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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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不管了，明天再说！
——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权志龙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噌”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捡起被他扔到地毯上的手机，就见显示屏上赫然“韩恩娜”三个大字。
“怎么办……”权志龙抓了抓下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手机的接听键上徘徊了许久，“接还是不接？啊啊，要挂了要挂了！”
兀自犹豫纠结了半天，权志龙终于在对方即将失去耐心将挂断电话之前接听起来。
“咳咳——哦，有什么事吗？”
权志龙盘腿坐在床上，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在洁白的床单上画着圆圈。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的问话，不禁好笑，“先打过来的人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权志龙囧囧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连忙敛起心神，手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就是……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吗？”韩恩娜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能要去医院吧！”
“是吗……”权志龙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韩恩娜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久到权志龙以为她已经不在听的时候，韩恩娜忽然说，“不过晚上应该会有时间。”
“那么，明天晚上八点。”
像是怕她会后悔似的，权志龙赶紧跟对方约好了时间，紧抿着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情在刹那间多云转晴。他向后一仰，躺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对电话那头的人缓声道，“我去接你。”
……
又随意地聊了几句之后，韩恩娜以还有事情为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到了一边，仰头注视着天花板上泛着莹润光泽的水晶吊灯，神色淡漠而平静。
第二天，韩恩娜一大早就去了诊所，还没醒。Lisa在这里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很是疲惫的样子。两人简单的打个招呼，Lisa便离开诊所回家补眠去了。
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上不少，中午的时候有醒过一次，见韩恩娜来了，很高兴地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来病房找过她，跟她聊了聊诊所对于病情的讨论结果。
“Anna，我们并不建议继续进行化疗……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住化疗的副作用……我们建议你可以考虑用一些药物控制她的病情，当然……如果走到这一步，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说的非常缓慢且认真，像要确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够听清楚。
彼时，韩恩娜就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恬静安稳的睡容。因为生病，比之以前消瘦不少，两边脸颊都凹陷了进去。曾经朝气蓬勃的美丽少女而今病卧榻中，细腻红润的脸色因为病容而显得枯黄憔悴，她的眼睛下面总是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即便她每天有近二十个小时是在睡梦中度过。
“我需要和谈谈。”
韩恩娜望着沉睡的容颜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艰涩又嘶哑。
……
晚上八点钟，权志龙准时出现在韩恩娜的面前。今天的他，稍微与众不同，难得的穿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西装，修身的剪裁衬着他削瘦但比例完好的身材，为他的不羁率性平添一股温润稳重。
“等很久了吗？”他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嘴角浅浅勾起，依旧是那副少年浪子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神却分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韩恩娜摇摇头，“走吧！”
权志龙带她去的，是位于塞纳河左岸的蒙帕纳斯大厦。这是巴黎市区除埃菲尔铁塔之外最高的建筑物，从大厦的顶楼可以将整个巴黎的美景尽收眼底，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巴黎市区亮起一片斑驳陆离的绚丽灯光，从这里望出去，更是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象。
权志龙在外面买了票，两人乘上电梯，几十秒的时间便到达了顶层。
实际上，这是韩恩娜第二次来这个地方。距离第一次，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到这里来欣赏的夜景的，多半是外地来的游客，手里都拿着一部相机，比照着播放器的图文解说，拍下自己所看到的美好景致。
两人并肩在落地玻璃前站定，望着展现在面前的这一副巨大的巴黎夜景图，上面一片昏暗雾蒙的天空，下面一片璀璨震撼的灯海。巴黎市区的规划如同用尺子分割的一般整齐划一，街道阡陌纵横，车如流水。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就在韩恩娜望着窗外的灯火怔怔出神的时候，权志龙忽然开口，他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正在出神的韩恩娜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待她反应过来时，不禁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权志龙却始终望着窗外，他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巴黎城市璀璨的灯火，神情温软而平和。
韩恩娜注视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方低下头，望着脚下交叉路口闲庭信步如蝼蚁般渺小的人影，轻声喃喃，“是吗？”
“所以……”权志龙顿了顿，透过玻璃窗上不甚清晰的倒影与韩恩娜的视线交汇，“所以……回国之后，我们要不要见面？”
韩恩娜凝视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模糊而透明的身影，不禁怔愣。
……
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不代表她迟钝。这种近乎求爱般的询问，其中含义她自然听得明白。或者说，其实在今天赴约之前，在昨天权志龙打电话给她，邀请她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说明，她也就假装不懂。
因为这副出众的皮相，韩恩娜从小到大从来都不缺追求者，明示的、暗示的、委婉的、霸道的……各种邀请约会的她都体验过，只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去开始一段感情而已。
究其原因……
“我有一个朋友，她叫Anna。”
韩恩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像是突发奇想，转移开视线望着其他正在聊天嬉闹的游客们，跟他讲起一个故事。
“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权志龙循着她的视线也望向室内，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沉默地充当起一个倾听者的身份。
“她的父亲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的离世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从来没有抱过他们的女儿，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身上流淌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女儿，是将他妻子夺走的罪人。后来，Anna渐渐长大，也越来越像她的妈妈，每次看到她的脸，她的父亲就会变得非常暴躁，总是摔东西，然后喝的宁酊大醉。”
那个时候，父亲经常抱着酒瓶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指着她哀怨又忧伤的抱怨，“为什么是你活着？”
“Anna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她甚至非常努力的想要得到父亲的肯定，努力学习，努力画画，但是他从来不会抱抱她，夸赞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怕的恶魔……然后某一天，他请了一个保姆回家，自己则在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说着，视线落在窗外悠远黑暗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权志龙像个忠实的听众一样，安静地听着她用温润轻柔的嗓音诉说着这个明明是悲伤的故事，巴黎璀璨夜景下的她，目光深沉，神色淡然，就像遗世而独立的翩翩佳人，说不出的惑人。
“巴黎是个非常浪漫的城市。”
韩恩娜靠着栏杆，忽然感慨了一句。
“它的浪漫总是会感染每一个踏足这片土地的人，让他们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
说到这儿，她转头看了眼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权志龙，唇角翘起，笑意款款。她没有说接下来的话，权志龙却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意思。
巴黎是个浪漫的城市，它的浪漫总是会让我们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
一种一往而深的错觉。
……
那晚的之后，两人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就像是遗忘了一样，欣赏了一会儿美景，然后在楼下的餐厅进了餐，最后在塞纳河畔挥手告别，他回酒店，她回医院。
之后的几天，权志龙都没有再联系她，或许是忙着整理行李，或许是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所谓‘导游’。两人就像两条相互交错的直线，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相遇，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背道而驰。
她偶尔会反思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这就如同让一个文科生去验算哥德巴赫猜想一样，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可能得出答案。她想打个电话给对方，道个歉，或者道个别……总之什么都好，但是好几次打开通讯簿，找到权志龙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拨出键。
韩恩娜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打开通讯簿——找到电话号码——犹豫——关闭——打开通讯簿——找到……的死循环。
对于这样的韩恩娜，是感到非常神奇的。
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世上恐怕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性格。韩恩娜从小到大经历过许多事情，因为受过伤害，所以懂得保护自己。她总是将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看起来温和亲切，实际上却总与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看似温柔，实则心若铁石，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固执。她在她的世界竖起一道又一道高墙，没有人能够轻易走进去。
所以，当某一天她发现韩恩娜也会露出类似苦恼、别扭的小表情时，心中既是惊讶，也是安慰。
“Anna，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跟男朋友吵架，然后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的小女人。”
靠着枕头，心情很好地调侃她，“你要知道，道歉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做错事情的人都需要道歉。”
正纠结着要不要拨通电话的韩恩娜被的话惊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我没……他不是我男朋友。”
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相信。
阿西，不管了，明天再说！
——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权志龙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噌”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捡起被他扔到地毯上的手机，就见显示屏上赫然“韩恩娜”三个大字。
“怎么办……”权志龙抓了抓下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手机的接听键上徘徊了许久，“接还是不接？啊啊，要挂了要挂了！”
兀自犹豫纠结了半天，权志龙终于在对方即将失去耐心将挂断电话之前接听起来。
“咳咳——哦，有什么事吗？”
权志龙盘腿坐在床上，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在洁白的床单上画着圆圈。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的问话，不禁好笑，“先打过来的人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权志龙囧囧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连忙敛起心神，手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就是……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吗？”韩恩娜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能要去医院吧！”
“是吗……”权志龙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韩恩娜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久到权志龙以为她已经不在听的时候，韩恩娜忽然说，“不过晚上应该会有时间。”
“那么，明天晚上八点。”
像是怕她会后悔似的，权志龙赶紧跟对方约好了时间，紧抿着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情在刹那间多云转晴。他向后一仰，躺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对电话那头的人缓声道，“我去接你。”
……
又随意地聊了几句之后，韩恩娜以还有事情为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到了一边，仰头注视着天花板上泛着莹润光泽的水晶吊灯，神色淡漠而平静。
第二天，韩恩娜一大早就去了诊所，还没醒。Lisa在这里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很是疲惫的样子。两人简单的打个招呼，Lisa便离开诊所回家补眠去了。
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上不少，中午的时候有醒过一次，见韩恩娜来了，很高兴地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来病房找过她，跟她聊了聊诊所对于病情的讨论结果。
“Anna，我们并不建议继续进行化疗……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住化疗的副作用……我们建议你可以考虑用一些药物控制她的病情，当然……如果走到这一步，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说的非常缓慢且认真，像要确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够听清楚。
彼时，韩恩娜就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恬静安稳的睡容。因为生病，比之以前消瘦不少，两边脸颊都凹陷了进去。曾经朝气蓬勃的美丽少女而今病卧榻中，细腻红润的脸色因为病容而显得枯黄憔悴，她的眼睛下面总是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即便她每天有近二十个小时是在睡梦中度过。
“我需要和谈谈。”
韩恩娜望着沉睡的容颜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艰涩又嘶哑。
……
晚上八点钟，权志龙准时出现在韩恩娜的面前。今天的他，稍微与众不同，难得的穿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西装，修身的剪裁衬着他削瘦但比例完好的身材，为他的不羁率性平添一股温润稳重。
“等很久了吗？”他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嘴角浅浅勾起，依旧是那副少年浪子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神却分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韩恩娜摇摇头，“走吧！”
权志龙带她去的，是位于塞纳河左岸的蒙帕纳斯大厦。这是巴黎市区除埃菲尔铁塔之外最高的建筑物，从大厦的顶楼可以将整个巴黎的美景尽收眼底，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巴黎市区亮起一片斑驳陆离的绚丽灯光，从这里望出去，更是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象。
权志龙在外面买了票，两人乘上电梯，几十秒的时间便到达了顶层。
实际上，这是韩恩娜第二次来这个地方。距离第一次，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到这里来欣赏的夜景的，多半是外地来的游客，手里都拿着一部相机，比照着播放器的图文解说，拍下自己所看到的美好景致。
两人并肩在落地玻璃前站定，望着展现在面前的这一副巨大的巴黎夜景图，上面一片昏暗雾蒙的天空，下面一片璀璨震撼的灯海。巴黎市区的规划如同用尺子分割的一般整齐划一，街道阡陌纵横，车如流水。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就在韩恩娜望着窗外的灯火怔怔出神的时候，权志龙忽然开口，他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正在出神的韩恩娜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待她反应过来时，不禁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权志龙却始终望着窗外，他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巴黎城市璀璨的灯火，神情温软而平和。
韩恩娜注视了他良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方低下头，望着脚下交叉路口闲庭信步如蝼蚁般渺小的人影，轻声喃喃，“是吗？”
“所以……”权志龙顿了顿，透过玻璃窗上不甚清晰的倒影与韩恩娜的视线交汇，“所以……回国之后，我们要不要见面？”
韩恩娜凝视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模糊而透明的身影，不禁怔愣。
……
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不代表她迟钝。这种近乎求爱般的询问，其中含义她自然听得明白。或者说，其实在今天赴约之前，在昨天权志龙打电话给她，邀请她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有说明，她也就假装不懂。
因为这副出众的皮相，韩恩娜从小到大从来都不缺追求者，明示的、暗示的、委婉的、霸道的……各种邀请约会的她都体验过，只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去开始一段感情而已。
究其原因……
“我有一个朋友，她叫Anna。”
韩恩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像是突发奇想，转移开视线望着其他正在聊天嬉闹的游客们，跟他讲起一个故事。
“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权志龙循着她的视线也望向室内，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沉默地充当起一个倾听者的身份。
“她的父亲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的离世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从来没有抱过他们的女儿，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身上流淌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女儿，是将他妻子夺走的罪人。后来，Anna渐渐长大，也越来越像她的妈妈，每次看到她的脸，她的父亲就会变得非常暴躁，总是摔东西，然后喝的宁酊大醉。”
那个时候，父亲经常抱着酒瓶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指着她哀怨又忧伤的抱怨，“为什么是你活着？”
“Anna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她甚至非常努力的想要得到父亲的肯定，努力学习，努力画画，但是他从来不会抱抱她，夸赞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怕的恶魔……然后某一天，他请了一个保姆回家，自己则在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说着，视线落在窗外悠远黑暗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权志龙像个忠实的听众一样，安静地听着她用温润轻柔的嗓音诉说着这个明明是悲伤的故事，巴黎璀璨夜景下的她，目光深沉，神色淡然，就像遗世而独立的翩翩佳人，说不出的惑人。
“巴黎是个非常浪漫的城市。”
韩恩娜靠着栏杆，忽然感慨了一句。
“它的浪漫总是会感染每一个踏足这片土地的人，让他们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
说到这儿，她转头看了眼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权志龙，唇角翘起，笑意款款。她没有说接下来的话，权志龙却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意思。
巴黎是个浪漫的城市，它的浪漫总是会让我们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
一种一往而深的错觉。
……
那晚的之后，两人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就像是遗忘了一样，欣赏了一会儿美景，然后在楼下的餐厅进了餐，最后在塞纳河畔挥手告别，他回酒店，她回医院。
之后的几天，权志龙都没有再联系她，或许是忙着整理行李，或许是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所谓‘导游’。两人就像两条相互交错的直线，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相遇，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背道而驰。
她偶尔会反思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这就如同让一个文科生去验算哥德巴赫猜想一样，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可能得出答案。她想打个电话给对方，道个歉，或者道个别……总之什么都好，但是好几次打开通讯簿，找到权志龙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拨出键。
韩恩娜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打开通讯簿——找到电话号码——犹豫——关闭——打开通讯簿——找到……的死循环。
对于这样的韩恩娜，是感到非常神奇的。
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世上恐怕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性格。韩恩娜从小到大经历过许多事情，因为受过伤害，所以懂得保护自己。她总是将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看起来温和亲切，实际上却总与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看似温柔，实则心若铁石，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固执。她在她的世界竖起一道又一道高墙，没有人能够轻易走进去。
所以，当某一天她发现韩恩娜也会露出类似苦恼、别扭的小表情时，心中既是惊讶，也是安慰。
“Anna，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跟男朋友吵架，然后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的小女人。”
靠着枕头，心情很好地调侃她，“你要知道，道歉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做错事情的人都需要道歉。”
正纠结着要不要拨通电话的韩恩娜被的话惊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我没……他不是我男朋友。”
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