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夜厅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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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浓墨散不开，山雨欲来风满楼，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沉重的呼吸，空间凝重，街上行人寥寥。
巳时刚过，春风府就是此般，是欲来之雨，还是府中习俗？
水白玄与青衣在客栈之中与一众江湖好汉纵酒欢谈，自然不知外面风景。客栈中灯火通明，人声喧嚷。
“水兄，你的事迹真是令人佩服。每一件都那么不可思议。来，小弟敬你一杯！”
“水兄是我辈俊杰，就为此当浮一大白。”
水白玄微笑着一一饮进，这是第一次与江湖好汉如此亲近，完全颠覆了感知，水白玄虽心静如水，不过对于这些豪爽之士却颇具好感。
临近酒家听闻泸徽湖一剑封侯的玄侯水白玄竟在春风府也都纷纷赶来，一睹真颜。
一时间这家客栈人满为患，掌柜的自是笑脸叠叠，这可苦了店里的伙计。
往事清冷，今朝悠悠。
水白玄见众人热情异常，虽有些手足无措，但却不忍令人失望而归，只好一杯一杯饮尽。回到先前的桌子边暂作休息。
“水兄，你还好吧？”范成义走了过来，见水白玄脸泛红光，故道。
水白玄道：“范兄，你来试试？”
范成义听言显是一错愕，道：“看不出水兄竟如此幽默。哈哈。我敬你一杯。”
水白玄苦笑一声，自作自受啊。
“范兄，在下有一事相询。”水白玄道。
“请说。”
“为什么他们这么？”
“热情对吧？”范成义笑道，见水白玄点头，又接着道：“水兄有所不知。若说名气，与水兄相当的实在不少，不过如水兄这般平易近人的，绝无仅有。”
见水白玄有些疑惑，范成义又道：“此非虚言，更非在下故意吹捧，不信，你一问便知。”
水白玄询问般望着周围的江湖好汉，便知范成义所说不错。水白玄并非笨人，他想到古渊城遇见的那些年轻高手，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高傲，意气风发，一股生人勿进的意味。不说别的，就拿风啸寒来说，就是一个典型。
青衣正在不远处的四方桌与一众大汉拼酒，喝得不亦乐乎，仿佛千杯不醉。水白玄也只得任由她去。
就在这时，蓄谋已久的瓢泼大雨伴随着几个闷雷轰然而下，瓦片与雨滴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在热烈的气氛中被忽视不见。
漫天雨粉随着风儿飘入窗口，伙计正要掩上，就被水白玄阻止，只好作罢。
这冰冷的雨洒在水白玄身上，令水白玄精神一震，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水白玄才能感受到，感受到一点的热度。
当清冷的溪水与万年玄冰相遇，岂非温暖得多？
狂风忽起，店门吱吱呀呀地响着，一道黑影从黑夜踏入客栈。
满大厅的人影竟被他视而不见，他操着沙哑的声音道：“掌柜，一壶酒。”
“客官不需要点下酒菜？”掌柜讶异地看着这陌生的脸孔，几道剑痕上渗着鲜血。
“一壶酒。”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如野兽的低吼一般。
“好。您先坐下，酒马上就好。”掌柜的见此人一脸冰冷，又是满身伤口，身上早已起了鸡皮疙瘩，哪里还敢多言。
水白玄望向此人，此人也只是不屑地一瞥。
“怎么会是他？”范成义的声音带着惊奇。
“范兄认识此人？”
“此人与我一样都是苍岚城人士。”
“哦。”
范成义一脸警惕地望着此人，然而此人似乎毫无所觉，仍旧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血一滴滴下落，整个大厅仿似凝固了一般，众人中功力低微者竟没缘由地打了寒噤。
水白玄一皱眉，道：“范兄与此人有恩怨？”
范成义目不转睛地望着此人，道：“不错。”
有好事者见此人独霸一桌，心下不爽，走了过去，还未开口便被击飞。
“太蛮横了。”
“太霸道了。”
“混蛋！”
一时咒骂声起，此人仍旧不知不觉。刚刚伙计在大堂中忙得焦头烂额，将众人服侍得周到，早便赢得这些不拘小节的江湖豪侠的欢喜。
“妈的。兄弟们一起上，做了他。”一个高大的汉子道。
江湖，这便是江湖，烈酒入喉，拔剑杀人不过丁点事。
“没错。一起上。”
范成义见那些人一拥而上，叹了口气，道：“这是找死。”
果然，一鼻青脸肿的男子走到水白玄面前，道：“玄侯，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青衣早将一切看在眼中，疾步走来，道：“这是你们的事，干什么要扯上我们小白。”
男子一错愕，显是未料到青衣会一口回绝。
“堂堂玄侯，难道竟然要见死不救？”男子不甘道。
“你们要死了吗？更何况明明就是你们没事找事，还以多欺少！”青衣的嗓门大得吓人。
“我与玄侯说话，几时轮到你开口了。”
“青衣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水白玄终于开口。没有人能让青衣受委屈！水白玄绝不会令此事发生！
“听到没有，还不快滚！”青衣得瑟地道。
男子显是未料到先前还很平和的水白玄态度竟变得生冷起来，无奈之下只得掉头而走。
“小白，我跟你说哦，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不要给他们脸。”青衣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大声道。
“你说什么！”男子倏地回头道。
“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我还要说十遍！”青衣的小脸一时拉了下来。
“今日就算你有水白玄罩着，我也要跟你决斗！”
“决斗？笑话！天下谁不知玄衣风飞中青衣不会武功，就算我会，你一个七尺，牲口，难道要仗势欺女吗？”青衣冷笑道。
范成义目瞪口呆地看着青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姑奶奶绝不是个好惹的主！谁说玄衣风飞中青衣最无用，只凭这张嘴便可气死多少人，岂不比那些动不动便杀人的莽夫高明得多？
水白玄仍旧不言语，暗暗叹了口气，默默地喝了一杯。
众人也纷纷望向青衣，但也都不说话。
那鼻青脸肿的男子哑口无言，求救似的望着先前一拥而上的几个人，哪知这些人纷纷别过头，装作不认识一般。江湖打斗，以多敌一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被对方狠狠修理了一顿，更是没有脸面。其他人也只能认栽，唯有此人不依不饶还要请出不相熟的水白玄，实在丢脸至极也难怪众人听青衣破口大骂也都不在意。
男子见众人敌视般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借口休息，逃似的上楼去了。
水白玄仿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一切，虽然有点不愉快，然心如平湖，未受波动。这就是江湖么？
众人仍旧自娱自乐，喝酒助兴，仿佛对于刚刚的小插曲浑然无觉。水白玄顿时失了兴趣，对于那个冷漠的陌生人却有些好奇。
水白玄望着那人，刚要起身就听见那人道：“不要过来。否则后果与那些人一样。”
刚又热闹起来的众人一时又陷入平静，都翘首远观，看看这不识抬举的人怎么收场。
水白玄的动作生生止住，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范成义冷冷地道：“冷霜，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管不着。”
“管不着么？”范成义蓦地笑了，“出了古渊城，你就一路跟着我。哼。”
水白玄看着身边这人，看来此人也不简单。
世间，真的就如此复杂？水白玄纯澈的眼眸里射出疑惑。
“他救不了你。”冷霜指着水白玄道，能用五个字表达绝不多用一个字。
“你可知道他是谁！”范成义大声道。
“与我何干！”
狂妄！霸气！冷漠！
青衣笑道：“可是与我有关。”
“与我无关！”
一如既往！狂妄！霸气！冷漠！
剑拔弩张！
人人翘首看好戏，名闻天下的水白玄，究竟会如何料理这家伙！
出乎意料！
水白玄笑了笑，迎着飞入窗中的雨粉，道：“这雨，可真大。青衣，你说那火熄了么？”
出乎意料！
青衣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小白，你说会不会有哪些傻鸟被变成火鸟？”
水白玄道：“你想吃？”
“你不想？”
“小二，来三只大烤鸡！”水白玄笑道。
众人看得不明所以，就连冷霜那冰冷的瞳孔也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范成义呆了一呆，道：“还有酒，最好的酒！”
青衣拍手笑道：“好！还要一叠花生。”
水白玄不知道青衣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花生，不过他总算知道，花生的味道也不错，很不错。
奇异的对话，奇怪的夜。
奇怪的人，奇怪的对话。
那些话似乎早已排练好了一般，又似乎神来之笔，总之没有缘故，而今夜过后，总归要被人遗忘。
酒，烤鸡，花生似乎成了江湖中风极一时的搭配。（未完待续）
黑夜之中，浓墨散不开，山雨欲来风满楼，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沉重的呼吸，空间凝重，街上行人寥寥。
巳时刚过，春风府就是此般，是欲来之雨，还是府中习俗？
水白玄与青衣在客栈之中与一众江湖好汉纵酒欢谈，自然不知外面风景。客栈中灯火通明，人声喧嚷。
“水兄，你的事迹真是令人佩服。每一件都那么不可思议。来，小弟敬你一杯！”
“水兄是我辈俊杰，就为此当浮一大白。”
水白玄微笑着一一饮进，这是第一次与江湖好汉如此亲近，完全颠覆了感知，水白玄虽心静如水，不过对于这些豪爽之士却颇具好感。
临近酒家听闻泸徽湖一剑封侯的玄侯水白玄竟在春风府也都纷纷赶来，一睹真颜。
一时间这家客栈人满为患，掌柜的自是笑脸叠叠，这可苦了店里的伙计。
往事清冷，今朝悠悠。
水白玄见众人热情异常，虽有些手足无措，但却不忍令人失望而归，只好一杯一杯饮尽。回到先前的桌子边暂作休息。
“水兄，你还好吧？”范成义走了过来，见水白玄脸泛红光，故道。
水白玄道：“范兄，你来试试？”
范成义听言显是一错愕，道：“看不出水兄竟如此幽默。哈哈。我敬你一杯。”
水白玄苦笑一声，自作自受啊。
“范兄，在下有一事相询。”水白玄道。
“请说。”
“为什么他们这么？”
“热情对吧？”范成义笑道，见水白玄点头，又接着道：“水兄有所不知。若说名气，与水兄相当的实在不少，不过如水兄这般平易近人的，绝无仅有。”
见水白玄有些疑惑，范成义又道：“此非虚言，更非在下故意吹捧，不信，你一问便知。”
水白玄询问般望着周围的江湖好汉，便知范成义所说不错。水白玄并非笨人，他想到古渊城遇见的那些年轻高手，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高傲，意气风发，一股生人勿进的意味。不说别的，就拿风啸寒来说，就是一个典型。
青衣正在不远处的四方桌与一众大汉拼酒，喝得不亦乐乎，仿佛千杯不醉。水白玄也只得任由她去。
就在这时，蓄谋已久的瓢泼大雨伴随着几个闷雷轰然而下，瓦片与雨滴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在热烈的气氛中被忽视不见。
漫天雨粉随着风儿飘入窗口，伙计正要掩上，就被水白玄阻止，只好作罢。
这冰冷的雨洒在水白玄身上，令水白玄精神一震，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水白玄才能感受到，感受到一点的热度。
当清冷的溪水与万年玄冰相遇，岂非温暖得多？
狂风忽起，店门吱吱呀呀地响着，一道黑影从黑夜踏入客栈。
满大厅的人影竟被他视而不见，他操着沙哑的声音道：“掌柜，一壶酒。”
“客官不需要点下酒菜？”掌柜讶异地看着这陌生的脸孔，几道剑痕上渗着鲜血。
“一壶酒。”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如野兽的低吼一般。
“好。您先坐下，酒马上就好。”掌柜的见此人一脸冰冷，又是满身伤口，身上早已起了鸡皮疙瘩，哪里还敢多言。
水白玄望向此人，此人也只是不屑地一瞥。
“怎么会是他？”范成义的声音带着惊奇。
“范兄认识此人？”
“此人与我一样都是苍岚城人士。”
“哦。”
范成义一脸警惕地望着此人，然而此人似乎毫无所觉，仍旧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血一滴滴下落，整个大厅仿似凝固了一般，众人中功力低微者竟没缘由地打了寒噤。
水白玄一皱眉，道：“范兄与此人有恩怨？”
范成义目不转睛地望着此人，道：“不错。”
有好事者见此人独霸一桌，心下不爽，走了过去，还未开口便被击飞。
“太蛮横了。”
“太霸道了。”
“混蛋！”
一时咒骂声起，此人仍旧不知不觉。刚刚伙计在大堂中忙得焦头烂额，将众人服侍得周到，早便赢得这些不拘小节的江湖豪侠的欢喜。
“妈的。兄弟们一起上，做了他。”一个高大的汉子道。
江湖，这便是江湖，烈酒入喉，拔剑杀人不过丁点事。
“没错。一起上。”
范成义见那些人一拥而上，叹了口气，道：“这是找死。”
果然，一鼻青脸肿的男子走到水白玄面前，道：“玄侯，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青衣早将一切看在眼中，疾步走来，道：“这是你们的事，干什么要扯上我们小白。”
男子一错愕，显是未料到青衣会一口回绝。
“堂堂玄侯，难道竟然要见死不救？”男子不甘道。
“你们要死了吗？更何况明明就是你们没事找事，还以多欺少！”青衣的嗓门大得吓人。
“我与玄侯说话，几时轮到你开口了。”
“青衣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水白玄终于开口。没有人能让青衣受委屈！水白玄绝不会令此事发生！
“听到没有，还不快滚！”青衣得瑟地道。
男子显是未料到先前还很平和的水白玄态度竟变得生冷起来，无奈之下只得掉头而走。
“小白，我跟你说哦，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不要给他们脸。”青衣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大声道。
“你说什么！”男子倏地回头道。
“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我还要说十遍！”青衣的小脸一时拉了下来。
“今日就算你有水白玄罩着，我也要跟你决斗！”
“决斗？笑话！天下谁不知玄衣风飞中青衣不会武功，就算我会，你一个七尺，牲口，难道要仗势欺女吗？”青衣冷笑道。
范成义目瞪口呆地看着青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姑奶奶绝不是个好惹的主！谁说玄衣风飞中青衣最无用，只凭这张嘴便可气死多少人，岂不比那些动不动便杀人的莽夫高明得多？
水白玄仍旧不言语，暗暗叹了口气，默默地喝了一杯。
众人也纷纷望向青衣，但也都不说话。
那鼻青脸肿的男子哑口无言，求救似的望着先前一拥而上的几个人，哪知这些人纷纷别过头，装作不认识一般。江湖打斗，以多敌一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被对方狠狠修理了一顿，更是没有脸面。其他人也只能认栽，唯有此人不依不饶还要请出不相熟的水白玄，实在丢脸至极也难怪众人听青衣破口大骂也都不在意。
男子见众人敌视般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借口休息，逃似的上楼去了。
水白玄仿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一切，虽然有点不愉快，然心如平湖，未受波动。这就是江湖么？
众人仍旧自娱自乐，喝酒助兴，仿佛对于刚刚的小插曲浑然无觉。水白玄顿时失了兴趣，对于那个冷漠的陌生人却有些好奇。
水白玄望着那人，刚要起身就听见那人道：“不要过来。否则后果与那些人一样。”
刚又热闹起来的众人一时又陷入平静，都翘首远观，看看这不识抬举的人怎么收场。
水白玄的动作生生止住，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范成义冷冷地道：“冷霜，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管不着。”
“管不着么？”范成义蓦地笑了，“出了古渊城，你就一路跟着我。哼。”
水白玄看着身边这人，看来此人也不简单。
世间，真的就如此复杂？水白玄纯澈的眼眸里射出疑惑。
“他救不了你。”冷霜指着水白玄道，能用五个字表达绝不多用一个字。
“你可知道他是谁！”范成义大声道。
“与我何干！”
狂妄！霸气！冷漠！
青衣笑道：“可是与我有关。”
“与我无关！”
一如既往！狂妄！霸气！冷漠！
剑拔弩张！
人人翘首看好戏，名闻天下的水白玄，究竟会如何料理这家伙！
出乎意料！
水白玄笑了笑，迎着飞入窗中的雨粉，道：“这雨，可真大。青衣，你说那火熄了么？”
出乎意料！
青衣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小白，你说会不会有哪些傻鸟被变成火鸟？”
水白玄道：“你想吃？”
“你不想？”
“小二，来三只大烤鸡！”水白玄笑道。
众人看得不明所以，就连冷霜那冰冷的瞳孔也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范成义呆了一呆，道：“还有酒，最好的酒！”
青衣拍手笑道：“好！还要一叠花生。”
水白玄不知道青衣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花生，不过他总算知道，花生的味道也不错，很不错。
奇异的对话，奇怪的夜。
奇怪的人，奇怪的对话。
那些话似乎早已排练好了一般，又似乎神来之笔，总之没有缘故，而今夜过后，总归要被人遗忘。
酒，烤鸡，花生似乎成了江湖中风极一时的搭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