明天几点的机票？”
“六点四十。”袁想比想象中敬业，她还指望明天早点到北京，还能赶上去拍《水月》的几场戏。
下车之前她用手机地图查了一下，东郊离她的机场倒挺近，早上可以比计划起得晚点。
顾透又跟她说了几句，类似于客房的卫生间里哪个方向是热水哪个方向是冷水，有什么需要按铃，便退出了客房。袁想锁上门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出乎意料地没有认床，设完闹钟脑袋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天还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洗漱化妆完，出了客房门却发现楼下还亮着灯。拖着行李箱下楼一看，顾透正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捧着本书在看。
箱子有点沉，女孩子出趟门就等于搬家，袁想一步一步地挪下楼，顾透听到动静，放下书走过来，接过她的箱子。
“睡得可好？”他问。
“挺好的，你怎么就起床了？”
“我来送你去机场。”
袁想再度受宠若惊了：“这种事……让小赵来就好，你亲自起这么早我多不好意思。”
“顺便跟你说说话。”顾透这么一说她又立刻红了脸，不再吭声。
顾透领她出了别墅，初秋的清晨吹着微凉的风，单薄的风衣穿在身上有一种凉凉的舒适感。走到车前，顾透先把行李放到车上，接着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袁想没有矜持，直接坐进去。
浦东机场离东郊半岛说近不近，足够他们说上一会儿话。
顾透喜欢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放在车窗上，倒车的时候他会轻轻蹙眉，然后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望她一眼。
“袁想，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
开往机场的路上，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问题就大概类似于“你长大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梦想”，问起来让人猝不及防。
袁想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
“我没有想好……我爸爸让我来演周导的《水月》，我哥哥说我红了以后可以离开家独立出去……可能我想要的是独立吧。”
顾透道：“独立的方式有好多种。”
袁想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我姐姐也曾经是娱乐圈的人，但是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想知道她生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顾透问：“是袁思吗？”
袁想诧异：“你知道？”
“上一次你唱歌给我听，说是你姐姐的歌，我就记下来，去搜了歌词。”
他打开车里的音响，切了几首歌，熟悉的前奏声响起来。
满车都是袁思的声音。
袁想头一次觉得听到她的歌不那么悲伤。
顾透在袁思空灵而肆意的声音中对她说：
“袁想，到时候在于辉阳面前，唱这首歌吧。”
袁想恍惚地点点头：“好啊。”
顾透为什么要动用自己的资源帮她，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
但她无比希望是那个她在心底期待的原因。
“你想离开易家吗？”他问她。
只要是稍稍了解一点她跟易家之间关系的，都会这么想，连她自己也认为是这样。
袁想在他面前好像没有办法不坦白任何事：“嗯，想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那么简单，才签了十年的卖身契，所得利益七三分成，她拿三。还好她现在都是只出不进，消耗着易家大把的财力与人脉，没有拿到任何片酬，不那么心疼。
顾透却说：“你想离开，我会帮你。”
袁想笑起来：“谢谢。”
顾透又说：“你想知道你姐姐去世的真相，我也会帮你。”
袁想睁大眼睛：“什么？”
她受到了莫大的震惊，感觉自己听错了：“你怎么会……”
“你不要管，袁想，”顾透的声音不徐不缓，带着天生的淡然，“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帮着你的。”
我是在帮着你的。
袁想揣着这句话，愣愣地捂了一路。
已经到了机场，顾透停了车：“我不能送你进去，上娱乐新闻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先回北京吧，你杀青后，我带你去找于辉阳。”
袁想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下了车，后备箱缓缓打开，她拿下行李，戴上墨镜，回过头的时候，顾透降下车窗，冲她挥了挥手。
车窗又缓缓升起，遮住了他好看的侧脸，他继续朝前开，消失在袁想的视线里。
袁想登了机，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换了拖鞋，接过空姐递来的毛巾擦手，听漂亮的空乘小姐温柔地问：“袁小姐，您要吃点什么吗？”
“有水果吗？”她此刻需要水分，需要甜的东西来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
“有的，您稍等。”
果盘送到面前，袁想拿起一小片西瓜咬了一口。
眼泪忽然扑簌簌掉下来。
她在下飞机前就早早整理好了情绪，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抵达北京机场的时候，不过早上八点半，易家的司机已经开车等在机场外，她上了车后拿出手机来，开了机。
几条短信弹出提示，是她关机期间的未接来电。
袁想回拨过去。
吉他手的声音传入耳朵：
“怎么把人家灌醉了就走了？”
不是你自己一口气喝了一整杯吗？袁想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