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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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司徒王允神机妙算，用闭月羞花的貂蝉收服了千军万马都不曾撼动的董卓和吕布；又有越王勾践伐吴九术，用明艳光云海的西施破了吴王的十万精兵。如今姑姑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我做这南瑞国的太子妃来帮她报了心中的家仇国恨。原来师傅那句＂你若不美便好了＂是对红颜薄命的叹息，而我从不被允许唤她一声娘亲只是因为我不配罢了。错付的不只有师傅的深情，还有我的。</p>
穿上昨日乐姬们挑选的十样锦交领齐胸襦裙和由极细的银丝与妃红色绣线交织出朵朵合欢花的月白色锦衫，微拢两鬓青丝，戴了王上赐我的梅红镂空金丝珠花，又斜插一枝碧玉流苏步摇后我抚了抚雕了花纹的铜镜中有些神伤的自己。正欲起身，却从铜镜中瞧见五皇子向我走来。</p>
＂为何琅华穿着这锦衣华服反倒更显憔悴了？＂说罢俯身在我的眉间贴了一枚朱红色莲花钿。</p>
敛了神色后轻轻抬眸，正对上五皇子含笑迷离的眼波，＂昨日是谁做了太子妃？＂</p>
＂以琅华的容色，做不做那太子妃并不重要，西子初入吴国也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美人罢了。＂</p>
起身向外望去，五月的逸仙府杨柳依依，棉絮纷飞。我想起师傅临别时落在我脸上的泪水和入宫那日琅哥哥明朗的笑容，＂西子是个可怜的女子。＂</p>
五皇子将无情剑递给我，＂琅华不是西子。＂说罢又飘然离去，辰时和煦的阳光洒落在金丝流云纹上更显其华贵。我微微扬了扬唇角，随他上了马车。</p>
马车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上穿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我行至巷头四处张望，只见前方一处雕梁绣柱的楼阁门庭若市，摩肩接踵的全是男子。楼阁正中间的匾额上写着＂风月阁＂，顺着匾额再往上瞧，我大概明白了楼下这些男子为何欢喜若狂。</p>
那立于楼上的女子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代佳人。削肩细腰，延颈秀项；眉如翠羽，目若秋波。月白色齐腰襦裙外又配以绣了玛瑙色芍药的黑色凤尾裙，外披雍容华贵的朱红锦衫。青丝微拢，金簪摇曳，甚是妩媚。我一女子也看的出神。</p>
＂佳人的上联是眉黛生华年，杨柳漫天絮，念君如画里。琅华可能对得出下联？＂</p>
我回过神来瞧了瞧目光熠熠的五皇子，笑语盈盈，＂这有何难，待我为五皇子问了她的名姓来。＂</p>
翩然一跃上了阁楼，轻浅落于那女子身前，＂琼楼有婵娟，桃李倾阁香，思与共白头。＂</p>
佳人微怔。我嫣然一笑，正欲询问她的芳名，却发现她原本和颜悦色的玉容渐渐皱作一团，眼神也由原来的清澈澄明变得幽深锐利，似乎颇为气恼。风月阁下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加纷乱嘈杂起来。</p>
＂这么多年终于有美人敢登上风月阁了！＂</p>
＂这位美人同样瑰姿艳逸，实在难得！＂</p>
……</p>
……</p>
我柳眉微颦。佳人忽然拔剑向我刺来，我匆忙侧身躲避，青丝被斩落几缕。</p>
＂对出了对联，竟还要比剑法？＂我不解的问。</p>
佳人冷笑，＂这国都里的女子只有比我丑的和已经死的，既然你不属于前者，那你便去死吧！＂说着便又极为狠戾的朝我攻来。</p>
惊愕之余，我无奈的拔出无情剑来防守。余光瞥了一眼小巷，五皇子果然已经消失无踪。虽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刀光剑影。</p>
混乱之中，风月阁门前的人群里突然跃上四个手持利刃的男子，趁着佳人与我纠缠的时机竟一掌将她打昏了过去，而后又欲抱着她飞身离开。</p>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个同样持有利刃的男子一跃而起，朝着之前那四个男子攻去。可惜剑法不够精进，几招几式之间便败下阵来。有些直接中剑而亡，有些重伤后跌落楼下难逃一死，霎时间风月阁内外皆血光四溢。原本拥挤在门前垂涎美色的众人一哄而散，慌忙逃命去了。</p>
眼见佳人要被劫走，我纵身跃至那四五个男子面前，目光凌冽，＂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p>
为首的男子嗤笑一声，＂瞧见这楼上楼下的死人了吗？也不多你一个！＂</p>
说罢，将佳人放在一旁的卧榻上后四把寒光烁烁的长剑便齐齐向我刺来。我轻盈一跃，落于那四把交织在一起的利刃上，冷眸淡瞄，再跃至他们身后，无情剑横向一扫而过，他们的后背便纷纷现出了血痕。四人吃痛后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更为毒辣，脚步轻移，将我围在了中间。又是四剑齐发，奋力向我挥砍过来。</p>
经过一番苦斗后，我身上也多了数道并不致命的剑伤，合欢锦衫破裂之处被鲜血染的殷红，好在那四人皆已陨命。风月阁里一片狼藉，我忍痛坐至塌前，＂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倒是睡的安宁。虽然你亦与我争斗，不过我还是不能看你一个绝色美人被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掳了去。＂</p>
若是把她唤醒，她还是不依不挠的与我相争可如何是好。可若不把她唤醒，又担心再有旁人来伤了她。犹豫之间，忽有清风迎面而起。还未来得及抬头，身体就朝后飞出好远。重重的落在里侧的长桌上后又翻滚到地面，我瞬间吐出几口鲜血，而后才看清发生了什么。</p>
两名白衣男子抱起还在昏睡的佳人，另一玄衣男子行至我面前后蹲下身来瞧了瞧我，笑的同五皇子一般风流魅惑，却又与他截然不同。那笑里有着一重又一重的冷峻，一重又一重的杀意，＂卿本佳人，不如随我而去。＂</p>
我艰难的直起身来，惊诧的瞧见四王爷也衣袂飘然的上了风月阁。两名白衣男子竟恭敬的朝他俯了俯身，＂武王。＂</p>
玄衣男子缓缓起身，＂念知，别来无恙。＂</p>
＂柳将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四王爷很是淡然。</p>
玄衣男子冷笑一声，＂何为岸？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还是风雪漫天，九死一生？＂俯身将我抱起后行至四王爷跟前，＂赵小姐我留下，别忘了给大司马提个醒。这位佳人我便带走了。＂</p>
我很是期待的望了望四王爷，而他只是接过白衣男子手中的赵小姐便转身离去了，甚至连瞧也未瞧我一眼，很快消失在国都的重重楼阁间。</p>
我似乎明白了五皇子的用心，我不过是个勾在长线上的饵食罢了。无情剑从手中滑落，我合上了眼帘，心中涌起许多苦涩，也许我比西子更可怜。</p>
马车行的很快，我疼痛难忍，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四周的嘈杂声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越来越冷。</p>
＂看来念知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你。＂</p>
我又抬起眼帘，模模糊糊的望着那张笑里藏刀的俊颜，＂四王爷和五皇子是不是一早便知道你们要来。＂许是过于用力的缘故，我不禁又吐出些许鲜血来。</p>
玄衣男子笑意更深，＂不错。我中了他们抛砖引玉的良计，至于你……为了引我现身，他们可以弃你性命于不顾，倒是比我更可怜一些。＂</p>
好一个抛砖引玉，我不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任由意识浮浮沉沉。恍惚中我又瞧见五皇子俯身为我贴花钿，我两颊微红，匆匆站起别过身去，听得他说，琅华不是西子。</p>
或许他说的是，琅华不如西子。</p>
曾有司徒王允神机妙算，用闭月羞花的貂蝉收服了千军万马都不曾撼动的董卓和吕布；又有越王勾践伐吴九术，用明艳光云海的西施破了吴王的十万精兵。如今姑姑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我做这南瑞国的太子妃来帮她报了心中的家仇国恨。原来师傅那句＂你若不美便好了＂是对红颜薄命的叹息，而我从不被允许唤她一声娘亲只是因为我不配罢了。错付的不只有师傅的深情，还有我的。</p>
穿上昨日乐姬们挑选的十样锦交领齐胸襦裙和由极细的银丝与妃红色绣线交织出朵朵合欢花的月白色锦衫，微拢两鬓青丝，戴了王上赐我的梅红镂空金丝珠花，又斜插一枝碧玉流苏步摇后我抚了抚雕了花纹的铜镜中有些神伤的自己。正欲起身，却从铜镜中瞧见五皇子向我走来。</p>
＂为何琅华穿着这锦衣华服反倒更显憔悴了？＂说罢俯身在我的眉间贴了一枚朱红色莲花钿。</p>
敛了神色后轻轻抬眸，正对上五皇子含笑迷离的眼波，＂昨日是谁做了太子妃？＂</p>
＂以琅华的容色，做不做那太子妃并不重要，西子初入吴国也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美人罢了。＂</p>
起身向外望去，五月的逸仙府杨柳依依，棉絮纷飞。我想起师傅临别时落在我脸上的泪水和入宫那日琅哥哥明朗的笑容，＂西子是个可怜的女子。＂</p>
五皇子将无情剑递给我，＂琅华不是西子。＂说罢又飘然离去，辰时和煦的阳光洒落在金丝流云纹上更显其华贵。我微微扬了扬唇角，随他上了马车。</p>
马车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上穿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我行至巷头四处张望，只见前方一处雕梁绣柱的楼阁门庭若市，摩肩接踵的全是男子。楼阁正中间的匾额上写着＂风月阁＂，顺着匾额再往上瞧，我大概明白了楼下这些男子为何欢喜若狂。</p>
那立于楼上的女子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代佳人。削肩细腰，延颈秀项；眉如翠羽，目若秋波。月白色齐腰襦裙外又配以绣了玛瑙色芍药的黑色凤尾裙，外披雍容华贵的朱红锦衫。青丝微拢，金簪摇曳，甚是妩媚。我一女子也看的出神。</p>
＂佳人的上联是眉黛生华年，杨柳漫天絮，念君如画里。琅华可能对得出下联？＂</p>
我回过神来瞧了瞧目光熠熠的五皇子，笑语盈盈，＂这有何难，待我为五皇子问了她的名姓来。＂</p>
翩然一跃上了阁楼，轻浅落于那女子身前，＂琼楼有婵娟，桃李倾阁香，思与共白头。＂</p>
佳人微怔。我嫣然一笑，正欲询问她的芳名，却发现她原本和颜悦色的玉容渐渐皱作一团，眼神也由原来的清澈澄明变得幽深锐利，似乎颇为气恼。风月阁下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加纷乱嘈杂起来。</p>
＂这么多年终于有美人敢登上风月阁了！＂</p>
＂这位美人同样瑰姿艳逸，实在难得！＂</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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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柳眉微颦。佳人忽然拔剑向我刺来，我匆忙侧身躲避，青丝被斩落几缕。</p>
＂对出了对联，竟还要比剑法？＂我不解的问。</p>
佳人冷笑，＂这国都里的女子只有比我丑的和已经死的，既然你不属于前者，那你便去死吧！＂说着便又极为狠戾的朝我攻来。</p>
惊愕之余，我无奈的拔出无情剑来防守。余光瞥了一眼小巷，五皇子果然已经消失无踪。虽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刀光剑影。</p>
混乱之中，风月阁门前的人群里突然跃上四个手持利刃的男子，趁着佳人与我纠缠的时机竟一掌将她打昏了过去，而后又欲抱着她飞身离开。</p>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个同样持有利刃的男子一跃而起，朝着之前那四个男子攻去。可惜剑法不够精进，几招几式之间便败下阵来。有些直接中剑而亡，有些重伤后跌落楼下难逃一死，霎时间风月阁内外皆血光四溢。原本拥挤在门前垂涎美色的众人一哄而散，慌忙逃命去了。</p>
眼见佳人要被劫走，我纵身跃至那四五个男子面前，目光凌冽，＂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p>
为首的男子嗤笑一声，＂瞧见这楼上楼下的死人了吗？也不多你一个！＂</p>
说罢，将佳人放在一旁的卧榻上后四把寒光烁烁的长剑便齐齐向我刺来。我轻盈一跃，落于那四把交织在一起的利刃上，冷眸淡瞄，再跃至他们身后，无情剑横向一扫而过，他们的后背便纷纷现出了血痕。四人吃痛后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更为毒辣，脚步轻移，将我围在了中间。又是四剑齐发，奋力向我挥砍过来。</p>
经过一番苦斗后，我身上也多了数道并不致命的剑伤，合欢锦衫破裂之处被鲜血染的殷红，好在那四人皆已陨命。风月阁里一片狼藉，我忍痛坐至塌前，＂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倒是睡的安宁。虽然你亦与我争斗，不过我还是不能看你一个绝色美人被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掳了去。＂</p>
若是把她唤醒，她还是不依不挠的与我相争可如何是好。可若不把她唤醒，又担心再有旁人来伤了她。犹豫之间，忽有清风迎面而起。还未来得及抬头，身体就朝后飞出好远。重重的落在里侧的长桌上后又翻滚到地面，我瞬间吐出几口鲜血，而后才看清发生了什么。</p>
两名白衣男子抱起还在昏睡的佳人，另一玄衣男子行至我面前后蹲下身来瞧了瞧我，笑的同五皇子一般风流魅惑，却又与他截然不同。那笑里有着一重又一重的冷峻，一重又一重的杀意，＂卿本佳人，不如随我而去。＂</p>
我艰难的直起身来，惊诧的瞧见四王爷也衣袂飘然的上了风月阁。两名白衣男子竟恭敬的朝他俯了俯身，＂武王。＂</p>
玄衣男子缓缓起身，＂念知，别来无恙。＂</p>
＂柳将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四王爷很是淡然。</p>
玄衣男子冷笑一声，＂何为岸？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还是风雪漫天，九死一生？＂俯身将我抱起后行至四王爷跟前，＂赵小姐我留下，别忘了给大司马提个醒。这位佳人我便带走了。＂</p>
我很是期待的望了望四王爷，而他只是接过白衣男子手中的赵小姐便转身离去了，甚至连瞧也未瞧我一眼，很快消失在国都的重重楼阁间。</p>
我似乎明白了五皇子的用心，我不过是个勾在长线上的饵食罢了。无情剑从手中滑落，我合上了眼帘，心中涌起许多苦涩，也许我比西子更可怜。</p>
马车行的很快，我疼痛难忍，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四周的嘈杂声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越来越冷。</p>
＂看来念知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你。＂</p>
我又抬起眼帘，模模糊糊的望着那张笑里藏刀的俊颜，＂四王爷和五皇子是不是一早便知道你们要来。＂许是过于用力的缘故，我不禁又吐出些许鲜血来。</p>
玄衣男子笑意更深，＂不错。我中了他们抛砖引玉的良计，至于你……为了引我现身，他们可以弃你性命于不顾，倒是比我更可怜一些。＂</p>
好一个抛砖引玉，我不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任由意识浮浮沉沉。恍惚中我又瞧见五皇子俯身为我贴花钿，我两颊微红，匆匆站起别过身去，听得他说，琅华不是西子。</p>
或许他说的是，琅华不如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