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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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楚闻言猛地回身，拉下她捂着额头的手，迎着她错愕的目光，挑起了她的下巴，俯身盯着她深情的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可以一辈子跟着我。”
“呃，嗯，算你赢了。我，承认我是有事找你。”温若依脸一红尴尬的偏过头，轻轻拉下他的手，直接挑明了目的转移话题。
“唉，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你只会在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我。”暮楚长叹一声，松开手转身便走，“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温若依知亦不知。暮楚说的没错，她就如如此，用的找人家就找上门，用不着就赶人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卑鄙了，还是她原本就这么自私？
她苦笑，厚着脸皮跟在后头，进屋后暮楚就坐了下来也不看他。她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诚挚的说道：“暮楚，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不但没谢你还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你从来也没抱怨过，让我很过意不去。如果有一天我能帮到你的忙，我答应你，不管我能不能做到，我都一定会竭尽全力。”
见暮楚抬起低垂的眼帘刚要开口，她又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还要最后一次麻烦你，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涉及到你的隐私。你可以不回答，但如果你回答，我希望是真话，可以吗？”
话音刚落，暮楚就凝视着温若依的说道：“只有你没问过的，没有我不回答的，我从没打算对你隐瞒任何事，以前不想，将来也不想。另外，别和我说什么最后一次。”
温若依的秋水眸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没有逃过暮楚的双眼，他很满意，他倒要看看她能藏到什么时候。
“你今年多大？家住哪里？令尊高姓大名？家里可有兄弟姐妹？你家管家叫什么名字？你贴身婢女有几个，叫什么名字？你住的院子是什么朝向？”
“我下个月满二十岁，家住宣都城西十里外暮家庄，庄主暮霖是我家父，家中有六位兄长三位姐姐，二个弟弟一个妹妹，除了我和弟妹以外均已成亲。暮家庄管家名叫暮平安，从我出生开始便一直照顾我，因此我没有什么婢女，我住的思云阁座北朝南，院子里有一片梨树，还有一个养了很多宣灵的池塘。这些问题你上次在船上已经问过了，虽然先后顺序有所不同，但内容没变，你就不怕我是在你问过之后强记于心吗？”
其实温若依自从听了楚博轩在船上的那番话后，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去审问了暮楚的家庭情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稍稍安心，但是为了检验一下真假，她在问过之后用记在纸上，准备随时抽查。
一个人在被问到一连串私人问题时，如果可以流畅回答就应该有五成是真的，隔一段时间再问全部答对，真实性上升为七成。当然这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的全部资料都是假造的，所以才不会答错，就和暮楚现在说的意思差不多。
“你为何有那么多兄弟姐妹？”
“暮家庄经商多年家底丰厚，自然需要人丁兴旺，再加之我父亲生性风流光因此明媒正娶的就有一妻八妾，还不算那些没有资格受孕的侍寝，所以儿女自然不少。这个问题你那次也一并问过了，还有何疑问？”
温若依凝视着暮楚，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第一，暮楚说此话的神情不是假的，因为他眉宇间隐藏着不屑与恨意，这必定与她母亲每天与一群妻妾争宠有关。第二，如果暮楚想骗她，没必要编这么复杂的家庭，大可以说是家中独子或者只有一两个兄弟，好记、简单、不惹人怀疑。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教你武功的？教了多久？”她故意沉默了一下，又毫无预兆的问出这个和之前不相干的问题。
“我师父号逍遥散人，是我九岁时偶然在街上遇到的，他说我是练武奇才便收我为徒，教了我四年武功，但是每年只会教我两个月，其他的时间都不知所踪。”暮楚张开便答，没有一点犹豫或者思考的痕迹。
“他什么时候去世的？为什么去世？葬在哪里？”
暮楚长叹了一口气，半似回忆半似慨叹：“我十三岁那年，师父说他身患重疾多年已经时日无多，当时我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他无法治好的病，可是偏偏医者不自医，我眼看着他日渐憔悴，终日呕血，一个月后就撒手人寰。”
他细细的抚摸着身旁的皎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师父乃是世外高人不喜喧哗来去无踪，我不知道他家乡何处，便将他葬于云渺山中的一块清静之地，这柄皎月就是他临终之前赠与我的。”
“在云渺山的什么位置？”温若依看着他眼中有淡淡的悲痛之色，虽然心下不忍但还是问了，她不熟悉山里的地形，但是玄风一定可以找到。
“东侧山腰，因为那里可以看到日出美景，家师云游四方，偏爱山水景致，所以我觉得他会喜欢那里。”
东侧也就是逍遥峰的另一侧，难怪她下山的时候没有看到过，看样子暮楚应该没有说假话，那么他的师父和逍遥派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你师父多大年纪，什么样子？出自何门何派？”
“我师父无门无派，终年一身白衣，五十上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一直不相信你和玄风是忘年交。虽然今天我又猜错了，但我至少肯定了你师父不是玄风，至于你和逍遥派有什么关系，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知道的。”
此时暮楚好像明白了什么，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这个问题你只有去问玄风了，因为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南忆的剑法看起来如此眼熟。”
“你是说，你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学的剑法叫什么？”
“我师父说这是套没有名字的剑法。”
“无名剑法？！”温若依惊讶的问道，手握成拳又松开，然后再握上。
“嗯，可以这么说。”
温若依松开手，看着他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和玄风的关系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何出此言？”
“如果你所言不虚，那么你师父和玄风肯定是同门，我不知道就算了，你竟然也不知道。”
出了房间，温若依烦恼不已，暮楚后来一直保持沉默，他显然也不知道此事，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南忆了。如果他也没结果，就只有对玄风严刑逼供了，可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醒了吗？”
“嗯，醒了之后又哭又闹，现在累了又睡了，唉！”南忆见温若依回来了，就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刚刚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还是依儿最乖了，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闹过，否则我肯定天天头痛。”
温若依走到她身边，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撒娇道：“现在知道我好也不晚啊！还好你搞定她了，要不然我可没有你那份耐心。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南忆享受着她的优质服务，叹口气，“虽然师父没直接承认，但应该也只今日才发现的。不过，他没提暮楚是他的徒弟。”
“因为他就你一个徒弟。”
温若依讲了一遍刚才的事，挫败的说道：“忆，这次我们是白忙乎了，暮楚根本不知道这事。听你的意思，玄风也未必知道，而且暮楚师父已经死了，所以死无对证恐怕没有结果了。”
“嗯，不过那道理说，师父没理由不知道这个人的，这中间可是有什么差错？”
“是啊，难道那人是玄风师父的同门，所以他才不知道，据暮楚说，那人也有五十几岁了和玄风师父的年纪差不多。”
“可能吧，明日我再问问师父。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这一夜，温若依睡在睡得很不安稳。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在血泊中蠕动，它们渐渐靠拢、纠缠、撕扯，然后粘成一个七手八脚的肉团。那肉团因为痛苦而哀嚎，狂躁得扭动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张牙舞爪的冲向她。
她大叫着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眼前漆黑一片。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淡淡的月光，她才放下手中紧攥的被子，赤脚跑进里间。将小女孩温柔的向里挪了挪，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还好有她，否则今晚该怎么熬啊。
虽然还没得到玄风的肯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玄风的师父一定没有同门，所以，暮楚的师父便又成了一个谜。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如此神秘？她自己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如今又遇到了一堆诡异的人。林如儿、永康帝、玄风、暮楚、玄玉、玄凝、刘承恩、墨红展兄妹、楚博轩兄妹，每个人都不简单，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她遇到他们是巧合还是必然？
温若依想到了必然这个词，她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认为她的到来绝不是偶然。虽然十几年过来，她除了平凡度日并没有什么建树，但她却依然坚信这一点，因为抓周宴上那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有人操作了她，让她拿到文国传国之宝玉扳指，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可惜，她不但没拿到玉扳指反而抓出了饮血剑。其实如今想来，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出手或者出现了某种灵异现象，以一个周岁孩子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拿到玉扳指，更不可能推得动装着饮血剑的三尺木盒。
而当时的种种迹象表明，灵异的几率更大。虽说温若依是灵魂但她并没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力量的根源绝对是在南宫云依身上。秦牧然说天宝公主落地能言，玄风说她可以知前尘断后世，难道她真的是神仙转世？否则，就算她是穿越的也不可能那么厉害，因为这里不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朝代。
再说了，同一个身体迎来两个异世穿越的灵魂的几率近似于零，除非这个天宝公主命犯煞星连死两回，否则她这个第三条命怎么可能穿过来？但是不仅克死了自己，还克死了第一个穿来的，这似乎太扯了点。
是啊，的确太扯了。可是，为什么她明明活着头发和指甲却再也不长了呢？这是不是也太扯了？只要人活着就必然会新陈代谢，无论年纪多大，头发和指甲都会继续生长的，只是速度会减慢而已。既然如此，她，还活着吗，亦或快要死了。会不会成为活死人？
十指弯曲成拳，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生疼。如果死了，她能不能回家？还是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南宫云依，你的命真不好啊，注定了活不长吗？熬过了十四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一滴泪落下，砸在她粉嫩饱满的指甲上，只停留了片刻，便滑落地面消失不见，然后又一滴重蹈覆辙。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至脚尖，她蜷缩在被子里，哭得不可自已，却又不敢出声。
可能是昨晚南忆已经告诉了小女孩事情的经过，所以她醒来后没有再激烈的哭闹，而是跪在地上给温若依磕头，说她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替她报了仇，以后要给她为奴为婢以报大恩。
温若依赶紧拉起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子，就是茶叶的叶。”
“叶子听起来孤零零的，既然你要跟着我，就叫叶叶吧，好多叶子在一起就不会寂寞了对吧？而且我不需要奴婢，如果你愿意就叫我姐姐，是要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叶叶愿意，叶叶就跟着姐姐哪儿都不去。”叶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叶叶，这次眼泪我替你擦掉，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可以哭但不要轻易哭，不要用哭换取别人的同情。而且我们不需要别人可怜，我们要靠自己，这些你可能还听不懂，但是我要你记在心里，你能做到吗？”
叶叶先是猛点头，然后又眨眨天真的大眼睛，“嗯，叶叶能记住，叶叶可以在姐姐面前哭吗？如果不可以，叶叶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
温若依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在我身边当然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太依赖我，因为我们早晚会分开。”
“为什么？姐姐去哪儿，叶叶就去哪儿！”
“有些地方，你去不了。”看着她一脸坚定的可爱模样，温若依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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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你只会在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我。”暮楚长叹一声，松开手转身便走，“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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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暮楚就凝视着温若依的说道：“只有你没问过的，没有我不回答的，我从没打算对你隐瞒任何事，以前不想，将来也不想。另外，别和我说什么最后一次。”
温若依的秋水眸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没有逃过暮楚的双眼，他很满意，他倒要看看她能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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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渺山的什么位置？”温若依看着他眼中有淡淡的悲痛之色，虽然心下不忍但还是问了，她不熟悉山里的地形，但是玄风一定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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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多大年纪，什么样子？出自何门何派？”
“我师父无门无派，终年一身白衣，五十上下，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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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弯曲成拳，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生疼。如果死了，她能不能回家？还是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南宫云依，你的命真不好啊，注定了活不长吗？熬过了十四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一滴泪落下，砸在她粉嫩饱满的指甲上，只停留了片刻，便滑落地面消失不见，然后又一滴重蹈覆辙。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蔓延至脚尖，她蜷缩在被子里，哭得不可自已，却又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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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依赶紧拉起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子，就是茶叶的叶。”
“叶子听起来孤零零的，既然你要跟着我，就叫叶叶吧，好多叶子在一起就不会寂寞了对吧？而且我不需要奴婢，如果你愿意就叫我姐姐，是要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叶叶愿意，叶叶就跟着姐姐哪儿都不去。”叶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叶叶，这次眼泪我替你擦掉，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可以哭但不要轻易哭，不要用哭换取别人的同情。而且我们不需要别人可怜，我们要靠自己，这些你可能还听不懂，但是我要你记在心里，你能做到吗？”
叶叶先是猛点头，然后又眨眨天真的大眼睛，“嗯，叶叶能记住，叶叶可以在姐姐面前哭吗？如果不可以，叶叶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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