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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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仵作吗，怎么死的？”王地藏抬抬下巴。</p>
绍兴扭头去在大狗身上拿捏了几下，扭过头来说：“被打的，也就是条狗才撑了这么长时间，这要是个人早就死了。”</p>
身后木门吱吱两声，打开一个缝来，火光映出一张苍老的脸庞：“先生，您把火灭了来屋里吧。”</p>
王地藏起身微微躬身：“老伯，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二人在此凑合一晚也可以。”</p>
“方便方便，刚才小老儿以为是那帮当兵的又回来了，所以才不敢开门，两位一看便不是恶人，尽管进来便是。”</p>
王地藏跟绍兴互相看看，这才起身进屋，老头在屋里点了油灯，灯光不亮可总归屋子里能看个大概。屋里虽然收拾过可看起来还是知道之前应该是一片狼藉。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缩在角落，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p>
坐下身子王地藏看看左右，才开口问道：“老伯，家中可是遭了兵匪？”</p>
老头眼睛一红，眼泪就下来了，嘴里叨叨着：“都知道当兵的是为了保家卫国，上战场打仗那是掉脑袋的事情，咱都知道，可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十年前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人活个什么味啊，我可怜的儿啊。”</p>
老头嗷嗷痛哭，王地藏皱着眉头，绍兴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王地藏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p>
“老伯，您儿子怎么了？”王地藏问。</p>
“死了，被活活打死了，尸首就在里屋，儿媳妇也让这帮畜生糟蹋了，一天了都没说话。”老头哭着说道。</p>
王地藏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其实比这惨的多的事王地藏也见过，只是没有像这样，坐在这里，坐在他人面前，听着当事人诉说。</p>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是嘤嘤的流下眼泪，怀里的小孩倔强的拧着眉，留着眼泪不出声音。</p>
“这帮畜生！”绍兴砸了一下桌子，大概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p>
王地藏白了一眼，这厮要在其他卫所，估计也得是个打杂的，怎么都跟自己坐不到一块。</p>
从怀里又掏出几枚碎银子，王地藏伸手放在桌子上：“老伯，这些您拿着，家里被抢的差不多了，用这些钱撑几个月，总归是能把日子过下去的。”</p>
老头连忙伸手来让：“恩公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您就歇歇脚，老头家如今真的是连一点吃食都拿不出来，要不然也不能如此怠慢您。本来小老儿都不准备活了，有了您刚才给的那两个银角子，就够小老儿撑一段时日了。”</p>
天空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屋里除了王地藏之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王地藏眉头一拧。</p>
“都出去，从窗户走，找地方躲起来。”王地藏厉声说道。</p>
绍兴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头呆脑的看着王地藏。</p>
“走！”王地藏又说了一次，绍兴也不知道为啥，就赶紧点头往外跑，老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赶紧拽着儿媳妇就要跟着走，没成想刚等绍兴翻出窗户，门就被一脚踢开。</p>
“妈了个巴子的，大半夜的突然下雨，害得老子们兜了圈子，还是这家小娘子有心，知道给爷爷们留灯。”</p>
当头进来的大汉巴掌宽的护胸毛露着，满脸的胡茬子看起来要多土匪有多土匪。老头心道一句完了，妇人直接瘫坐在地上。</p>
王地藏扭头看去，进来之人足有七八个，高矮胖瘦，哪有当兵的模样，活脱脱的土匪出身。</p>
“嚯？这又是哪根葱？嗯？这么多银子？”大汉打量王地藏的同时，就看上了王地藏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银子，上前来伸手就拿。</p>
“诸位大爷，银子拿了就走吧。”王地藏皱着眉头低着头说道。</p>
“嘿？我说小子？你算哪根葱？外面下着雨看不见吗，想冻死爷爷们？嘿嘿，还是得有小娘子来给爷爷暖暖身子。”说着大汉理都不理王地藏，搓着手就要冲那妇人去。</p>
一只手拦住了大汉，大汉看着眼前怂不拉几的王地藏，没想到这厮敢伸手拦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王地藏起身一脚，把大汉踹的退出去四五步。</p>
大汉身后的同伙扶着大汉，一个个怒目睁圆。</p>
“给我整死他！”大汉一声怒喝，一帮人就冲了上来。王地藏废了一身修为，可身手还是有的，奈何架不住对方人多，没过几下，就被前后夹击。</p>
这边一拳，那边一脚，终于，王地藏支持不住，被人从背后一脚踹的前倾，又被人从右边一脚踹在脸上，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p>
不知哪两个提了两根木棍进来，对着王地藏就是一顿乱轮，王地藏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打了老久，王地藏早就不动弹了，许是觉得王地藏死了，这帮人才把王地藏扔出房去。</p>
等王地藏清醒过来，刺眼的光亮让王地藏很艰难的睁开眼睛，地上的泥水还未干不过总归雨是停了。王地藏全身巨疼无比，左腿明显骨头受了伤，疼的根本动不了。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的王地藏，在院子里找了根棍子拄着，艰难的走进房间。</p>
昨晚坐的那张桌子边倒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头，桌子上一副被扒的赤条条的身躯，下身还有着血迹，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p>
小孩背对着王地藏趴跪在地上，脑壳上一个大豁子碎的都能看到脑浆子。左右看看没有绍兴的影子，这厮应该是跑掉了。王地藏回头看看天，看看地，本来王地藏穿的朴素但也算体面，如今披头散发满身泥浆，如同要饭的一般，</p>
王地藏伸手捡起自己那把黑伞背在地上，一眼不发的拄着那根棍子，强忍着全身疼痛，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外挪着。出了院子才看见，院子外面居然站的有人，几个村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王地藏。</p>
王地藏这才看见，不远处确实还有几户人家，这应该是个小村子，看这帮村民应该都遭了灾，昨夜没有一家敢点灯。王地藏一言不发，盯着脚下的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想跑，只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p>
有一种感觉叫怕，这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王地藏身上出现过了，可是王地藏现在，很怕，怕的想哭。</p>
“你不是仵作吗，怎么死的？”王地藏抬抬下巴。</p>
绍兴扭头去在大狗身上拿捏了几下，扭过头来说：“被打的，也就是条狗才撑了这么长时间，这要是个人早就死了。”</p>
身后木门吱吱两声，打开一个缝来，火光映出一张苍老的脸庞：“先生，您把火灭了来屋里吧。”</p>
王地藏起身微微躬身：“老伯，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二人在此凑合一晚也可以。”</p>
“方便方便，刚才小老儿以为是那帮当兵的又回来了，所以才不敢开门，两位一看便不是恶人，尽管进来便是。”</p>
王地藏跟绍兴互相看看，这才起身进屋，老头在屋里点了油灯，灯光不亮可总归屋子里能看个大概。屋里虽然收拾过可看起来还是知道之前应该是一片狼藉。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缩在角落，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p>
坐下身子王地藏看看左右，才开口问道：“老伯，家中可是遭了兵匪？”</p>
老头眼睛一红，眼泪就下来了，嘴里叨叨着：“都知道当兵的是为了保家卫国，上战场打仗那是掉脑袋的事情，咱都知道，可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十年前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人活个什么味啊，我可怜的儿啊。”</p>
老头嗷嗷痛哭，王地藏皱着眉头，绍兴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王地藏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p>
“老伯，您儿子怎么了？”王地藏问。</p>
“死了，被活活打死了，尸首就在里屋，儿媳妇也让这帮畜生糟蹋了，一天了都没说话。”老头哭着说道。</p>
王地藏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其实比这惨的多的事王地藏也见过，只是没有像这样，坐在这里，坐在他人面前，听着当事人诉说。</p>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是嘤嘤的流下眼泪，怀里的小孩倔强的拧着眉，留着眼泪不出声音。</p>
“这帮畜生！”绍兴砸了一下桌子，大概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p>
王地藏白了一眼，这厮要在其他卫所，估计也得是个打杂的，怎么都跟自己坐不到一块。</p>
从怀里又掏出几枚碎银子，王地藏伸手放在桌子上：“老伯，这些您拿着，家里被抢的差不多了，用这些钱撑几个月，总归是能把日子过下去的。”</p>
老头连忙伸手来让：“恩公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您就歇歇脚，老头家如今真的是连一点吃食都拿不出来，要不然也不能如此怠慢您。本来小老儿都不准备活了，有了您刚才给的那两个银角子，就够小老儿撑一段时日了。”</p>
天空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屋里除了王地藏之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王地藏眉头一拧。</p>
“都出去，从窗户走，找地方躲起来。”王地藏厉声说道。</p>
绍兴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头呆脑的看着王地藏。</p>
“走！”王地藏又说了一次，绍兴也不知道为啥，就赶紧点头往外跑，老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赶紧拽着儿媳妇就要跟着走，没成想刚等绍兴翻出窗户，门就被一脚踢开。</p>
“妈了个巴子的，大半夜的突然下雨，害得老子们兜了圈子，还是这家小娘子有心，知道给爷爷们留灯。”</p>
当头进来的大汉巴掌宽的护胸毛露着，满脸的胡茬子看起来要多土匪有多土匪。老头心道一句完了，妇人直接瘫坐在地上。</p>
王地藏扭头看去，进来之人足有七八个，高矮胖瘦，哪有当兵的模样，活脱脱的土匪出身。</p>
“嚯？这又是哪根葱？嗯？这么多银子？”大汉打量王地藏的同时，就看上了王地藏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银子，上前来伸手就拿。</p>
“诸位大爷，银子拿了就走吧。”王地藏皱着眉头低着头说道。</p>
“嘿？我说小子？你算哪根葱？外面下着雨看不见吗，想冻死爷爷们？嘿嘿，还是得有小娘子来给爷爷暖暖身子。”说着大汉理都不理王地藏，搓着手就要冲那妇人去。</p>
一只手拦住了大汉，大汉看着眼前怂不拉几的王地藏，没想到这厮敢伸手拦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王地藏起身一脚，把大汉踹的退出去四五步。</p>
大汉身后的同伙扶着大汉，一个个怒目睁圆。</p>
“给我整死他！”大汉一声怒喝，一帮人就冲了上来。王地藏废了一身修为，可身手还是有的，奈何架不住对方人多，没过几下，就被前后夹击。</p>
这边一拳，那边一脚，终于，王地藏支持不住，被人从背后一脚踹的前倾，又被人从右边一脚踹在脸上，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p>
不知哪两个提了两根木棍进来，对着王地藏就是一顿乱轮，王地藏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打了老久，王地藏早就不动弹了，许是觉得王地藏死了，这帮人才把王地藏扔出房去。</p>
等王地藏清醒过来，刺眼的光亮让王地藏很艰难的睁开眼睛，地上的泥水还未干不过总归雨是停了。王地藏全身巨疼无比，左腿明显骨头受了伤，疼的根本动不了。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的王地藏，在院子里找了根棍子拄着，艰难的走进房间。</p>
昨晚坐的那张桌子边倒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头，桌子上一副被扒的赤条条的身躯，下身还有着血迹，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p>
小孩背对着王地藏趴跪在地上，脑壳上一个大豁子碎的都能看到脑浆子。左右看看没有绍兴的影子，这厮应该是跑掉了。王地藏回头看看天，看看地，本来王地藏穿的朴素但也算体面，如今披头散发满身泥浆，如同要饭的一般，</p>
王地藏伸手捡起自己那把黑伞背在地上，一眼不发的拄着那根棍子，强忍着全身疼痛，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外挪着。出了院子才看见，院子外面居然站的有人，几个村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王地藏。</p>
王地藏这才看见，不远处确实还有几户人家，这应该是个小村子，看这帮村民应该都遭了灾，昨夜没有一家敢点灯。王地藏一言不发，盯着脚下的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想跑，只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p>
有一种感觉叫怕，这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王地藏身上出现过了，可是王地藏现在，很怕，怕的想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