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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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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鱼情人

    你有没有养过金鱼,那真是一种可爱的生灵,它默默地不吵不闹,呆在你房间的一角,安静地几乎让你忽略它的存在。你有没有找过情人,那可能是你一生中最丢不下的人。她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从不指望,从你这里寻求什么依靠,她只是全心地依赖你,相信你,疼你,爱你,为了你,她甘心付出她的所有。只要给她一点小小的爱,就能让她快乐好久。

    他是一个漂泊的人,三十岁的男人没有结婚,不是不想,是担不起那个责任。也许他靠近她,只是想饮一口清泉,或只是想摘取一枚红叶,不曾想,她竟给了他整片的汪洋,还有整个的秋天。她比他小七年,在他眼里,她和他相差一代那么远。她总是变着方儿地让他高兴。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他从不抱希望,也从不给她希望。他对她坦白,坦白自己的贫穷,坦白自己的无情。她只是说:“在我能够爱你的时候,请让我好好地爱你吧。”话已经到此,他无力再做挣扎,他只能静静享受着她的爱。

    他还是不能背太多的债,常常试图用冷漠来消磨她的热情。他不想这么做,他怕自己会真的爱上那个小女孩。他听到她在半夜起来偷偷地哭,他骂自己不是东西,却没有勇气走过去,抱住她,向她承诺永远。他给不起,也爱不起。她不愿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从不当着他的面儿哭。哭过了,她又会回来找他,她相信他是爱他的,只是他不能说。她看见那个三十岁的男人,夜里睡觉时像个受惊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她只是希望尽自己所能,让他在有她的日子里过得开心。夜里,对着那个大她七年的,受惊的孩子,她给了他所有的温柔。

    她买了两条金鱼给他,她说红的那条是她,黑的那条是他。这样他就可以每天看到,他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很难得才能在一起。所有的爱情靠电话维系。她把金鱼托给他照顾。他说“你信不信,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鱼给扔出去。她说:“信!”她固执得可怜。晚上他们通电话,她嘱咐他:“金鱼虽然不会说话,但它能你的生活带来一些灵动之气。记得要常常换水,换水的时候,要先把水滤一下。不要用手去抓,它受不了人体的温度,要用我给你的网子。别一次喂太多的食,金鱼不知道饱的,喂多了,它会撑死的。”他说,水已经换过了, 她笑,她相信他是爱她的。

    “鱼怎么样了?”她问。“死了是吗?”“你怎么知道鱼死了?”“我不但知道鱼死了,而且我还知道是黑的那条先死的。”她悠悠地说“每次吃食,红的那条总让黑的先吃,红的总是默默地,看着黑的在吃,等它不吃了自己才游过去吃。因为它爱它。爱一个人就是要给它最好的。可是金鱼是不知道饱的,结果黑的那条被撑死了,爱人不在了,它就更不会吃了。于是红的那条也被饿死了。”“你想象力也太在丰富了,到底有完没完。”他努力使自己轻松,其实她的话只有他才懂。她笑着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情人节吧!”他想见她,又怕见她。

    情人节,他很想为她买一束花。她坚持不要,她说,花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她宁愿陪他过实实在在的日子。晚上他们散步,碰到了她的同学,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得高大挺拔,她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慌。是的,她怕。她是可以爱他,可以为了他付出所有,而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会接受吗?也许从那一刻起就坚定了他离开的决心:她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爱她。他决定,那晚是他们最后的缠绵。

    天亮了,他要走了,她送他。她问他什么时候再来,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孩有些心疼。因为他再也不会来到这里了。车一辆一辆地从面前驶过,他没有上车的意思。“你为什么不上车?”“我舍不得你呀!”她眯眯的眼睛笑得很灿烂。“来日方长嘛!”“来日方长!”短短的四个字,字字都钉在他的心窝里。

    可能所有的爱情都只有起头。他走了,上车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他要去南方挣钱。她没有哭,他知道,哭不出来的人,心里更会隐隐地疼。哪怕转过身再哭得怎么死去活来,她也不会用眼泪留住他,何况,她根本留不住他。她不敢说:“带我一起走吧!”他受不了这样的话。她也不敢说“赚够了钱来娶我”这是小女孩的天真,她已经长大了。

    “你来,我陪你,你不来,我等你!”她永远有办法让他心疼,就像她永远会让他快乐一样。

    他走了,离开之后境遇一直不佳,他也不敢给她打电话,他怕,怕疼。他上网,打开邮箱,铺天盖地全是她的思念。他试着回了一封邮件,思念更是排山倒海而来。他再也不敢上网了。

    每每看到金鱼,他会想起,他曾经的金鱼一样的情人。想起她说过的“金鱼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些灵动之气,它只默默地,守在你房间的一个角落,甚至你可以忽略它的存在,它不会委屈,只会静静地死去。”他金鱼一样的情人,永远藏在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让他时时会隐隐地疼。他离开她,不是因为他不爱她,相反,他离开她,是因为,他太爱她!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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