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伤·香菇腊味煲仔饭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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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下着雪，又是深夜，出租车不好找。钟小懒缩着脖子在雪中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一辆空车缓缓开了过来。
“这位女士，晚上好，请问去哪里？”司机大叔一边摇下车窗一边问钟小懒。
她报上了学校地址，但却犹豫着，没有立即上车。
司机大叔又问了一遍，她扭过头去看后面，因为一秒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奈何那声呼喊很快被呼啸的风吞没。
“这就上来。”钟小懒失望地转回头，打开出租车后座的门，慢慢地钻了进去。
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声音传来——
“婆婆小心！”
似乎是有个老婆婆在雪中摔倒了。钟小懒下意识地想，雪地里太滑了，走路要小心才行。
出租车缓缓地行驶在下雪的街道上，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如吹落的蒲公英般漫天飞物的雪花，心头忽然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也说不出是因为自己辛苦做的菜被砸了而生气，还是因为那个人没有追上来而伤心。
***
李基诺遥望着大街上最后一辆出租车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叹了口气，双手插兜垂着头转身走向公寓大门。
寒风吹过，他身上黑色风衣的衣摆微微翻起。
还是没能成功追上。
十分钟前，他如梦初醒，跑出公寓，欲追上钟小懒跟她说声对不起，却不料在离她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两脚向前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在雪地里，他下意识地喊出来：“婆婆小心！”立马冲到老婆婆跟前。
钟小懒那边传来她和司机的对话声，眼看着她即将上车，李基诺看看老婆婆，再看看那头，犹豫了2秒钟，最后迈步上前将老婆婆扶起身来，一直把她扶到路边的行人椅子上坐好。
他坚持要送老婆婆回家，但老婆婆拒绝了。
等到他跑回大街上，只能看到那辆出租车越快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完全消失。
他在雪中伫立了一会儿，拍拍风衣上的雪渣，然后转身走回公寓。
***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寒假过了将近一半。
钟小懒在宿舍里宅了四天，每天睡觉、看电影、写论文、吃泡面、睡觉。
第五天的中午，当她躺在床上追剧的时候，收到了陈念生的短信。
对方说：“好好注意身体，别吃泡面，有空出来玩。”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神经质地环顾了一圈宿舍，最后确定只是自己神经过敏而已，白念生上次送她去医院时已经了解到她的肠胃炎是经常吃泡面引起的，故发了这条短信过来只是凑巧罢了，他其实是想约她出去玩？
也许吧。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半晌，钟小懒以乌龟的速度爬下床，批了件外套，插上电磁炉的电源线，准备好平底锅和铲子，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
在李基诺发脾气掀了她做的菜后的第二天，她就发了一条短信跟他辞职，既没有出过门，也没亲自下厨过。
那件事似乎给她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煎荷包蛋的时候，她总觉得两手僵硬无比，铲子在锅里翻来搅去，拨弄了一会儿，荷包蛋焦了一面，她赶紧关掉电源，用铲子把它们盛起来放在盘子上。
做出这种水平的荷包蛋，她还好意思做人家的私人厨子吗？
钟小懒双手插腰懊恼地看着盘子里黄黑相间的荷包蛋，哭笑不得，铲子一甩，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找了两根火腿，捡到钱一般兴奋地拨开包装，倒入油，放入那两根火腿，煎至松脆出游香气四溢时关掉电源，将火腿盛进盘子里，最后再给自己冲一杯热牛奶。
大功告成。荷包蛋，煎火腿，热牛奶，这就是钟小懒这么多天来做的唯一一份午餐，如此简单，随性。
她边吃边想，其实荷包蛋也没那么难吃，煎焦了的一面还勉强凑合，除了有点苦涩。顿时好想笑，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桌子，心情由晴转阴，钟小懒掏出手机，给陈念生回了条短信：“谢谢关心，我已经戒了泡面，现在刚吃完午餐，自己做的，两菜一汤。哈哈，好久没出去玩了，怎么，想约我一起出去吗？”
发送之前，她觉得自己未免话太多，于是把后面几句删除了：“谢谢关心，我已经戒了泡面。周末我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没过多久，那头回复：“嗯，不如一起出来吃个饭？”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钟小懒慵懒地靠着椅背，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日渐凸起的小肚腩，一只手握着手机运指如飞地回：“好。我请你去吃饭，作为感谢，不要拒绝。”
陈念生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是应该请人家好好吃顿饭作为答谢。
钟小懒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扭腰摆臀的动作，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手机，给金晚晚发了条短信，约她周末一起出来吃饭。
三人行，最保险。她有点怕生，拉上金晚晚陪着，既能消除尴尬，又能联络友情，简直一举两得。
半晌，桌上传来新短信的提示音，钟小懒拿起来看了看：“好的，你终于肯出来了。这周日我去你学校找你，别乱跑。”
她手一抖，不对啊，这语气不像是金晚晚说的啊，再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发错了短信，她居然不小心把打算发给金晚晚的短信发给了李基诺！
谁叫收件箱里他们俩的短信一前一后紧挨着呢，只能怪自己刚刚手癌发作。
钟小懒盯着那条短信，越想越气，那天晚上支离破碎的碟子碗具仿佛穿过几天的时光扎进此刻她的心脏上，锥心的疼痛触发了一直拼命压制的愤怒。
她并不觉得自己辛苦做的菜被人掀掉是什么可惜的事，她只是气不过别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劳动果实，说简单点，就是不尊重人。
在她提出辞职之后，李基诺发来的所有短信她一条都没回复。
最后，她把一直努力克制的愤怒转成了行动，敲击屏幕回复了两个字：“你滚。”
钟小懒站起来，继续一边跳饭后郑多燕减肥操一边心里嘀咕着：反正自己都辞职了，还怕什么？就算自己言语不敬又如何，他又不会跑过来打我。
***
周六上午，无所事事的钟小懒终于待不住，选了一节著名教授有关于文学创作的旁听课打发时间。
一开始确实是打发时间，然而教授讲了大半节课，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开始掏出笔记本记下重点内容。
今天没下雪，然而天气还是很寒冷，她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加牛仔裤坐在教室后排的窗边专心致志地做笔记。
窗户打开一般，吹进来外面丝丝寒风，她有点发抖，于是半起身，伸手抓住窗边，正打算关上，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的走廊晃荡，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她看了过来.
她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却如变魔术般咻的不见了。
钟小懒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窗户有仇似的猛地把它一拉，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继续做笔记，却没想到关窗户的声音引起了不小的声响，引得全班同学的脑袋都不约而同朝她这边转过来。
***
据说，埃默里大学的冬天有两大美景，一是校园里四处开放的红枫，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二是各式各样年轻漂亮的女学生行走在开满红枫的校园小道上，千娇百媚，莺莺燕燕，相得益彰，衬得红枫更红，美女更美，让人心醉神迷。
这个据说，只是李基诺自己想说的罢了。他忍耐了将近一个星期，最后忍无可忍，抛下自己的高傲，在周六的早晨开车到钟小懒所在的大学，打算把她找出来，当面跟她解释，道歉。
现在的他正站在一间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假装等人，眼睛却不住地往某个方向瞟。
他确定刚才看见钟小懒，就在她起身关窗户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他，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脏狂跳，立马躲到一跟方形柱子后面。半晌才又慢慢走出来，戴上墨镜，将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脸颊，悠闲地背靠着走廊的墙壁上，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时刻关注着教室后面的某人。
要不是陆续有人从自己眼前走过，李基诺根本不知道已经下课了。他从手机新闻里猛地抬头，急忙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然而并没有找到。
他拉住一个经过他旁边的亚裔女学生，衣领竖起来遮住鼻子以下部分，低声问：“请问你知道钟小懒去哪里了吗？”
亚裔女学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奇怪的墨镜男，没好气：“你问的人我不认识，不好意思。”
“那好吧，谢谢。”
女学生正欲离开，胳膊又被拉住。
“那么请问你知道钟小懒的宿舍在哪里吗？”
女学生翻了个白眼，继续没好气：“我连那个人都不认识，我上哪儿去知道她的宿舍在哪里？”
外面还在下着雪，又是深夜，出租车不好找。钟小懒缩着脖子在雪中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一辆空车缓缓开了过来。
“这位女士，晚上好，请问去哪里？”司机大叔一边摇下车窗一边问钟小懒。
她报上了学校地址，但却犹豫着，没有立即上车。
司机大叔又问了一遍，她扭过头去看后面，因为一秒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奈何那声呼喊很快被呼啸的风吞没。
“这就上来。”钟小懒失望地转回头，打开出租车后座的门，慢慢地钻了进去。
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声音传来——
“婆婆小心！”
似乎是有个老婆婆在雪中摔倒了。钟小懒下意识地想，雪地里太滑了，走路要小心才行。
出租车缓缓地行驶在下雪的街道上，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如吹落的蒲公英般漫天飞物的雪花，心头忽然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也说不出是因为自己辛苦做的菜被砸了而生气，还是因为那个人没有追上来而伤心。
***
李基诺遥望着大街上最后一辆出租车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叹了口气，双手插兜垂着头转身走向公寓大门。
寒风吹过，他身上黑色风衣的衣摆微微翻起。
还是没能成功追上。
十分钟前，他如梦初醒，跑出公寓，欲追上钟小懒跟她说声对不起，却不料在离她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两脚向前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在雪地里，他下意识地喊出来：“婆婆小心！”立马冲到老婆婆跟前。
钟小懒那边传来她和司机的对话声，眼看着她即将上车，李基诺看看老婆婆，再看看那头，犹豫了2秒钟，最后迈步上前将老婆婆扶起身来，一直把她扶到路边的行人椅子上坐好。
他坚持要送老婆婆回家，但老婆婆拒绝了。
等到他跑回大街上，只能看到那辆出租车越快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完全消失。
他在雪中伫立了一会儿，拍拍风衣上的雪渣，然后转身走回公寓。
***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寒假过了将近一半。
钟小懒在宿舍里宅了四天，每天睡觉、看电影、写论文、吃泡面、睡觉。
第五天的中午，当她躺在床上追剧的时候，收到了陈念生的短信。
对方说：“好好注意身体，别吃泡面，有空出来玩。”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神经质地环顾了一圈宿舍，最后确定只是自己神经过敏而已，白念生上次送她去医院时已经了解到她的肠胃炎是经常吃泡面引起的，故发了这条短信过来只是凑巧罢了，他其实是想约她出去玩？
也许吧。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半晌，钟小懒以乌龟的速度爬下床，批了件外套，插上电磁炉的电源线，准备好平底锅和铲子，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
在李基诺发脾气掀了她做的菜后的第二天，她就发了一条短信跟他辞职，既没有出过门，也没亲自下厨过。
那件事似乎给她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煎荷包蛋的时候，她总觉得两手僵硬无比，铲子在锅里翻来搅去，拨弄了一会儿，荷包蛋焦了一面，她赶紧关掉电源，用铲子把它们盛起来放在盘子上。
做出这种水平的荷包蛋，她还好意思做人家的私人厨子吗？
钟小懒双手插腰懊恼地看着盘子里黄黑相间的荷包蛋，哭笑不得，铲子一甩，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找了两根火腿，捡到钱一般兴奋地拨开包装，倒入油，放入那两根火腿，煎至松脆出游香气四溢时关掉电源，将火腿盛进盘子里，最后再给自己冲一杯热牛奶。
大功告成。荷包蛋，煎火腿，热牛奶，这就是钟小懒这么多天来做的唯一一份午餐，如此简单，随性。
她边吃边想，其实荷包蛋也没那么难吃，煎焦了的一面还勉强凑合，除了有点苦涩。顿时好想笑，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桌子，心情由晴转阴，钟小懒掏出手机，给陈念生回了条短信：“谢谢关心，我已经戒了泡面，现在刚吃完午餐，自己做的，两菜一汤。哈哈，好久没出去玩了，怎么，想约我一起出去吗？”
发送之前，她觉得自己未免话太多，于是把后面几句删除了：“谢谢关心，我已经戒了泡面。周末我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没过多久，那头回复：“嗯，不如一起出来吃个饭？”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钟小懒慵懒地靠着椅背，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日渐凸起的小肚腩，一只手握着手机运指如飞地回：“好。我请你去吃饭，作为感谢，不要拒绝。”
陈念生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是应该请人家好好吃顿饭作为答谢。
钟小懒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扭腰摆臀的动作，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手机，给金晚晚发了条短信，约她周末一起出来吃饭。
三人行，最保险。她有点怕生，拉上金晚晚陪着，既能消除尴尬，又能联络友情，简直一举两得。
半晌，桌上传来新短信的提示音，钟小懒拿起来看了看：“好的，你终于肯出来了。这周日我去你学校找你，别乱跑。”
她手一抖，不对啊，这语气不像是金晚晚说的啊，再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发错了短信，她居然不小心把打算发给金晚晚的短信发给了李基诺！
谁叫收件箱里他们俩的短信一前一后紧挨着呢，只能怪自己刚刚手癌发作。
钟小懒盯着那条短信，越想越气，那天晚上支离破碎的碟子碗具仿佛穿过几天的时光扎进此刻她的心脏上，锥心的疼痛触发了一直拼命压制的愤怒。
她并不觉得自己辛苦做的菜被人掀掉是什么可惜的事，她只是气不过别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劳动果实，说简单点，就是不尊重人。
在她提出辞职之后，李基诺发来的所有短信她一条都没回复。
最后，她把一直努力克制的愤怒转成了行动，敲击屏幕回复了两个字：“你滚。”
钟小懒站起来，继续一边跳饭后郑多燕减肥操一边心里嘀咕着：反正自己都辞职了，还怕什么？就算自己言语不敬又如何，他又不会跑过来打我。
***
周六上午，无所事事的钟小懒终于待不住，选了一节著名教授有关于文学创作的旁听课打发时间。
一开始确实是打发时间，然而教授讲了大半节课，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开始掏出笔记本记下重点内容。
今天没下雪，然而天气还是很寒冷，她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加牛仔裤坐在教室后排的窗边专心致志地做笔记。
窗户打开一般，吹进来外面丝丝寒风，她有点发抖，于是半起身，伸手抓住窗边，正打算关上，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的走廊晃荡，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她看了过来.
她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却如变魔术般咻的不见了。
钟小懒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窗户有仇似的猛地把它一拉，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继续做笔记，却没想到关窗户的声音引起了不小的声响，引得全班同学的脑袋都不约而同朝她这边转过来。
***
据说，埃默里大学的冬天有两大美景，一是校园里四处开放的红枫，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二是各式各样年轻漂亮的女学生行走在开满红枫的校园小道上，千娇百媚，莺莺燕燕，相得益彰，衬得红枫更红，美女更美，让人心醉神迷。
这个据说，只是李基诺自己想说的罢了。他忍耐了将近一个星期，最后忍无可忍，抛下自己的高傲，在周六的早晨开车到钟小懒所在的大学，打算把她找出来，当面跟她解释，道歉。
现在的他正站在一间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假装等人，眼睛却不住地往某个方向瞟。
他确定刚才看见钟小懒，就在她起身关窗户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他，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脏狂跳，立马躲到一跟方形柱子后面。半晌才又慢慢走出来，戴上墨镜，将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脸颊，悠闲地背靠着走廊的墙壁上，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时刻关注着教室后面的某人。
要不是陆续有人从自己眼前走过，李基诺根本不知道已经下课了。他从手机新闻里猛地抬头，急忙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然而并没有找到。
他拉住一个经过他旁边的亚裔女学生，衣领竖起来遮住鼻子以下部分，低声问：“请问你知道钟小懒去哪里了吗？”
亚裔女学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奇怪的墨镜男，没好气：“你问的人我不认识，不好意思。”
“那好吧，谢谢。”
女学生正欲离开，胳膊又被拉住。
“那么请问你知道钟小懒的宿舍在哪里吗？”
女学生翻了个白眼，继续没好气：“我连那个人都不认识，我上哪儿去知道她的宿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