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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湖 四十九章:城中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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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枫之所以会出手救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怀揣了一颗行侠仗义的江湖心,更是因为老人之前曾亲口道出过自己的名讳! </p>

    小时候,叶枫经常听父亲提起他在大宋京城求学的那段经历,口中最长说到的便是妙语楼的大讲师马钰,马老。 </p>

    父亲直言马老对他有知遇之恩,而老人家对“人间大道”的理解和诠释更是独树一帜,可以说是大宋文官中当之无愧的翘楚。 </p>

    所以当叶枫猜出马老身份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出手救出老人,否则不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就算是父亲那里,也无法交代。 </p>

    收回思绪,叶枫对马老赧颜道:“承蒙老先生厚爱,小子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p>

    说完又侧头看向一旁已经反应过来了的樊哲,对其悄悄眨了眨眼。 </p>

    因为叶枫还在自己父亲口中听过一事,那就是马老此人甚爱唠叨,一旦打开话匣子,少则三两个时辰,多则数日。 </p>

    而樊哲倒也算机灵,看到叶枫的示意,立马明白过来,他走到马老身边,搀扶起老人,又拔出插在地上的骨枪,对叶枫笑问道: </p>

    “叶枫,你这是打算去哪?我要赶紧护送马老去千窟城,如果没要紧的事先一起去吧,咱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马老也能安全一些。” </p>

    叶枫闻言不禁心中大喜,急忙回道:“太好了,我也正要去千窟城历练一番!咱们不仅顺路,我还可以留在城中保护马老!” </p>

    说完,少年眼中尽是欣喜的看着马老和樊哲二人。 </p>

    马老二人听罢也是开心的大笑不止,三人又简单的寒暄几句,叶枫和樊哲便将马老护在中间,一起有说有笑的向千窟城方向走去。 </p>

    蛤蟆元宝躲在背篓里,看着一脸笑容的少年叶枫,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p>

    独自流浪了这么久,叶枫终于遇到了算是半个家人的马老,而且也找到了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看着叶枫对着马老和樊哲侃侃而谈的模样,元宝是打心眼里替叶枫高兴。 </p>

    山花盛开的小路上,行走着一位背脊微偻的白发老人和两个少年。 </p>

    一个手持骨枪相貌俊郎,眉宇间隐隐带着桀骜之气。 </p>

    一个背着竹篓手提宝剑,身形清瘦,脸上总是带着笑眯眯的和煦笑容,让人一看便有种说不清的亲近之感。 </p>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啊~” </p>

    元宝四仰八叉的躺在背篓里露出了雪白肚皮,缓缓闭上蛙眼睡了过去。 </p>

    ———— </p>

    沈道陵最近很是惆怅,五年前因自己酒后失言被大宋赵四王爷参了一本,第二天便从二品大学士连降三级。 </p>

    没过几日,便又被四王爷党羽污蔑写了反诗,直接被宋文帝贬为庶民逐出境外。 </p>

    无奈之下,沈道陵只得带着唯一的养女沈婷离开大宋,来到了金国的千窟城,开了家药铺维持生计。 </p>

    本想等好友马钰找机会疏通关系,把自己重新弄回大宋,谁曾想在妙语楼当了近二十年大讲师的马钰,毫无征兆的一夜之间遭到朝中大半官员的联名弹劾。 </p>

    说马钰并非真的是孤家寡人无子无女,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而是金国的一个贵族,并且在金国还有一子一女... </p>

    总之说的头头是道,让人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p>

    无奈之下,马钰只得主动辞去了妙语楼大讲师的席坐,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大宋。 </p>

    临走之际,马钰写了三封书信,一封给了沈道陵告知自己也要来千窟城归隐山林,另外两封则分别给了赵四王爷和宋帝。 </p>

    至于后面的信上说了什么,除了这三人以外,世上只怕再没有第四个人知晓。 </p>

    “哎~” </p>

    眼看着回京无望,老友马钰也是早已过了约定时间,却依然不见人影,坐在药铺柜台里的沈道陵,不禁满怀心事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马老先生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何闪失啊...否则这大宋天下的读书人可怎么办啊?” </p>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的冷艳少女。 </p>

    她一头青丝用白色蝴蝶流苏轻轻倌起垂在后腰,身穿一袭素白长裙,净得有些扎眼。 </p>

    袖口处绣着的几朵淡蓝色莲花衬得少女冷艳的容颜多了几分仙气,宛如仙子,让人一看不禁怦然心动,却又纯洁的让人不敢生起非分之想。 </p>

    看着柜台里唉声叹气的沈道陵,少女秀眉微皱的责怪道:“爹,离开大宋不做那官有什么不好?你不要老是唉声叹气的好么?” </p>

    少女不再理会垂头丧气的沈道陵,自顾的走进柜台,从墙上一排排药柜里,熟稔的挑选出几种药材,放进石碗中用小杵研磨起来。 </p>

    沈道陵看着有些生气的白衣少女,急忙换上一副陪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婷儿,你莫要生气,爹只是担心你马爷爷会在路上发生意外,并非是想回大宋继续做那出力不讨好的大学士。” </p>

    沈道陵将少女手中的药杵接了过来,一边研磨着药材,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少女,生怕女儿生自己的气。 </p>

    白衣少女拍了拍青葱般的纤细手指,将沾在手上的药渣抖落,走进柜台,拿起毛笔记录着账目,头不抬眼不睁道:“以马爷爷的韬略,既然说来这里找咱们,就一定想好了如何应对路上的意外,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还是想想怎么经营好药铺,救助更多的人吧。” </p>

    少女用毛笔指着沈道陵手中的石碗,“里边的药是给隔壁茶馆李叔的,他最近肝火旺,总是焦虑不安还失眠,你看看还用不用再加些其他安神药材辅助。” </p>

    沈道陵端起石碗嗅了嗅,转身在地上墙角处长着的一株小草上揪下一片叶子,晃了晃手中的绿叶,得意看向少女,“凝神草,只有刚摘下的新鲜叶子才有效果。” </p>

    沈道陵将凝神草的叶子放进石碗,耐心的研磨起来。 </p>

    少女抿嘴一笑,不再言语,继续低头记起账目。 </p>

    天近晌午,将研磨好的药材包好,少女拎着药包来到了隔壁的小茶馆。 </p>

    此时茶馆中央的板凳上,坐着个身穿褐色麻衣,体态微胖,慈眉善目的老人。 </p>

    老人手中捏着杆呛人的大烟袋,正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说着评书。 </p>

    以老人为中心五步开外的地方,满是前来听书的看客。 </p>

    来的早的还能捞着凳子坐下喝杯茶水,至于那些来晚了的人就只能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扯着耳朵的听着,生怕错过哪段精彩部分。 </p>

    “沈婷姑娘来啦?” </p>

    茶馆儿里的店小二见白衣少女进来,急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p>

    被唤作“沈婷”的白衣少女对店小二浅然一笑,将手中药包递给了店小二,嘱咐道:“这是我给李叔叔配的清火药,等会他说完书记得给他,我已经将药量分好了,一天早晚两次,一次一包,熬半个时辰,半旬就该好转了。” </p>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李叔喜欢抽旱烟,我特地在药里加了些海棠梨的果干,可以化痰清肺的。” </p>

    说完,少女将双手背在身后,轻点着脚步挪向说书老人,她很好奇老人讲的到底是哪段故事,居然能吸引这么多看客。 </p>

    店小二捧着药包偷偷看了眼少女的白衣倩影,只觉得脸上有些红的发烫,心里好似无数蚂蚁在爬咬,急忙将头别过不敢再看。 </p>

    小伙计深深吸了口气,逃似的跑到火炉旁拿起水壶给喝茶的客人添水。 </p>

    站在人群外围的一些看客发现了少女的靠近,纷纷笑着对少女点了点头,主动将身子向后挪去,其中几个身形健朗一身江湖气的汉子更是抬手拨开前方的围观看客,为少女开出了一条小路。 </p>

    看到众人的反应,白衣少女觉得有些很不好意思,朱唇轻启,道:“各位不要客气,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p>

    说完,少女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踮起脚眺望着人群中央,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p>

    这些围观看客之所以对少女如此恭敬,可不是垂涎少女的倾城容貌,而是因为他们大多都曾受过少女的医治,帮助少女完全是为了报恩,别无他想。 </p>

    在沈道陵父女来到千窟城之前,这里根本就没有郎中和药铺的存在,有的只是数不尽数的私塾学院和各类武馆,以及城南的赌馆青楼跟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p>

    所以自打沈道陵在这里开了药铺,每天来买药的城中百姓当真是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p>

    虽然千窟城里没有官兵管辖,但是这里的人却都十分懂规矩,从来都是沈道陵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进屋,绝不会半夜敲门或是大清早的来到门前大喊大叫。 </p>

    永远都是天还未亮的时候,想要瞧病的人便不分男女无论老幼的排成了长队,乖乖的等着沈道陵为前面的人诊病开药,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才肯上前,没一个人会插队。 </p>

    到了晚上,只要沈道陵沉着脸说一声“关门打烊”,来诊病寻医之人便会立马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绝不废话半句。 </p>

    没办法,物以稀为贵! </p>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会来到这龙蛇混杂的千窟城里生活? </p>

    更别说放在哪里都能混口饭吃的药铺郎中了! </p>

    所以千窟城的百姓无论是谁,在遇到沈道陵父女的时候都是恭敬有加,态度谦让,生怕这二人哪天会觉得不适离开这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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