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究竟是谁的劫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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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痴痴的盯着那株海棠，泪从眼角冰冷的滑下，砸在地面上，盛开出一点小小的水花。众人虽然不知道她所想，却知道她绝不肯服用皇甫轩的内丹。
李老爷知道她所思所想，已经老泪纵横，走到无尘前面，哀伤说道：“太姑姑，我一定好好讲那个海棠给埋了，你不要担心。曾祖父一定能够安息的。他老人家终究是等得你回来了，应该是能够心安了。”
李老爷心下还想，幸亏是自己曾祖父保佑，这才知道皇甫轩是只狐妖，他还敢骗了城西周老爷大模大样的来上门提亲，若不是太姑姑出手，不然岂不是误了女儿一生，悔之无及，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的。因为无尘师太的辈分太高，难以称呼，于是李家一家三口现在都唤她太姑姑。
厅中其他不知根底，见是李家家事，也不便询问，况且现在无尘师太危在旦夕，大家都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其他事情。皇甫轩递内丹的手落在半空，却不肯收回：“师太慈悲，皇甫轩心内知道。但是这枚内丹，在下绝不会收回。师太不服用，也不过是糟蹋了它。又何必如此坚持。”
华落和青离不知道如何劝好，脸上都是为难悲伤。青离眼圈一红，伏在华落肩上。
无尘平淡的说道：“我若服用了你的内丹，虽然狐毒不能解，却等于多了一条性命，还凭空多了上千年的道行，你的心意我已经尽知。我回普陀之后，会如实禀明师门，想来师门能够谅解，绝不会连累你们九尾狐一族。只是一来你并没有什么大罪过，怎么能千年道行一朝丧，无尘怎么能为了自己生死而让你打回原形；二来服用你的内丹，日后我日日夜夜都得按照狐族方法修炼，无尘是普陀门人，绝不可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你再不必多说了。”
无尘道长说得如此透彻，皇甫轩虽然放心不少，却又羞愧得再没有话可说，苦笑：“我只说这是我的劫数，原来这也是师太的劫数。师太，你若执意如此，皇甫轩也不再劝。日后皇甫轩朝朝暮暮都不会忘记师太的恩德，有可救之人必救，有可怜之人必怜，倾我一生之力，修千座桥，铺千里路，直至我死那日。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权当报答师太的恩德，可好？”
无尘闻言倒是大为欢喜，面上露出欣慰笑容：“如此甚好，是莫大的恩德，倒要替天下苍生谢谢你。”青离见她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是念着普渡苍生，心中益发敬佩。
皇甫轩神情悲凉：“师太，你太客气了，师太的恩德九尾狐上下都不会忘记，日后普陀山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无尘闻言正色道：“你不必担忧，九尾狐素来为善人间，普陀山岂有不闻的，今日之事，环环相扣错综复杂，师门定然不会怪罪，岂敢驱使涂山皇甫氏。你且放宽心，不要多虑。”
不说皇甫轩心下痛悔万分，便是华落和青离也是心中也如同五爪挠着，青离想到在这密城中与这师太不过三面之缘，心下却说不出来的喜欢她，见她这般自苦，只是说不得话来。却在满座哭泣声中，门外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青离在泪眼迷离中看见白婉满脸惊惶的抢先进门，康木康水紧跟其后，他们身后的夜色黑得如泼墨一样，便知道天快亮了，只不过黎明前却是最黑的。
康木康水见到皇甫轩托着自己的内丹，面容已经显得灰败，都吃惊的抢上前来，如一阵风般双双跪在皇甫轩面前哭道：“公子万万不可以如此，要用内丹就用我的吧。”
厅中的蜡烛被他们卷起的风弄得摇摆不定，阴影下可以看见白婉愣愣的看着那个内丹，心痛的看向皇甫轩灰败的乌发，不知道怎么的，一会子却又露出欢喜的笑容：“表哥，你为了救我，却想用自己的内丹换她的命，你可不是傻了么。”
皇甫轩见到白婉，就想到她太过大胆，居然敢下自己的狐毒，如今无尘命在旦夕，虽然念着她痴心爱慕自己，终究也不搭理她，只是对康木康水说道：“起来吧，别胡闹。你们怎么不听我的吩咐回来了？”
白婉却似乎全然看不见厅中悲伤的气氛，居然自顾自的坐在下座，眼睛盯着对皇甫轩，口中却对康木康水说：“康木康水，你们的内丹不中用，表哥是九尾狐的才有用的呢，快别瞎想了。表哥，你也别怪他们，是我说你有危险，他们才回来的。他们倒是对你忠心呢，你该高兴才是。”
听到这般无情的话，青离剜了她一眼，心下越发后悔自己救了她。华落却皱皱眉头，若有不解。
李老爷早已忍不住，拿着身后一个美人花瓶就向她砸来，她侧身躲过，花瓶落在地上，带倒了她身后的一个烛台，花瓶哗得粉碎成一地的渣滓，烛台则在倒在地上的时候扑哧的灭了，烛泪流在石板地面上，渐渐的凝固。白婉就在或明或暗的灯影中，吃吃的笑起来。
皇甫轩皱眉冷冷呵斥道：“婉儿，不要胡闹，安静坐在那里。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白婉朝他展颜一笑，面上仿佛有光，眼光流转间无限风情，在烛光下宛如盛开的山茶，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她截住皇甫轩训斥自己的话：“表哥，你总是对我冷言无语，平日我可伤心得很，只以为你讨厌我。可是事到临头，你却如此救我，我总算值了。”
她的一段话说得又快又娇媚又轻柔，好像是情人间的撒娇一样，全不顾及厅中其他人。皇甫轩素来知道她对自己有情，却从未听到她亲口说出，只当作不知道，一直避让着她，如今听她这般直抒心意，倒觉得万分诧异。
青离只觉得她心狠如此，越发厌恶她。谁知道白婉话音未落，脸上还有笑容，唇边一丝血流下来了，众人大惊。皇甫轩忙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她，却发现她的胸口也有血流出，在白衣衫上开出大片血色的花。
白婉倒在皇甫轩的怀中，勉强转头朝无尘笑笑：“师太，你还是服用正宗的解药吧，不要为难我表哥，原是我对不住你。”
旋即又对皇甫轩断断续续的说道：“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已经自己对着心刺进去了，定是活不成了。不过我很是欢喜，表哥，我真的好是欢喜。”话音未落，白婉的身体已经在不停的震动，血喷溅出来，她极是痛苦的样子。
皇甫轩身子轻轻一颤，不可置信的喊道：“婉儿！”见她不停抽搐，面容十分痛苦的样子，然而眼睛依然深情的望着自己，那里面有不尽的缠mian和羞涩，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情意没有说出口，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就算要坠入无边的黑暗，能在你的怀抱中死去，心间温暖便不会冷却，没有遗憾，也不会害怕了，千万别忘记我，要记得我......
皇甫轩盯着白婉痛苦抖动的模样，犹豫片刻终究是狠狠心用力在她心上一按。等手从她心上拿开，白婉已经静静不动了，一双眼睛渐渐的黯淡而没有光泽，缓缓的闭上了，嘴角还有一丝微笑。皇甫轩的手满是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掉，地面上鲜红的湿了一大片，他抱住白婉的尸身不言不语、呆若木鸡。
这下变化太快，厅上的人都反应不过来。无尘深深叹了口气，面带怜悯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口中缓缓念起往生咒。康木康水立在皇甫轩两侧，也是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自家公子如被雷击中的样子。白婉的尸身慢慢变化，最后成了一只雪白狐狸，尖尖的耳朵，尖尖的鼻子，四肢小小巧巧，很是可爱，仿佛睡着一样，只是胸口开着妖艳的花。
青离看着皇甫轩抱着白婉纹丝不动，不由得想到：“原来这竟然是白婉的劫数。”门外的寒风扑入厅内，厅中冷飕飕，烛花也暗淡下来，华落紧紧搂住青离的肩膀，青离微微的颤抖，都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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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痴痴的盯着那株海棠，泪从眼角冰冷的滑下，砸在地面上，盛开出一点小小的水花。众人虽然不知道她所想，却知道她绝不肯服用皇甫轩的内丹。
李老爷知道她所思所想，已经老泪纵横，走到无尘前面，哀伤说道：“太姑姑，我一定好好讲那个海棠给埋了，你不要担心。曾祖父一定能够安息的。他老人家终究是等得你回来了，应该是能够心安了。”
李老爷心下还想，幸亏是自己曾祖父保佑，这才知道皇甫轩是只狐妖，他还敢骗了城西周老爷大模大样的来上门提亲，若不是太姑姑出手，不然岂不是误了女儿一生，悔之无及，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的。因为无尘师太的辈分太高，难以称呼，于是李家一家三口现在都唤她太姑姑。
厅中其他不知根底，见是李家家事，也不便询问，况且现在无尘师太危在旦夕，大家都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其他事情。皇甫轩递内丹的手落在半空，却不肯收回：“师太慈悲，皇甫轩心内知道。但是这枚内丹，在下绝不会收回。师太不服用，也不过是糟蹋了它。又何必如此坚持。”
华落和青离不知道如何劝好，脸上都是为难悲伤。青离眼圈一红，伏在华落肩上。
无尘平淡的说道：“我若服用了你的内丹，虽然狐毒不能解，却等于多了一条性命，还凭空多了上千年的道行，你的心意我已经尽知。我回普陀之后，会如实禀明师门，想来师门能够谅解，绝不会连累你们九尾狐一族。只是一来你并没有什么大罪过，怎么能千年道行一朝丧，无尘怎么能为了自己生死而让你打回原形；二来服用你的内丹，日后我日日夜夜都得按照狐族方法修炼，无尘是普陀门人，绝不可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你再不必多说了。”
无尘道长说得如此透彻，皇甫轩虽然放心不少，却又羞愧得再没有话可说，苦笑：“我只说这是我的劫数，原来这也是师太的劫数。师太，你若执意如此，皇甫轩也不再劝。日后皇甫轩朝朝暮暮都不会忘记师太的恩德，有可救之人必救，有可怜之人必怜，倾我一生之力，修千座桥，铺千里路，直至我死那日。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权当报答师太的恩德，可好？”
无尘闻言倒是大为欢喜，面上露出欣慰笑容：“如此甚好，是莫大的恩德，倒要替天下苍生谢谢你。”青离见她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是念着普渡苍生，心中益发敬佩。
皇甫轩神情悲凉：“师太，你太客气了，师太的恩德九尾狐上下都不会忘记，日后普陀山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无尘闻言正色道：“你不必担忧，九尾狐素来为善人间，普陀山岂有不闻的，今日之事，环环相扣错综复杂，师门定然不会怪罪，岂敢驱使涂山皇甫氏。你且放宽心，不要多虑。”
不说皇甫轩心下痛悔万分，便是华落和青离也是心中也如同五爪挠着，青离想到在这密城中与这师太不过三面之缘，心下却说不出来的喜欢她，见她这般自苦，只是说不得话来。却在满座哭泣声中，门外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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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的蜡烛被他们卷起的风弄得摇摆不定，阴影下可以看见白婉愣愣的看着那个内丹，心痛的看向皇甫轩灰败的乌发，不知道怎么的，一会子却又露出欢喜的笑容：“表哥，你为了救我，却想用自己的内丹换她的命，你可不是傻了么。”
皇甫轩见到白婉，就想到她太过大胆，居然敢下自己的狐毒，如今无尘命在旦夕，虽然念着她痴心爱慕自己，终究也不搭理她，只是对康木康水说道：“起来吧，别胡闹。你们怎么不听我的吩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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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轩皱眉冷冷呵斥道：“婉儿，不要胡闹，安静坐在那里。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白婉朝他展颜一笑，面上仿佛有光，眼光流转间无限风情，在烛光下宛如盛开的山茶，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她截住皇甫轩训斥自己的话：“表哥，你总是对我冷言无语，平日我可伤心得很，只以为你讨厌我。可是事到临头，你却如此救我，我总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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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倒在皇甫轩的怀中，勉强转头朝无尘笑笑：“师太，你还是服用正宗的解药吧，不要为难我表哥，原是我对不住你。”
旋即又对皇甫轩断断续续的说道：“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已经自己对着心刺进去了，定是活不成了。不过我很是欢喜，表哥，我真的好是欢喜。”话音未落，白婉的身体已经在不停的震动，血喷溅出来，她极是痛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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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轩盯着白婉痛苦抖动的模样，犹豫片刻终究是狠狠心用力在她心上一按。等手从她心上拿开，白婉已经静静不动了，一双眼睛渐渐的黯淡而没有光泽，缓缓的闭上了，嘴角还有一丝微笑。皇甫轩的手满是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掉，地面上鲜红的湿了一大片，他抱住白婉的尸身不言不语、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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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看着皇甫轩抱着白婉纹丝不动，不由得想到：“原来这竟然是白婉的劫数。”门外的寒风扑入厅内，厅中冷飕飕，烛花也暗淡下来，华落紧紧搂住青离的肩膀，青离微微的颤抖，都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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