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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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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泼皮王三,出了一口恶气,唐进也算为之前这具身子报了一箭之仇了,跟范林道别后叮嘱日后上街小心点,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唐进的家在浔阳镇东边。门前有条小河,可能是浔阳江的支流形成的。河两岸弯弯曲曲的杂居着上百户人家,格局跟现代的江南古镇颇有几分相似。小河上蜿蜒曲折驾有五六座小桥,唐进的家就着落在最大的“狮头桥”东边。

    第一次来家的时候,唐进感觉很像来到了“中国第一水乡”周庄。

    唐进从街上绕到家里三间瓦房的后面,用钥匙打开后门,进了堂屋,又转到前门。前门有个小院子围着。院中有棵梧桐,夏天的时候遮阳蔽日,水中树影婆娑。院前有六节青石板台阶,笔直的延伸到清澈见底的小河里,这可是洗衣洗菜之所。

    此时,母亲李氏正在小院的梧桐树下织布,纺车“唧唧复唧唧”的响着。小妹唐钰坐在一旁安静的剥豆角。李氏停下手中纺车,横眉竖目的坐在小板凳上瞪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说,叫你买点盐巴就买到现在?这都日上三竿,不读书不写字啦?

    李氏四十来岁,穿着带襟的淡青色粗布群,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纂儿,插了一只玉钗,一条细细的金线穿过耳朵,从耳朵的背面垂下来,坠着一颗小小的珍珠,眼眉间有几分泼辣的劲儿。

    “娘,明天南宫家招募家丁,一月二两银子,我想去试试。”唐进把盐巴放到一旁,就开始说起应聘家丁的事。

    这件事他在路上想了很久。总之,以他现在的文学功底,考取功名应该难度不大,而做家丁不但不耽误三月后的乡试,更有益于提高社会实践能力,搞不好还能遇到历史名人抱大腿呢。

    话音才落,就被李氏揪住了耳朵。

    “小兔崽子,你还翻天了,不去读书考功名去做低贱的家丁?你想卖身为奴啊?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这放到现代就好比孩子不好好读书非要嚷着去大城市打工一个道理,做母亲的有几个能答应呢?

    “娘,啊,疼疼疼,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屁孩了,您怎么还揪我耳朵啊?”唐进一个挣脱捂着耳朵逃开了。

    “咯咯。喔喔,哥又被娘揍了哦!”一旁的唐钰咧嘴笑着,门前掉了一颗大门牙,乌溜溜的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小屁孩不许笑!”唐进唬了一眼妹妹道。

    李氏这才想起,自己打儿子打习惯了,忘记儿子真的长大了,个子比自己都高了。可这个臭小子就欠教训,前些日子和泼皮王三打架差点没把小命给丢了,把一家人都吓坏了。丈夫也是一个怂人,儿子被打老子去和人家讨个公道,医药钱没讨到还被骂了回来。李氏想想就一肚子气。现在只盼着唐进早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那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这件事我不会同意,你爹也不会同意!”李氏斩钉截铁的说着。

    “娘啊,家丁也不全都是卖身为奴为婢,也有雇佣式的,契约时间到了就可以走人的。最关键的月钱多啊,一个月二两!”唐进笑着,走到小妹旁剥豆角,对妹妹挤眉弄眼,意思是要她帮忙劝劝母亲。

    “哇,一个月二两这么多呀!爹爹的月钱一个月才三两吧?”唐钰大眼睛吃惊的眨呀眨,小机灵鬼一下子就帮起了唐进。

    李氏无力的叹口气,老的给人家酒楼做长工,小的无心思读书要给人家做家丁。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呀!怎么就没一个争气的呢?

    不过自己这个儿子是犟头,跟他老子一个臭德行,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儿啊,真不是为娘的不懂你的心,而是为娘的真希望你争口气呀!你哥为国效力,战场上随时有性命之忧,难道我舍得把他交给国家?可我和你爹不答应征兵行么?说到头还不是我们唐家没人,我娘家也没靠山吗?”说到远在辽国征战的大儿子,李氏忍不住眼泪汪汪。

    “你妹妹是女儿家,你爹爹又是个老好人。这个家的希望全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不********读书,还想着做劳什子的家丁?卖身的家丁就是奴才,知道么?一个人一旦做了奴才就是贱籍,不但生命得不到国家保护,子女都不能参加科举,你懂不懂啊?哎,你真想气死我呀!”

    唐进被李氏的一番话说的心头沉重起来,没想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啊。而且这个朝代的人对家丁的偏见颇深,难怪后世流传了那么一句骂人的话,“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不论挣钱多寡,家丁和娼妓在古代的确是地位最低的两种人。可是自己又不能告诉母亲自己满腹经纶的,迟早会考中科举的真相。

    怎么办呢?

    看来得出狠招了。

    “娘,孩儿知错了。只是孩儿的脾性您是知道的,读书我耐不下性子。私塾里的先生瞧不起我,同窗也讥笑我比他们差,我不喜欢那里。”

    “可是南宫府不一样啊,家大业大,能学的东西多着呢。最关键的一点…”说到这,唐进的脸微微有些羞涩。

    “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呀?”李氏疑惑的问道,心说这小子脸突然怎么红了。

    “娘,坦白跟您说吧,其实我想进南宫家是为了南宫婉。他们都说能娶到南宫婉这样的媳妇很不错,我也这么觉得呢。”唐进说完一副腼腆羞羞的模样。

    在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事跟娶媳妇扯上,那都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了,如果能娶到南宫家千金,那就是南宫府的姑爷,还会是家丁么?

    李氏噗嗤一笑,“小屁孩,你才多大呀,就想着娶媳妇了?”

    “咯咯…我支持哥娶媳妇,那钰儿就多了一个嫂子疼我啦!”妹妹唐钰也笑了。

    唐进捏着唐钰白嫩小脸蛋逗道:“哪个女人胆敢不疼爱我们家钰儿,我就不让他进门!”

    唐钰开心的点头。

    李氏白了眼唐进和唐钰,“这话说的也不害臊!小屁孩不好好读书想着娶媳妇!”

    “娘,我十六啦,还小啊?那米店老板孙富贵十六岁的时候娃娃都会打酱油啦!”唐进认真的说道。

    李氏沉默不语,心想人家孙富贵家里有钱,你小子能跟人家比?还想娶南宫府的千金,真敢想!哎,这孩子也不想想我们两家的差距有多大!

    “你小子,怪不得读书不上心,********全放在娶媳妇这件事上啦?不过南宫婉好比金凤凰,你好比小麻雀,金凤凰会看得上小麻雀么?再说了,千金会看上家丁?你要考中个进士,那还差不多!”李氏笑道。

    唐进苦着脸道:“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呢?你就知道你儿子一定考不上进士?也许你儿子将来还是条龙呢。”

    这话说的李氏一愣,这些日子怎么发现这臭小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儿子变了,变得大胆了,变得自信了,也变得活泼了,甚至变的有点油腔滑调了。

    只是娶亲终究要讲究门当户对,南宫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是那么容易高攀的上的呢?不行,万一这头倔驴进南宫府做了家丁,朝思暮想,对南宫小姐做了大不敬的事,那会被活活打死的。

    哎,小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不用再说了!”李氏突然就翻脸了,起身朝里屋走去,不搭理唐进了。

    唐进有些莫名其妙的,老娘说翻脸就翻脸呢,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范林就来到唐进家喊他去南宫府面试,发现南宫家门窗紧闭。

    “唐进!”

    范林在唐家后门大声的喊着。

    “在这呢,我被我娘反锁起来了!”唐进在不远处的窗户那应声道,木雕花的窗户也被反锁起来了。

    “被反锁啦,哈哈!”范林走到窗户边,趴在窗户前大笑道。

    “笑你个头啊,我被锁了,怎么出去参加考试?”唐进苦着脸道,想想老娘为了阻止自己当家丁也是蛮拼的。

    “这可怎么办,考核辰时准时开始的,不等人的!”胖子也微微焦急的搓手道。

    “有了!要么我帮你把窗户砸了吧?”范林笑眯着眼出主意道。

    “什么馊主意。这雕花的窗户多漂亮,你怎么不去砸你们家的?再说了,砸了窗户回头被我娘知道了还得了,估计也要把我脑袋给砸了。”唐进道。

    “那可怎么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要是不去,我可就一个人去了。再说了,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了也悬。”范林耸肩道。

    “胖子,你想死啊,也学那泼皮鄙视我?家丁也不全都干力气活的。等等,有了!”唐进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喜上眉梢。

    “胖子,你等我下。”

    唐进说着就离开了,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啥东西。范林一个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半个时辰过后,外面的范林等得焦急了,朝窗户大喊:“唐进,你他娘到底在做什么啊?快点呀!”

    “好了,马上就好!”

    很快,唐进手里多了一根打磨好的细铁条,从窗户洞口塞出去递给范林,“你试着用这个打开我家后门的锁。”

    范林接过那铁条,前头磨的尖尖的,还有两个凹槽,这什么破玩意啊,就凭这个也能开锁?

    “你逗我吧?这个能开锁?你家钥匙就长这模样?”范林捏着手里奇怪的“钥匙”不信道。

    “少废话,你到底去不去?”唐进唬着脸道。他也是按照前世**的大致照型做出来的山寨版,也不知道行不行。

    “好,我去。不过我对它不抱多少希望。”

    范林撇撇嘴跑到后门前开锁去了。

    还没过一会,就听到了范林的大叫声:“开了,竟然开了!哈哈,太神奇了!”

    开了门,唐进跨到门外,抢过那“钥匙”,试着重新锁门。

    咦,锁芯一点也没坏哦。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唐进傲娇的笑道。

    范林也觉得太不不可思议了,这钥匙莫非谁家的门都能打得开?那不是想偷哪家就偷哪家?

    于是他一脸疑惑的对唐进问道:“唐进,老实说,你不会打算做贼吧?可以告诉我这手艺是跟哪位神偷师父学的,也教教我呗?”

    “我打算做贼?我要做贼就天天去你家偷,气死你!没神偷师父教啦,梦中一位高人教的。走啦,再不走真迟到了!”唐进道。

    此时,在街上带着唐钰买东西的李氏估计还不知道,被他反锁在家的儿子已经逃出牢笼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二人出了唐家就快步前进,朝南宫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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