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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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啊……”见人都吓傻了，他话是不肯好好说的，开口便是嘲讽，因为个子高，越发是要居高临下，一脸藐视的扫过了众人，“怎么不闹了？寻不到粮食，便要找个借口大嚼活人了是不是……”
人都悚然一惊，不由自主的看了自己的手，方才，是怎么了？看那白白嫩嫩的军需官便两眼放光，手都伸过去了……
如今静下来了，只觉得心里面直发抖。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成了小孩子，靠紧了墙壁，低下了头去，可就这样，那参谋长却就依然是要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
“是啊，战友嘛，算什么东西？命到绝处都成了储备粮……”他把枪拿在了手里，抬脚便踹了一脚肖劲生，全没有一点怜贫惜弱的意思，“他是！”他手指了他，见他全身都在颤抖，瑟缩起来，便又抬眼望向了众人。
目光所及，人人都为之胆寒了。
“他是不是！”他一手指向了齐三儿。那傻大个子全身一震，直往后躲。
“他呢？”
“他！他！他！他！”
每个人，每张嘴，手指所到之处，人人都往后退去。
若论强权，长官才有绝对的权力，真要到了分食他人的时候，那些体弱的，脑笨的，迟钝的算起来个个都该杀，肖劲生若成了他们碗里的佳肴，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眼里的美食。
“呕……”不知是谁哇的一声，连饿，带吓，那几个汉子竟然是当场就吐出来了。
肖劲生捡了一条命，全身都是冷的，爬不起来，要不是宗苑林及时赶到放了枪，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学长……”他低低念了一声，他和他是校友，宗苑林只比他大了两届，蒙他庇护，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该谢谢他的，可站，也站不起来，动也动弹不了，只望着他高高在的身形整个人都呆住了。
靠不过去。
说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有些怕他……
他怕，旁人也怕，人人都怕，噤若寒差，鸦雀无声，一屋子人把饭堂变成了灵堂，低紧了头弯下了腰去等侯处置。
然而这时候门外脚步声响，急如擂鼓，啪啪的一连串快跑直奔而来，猛然一头，就扎到了屋里来了。
“参谋长！”全没注意那古怪的气氛，一眼望见屋里的人，那报信的小兵便手舞足蹈的叫起来，“肖处长，有粮了，我们有粮了……”
“什么？”人群顿时轰然一声响，死水复活，绝地逢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
“粮？哪里来的粮？”
“怎么回事？”
“不是在做梦吧？”
“你倒是说呀……”
那小兵被一众人围绕了个水泄不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扯开了嗓子，向屋里大声喊道：“报告长官，电台刚刚收到了总军的消息，表彰我们死守阵地，寸步不让，衷心可嘉，点名褒奖了罗营长，还派了飞机来给我们投粮，让我们再坚持一个月……”
人们一听那消息竟然是真的，不是做梦，也不是自己听错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欢腾：“是真的，有粮了，我们有粮了……”
“我们饿不死了……”
“罗营长万岁。”
“参谋长万岁……”
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消息，这边事也便懒得再去追究了，宗苑林和肖劲生再没有迟疑，拔脚就往营帐里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大大小小的连排班长全部都挤到了帐子里面来。
不同往日那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人都笑着，脸涨得通红，断粮一个多月了，人都要吃人了，哪想是在这几近绝望的时候得到了总部的救援，罗营长真是气极了，恼恨交加，又觉得庆幸，恨不能是把自己化成了一只老鸹站在了树枝上聒噪：“妈了个巴子的，总部这帮王八蛋，把老子扔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快饿死了才想到老子还有用处！”
有用处……未必吧……
宗苑林被他军旅生涯练出来的高嗓门吵得头都疼了，那营帐又小，就看他一个人在蹿下跳气极败坏，可投粮真是为了救他们一命？
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看他们一众残兵败将还能以肉挡枪罢了。
等到大部队转去了北平，还有谁会记得这半山腰上有他们这一众人？死，已经是他们必然的命运了，只不过是看他们早死还是晚死，死得痛快还是死得拖延一些罢了。
罗营长身经百战，心如明镜，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些。
只是将在一天军便在。
他不能说那些丧气的话。
便是死，他也要稳住了军心留在了最后一个死……
宗苑林便只白了一张脸去看那沙盘上的投放点，石头是红色的，标在了两道绿痕之间，绿色，代表了山涧，那所谓的投放点竟然是被总部那帮官僚设在了山涧里面的。
这些东西居然还有话说，说是就算二十一营接不到粮食，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能便宜了的敌方的部队。
宗苑林头便更疼了，啪的一声便把手拍在了桌子上。
就这种情形，也亏那姓罗的能笑得出来！
人都闹着，谁也没有去留意他，只有肖劲生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了。
“参谋长……”见那宗苑林卡目若寒星一眼望过来，他一哆嗦，人都矮下去了半截，“这地方……”他声音低成了土，结结巴巴的说下去，“我去过的……”
“山涧么？”宗苑林看他话不成调便接下去，他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唯独是他……这家伙……他眉峰一挑，到底是给了他个台阶下，“你去过……”
“对对对……” 那肖劲生简直受宠若惊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学长肯搭理他，比救了他那条狗命还让他开心哪！
“那时候带人去剥树找吃的，走到这个地方去，对面便是敌营，如果接粮，那必然是要踏进了对方的射程里面去了。
宗苑林长长吁了了一口气。
好，很好……
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九死一生，虎口拔牙去求这一点粮食。
真知道总部是想救他们还是想彻底害死他们算了。
可便是刀山火海到底也要去试一试，事到如今，谁都明白，便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死在了枪下也算是落个痛快，总比活活饿死在这半山腰上强多了。
人人都这样的想法，罗营长又何尝不是呢。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有粮食就不错了。
“这姓宗的小白脸，成天一肚子的废话连篇！”
肖劲生想说，宗学长话少的很啊，看不顺眼的人他根本就不搭理。可话到嘴边生生是被他咽回去了。
他也不傻，知道这两个人天生就不对盘，那罗营长觉得宗苑林一肚子心眼全部都用在了没有用处的地方，可宗苑林看他，又何尝不是纨绔子弟，有碍瞻观，赶紧去死了算了。
将相不和，彼此都觉得彼此是废物。是混蛋。
那肖劲生被夹在了两位天纵英才的长官之间，自然也是自求多福，保命为上，抱紧了脑袋装鹌鹑了。
.........................
那接粮的任务一下来，人人都争抢着要走这一趟。
罗营长便亲自点了一连长李离，二连长高明君带兵跟上，三连四连留守营地。
于是，与往日情形大不相同，那去冲锋的反而是喜气洋洋，留下来的人，倒一个个倒忐忑不安了……
人都走了，谁知道还回不回来。
死，到这时候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怕的是半死不活，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闹啊……”见人都吓傻了，他话是不肯好好说的，开口便是嘲讽，因为个子高，越发是要居高临下，一脸藐视的扫过了众人，“怎么不闹了？寻不到粮食，便要找个借口大嚼活人了是不是……”
人都悚然一惊，不由自主的看了自己的手，方才，是怎么了？看那白白嫩嫩的军需官便两眼放光，手都伸过去了……
如今静下来了，只觉得心里面直发抖。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成了小孩子，靠紧了墙壁，低下了头去，可就这样，那参谋长却就依然是要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
“是啊，战友嘛，算什么东西？命到绝处都成了储备粮……”他把枪拿在了手里，抬脚便踹了一脚肖劲生，全没有一点怜贫惜弱的意思，“他是！”他手指了他，见他全身都在颤抖，瑟缩起来，便又抬眼望向了众人。
目光所及，人人都为之胆寒了。
“他是不是！”他一手指向了齐三儿。那傻大个子全身一震，直往后躲。
“他呢？”
“他！他！他！他！”
每个人，每张嘴，手指所到之处，人人都往后退去。
若论强权，长官才有绝对的权力，真要到了分食他人的时候，那些体弱的，脑笨的，迟钝的算起来个个都该杀，肖劲生若成了他们碗里的佳肴，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眼里的美食。
“呕……”不知是谁哇的一声，连饿，带吓，那几个汉子竟然是当场就吐出来了。
肖劲生捡了一条命，全身都是冷的，爬不起来，要不是宗苑林及时赶到放了枪，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学长……”他低低念了一声，他和他是校友，宗苑林只比他大了两届，蒙他庇护，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该谢谢他的，可站，也站不起来，动也动弹不了，只望着他高高在的身形整个人都呆住了。
靠不过去。
说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有些怕他……
他怕，旁人也怕，人人都怕，噤若寒差，鸦雀无声，一屋子人把饭堂变成了灵堂，低紧了头弯下了腰去等侯处置。
然而这时候门外脚步声响，急如擂鼓，啪啪的一连串快跑直奔而来，猛然一头，就扎到了屋里来了。
“参谋长！”全没注意那古怪的气氛，一眼望见屋里的人，那报信的小兵便手舞足蹈的叫起来，“肖处长，有粮了，我们有粮了……”
“什么？”人群顿时轰然一声响，死水复活，绝地逢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
“粮？哪里来的粮？”
“怎么回事？”
“不是在做梦吧？”
“你倒是说呀……”
那小兵被一众人围绕了个水泄不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扯开了嗓子，向屋里大声喊道：“报告长官，电台刚刚收到了总军的消息，表彰我们死守阵地，寸步不让，衷心可嘉，点名褒奖了罗营长，还派了飞机来给我们投粮，让我们再坚持一个月……”
人们一听那消息竟然是真的，不是做梦，也不是自己听错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欢腾：“是真的，有粮了，我们有粮了……”
“我们饿不死了……”
“罗营长万岁。”
“参谋长万岁……”
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消息，这边事也便懒得再去追究了，宗苑林和肖劲生再没有迟疑，拔脚就往营帐里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大大小小的连排班长全部都挤到了帐子里面来。
不同往日那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人都笑着，脸涨得通红，断粮一个多月了，人都要吃人了，哪想是在这几近绝望的时候得到了总部的救援，罗营长真是气极了，恼恨交加，又觉得庆幸，恨不能是把自己化成了一只老鸹站在了树枝上聒噪：“妈了个巴子的，总部这帮王八蛋，把老子扔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快饿死了才想到老子还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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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苑林被他军旅生涯练出来的高嗓门吵得头都疼了，那营帐又小，就看他一个人在蹿下跳气极败坏，可投粮真是为了救他们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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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看他们一众残兵败将还能以肉挡枪罢了。
等到大部队转去了北平，还有谁会记得这半山腰上有他们这一众人？死，已经是他们必然的命运了，只不过是看他们早死还是晚死，死得痛快还是死得拖延一些罢了。
罗营长身经百战，心如明镜，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些。
只是将在一天军便在。
他不能说那些丧气的话。
便是死，他也要稳住了军心留在了最后一个死……
宗苑林便只白了一张脸去看那沙盘上的投放点，石头是红色的，标在了两道绿痕之间，绿色，代表了山涧，那所谓的投放点竟然是被总部那帮官僚设在了山涧里面的。
这些东西居然还有话说，说是就算二十一营接不到粮食，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能便宜了的敌方的部队。
宗苑林头便更疼了，啪的一声便把手拍在了桌子上。
就这种情形，也亏那姓罗的能笑得出来！
人都闹着，谁也没有去留意他，只有肖劲生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了。
“参谋长……”见那宗苑林卡目若寒星一眼望过来，他一哆嗦，人都矮下去了半截，“这地方……”他声音低成了土，结结巴巴的说下去，“我去过的……”
“山涧么？”宗苑林看他话不成调便接下去，他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唯独是他……这家伙……他眉峰一挑，到底是给了他个台阶下，“你去过……”
“对对对……” 那肖劲生简直受宠若惊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学长肯搭理他，比救了他那条狗命还让他开心哪！
“那时候带人去剥树找吃的，走到这个地方去，对面便是敌营，如果接粮，那必然是要踏进了对方的射程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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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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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虎口拔牙去求这一点粮食。
真知道总部是想救他们还是想彻底害死他们算了。
可便是刀山火海到底也要去试一试，事到如今，谁都明白，便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死在了枪下也算是落个痛快，总比活活饿死在这半山腰上强多了。
人人都这样的想法，罗营长又何尝不是呢。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有粮食就不错了。
“这姓宗的小白脸，成天一肚子的废话连篇！”
肖劲生想说，宗学长话少的很啊，看不顺眼的人他根本就不搭理。可话到嘴边生生是被他咽回去了。
他也不傻，知道这两个人天生就不对盘，那罗营长觉得宗苑林一肚子心眼全部都用在了没有用处的地方，可宗苑林看他，又何尝不是纨绔子弟，有碍瞻观，赶紧去死了算了。
将相不和，彼此都觉得彼此是废物。是混蛋。
那肖劲生被夹在了两位天纵英才的长官之间，自然也是自求多福，保命为上，抱紧了脑袋装鹌鹑了。
.........................
那接粮的任务一下来，人人都争抢着要走这一趟。
罗营长便亲自点了一连长李离，二连长高明君带兵跟上，三连四连留守营地。
于是，与往日情形大不相同，那去冲锋的反而是喜气洋洋，留下来的人，倒一个个倒忐忑不安了……
人都走了，谁知道还回不回来。
死，到这时候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怕的是半死不活，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