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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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沣县县城驻留几日，杜若和母亲杜若溪整日亲昵在一处，这让我很是羡慕。</p>
天气正暖，我坐在院子里悠哉的晒着太阳。一边羡慕杜家母女在一旁择野菜，一边怀念自己和父亲听书的日子。</p>
“公主殿下这是想家了吧？人都是这样，漂泊久了，以为自己就习惯了，一旦至亲人出现，潜藏的思念立刻就爆发出来了。”紫玉在我身边宽慰道：“不过等到了新月国，公主殿下入了宫，很快就会有新的亲人了。”</p>
我叹息一口，酸道：“再深的感情，也没有血缘至亲吧。”</p>
“那也未必，如果遇到了心上人，很有可能会把家人忘了一边。”紫玉笑道：“不然，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私奔的青年男女呢？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的。”</p>
听她言及于此，似乎有了一定感悟，我正欲问她，未想她道了句“帮忙”后，过去与杜若母女一同择起菜来。</p>
我摇着睡椅，闭着眼睛，贪婪的享受着春天的阳光。让温暖从头至脚荡漾开来，让烦恼在阳光下无处遁行。</p>
突然，一直红彤彤的温暖，被一片黑影挡住。</p>
“公主殿下，真真喜欢晒太阳呢。”</p>
我睁开眼睛，笑着回应道：“怎么，你准备再给我说一段书吗？”</p>
孙秉持皮笑道：“如果公主喜欢听，秉持一定会说的，而且故事我都想好了。”</p>
“噢，那你都准备了哪些段子？”</p>
“我准备了《完璧归赵》、《苏武牧羊》等书，不晓得公主殿下喜欢不？”</p>
“孙秉持，你这又来给我猜谜语对不对？”听他说出这两段书，我立刻明白他的用意。“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新月，叶流云他回不回来也没什么意思了，又何必多此一举？”</p>
“公主殿下，叶护卫可是您的护卫啊，怎么算多此一举呢？何况因为绕路，到新月国度还要很长一段路程，叶护卫武功高强，有他在，一定可以提高保护力的。”</p>
“看来你和他的感情果然亲厚，也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向着他说话。”</p>
“嘿嘿，叶护卫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心里踏实些。”</p>
“哈，亏你还是男人，竟然需要别人来保护自己。”我心下犹豫了一下，总还是有所顾忌。顾忌叶流云，更顾忌自己的心。</p>
“让叶流云自己来找我谈吧，很多事情，或许可以做个痛快的了断。”</p>
我又一次对自己这样警示着。</p>
闻听我松了口，孙秉持急忙行礼，冲着杜若打了一下招呼，便跑了出去。</p>
“孙秉持，你可欠我一段书哈！”我冲着孙秉持的背影喊道，转过头，发现一旁择菜的紫玉，正望着我，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来。</p>
我急忙转过头，继续仰在椅子上，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p>
吃过晚饭后，天色有些暗了，叶流云才敲门来找我。</p>
“杜若，你和李达在门口守着吧，我和他有话要说。”</p>
杜若微微行礼，出门后，随手将门带上了。</p>
我和叶流云沉默了一阵，最后我用了一句十分陌生的开场白。</p>
“胡子刮了，倒是看着清爽了许多。”</p>
叶流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礼貌的回应道：“多谢公主殿下关心。”</p>
“孙秉持希望我让你回到车队，一路同行到新月，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吗？”</p>
“是。”叶流云依然如此，说什么都随心而出。“我答应过公主殿下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的。”</p>
“那，木向南方走，易地花难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p>
“是宏门的暗语。”叶流云竟然连思考一下都没有，直接就将宏门的暗语告知了我，想必这是在向我表明真诚。</p>
叶流云接着缓缓道：“只是那几个黑衣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受了什么命令，总之，我许诺的事情，一定会去完成，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除非我死了。”</p>
闻听此言，我心中多有触动。想来竟是自己改变了最初对他的信任，而他，竟然始终信守自己的承诺。</p>
不知是不是离开家的缘故，对于人的信任，感觉自己越来越谨慎起来。这算渐趋成熟的表现，还是我丢了某些宝贵的东西？</p>
“话不必说得那么满，我相信你可以，但我怕你最后陷入两难境地也是真的。”我也坦诚的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我只是怕，哪一天宏门下令，让你杀了我，你会如何选择？”</p>
叶流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冷静道：“我虽属宏门，但也有自己的善恶观，若是公主殿下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么，即便宏门不下令，我也可能……”叶流云说着说着，随即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邪笑。“随时出手。”</p>
“杀了我吗？”我还之笑容与他，“但愿你真的分得清是非善恶，倘若有一天你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的。”我定定的盯着叶流云，叶流云也微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我。</p>
气氛一瞬间又尴尬起来，我轻轻咳了一声。</p>
“那个，红袖庄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重点。“你们是否早就相识？”</p>
“若是早认识的话，想必那次行动就都不会以失败告终了。”叶流云自嘲着，而后语调轻扬道：“和她们相识的第一次，也是多亏公主殿下牵线搭桥。”</p>
我不禁好笑道：“我？”</p>
叶流云点点头，“本想帮公主取来账本做证据，不想半路遇到了正在盗取账本的两个小丫头，好在杜庄主及时出现，告知她们来意，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卖了一个方便。哪知公主竟然又让我还回去，我正欲还了账本，杜庄主提醒了宋氏的身份可疑，后面的事，公主殿下就都知道了。”</p>
“原来红袖庄才是一路保护我的人。”我不禁疑惑起来，“为何杜庄主不自己现身，难道她不想和自己的女儿相认吗？竟然自愿把功劳全部交给了你。”</p>
“这还不是因为顾及顾少卿的缘故，当时顾少卿这边发生了一起意外，涉及靖国和新月国的商旅，他搞不定，只好派人寻自己的夫人来解决呗。”叶流云轻蔑一笑，“哪知杜庄主竟然还要搜集证据，然后才肯出手，迫不得已，他只好托了相貌相似的杜若晴做傀儡，控制了红袖庄，斩除一切与自己作对的人。”</p>
“唉，算起来，红袖庄这个组织，也算是被人利用，做了一些有违法度的事。”我不禁叹息道。</p>
“这个公主殿下不要担心，我查过，哪些人没几个冤枉的。”叶流云在一旁解释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纵然有庄主下令，她们行事也都有自己的法则。”</p>
“之前我也如是认为，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救了你。”我总结自己之前的不成熟，而后相劝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法度规范的，即便是除暴安良，也要遵守相关法度的。好在你和杜庄主都和刺杀孙太尉没什么关系，但这几条人命，不晓得州府衙门会不会追究来。”</p>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这些人都不是红袖庄杀的。”叶流云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我赞叹杜庄主的本事，她们只需把证据摆出来，让这些人自己认罪，只要他们选择自裁，那么他们的家人，她们都会好好照顾，所有罪责也不会公之于众。否则官府查下来，那么他们的家人日后很难再抬起头来。”</p>
“还有这种操作？”我这没想到，看着杜庄主那么温善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杜庄主的武功很厉害吗？”我好奇的追问道。</p>
叶流云摇摇头，“也就能打得过一般人吧，不过她轻功应该不错，不然被推下山崖，竟然还能活了下来。”</p>
“是你出手的吧？”</p>
“谁让那个杜若晴不认得我，我一看便知道她不是真的庄主。”</p>
叶流云得意着，这时他眉头又是一皱，对我使了一个眼色。</p>
我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发现门有点翕动，不用猜，一定有人在贴门偷听。</p>
叶流云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而后拉住门把手，暗自数了几个数字，快速的拉开了木门。</p>
只听“噗通”一声，门外偷听的两个人，立刻摔了进来。</p>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小情侣。”叶流云打趣儿道。</p>
倒在地上的孙秉持快速起身，而后又将一同栽倒的杜若拉了起来。杜若被叶流云说得满脸通红，急忙小跑来到我的身后躲起来。</p>
孙秉持倒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笑着问我：“叶护卫这算是可以留在车队了吗？”</p>
我点点头，“我们商议好了，他继续跟着车队一路，这回，你安心了吧？”</p>
孙秉持开心的抱着叶流云，“太好了，太好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学功夫了。”</p>
叶流云一脸嫌弃的推开孙秉持，撇嘴道：“离我远点，我可没说收你为徒。”</p>
“没事儿，教我一两招就行。”孙秉持如狗皮膏药似的，一个劲儿往叶流云身上贴。</p>
身后李达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很难得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p>
“杜若，看来你的情敌还真不少啊。”我转头对杜若打趣儿道，杜若羞红了脸，躲在我身后低声求饶道：“小姐，你就别拿杜若说笑了。”</p>
在沣县休整了几日，州府衙门终于派来了知事过来打理。一切暂且画了句号，我们也准备开始启程。</p>
“杜若，要不你留下来吧，反正到了新月，宫里应该不缺人侍奉的。”</p>
我见杜若在整理行李，凑过来好心建议道，却未想惹急了杜若。</p>
“小姐这是准备把杜若当成包袱，扔下了吗？”</p>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急忙解释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妹，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包袱？”</p>
杜若嘴角一抽，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小姐，我不想离开你，我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你。”</p>
“净说傻话，你一辈子跟着我，那孙秉持怎么办？”</p>
闻听此言，杜若不禁又害羞起来，破涕为笑。</p>
我上前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如今你与娘亲重逢一处，和她一同过着正常的田园生活，不是很好吗？至于孙秉持，只要我在，我一定不允许他有负与你的。”</p>
“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怕自己，配不上孙秉持。”</p>
“怎么会，他不过是个说书的仵作，你可是大周公主的贴身侍女，哪里配不上了。”我拉着杜若的手，来到床边坐下，“我知道你挂念我，但你的娘亲也挂念你呀，我不能为一己私欲，自私的将你带到异国他乡，而让你们母子分离，这样的事，我从心里就过不去。”</p>
“公主殿下不必觉得抱歉，是我让杜若跟着公主殿下的。”</p>
红袖庄庄主杜若溪换了一身行头，身后又跟随了几个女弟子，顿时有了一点江湖头头的威风。</p>
杜若溪给我行了一礼，诚恳道：“这些年，杜若在王府一直承蒙王爷和公主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们今生可能也报答不完了，所以就让杜若留在公主身边吧，至于我们母女，以后还会再相见的。”</p>
闻听杜若溪所言，我觉得话中有话，“杜庄主的意思是，您也会来新月吗？”</p>
杜若疑惑的望着自己娘亲，惊喜的问道：“娘，真是这样吗？”</p>
杜若溪点点头，“公主殿下果然聪明，难怪当日在杞县，那么快就发现了张显的问题。”</p>
“杜庄主，你就不要再拿杞县的事情夸我了，我的自负，差点影响了宋兰成的计划。”听到杜若溪夸赞我，我不禁有些脸红。</p>
原来一个宋兰成已经让我无地自容，而如今又发现，一切不过都是红袖庄布好的棋局而已，我更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p>
“杜庄主既然有意去新月，何不一路同行呢，也好做个伴。”</p>
杜若溪摇摇头，“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想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或许一切就能处理妥当，到时候我再与你们汇合。”</p>
我心下立即明白，她所指的事情，应该是杜若晴怀孕生子的事情。</p>
“上次杜鹃、杜雨两个丫头没能真正的做了公主的丫鬟，这次就让她们跟着吧，她们会一点武艺，也懂得一点岐黄之术，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就带着她们吧。”</p>
杜若溪刚一说完，杜鹃、杜雨两个丫鬟缓步走上前来，给我和杜若行礼道：“杜鹃、杜雨，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少庄主。”</p>
杜若头一次见有人给自己行礼，略显尴尬单位拒绝道：“什么少庄主的，公主殿下面前，可不能随便胡乱叫。”</p>
“是，少庄主。”</p>
杜若有些气结，我在一旁看得欢乐。</p>
“好了，我觉得你们还是化名翠芸和雨棠吧，若都是姓杜，总会让外人猜测你们和杜若有什么关系。再有，杜若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们就最把她当做一等大丫鬟看待吧，平日里喊她姐姐便可，私下里，你们爱怎么称呼她都可以。”</p>
“对对，平日里也叫我姐姐便是。”杜若在一旁附和着。</p>
两个小丫头点头如捣蒜的应了下来。</p>
这时顾守成走了进来，向我汇报车队依然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p>
新来的州府知事吕喆也带人过来送行。关乎顾少卿被杀一案，诸多人证在场，那杜若晴也交待了全部事实，所以很快定了案。</p>
因为杜若晴是错手杀人，加之我求情了两句，判了监禁三年，碍于她怀有生孕，延迟一年入狱，这段时间，软禁在顾府内，由府衙专人看管。</p>
一行人来到衙门外的大街上，车队依然排成了一列。</p>
此刻李达已经坐在马车上，叶流云和孙秉持骑着马，在一旁说笑打闹，另一边是漂亮的厨娘紫玉，这次沣县储备物资，就属她带的东西最多，香料、水果、咸肉、蔬菜，能带着的，她走装在了马车上。</p>
我望着这长长的车队，再看看身边和娘亲告别的杜若，还有两个化了名的丫鬟，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收获了许多。</p>
我回头想南方忘了一眼，此刻衙门内的春樱正飘着花瓣雨，粉红一阵，很是美丽。</p>
想必此刻京都的赵王府，昔年母亲栽种的桃树，也已夭夭其华了。</p>
我们能在大周版图上行走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六天了，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还有多少可以再回到大周的土地上呢？</p>
我与杜若爬上了马车，翠芸、雨棠两个小丫鬟搭乘了另外一辆拾掇出来的马车。看来杜庄主早已和顾守成商议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好准备了马车。</p>
“顾守成，启程吧！”</p>
顾守成应了一声“是，”骑着马来到队伍前方，高声道：“启程！”</p>
在沣县县城驻留几日，杜若和母亲杜若溪整日亲昵在一处，这让我很是羡慕。</p>
天气正暖，我坐在院子里悠哉的晒着太阳。一边羡慕杜家母女在一旁择野菜，一边怀念自己和父亲听书的日子。</p>
“公主殿下这是想家了吧？人都是这样，漂泊久了，以为自己就习惯了，一旦至亲人出现，潜藏的思念立刻就爆发出来了。”紫玉在我身边宽慰道：“不过等到了新月国，公主殿下入了宫，很快就会有新的亲人了。”</p>
我叹息一口，酸道：“再深的感情，也没有血缘至亲吧。”</p>
“那也未必，如果遇到了心上人，很有可能会把家人忘了一边。”紫玉笑道：“不然，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私奔的青年男女呢？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的。”</p>
听她言及于此，似乎有了一定感悟，我正欲问她，未想她道了句“帮忙”后，过去与杜若母女一同择起菜来。</p>
我摇着睡椅，闭着眼睛，贪婪的享受着春天的阳光。让温暖从头至脚荡漾开来，让烦恼在阳光下无处遁行。</p>
突然，一直红彤彤的温暖，被一片黑影挡住。</p>
“公主殿下，真真喜欢晒太阳呢。”</p>
我睁开眼睛，笑着回应道：“怎么，你准备再给我说一段书吗？”</p>
孙秉持皮笑道：“如果公主喜欢听，秉持一定会说的，而且故事我都想好了。”</p>
“噢，那你都准备了哪些段子？”</p>
“我准备了《完璧归赵》、《苏武牧羊》等书，不晓得公主殿下喜欢不？”</p>
“孙秉持，你这又来给我猜谜语对不对？”听他说出这两段书，我立刻明白他的用意。“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新月，叶流云他回不回来也没什么意思了，又何必多此一举？”</p>
“公主殿下，叶护卫可是您的护卫啊，怎么算多此一举呢？何况因为绕路，到新月国度还要很长一段路程，叶护卫武功高强，有他在，一定可以提高保护力的。”</p>
“看来你和他的感情果然亲厚，也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向着他说话。”</p>
“嘿嘿，叶护卫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心里踏实些。”</p>
“哈，亏你还是男人，竟然需要别人来保护自己。”我心下犹豫了一下，总还是有所顾忌。顾忌叶流云，更顾忌自己的心。</p>
“让叶流云自己来找我谈吧，很多事情，或许可以做个痛快的了断。”</p>
我又一次对自己这样警示着。</p>
闻听我松了口，孙秉持急忙行礼，冲着杜若打了一下招呼，便跑了出去。</p>
“孙秉持，你可欠我一段书哈！”我冲着孙秉持的背影喊道，转过头，发现一旁择菜的紫玉，正望着我，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来。</p>
我急忙转过头，继续仰在椅子上，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p>
吃过晚饭后，天色有些暗了，叶流云才敲门来找我。</p>
“杜若，你和李达在门口守着吧，我和他有话要说。”</p>
杜若微微行礼，出门后，随手将门带上了。</p>
我和叶流云沉默了一阵，最后我用了一句十分陌生的开场白。</p>
“胡子刮了，倒是看着清爽了许多。”</p>
叶流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礼貌的回应道：“多谢公主殿下关心。”</p>
“孙秉持希望我让你回到车队，一路同行到新月，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吗？”</p>
“是。”叶流云依然如此，说什么都随心而出。“我答应过公主殿下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的。”</p>
“那，木向南方走，易地花难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p>
“是宏门的暗语。”叶流云竟然连思考一下都没有，直接就将宏门的暗语告知了我，想必这是在向我表明真诚。</p>
叶流云接着缓缓道：“只是那几个黑衣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受了什么命令，总之，我许诺的事情，一定会去完成，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除非我死了。”</p>
闻听此言，我心中多有触动。想来竟是自己改变了最初对他的信任，而他，竟然始终信守自己的承诺。</p>
不知是不是离开家的缘故，对于人的信任，感觉自己越来越谨慎起来。这算渐趋成熟的表现，还是我丢了某些宝贵的东西？</p>
“话不必说得那么满，我相信你可以，但我怕你最后陷入两难境地也是真的。”我也坦诚的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我只是怕，哪一天宏门下令，让你杀了我，你会如何选择？”</p>
叶流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冷静道：“我虽属宏门，但也有自己的善恶观，若是公主殿下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么，即便宏门不下令，我也可能……”叶流云说着说着，随即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邪笑。“随时出手。”</p>
“杀了我吗？”我还之笑容与他，“但愿你真的分得清是非善恶，倘若有一天你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的。”我定定的盯着叶流云，叶流云也微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我。</p>
气氛一瞬间又尴尬起来，我轻轻咳了一声。</p>
“那个，红袖庄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重点。“你们是否早就相识？”</p>
“若是早认识的话，想必那次行动就都不会以失败告终了。”叶流云自嘲着，而后语调轻扬道：“和她们相识的第一次，也是多亏公主殿下牵线搭桥。”</p>
我不禁好笑道：“我？”</p>
叶流云点点头，“本想帮公主取来账本做证据，不想半路遇到了正在盗取账本的两个小丫头，好在杜庄主及时出现，告知她们来意，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卖了一个方便。哪知公主竟然又让我还回去，我正欲还了账本，杜庄主提醒了宋氏的身份可疑，后面的事，公主殿下就都知道了。”</p>
“原来红袖庄才是一路保护我的人。”我不禁疑惑起来，“为何杜庄主不自己现身，难道她不想和自己的女儿相认吗？竟然自愿把功劳全部交给了你。”</p>
“这还不是因为顾及顾少卿的缘故，当时顾少卿这边发生了一起意外，涉及靖国和新月国的商旅，他搞不定，只好派人寻自己的夫人来解决呗。”叶流云轻蔑一笑，“哪知杜庄主竟然还要搜集证据，然后才肯出手，迫不得已，他只好托了相貌相似的杜若晴做傀儡，控制了红袖庄，斩除一切与自己作对的人。”</p>
“唉，算起来，红袖庄这个组织，也算是被人利用，做了一些有违法度的事。”我不禁叹息道。</p>
“这个公主殿下不要担心，我查过，哪些人没几个冤枉的。”叶流云在一旁解释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纵然有庄主下令，她们行事也都有自己的法则。”</p>
“之前我也如是认为，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救了你。”我总结自己之前的不成熟，而后相劝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法度规范的，即便是除暴安良，也要遵守相关法度的。好在你和杜庄主都和刺杀孙太尉没什么关系，但这几条人命，不晓得州府衙门会不会追究来。”</p>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这些人都不是红袖庄杀的。”叶流云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我赞叹杜庄主的本事，她们只需把证据摆出来，让这些人自己认罪，只要他们选择自裁，那么他们的家人，她们都会好好照顾，所有罪责也不会公之于众。否则官府查下来，那么他们的家人日后很难再抬起头来。”</p>
“还有这种操作？”我这没想到，看着杜庄主那么温善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杜庄主的武功很厉害吗？”我好奇的追问道。</p>
叶流云摇摇头，“也就能打得过一般人吧，不过她轻功应该不错，不然被推下山崖，竟然还能活了下来。”</p>
“是你出手的吧？”</p>
“谁让那个杜若晴不认得我，我一看便知道她不是真的庄主。”</p>
叶流云得意着，这时他眉头又是一皱，对我使了一个眼色。</p>
我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发现门有点翕动，不用猜，一定有人在贴门偷听。</p>
叶流云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而后拉住门把手，暗自数了几个数字，快速的拉开了木门。</p>
只听“噗通”一声，门外偷听的两个人，立刻摔了进来。</p>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小情侣。”叶流云打趣儿道。</p>
倒在地上的孙秉持快速起身，而后又将一同栽倒的杜若拉了起来。杜若被叶流云说得满脸通红，急忙小跑来到我的身后躲起来。</p>
孙秉持倒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笑着问我：“叶护卫这算是可以留在车队了吗？”</p>
我点点头，“我们商议好了，他继续跟着车队一路，这回，你安心了吧？”</p>
孙秉持开心的抱着叶流云，“太好了，太好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学功夫了。”</p>
叶流云一脸嫌弃的推开孙秉持，撇嘴道：“离我远点，我可没说收你为徒。”</p>
“没事儿，教我一两招就行。”孙秉持如狗皮膏药似的，一个劲儿往叶流云身上贴。</p>
身后李达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很难得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p>
“杜若，看来你的情敌还真不少啊。”我转头对杜若打趣儿道，杜若羞红了脸，躲在我身后低声求饶道：“小姐，你就别拿杜若说笑了。”</p>
在沣县休整了几日，州府衙门终于派来了知事过来打理。一切暂且画了句号，我们也准备开始启程。</p>
“杜若，要不你留下来吧，反正到了新月，宫里应该不缺人侍奉的。”</p>
我见杜若在整理行李，凑过来好心建议道，却未想惹急了杜若。</p>
“小姐这是准备把杜若当成包袱，扔下了吗？”</p>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急忙解释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妹，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包袱？”</p>
杜若嘴角一抽，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小姐，我不想离开你，我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你。”</p>
“净说傻话，你一辈子跟着我，那孙秉持怎么办？”</p>
闻听此言，杜若不禁又害羞起来，破涕为笑。</p>
我上前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如今你与娘亲重逢一处，和她一同过着正常的田园生活，不是很好吗？至于孙秉持，只要我在，我一定不允许他有负与你的。”</p>
“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怕自己，配不上孙秉持。”</p>
“怎么会，他不过是个说书的仵作，你可是大周公主的贴身侍女，哪里配不上了。”我拉着杜若的手，来到床边坐下，“我知道你挂念我，但你的娘亲也挂念你呀，我不能为一己私欲，自私的将你带到异国他乡，而让你们母子分离，这样的事，我从心里就过不去。”</p>
“公主殿下不必觉得抱歉，是我让杜若跟着公主殿下的。”</p>
红袖庄庄主杜若溪换了一身行头，身后又跟随了几个女弟子，顿时有了一点江湖头头的威风。</p>
杜若溪给我行了一礼，诚恳道：“这些年，杜若在王府一直承蒙王爷和公主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们今生可能也报答不完了，所以就让杜若留在公主身边吧，至于我们母女，以后还会再相见的。”</p>
闻听杜若溪所言，我觉得话中有话，“杜庄主的意思是，您也会来新月吗？”</p>
杜若疑惑的望着自己娘亲，惊喜的问道：“娘，真是这样吗？”</p>
杜若溪点点头，“公主殿下果然聪明，难怪当日在杞县，那么快就发现了张显的问题。”</p>
“杜庄主，你就不要再拿杞县的事情夸我了，我的自负，差点影响了宋兰成的计划。”听到杜若溪夸赞我，我不禁有些脸红。</p>
原来一个宋兰成已经让我无地自容，而如今又发现，一切不过都是红袖庄布好的棋局而已，我更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p>
“杜庄主既然有意去新月，何不一路同行呢，也好做个伴。”</p>
杜若溪摇摇头，“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想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或许一切就能处理妥当，到时候我再与你们汇合。”</p>
我心下立即明白，她所指的事情，应该是杜若晴怀孕生子的事情。</p>
“上次杜鹃、杜雨两个丫头没能真正的做了公主的丫鬟，这次就让她们跟着吧，她们会一点武艺，也懂得一点岐黄之术，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就带着她们吧。”</p>
杜若溪刚一说完，杜鹃、杜雨两个丫鬟缓步走上前来，给我和杜若行礼道：“杜鹃、杜雨，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少庄主。”</p>
杜若头一次见有人给自己行礼，略显尴尬单位拒绝道：“什么少庄主的，公主殿下面前，可不能随便胡乱叫。”</p>
“是，少庄主。”</p>
杜若有些气结，我在一旁看得欢乐。</p>
“好了，我觉得你们还是化名翠芸和雨棠吧，若都是姓杜，总会让外人猜测你们和杜若有什么关系。再有，杜若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们就最把她当做一等大丫鬟看待吧，平日里喊她姐姐便可，私下里，你们爱怎么称呼她都可以。”</p>
“对对，平日里也叫我姐姐便是。”杜若在一旁附和着。</p>
两个小丫头点头如捣蒜的应了下来。</p>
这时顾守成走了进来，向我汇报车队依然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p>
新来的州府知事吕喆也带人过来送行。关乎顾少卿被杀一案，诸多人证在场，那杜若晴也交待了全部事实，所以很快定了案。</p>
因为杜若晴是错手杀人，加之我求情了两句，判了监禁三年，碍于她怀有生孕，延迟一年入狱，这段时间，软禁在顾府内，由府衙专人看管。</p>
一行人来到衙门外的大街上，车队依然排成了一列。</p>
此刻李达已经坐在马车上，叶流云和孙秉持骑着马，在一旁说笑打闹，另一边是漂亮的厨娘紫玉，这次沣县储备物资，就属她带的东西最多，香料、水果、咸肉、蔬菜，能带着的，她走装在了马车上。</p>
我望着这长长的车队，再看看身边和娘亲告别的杜若，还有两个化了名的丫鬟，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收获了许多。</p>
我回头想南方忘了一眼，此刻衙门内的春樱正飘着花瓣雨，粉红一阵，很是美丽。</p>
想必此刻京都的赵王府，昔年母亲栽种的桃树，也已夭夭其华了。</p>
我们能在大周版图上行走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六天了，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还有多少可以再回到大周的土地上呢？</p>
我与杜若爬上了马车，翠芸、雨棠两个小丫鬟搭乘了另外一辆拾掇出来的马车。看来杜庄主早已和顾守成商议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好准备了马车。</p>
“顾守成，启程吧！”</p>
顾守成应了一声“是，”骑着马来到队伍前方，高声道：“启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