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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高晓云委屈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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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云把听到的各种消息一说，她说的可能不明白，但苏振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这涉及到时代的背景。
九十年代，应该说是各种思想比较蓬勃的年代，但同时也是各种思想比较无序和混乱的年代。
八十年代末的东欧剧变，真正在国内引起讨论基本也是在九十年代，而且国内刚经历了一轮历时两年的高通胀，政策的失灵和高物价让怨气和指责之声也是此起彼伏。
那些年，贯穿始终的口号是解放思想，不管是最初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还是后来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摆在首位的，永远是解放思想。
既然天天喊着解放思想，那各种思想和话题便纷纷冒了出来，其中党政分开和政企分开是那些年喊的比较响的口号之一。
那些年，因为党政相对分开，所以政府的权力非常大，甚至有些地方的区委常委转任政府副区长都算是重用。
在苏振云的经历中，党和政的一把手，没有矛盾的极少。
现在既然势均力敌，那自然就斗得更加不可开交，按照高晓云所描述的，黄北区的争斗更加明显和激烈。
前一阵，区长趁区委书记出国，召开了常委会，把书记的人，尤其是核心重要岗位的几个干部都拿下了。
而这次，是区长没在家，书记便把区长的人该免的免，该调离的调离。
天王镇镇长江若萍，正是区长赵辉的人。
江若萍在天王镇当选副镇长的时候，赵辉是区委副书记、天王镇党委书记。
在赵辉升任黄北区区长的同时，江若萍也接了天王镇的镇长。
高晓云正在说着，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赶紧接通电话：“车到了？好，好，我们下午就去提。”
放下电话，高晓云摇摇头一声叹息：“以前江镇长坐的是一百多万的纯进口豪车，现在只能坐普桑了。”
“这么惨啊！”苏振云的表情随着高晓云的情绪走，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
谁知高晓云立刻高兴起来：“对江镇长是坏事，但对咱们可是好事！咱们农办什么时候有过车？从成立那天到今天中午以前，从来没有过！老主任去开会，从来都是坐公交的！”
“确实是好事。”苏振云立刻点头附和。
“咱们农办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高晓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相信姐！咱们的前途绝对不是黯淡无光的渺茫了！”
“太好了，前途光明啊！”苏振云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但在心里却叹了口气，老子只想躺平！以前的农办我觉得就挺好的，要是来个打了鸡血的领导，带着大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那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来，看看这是什么？”高晓云神神秘秘从抽屉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章，在一张白纸上盖了一下：“过来看看。”
苏振云过去一看，红色的印章上刻着黄北区农业委员会。
“农办改农委了？”苏振云吃了一惊，心想这个新主任确实不简单，一周多的时间就办了这么多事，单位改名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是需要上编委会讨论通过的，而且上会以前，要全面沟通好，以防止在会上有不同意见而导致搁浅或者重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这个年代区长是编委会主任，他拍板就能算，但再过些年，编办从人事局划到组织部，成为党口部门以后，政府这边就几乎插不上什么手了。
“对了姐，老主任为什么拿着章一直不交啊？”苏振云问道。
“唉，别提了。”高晓云叹口气，犹豫了一会，说道：“可不许跟别人提！”
“放心吧姐，如果我要提了，让我天打.......”苏振云又要来老一套。
“闭嘴吧！”高晓云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农办不是福利很差嘛，主任经常去医院开药，开得太多，公费医疗办公室不给她报销，主任就从咱们单位经费里报，以前只要她和我签了字，就报了，可是现在新主任来了，没新主任的签字，这钱我哪敢随便给！”
“咱主任还兼着卖药的生意呢？”苏振云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主任搞药，副主任搞鸡.......”
\"胡说什么呢！闭嘴！”高晓云瞪了他一眼：“什么搞药搞鸡！不许乱说啊！”
这时门一开，进来一个妇女，一米六的个头，胖胖的，六十岁左右年纪，皮肤倒是还很白净红润，提着一个医院的大袋子，里面依稀能看到几张 ct片子，进来就开口道：“小高啊，我的那几张药费单子报了没有？”
“哎呀，主任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高晓云忙把老太太迎在沙发上坐下，转身一边去倒水一边说道：“主任，我办好后就给您打电话，或者您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这样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什么意思小高？就是还没给我报出来是吗？”老太太立刻沉下了脸。
高晓云把杯子放在老太太面前，耐心地解释道：“我去了公费医疗办好几趟，可他们说这些药不在报销范围内，而且......而且咱们单位已经超了报销总额了。”
“超了就不报了？”老太太的脸冷了下来：“小高，你是不是看我要退下来了，就开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奉阳违了是吧？”
高晓云站在那，一脸的尴尬。
“是阳奉阴违。”苏振云小声地纠正道。
老太太看了苏振云一眼，没理他，继续对高晓云说道：“他们不给报，那我从单位报也行啊！我可听说了，最近财政局给我们拨了不少钱，听说还要买车！买车那么多钱都有，我这点药费就报不了？”
高晓云一脸的为难尴尬：“买车的钱是区里特批的，专项款，而且已经买车了。”
“什么专项不专项的！糊弄谁呢！”老太太站起身，说道：“小高，当初可是我把你调进来的啊！你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高晓云脸就有些发绿，当时她年轻不懂事，被这个老太太忽悠的不轻，说什么他们马上就要退休了，空出的位置这么多，解决个副主任还不是简单得很。
可是到现在，别说农办副主任了，就连个办公室副主任都没给她解决！
跟她一起到黄北区的，现在大小都有个职务了，就她名义上是办公室主任，其实什么级别都没有，就只是个下苦力和打杂的！
尤其让高晓云意难平的，是在和天王镇农办合署办公的六七年里，镇农办、镇党政办和镇宣传科都看上高晓云了，想把她调过去，而且镇上领导也同意了，可就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死活就是不放。
这几年，别的不算，光年底奖金就少拿了好几万！
一想起这些，高晓云都想哭！
“小高，我现在还没退休呢，你填个单子签上字，我也签上字，你把钱给我就行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老太太的语气又和善起来。
“主任，这个是真不行，我现在也没办法，要不您自己到公费医疗办公室去问问吧。”高晓云叹口气说道。
“公章还在我这呢！”老太太变了脸，露出一丝凶相：“不给我报销，谁也别想拿公章！”
苏振云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这这可是堂堂的省会东州啊！就算当年在偏远的道州，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领导干部。
当然这跟他没在基层干过也有关系，一参加工作就进入了道州市政府。
“大姨，我们有章了。”苏振云过去从高晓云抽屉里拿出那个新刻好的章，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
高晓云把听到的各种消息一说，她说的可能不明白，但苏振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这涉及到时代的背景。
九十年代，应该说是各种思想比较蓬勃的年代，但同时也是各种思想比较无序和混乱的年代。
八十年代末的东欧剧变，真正在国内引起讨论基本也是在九十年代，而且国内刚经历了一轮历时两年的高通胀，政策的失灵和高物价让怨气和指责之声也是此起彼伏。
那些年，贯穿始终的口号是解放思想，不管是最初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还是后来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摆在首位的，永远是解放思想。
既然天天喊着解放思想，那各种思想和话题便纷纷冒了出来，其中党政分开和政企分开是那些年喊的比较响的口号之一。
那些年，因为党政相对分开，所以政府的权力非常大，甚至有些地方的区委常委转任政府副区长都算是重用。
在苏振云的经历中，党和政的一把手，没有矛盾的极少。
现在既然势均力敌，那自然就斗得更加不可开交，按照高晓云所描述的，黄北区的争斗更加明显和激烈。
前一阵，区长趁区委书记出国，召开了常委会，把书记的人，尤其是核心重要岗位的几个干部都拿下了。
而这次，是区长没在家，书记便把区长的人该免的免，该调离的调离。
天王镇镇长江若萍，正是区长赵辉的人。
江若萍在天王镇当选副镇长的时候，赵辉是区委副书记、天王镇党委书记。
在赵辉升任黄北区区长的同时，江若萍也接了天王镇的镇长。
高晓云正在说着，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赶紧接通电话：“车到了？好，好，我们下午就去提。”
放下电话，高晓云摇摇头一声叹息：“以前江镇长坐的是一百多万的纯进口豪车，现在只能坐普桑了。”
“这么惨啊！”苏振云的表情随着高晓云的情绪走，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
谁知高晓云立刻高兴起来：“对江镇长是坏事，但对咱们可是好事！咱们农办什么时候有过车？从成立那天到今天中午以前，从来没有过！老主任去开会，从来都是坐公交的！”
“确实是好事。”苏振云立刻点头附和。
“咱们农办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高晓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相信姐！咱们的前途绝对不是黯淡无光的渺茫了！”
“太好了，前途光明啊！”苏振云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但在心里却叹了口气，老子只想躺平！以前的农办我觉得就挺好的，要是来个打了鸡血的领导，带着大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那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来，看看这是什么？”高晓云神神秘秘从抽屉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章，在一张白纸上盖了一下：“过来看看。”
苏振云过去一看，红色的印章上刻着黄北区农业委员会。
“农办改农委了？”苏振云吃了一惊，心想这个新主任确实不简单，一周多的时间就办了这么多事，单位改名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是需要上编委会讨论通过的，而且上会以前，要全面沟通好，以防止在会上有不同意见而导致搁浅或者重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这个年代区长是编委会主任，他拍板就能算，但再过些年，编办从人事局划到组织部，成为党口部门以后，政府这边就几乎插不上什么手了。
“对了姐，老主任为什么拿着章一直不交啊？”苏振云问道。
“唉，别提了。”高晓云叹口气，犹豫了一会，说道：“可不许跟别人提！”
“放心吧姐，如果我要提了，让我天打.......”苏振云又要来老一套。
“闭嘴吧！”高晓云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农办不是福利很差嘛，主任经常去医院开药，开得太多，公费医疗办公室不给她报销，主任就从咱们单位经费里报，以前只要她和我签了字，就报了，可是现在新主任来了，没新主任的签字，这钱我哪敢随便给！”
“咱主任还兼着卖药的生意呢？”苏振云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主任搞药，副主任搞鸡.......”
\"胡说什么呢！闭嘴！”高晓云瞪了他一眼：“什么搞药搞鸡！不许乱说啊！”
这时门一开，进来一个妇女，一米六的个头，胖胖的，六十岁左右年纪，皮肤倒是还很白净红润，提着一个医院的大袋子，里面依稀能看到几张 ct片子，进来就开口道：“小高啊，我的那几张药费单子报了没有？”
“哎呀，主任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高晓云忙把老太太迎在沙发上坐下，转身一边去倒水一边说道：“主任，我办好后就给您打电话，或者您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这样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什么意思小高？就是还没给我报出来是吗？”老太太立刻沉下了脸。
高晓云把杯子放在老太太面前，耐心地解释道：“我去了公费医疗办好几趟，可他们说这些药不在报销范围内，而且......而且咱们单位已经超了报销总额了。”
“超了就不报了？”老太太的脸冷了下来：“小高，你是不是看我要退下来了，就开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奉阳违了是吧？”
高晓云站在那，一脸的尴尬。
“是阳奉阴违。”苏振云小声地纠正道。
老太太看了苏振云一眼，没理他，继续对高晓云说道：“他们不给报，那我从单位报也行啊！我可听说了，最近财政局给我们拨了不少钱，听说还要买车！买车那么多钱都有，我这点药费就报不了？”
高晓云一脸的为难尴尬：“买车的钱是区里特批的，专项款，而且已经买车了。”
“什么专项不专项的！糊弄谁呢！”老太太站起身，说道：“小高，当初可是我把你调进来的啊！你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高晓云脸就有些发绿，当时她年轻不懂事，被这个老太太忽悠的不轻，说什么他们马上就要退休了，空出的位置这么多，解决个副主任还不是简单得很。
可是到现在，别说农办副主任了，就连个办公室副主任都没给她解决！
跟她一起到黄北区的，现在大小都有个职务了，就她名义上是办公室主任，其实什么级别都没有，就只是个下苦力和打杂的！
尤其让高晓云意难平的，是在和天王镇农办合署办公的六七年里，镇农办、镇党政办和镇宣传科都看上高晓云了，想把她调过去，而且镇上领导也同意了，可就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死活就是不放。
这几年，别的不算，光年底奖金就少拿了好几万！
一想起这些，高晓云都想哭！
“小高，我现在还没退休呢，你填个单子签上字，我也签上字，你把钱给我就行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老太太的语气又和善起来。
“主任，这个是真不行，我现在也没办法，要不您自己到公费医疗办公室去问问吧。”高晓云叹口气说道。
“公章还在我这呢！”老太太变了脸，露出一丝凶相：“不给我报销，谁也别想拿公章！”
苏振云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这这可是堂堂的省会东州啊！就算当年在偏远的道州，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领导干部。
当然这跟他没在基层干过也有关系，一参加工作就进入了道州市政府。
“大姨，我们有章了。”苏振云过去从高晓云抽屉里拿出那个新刻好的章，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