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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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的宫中，已经是一片喜庆，各处挂着红色的灯笼，写着“寿”字。
鎏金的柱子雕龙刻凤，已然翻修一新。午时三刻，皇帝要在正天殿祭天，这本来是皇帝过整寿时的规矩，可是皇帝如今四十五岁寿辰，也不知他祭天干什么。
唐麒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答案，皇帝活不到五年之后了，只有这个答案。唐麒脑子一乱，看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此时时辰还早，众人都聚在御花园中，唐麒也打算寻一个位置坐下，不过随即看见亭子里坐着两个老人，一个是凌老王爷，一个是行云。
行云大师从来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凌老王爷却是消瘦了，上次一病，触动心结，还没有彻底养好呢。
唐麒走过去朝着二人各行一礼，“凌爷爷，老和尚。”她声音带着别样的意趣，不是对长辈的尊敬，而是一种撒娇，果然身后的十五惊了一下。
“小丫头，今日这装束不错，有唐府王位继承人的风范，行云老和尚，你说是不是？”凌老王爷示意唐麒在他身边坐下，朗声说道，不少勋贵都回过头来，看着三人。
行云只是笑笑，道，“麒丫头长大了。”
“唐王府等着她撑起来，她自然要长大，是不是，丫头。”凌老王爷眯着眼睛，摸了摸唐麒的长发，“爷爷只认你是唐王府的继承人，旁人谁敢动爵位，爷爷绝对不认，不然就是下去也没法和你家那个老东西交代。”
唐麒笑了笑，“我家祖父对爵位什么的，可不敢兴趣。”
唐麒的祖父，也就是唐老王爷，在唐麒的父亲十五岁的时候，把唐王府交给他，自己和唐麒的祖母浪迹天涯去了，二十多年杳无音讯，据说是渡海时，遇上风浪。
“他不疼你，凌爷爷疼你。”凌老王爷道。
唐麒点了点头，乖顺的坐在一旁。看着行云大师和凌老王爷下棋，二人年纪都大了，性情早已沉淀下来。唐麒看着入了神，活着，就是一副棋局，她现在正入险境，虽然小心翼翼，可总是会出错。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然后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麒丫头，你说我走哪一步？”凌老王爷问道。
唐麒略做思索，指了一步。
凌老王爷立刻意识到小丫头的改变，她没有急功冒进。
“好丫头。”
唐麒笑了笑，“那是自然，爷爷放心，唐麒从来不会自寻死路。”
这副棋局，不止看现在的成败，还有以后的路。唐麒还年轻，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和资本。
她可以走错，可以任性，可以赌上自己的手中所有的，只要她性命还在，她就可以重来。
这才是凌老王爷和行云大师想要告诉她的。
可是唐麒没有败过，虞景不允许。
“麒姐姐，”宝璐公主和李悦瑶走过来，行礼之后拽着唐麒，“麒姐姐，你许久都未见母后了，咱们去正和殿吧。”
唐麒估计是皇后要见她，道，“好。”
正和殿中，皇后端坐在正室，身在宫中，皇后自然消息灵通，知道皇帝指婚一事。
“麒儿，”皇后吩咐她坐下，“璐儿，你和悦瑶去外面等着。”
二人随即退出去，皇后看着唐麒，道，“麒儿，你的事情姨母已经知晓，姨母会尽量帮你的。”
唐麒并不意外，道，“姨母不必担心，万一不成，麒儿自有主意，姨母提一提就好，也不一定要真的娶了。”
“好，麒儿也不必着急，时间还长着呢，钰飞那孩子，也是个倔强的。”皇后说道，楚钰飞那样的脾气，其实是极好利用的，圣旨下了，不是还可以收回去吗！
“走吧，走吧。”皇后站起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去正天殿了，她还得去见皇帝。
此时正天殿外，已经热闹了起来。年纪已然不小的礼部尚书念着各项避讳，以免祭天事宜出现什么差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唐麒站在凌老王爷身侧，那本应是唐王府王爷的位置，不过唐麒站了也不算逾矩，她是唐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和实际掌握权力的人。
礼部尚书清楚皇帝的意图，虽然不想得罪唐麒，不过还是走过去，道，“以宁郡主......女眷的位置......在另一侧，还请您......”
“吴尚书，洛云三百年的规矩都不懂了，麒丫头是王府唯一的嫡女，她不在这里，难道要把唐王府从这里剔出去，开国王府之尊，岂是尔等能够轻易更改的！”凌老王爷朗声说道。
吴尚书一时语塞，半晌不吭声。倒是不远处的廉亲王说道，“老王爷，以宁郡主毕竟是女子。”
“怎么，看不起女子！”老王爷瞪着眼，喝道，“唐王府的开府之主，就是女子，三十万西秦军的第一任主子，就是女子，这十二年守着西秦五郡的，就是你眼前这个女孩子，唐王府唯一的嫡女，廉亲王，你的爵位，那是你会投胎，可是唐王府的人，哪一代不是血洒西秦，若是廉亲王不满，就去翻翻洛云祖宗的事迹，莫要让唐家祖辈在九泉之下心寒！”
唐麒看他涨得满脸通红，赶紧给他顺着气，道，“爷爷莫生气，唐麒就站在这里。”她目光坚定，毫不犹疑，声音中透着自信，笑容清浅温和而又倔强。
礼部尚书和廉亲王同时受挫，不过凌老王爷的长者身份摆在那里，纵然不耐，他们也要忍着。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正天殿祭台下跪倒一片，不过凌王府三个男人，还有站着女眷位置上的凌王妃，唐王府的郡主唐麒，这五人站着，行的依旧是半礼。
皇帝面色凛然，凌厉的眼神扫过站着的几人，过了半晌才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之后是繁琐复杂的祭天之礼，唐麒思索着，皇帝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的如她所想，他寿数将尽？那他不是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皇帝看着站着的几人，唐麒发间的紫玉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像一把匕首，刺进皇帝眼中，甚至心头。
这把匕首，若是不拔，他就得受着永世之痛;可要是拔掉，必定鲜血淋漓，万一这血止不住，血流成河，也是得不偿失。
他该怎么选择，是留着继续让这匕首插在心口，留着楚氏子孙继续承受，还是冒着风险拔掉......
祭天之后，午时已过，复杂的仪式终于结束，很好，没有出现意外。
御花园的位置上，唐麒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老凌王爷身旁。
宫宴的位置讲究极大，太子在第二位，首位是行云大师，之后就是凌王府和唐王府的位置，这后面才是众位王爷皇子，之后是三国使节。主事之人坐在前方，身后是男眷的位置，女眷坐在右侧，前方是府上主母，身后是家中女眷。
唐麒之后便是廉亲王，廉亲王脸色难看，可是因着刚才祭坛前凌老王爷的话，他也不好再开口。廉亲王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女子，心中升起异样，这女子这样的脾性，怎么会乖乖地接下圣旨，嫁入他府上。
唐麒端坐着，拈起点心，看着对面的女眷，各府上的贵女都来的差不多了，唐王府的位置上坐的是王氏，身后是唐采菲，心中冷意磅礴。
她继续看着北齐和宁国带来的公主们，两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正是美好的年纪，今晚就要把自己的终身交代在洛云帝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南梁似乎是无意和亲，唐麒觉得也不必要，慕容苏那长相，实在是让她汗颜。
唐麒就这么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看各家纷纷献礼，忽然宝仪公主让人抱着出来，道，“父皇，儿臣不会旁的，只好给您弹一曲，作为寿礼如何？”
皇帝点头，笑道，“宝仪丫头的琴曲确实不错，朕也许久没有听过了。”
楚宝仪道，“上次百花宴，承蒙以宁郡主教训，儿臣可是费了好大的心，专门请宫中的琴师，以补缺漏，希望父皇喜欢。”楚宝仪转头看了唐麒一眼，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
唐麒依旧端着一副高贵庄重的架子，转头看了一眼身侧凌渊，道，“凌世子在此，想必对公主的琴声自有一番见解。”
楚宝仪果然愣怔在那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眼明心精的，立刻找到了重要的地方，宝仪公主对凌王府世子的心思不一般。
孙贵妃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随即明白过来，赶紧道，“仪儿，你不是新近学了《高山流水》的曲子吗？”
楚宝仪终于反应过来，道，“是，母妃。”
她坐在古琴前，轻缓地拨动琴弦，指法娴熟凝练，宫商角徵羽，五个音节交错翻飞，一气呵成，揉成一曲完美复杂的曲子。
琴音继续飘扬，众人赞叹之声此起彼伏，宝仪公主得意地看着唐麒，却发现后者正伸手去拿凌渊桌子上的点心，她面前的碟子，已经空了。
“小麒儿喜欢这里的点心？”凌渊把碟子也给她递过去，问道。
唐麒点了点头，“这点心味道不错，正好遮盖殿中的浮华之音。”
凌老王爷瞪着二人，道，“麒丫头，说你贪吃就好了，浮华之音还能入口不成！”
唐麒眨眨眼睛，眉目流转，带着狡黠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更显风情，道，“这不是唐王府都要揭不开锅了吗，我都等了好几日要吃好吃的了。”
凌老王爷又瞪她，把自己桌前的碟子也放在了唐麒身前的桌子上。
宝仪公主正高兴着，看着唐麒漫不经心的和凌渊说话，心中波澜起伏，陡然对唐麒那一张脸生出厌恶之意，她有意和凌渊接近，却被他拒于千里之外，似天边云彩，难以企及。可是他却和另一女子亲近，叫她怎么能再忍着。
一曲终了，宝仪公主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意，撒娇道，“父皇，儿臣弹得不好。”
皇帝面上带着欣喜之意，道，“宝仪丫头弹得不错，朕很喜欢，丫头想要什赏赐？”
“谢谢父皇夸奖，儿臣自知必有不足之处，可是宫中的琴师只会称赞，不会指出不足，儿臣听闻凌世子年幼之时便是琴曲一绝，想要凌世子教导。”楚宝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看了凌渊一眼。
皇帝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似乎很高兴楚宝仪的话，渝王和孙贵妃皆是捏了一把冷汗，就听见道，“朕还以为宝仪丫头会找个夫婿呢！”
唐麒立刻明了，皇帝还真想给凌王府送个女儿，幸灾乐祸地看了凌渊一眼，凌渊只用口型，道，“小麒儿，咱们昨夜还共患难呢，今日就把我抛开了。”
唐麒挑眉，回头拈起点心继续吃着。
皇帝不再逗自家女儿，道，“凌渊，你可愿意教导公主。”声音中带着不容忽略的威严，这不是询问，这是命令。
凌渊起身，拱手道，“陛下有命，渊自然遵从，只是教导公主......渊不敢当。”
皇帝摆摆手，道，“那便交给你了。”
凌王也此时开口，淡然道，“渊儿，既然做了三公主的师傅，日后要用心。”
宝仪公主只注意到凌渊答应了，她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行礼道，“多谢父皇，凌世子教导，宝仪绝不敢怠慢。”
说罢得意地看着唐麒，道，“不知以宁郡主觉得我这次弹得如何？”
唐麒拈着点心，慢腾腾地抬起头，看着楚宝仪。
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的宫中，已经是一片喜庆，各处挂着红色的灯笼，写着“寿”字。
鎏金的柱子雕龙刻凤，已然翻修一新。午时三刻，皇帝要在正天殿祭天，这本来是皇帝过整寿时的规矩，可是皇帝如今四十五岁寿辰，也不知他祭天干什么。
唐麒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答案，皇帝活不到五年之后了，只有这个答案。唐麒脑子一乱，看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此时时辰还早，众人都聚在御花园中，唐麒也打算寻一个位置坐下，不过随即看见亭子里坐着两个老人，一个是凌老王爷，一个是行云。
行云大师从来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凌老王爷却是消瘦了，上次一病，触动心结，还没有彻底养好呢。
唐麒走过去朝着二人各行一礼，“凌爷爷，老和尚。”她声音带着别样的意趣，不是对长辈的尊敬，而是一种撒娇，果然身后的十五惊了一下。
“小丫头，今日这装束不错，有唐府王位继承人的风范，行云老和尚，你说是不是？”凌老王爷示意唐麒在他身边坐下，朗声说道，不少勋贵都回过头来，看着三人。
行云只是笑笑，道，“麒丫头长大了。”
“唐王府等着她撑起来，她自然要长大，是不是，丫头。”凌老王爷眯着眼睛，摸了摸唐麒的长发，“爷爷只认你是唐王府的继承人，旁人谁敢动爵位，爷爷绝对不认，不然就是下去也没法和你家那个老东西交代。”
唐麒笑了笑，“我家祖父对爵位什么的，可不敢兴趣。”
唐麒的祖父，也就是唐老王爷，在唐麒的父亲十五岁的时候，把唐王府交给他，自己和唐麒的祖母浪迹天涯去了，二十多年杳无音讯，据说是渡海时，遇上风浪。
“他不疼你，凌爷爷疼你。”凌老王爷道。
唐麒点了点头，乖顺的坐在一旁。看着行云大师和凌老王爷下棋，二人年纪都大了，性情早已沉淀下来。唐麒看着入了神，活着，就是一副棋局，她现在正入险境，虽然小心翼翼，可总是会出错。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然后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麒丫头，你说我走哪一步？”凌老王爷问道。
唐麒略做思索，指了一步。
凌老王爷立刻意识到小丫头的改变，她没有急功冒进。
“好丫头。”
唐麒笑了笑，“那是自然，爷爷放心，唐麒从来不会自寻死路。”
这副棋局，不止看现在的成败，还有以后的路。唐麒还年轻，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和资本。
她可以走错，可以任性，可以赌上自己的手中所有的，只要她性命还在，她就可以重来。
这才是凌老王爷和行云大师想要告诉她的。
可是唐麒没有败过，虞景不允许。
“麒姐姐，”宝璐公主和李悦瑶走过来，行礼之后拽着唐麒，“麒姐姐，你许久都未见母后了，咱们去正和殿吧。”
唐麒估计是皇后要见她，道，“好。”
正和殿中，皇后端坐在正室，身在宫中，皇后自然消息灵通，知道皇帝指婚一事。
“麒儿，”皇后吩咐她坐下，“璐儿，你和悦瑶去外面等着。”
二人随即退出去，皇后看着唐麒，道，“麒儿，你的事情姨母已经知晓，姨母会尽量帮你的。”
唐麒并不意外，道，“姨母不必担心，万一不成，麒儿自有主意，姨母提一提就好，也不一定要真的娶了。”
“好，麒儿也不必着急，时间还长着呢，钰飞那孩子，也是个倔强的。”皇后说道，楚钰飞那样的脾气，其实是极好利用的，圣旨下了，不是还可以收回去吗！
“走吧，走吧。”皇后站起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去正天殿了，她还得去见皇帝。
此时正天殿外，已经热闹了起来。年纪已然不小的礼部尚书念着各项避讳，以免祭天事宜出现什么差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唐麒站在凌老王爷身侧，那本应是唐王府王爷的位置，不过唐麒站了也不算逾矩，她是唐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和实际掌握权力的人。
礼部尚书清楚皇帝的意图，虽然不想得罪唐麒，不过还是走过去，道，“以宁郡主......女眷的位置......在另一侧，还请您......”
“吴尚书，洛云三百年的规矩都不懂了，麒丫头是王府唯一的嫡女，她不在这里，难道要把唐王府从这里剔出去，开国王府之尊，岂是尔等能够轻易更改的！”凌老王爷朗声说道。
吴尚书一时语塞，半晌不吭声。倒是不远处的廉亲王说道，“老王爷，以宁郡主毕竟是女子。”
“怎么，看不起女子！”老王爷瞪着眼，喝道，“唐王府的开府之主，就是女子，三十万西秦军的第一任主子，就是女子，这十二年守着西秦五郡的，就是你眼前这个女孩子，唐王府唯一的嫡女，廉亲王，你的爵位，那是你会投胎，可是唐王府的人，哪一代不是血洒西秦，若是廉亲王不满，就去翻翻洛云祖宗的事迹，莫要让唐家祖辈在九泉之下心寒！”
唐麒看他涨得满脸通红，赶紧给他顺着气，道，“爷爷莫生气，唐麒就站在这里。”她目光坚定，毫不犹疑，声音中透着自信，笑容清浅温和而又倔强。
礼部尚书和廉亲王同时受挫，不过凌老王爷的长者身份摆在那里，纵然不耐，他们也要忍着。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正天殿祭台下跪倒一片，不过凌王府三个男人，还有站着女眷位置上的凌王妃，唐王府的郡主唐麒，这五人站着，行的依旧是半礼。
皇帝面色凛然，凌厉的眼神扫过站着的几人，过了半晌才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之后是繁琐复杂的祭天之礼，唐麒思索着，皇帝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的如她所想，他寿数将尽？那他不是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皇帝看着站着的几人，唐麒发间的紫玉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像一把匕首，刺进皇帝眼中，甚至心头。
这把匕首，若是不拔，他就得受着永世之痛;可要是拔掉，必定鲜血淋漓，万一这血止不住，血流成河，也是得不偿失。
他该怎么选择，是留着继续让这匕首插在心口，留着楚氏子孙继续承受，还是冒着风险拔掉......
祭天之后，午时已过，复杂的仪式终于结束，很好，没有出现意外。
御花园的位置上，唐麒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老凌王爷身旁。
宫宴的位置讲究极大，太子在第二位，首位是行云大师，之后就是凌王府和唐王府的位置，这后面才是众位王爷皇子，之后是三国使节。主事之人坐在前方，身后是男眷的位置，女眷坐在右侧，前方是府上主母，身后是家中女眷。
唐麒之后便是廉亲王，廉亲王脸色难看，可是因着刚才祭坛前凌老王爷的话，他也不好再开口。廉亲王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女子，心中升起异样，这女子这样的脾性，怎么会乖乖地接下圣旨，嫁入他府上。
唐麒端坐着，拈起点心，看着对面的女眷，各府上的贵女都来的差不多了，唐王府的位置上坐的是王氏，身后是唐采菲，心中冷意磅礴。
她继续看着北齐和宁国带来的公主们，两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正是美好的年纪，今晚就要把自己的终身交代在洛云帝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南梁似乎是无意和亲，唐麒觉得也不必要，慕容苏那长相，实在是让她汗颜。
唐麒就这么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看各家纷纷献礼，忽然宝仪公主让人抱着出来，道，“父皇，儿臣不会旁的，只好给您弹一曲，作为寿礼如何？”
皇帝点头，笑道，“宝仪丫头的琴曲确实不错，朕也许久没有听过了。”
楚宝仪道，“上次百花宴，承蒙以宁郡主教训，儿臣可是费了好大的心，专门请宫中的琴师，以补缺漏，希望父皇喜欢。”楚宝仪转头看了唐麒一眼，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
唐麒依旧端着一副高贵庄重的架子，转头看了一眼身侧凌渊，道，“凌世子在此，想必对公主的琴声自有一番见解。”
楚宝仪果然愣怔在那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眼明心精的，立刻找到了重要的地方，宝仪公主对凌王府世子的心思不一般。
孙贵妃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随即明白过来，赶紧道，“仪儿，你不是新近学了《高山流水》的曲子吗？”
楚宝仪终于反应过来，道，“是，母妃。”
她坐在古琴前，轻缓地拨动琴弦，指法娴熟凝练，宫商角徵羽，五个音节交错翻飞，一气呵成，揉成一曲完美复杂的曲子。
琴音继续飘扬，众人赞叹之声此起彼伏，宝仪公主得意地看着唐麒，却发现后者正伸手去拿凌渊桌子上的点心，她面前的碟子，已经空了。
“小麒儿喜欢这里的点心？”凌渊把碟子也给她递过去，问道。
唐麒点了点头，“这点心味道不错，正好遮盖殿中的浮华之音。”
凌老王爷瞪着二人，道，“麒丫头，说你贪吃就好了，浮华之音还能入口不成！”
唐麒眨眨眼睛，眉目流转，带着狡黠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更显风情，道，“这不是唐王府都要揭不开锅了吗，我都等了好几日要吃好吃的了。”
凌老王爷又瞪她，把自己桌前的碟子也放在了唐麒身前的桌子上。
宝仪公主正高兴着，看着唐麒漫不经心的和凌渊说话，心中波澜起伏，陡然对唐麒那一张脸生出厌恶之意，她有意和凌渊接近，却被他拒于千里之外，似天边云彩，难以企及。可是他却和另一女子亲近，叫她怎么能再忍着。
一曲终了，宝仪公主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意，撒娇道，“父皇，儿臣弹得不好。”
皇帝面上带着欣喜之意，道，“宝仪丫头弹得不错，朕很喜欢，丫头想要什赏赐？”
“谢谢父皇夸奖，儿臣自知必有不足之处，可是宫中的琴师只会称赞，不会指出不足，儿臣听闻凌世子年幼之时便是琴曲一绝，想要凌世子教导。”楚宝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看了凌渊一眼。
皇帝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似乎很高兴楚宝仪的话，渝王和孙贵妃皆是捏了一把冷汗，就听见道，“朕还以为宝仪丫头会找个夫婿呢！”
唐麒立刻明了，皇帝还真想给凌王府送个女儿，幸灾乐祸地看了凌渊一眼，凌渊只用口型，道，“小麒儿，咱们昨夜还共患难呢，今日就把我抛开了。”
唐麒挑眉，回头拈起点心继续吃着。
皇帝不再逗自家女儿，道，“凌渊，你可愿意教导公主。”声音中带着不容忽略的威严，这不是询问，这是命令。
凌渊起身，拱手道，“陛下有命，渊自然遵从，只是教导公主......渊不敢当。”
皇帝摆摆手，道，“那便交给你了。”
凌王也此时开口，淡然道，“渊儿，既然做了三公主的师傅，日后要用心。”
宝仪公主只注意到凌渊答应了，她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行礼道，“多谢父皇，凌世子教导，宝仪绝不敢怠慢。”
说罢得意地看着唐麒，道，“不知以宁郡主觉得我这次弹得如何？”
唐麒拈着点心，慢腾腾地抬起头，看着楚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