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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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让我再活一次吗？</p>
见我这样苦痛，那般挣扎，就是他最为乐见的结果。</p>
但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p>
因为我俩互视的时候，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惊愕的神光出来。</p>
有水声。</p>
水声淙淙，时高时低。</p>
若不是因为我与荣靖的耳力都是极好，也不至于会同时听到。</p>
是的。</p>
我已在心底认定了他这个人。</p>
所以即便听不到他的回应，我仍是固执地坚持着。</p>
至少，他不否认，也算是一种默认的方式。</p>
不是吗？</p>
已不知道坠下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底下等待我们的是什么。</p>
唯一晓得的，是怀抱着自己的温暖身躯。</p>
手上满是鲜血，我与他的混合着，在时间的流逝过程中渐渐干涸。</p>
甚至于在我想将人抱得更紧一些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剥皮的痛楚。</p>
鲜血凝固，将我俩紧挨着的地方紧连在了一起。</p>
宛若一体。</p>
“洛娥？”我听到他轻唤我的声音。</p>
身体越坠越快，耳朵里灌进来的风声愈大。</p>
其实我几欲听不到的。</p>
但是偏偏这样紧圈住了他的腰身。</p>
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能轻易被我捕捉。</p>
他说话时，胸腔会有剧烈的起伏。</p>
身上的伤势太重，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p>
“嗯？”我应了他一声，道，“你说，我都听得到。”</p>
就在我静等着他的下文时，我已经看到脚下出现了细微的光。</p>
渐渐的水声清晰可闻。</p>
但是能够感知到风如利刃刮着自己脸颊的那种痛意。</p>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到如今时候，速度已经不可遏制。</p>
哪怕底下有水流，我们落了进去，缓冲了部分的冲击力。</p>
但是生还的机会仍然渺茫。</p>
“荣靖……”我听得出自己嗓音里的惧意，“你记得……”</p>
要亲眼看着我死。</p>
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都不想要了。</p>
我只要他活着。</p>
哪怕是亲眼见到我死。</p>
或许他会开心，因为再不会有我这样的恶毒女人存在。</p>
他也不必再费心换个身份接近我，想要达成某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p>
又或许……他还是会有些许的伤心。</p>
毕竟是他亲眼见着死的。</p>
人都是很容易被触动的生物。</p>
他不是冷血之人。</p>
所以总该是会记着我的，哪怕只有短短的时候。</p>
这样想着，我觉得自己似乎赚了。</p>
索性将双眼闭上，两手紧了紧，虽还是慌乱，但已不再畏惧。</p>
死亦何妨？</p>
“扑通”一声响，甚至还来不及感受寒水冰凉的感觉，就有许多的水涌进七窍之中，将所有的感官瞬间淹没。</p>
下坠的冲力与冷水的压力齐齐覆上。</p>
几乎将我抓着荣靖腰间上的手都给冲开的力道。</p>
但荣靖却仍旧揽着我，没有放手。</p>
眼睛难受得睁不开，所有的感官也在渐渐地消失，手上力气缓缓没了。</p>
已经快要彻底松开手的时候，意识忽地有了瞬间的回笼。</p>
若回光返照。</p>
我微张着唇，便有寒水咕咕地急速侵入，呛得心肺仿佛烈焰灼烧一般的难受。</p>
想要将这种要人命的感觉驱逐。</p>
然而已经没了力气。</p>
只有意识还在挣扎着。</p>
濒临死亡，所以一切行举都变成了本能。</p>
例如突如其来的温暖气息。</p>
在气息骤然盈满口腔的时候，出于本能，会可亟待更多的救助，以解放胸腔中的那股灼痛。</p>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自己都快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p>
全然的黑暗与茫然。</p>
无助、恐慌与彷徨……在这霎时间一股脑儿地漫上。</p>
迫得人窒息。</p>
似乎有个人，提盏烧得明亮的角灯，张着一双手臂，敞开了自己结实的胸膛。</p>
他说：“娥娥，别怕。”</p>
怕！</p>
我当然怕得很！</p>
所有的痛楚在一瞬间碾压而来，一寸寸地侵蚀到四肢百骸，带来极致的痛感。</p>
清晰的痛意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p>
眼睛沉重得很。</p>
却在眼皮能动的时候，无论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将眼睁开。</p>
我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攥着。</p>
攥得生疼，几乎将骨指都给捏断了一般的劲儿，死抓着我的手指。</p>
竭力要捉住的感觉。</p>
醒过来越久，理智就越多。</p>
我努力将眼睛给张开了。</p>
这才发觉，自己此刻倒在一个滩涂浅滩上，举目四望，尽皆荒芜。</p>
视线慢慢地游移到了自己的手上。</p>
荣靖倒在距我不远之处，一半的身躯还浸泡在水中，唯有一只手仍攥着我的手不放。</p>
微动了下自己剧痛的四肢。</p>
我不敢直接过去查探他的情况，便只得以指先探查了他的脉象。</p>
许是因为高度紧绷的状态，以及才刚醒来的浑噩脑子。</p>
我竟然觉不出他跳动的脉搏。</p>
如同死物一样。</p>
没有丝毫的</p>
鲜活气息。</p>
我心中一慌，极度害怕之中松开了手，迅速强撑着站起。</p>
趔趄着走到了他的身旁。</p>
我扯着干哑的嗓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荣靖？”</p>
甚至不敢去再次查探。</p>
他泡在水里的双腿发白，肿胀着，如同鱼肚一般的白。</p>
我吓了一大跳。</p>
来不及多想，便架着他的胳臂，忍了浑身的痛楚将他拖着放到了较为干净的陆地上。</p>
或许是头顶阳光过于炽烈。</p>
我微微眯着眼，细碎的光芒下，隐约见到他的胸膛似乎有所起伏。</p>
我心下一喜。</p>
忍不住想要给方才误断的自己一个巴掌。</p>
一同坠下来，并且随着水潮被冲刷到了这里，我还好好的，他如何能够有事？</p>
荣靖不会有事！</p>
我笃信着。</p>
忙得双膝一软，我立即就跪倒在他身侧，潜心下来替他查探脉象。</p>
一面以耳朵紧贴着他的前胸，好确信方才的起伏并非错觉。</p>
不是错觉！</p>
得到答案的我欣喜若狂，再管顾不得此时我俩的境地都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p>
但是人还活着。</p>
还活着就是好事。</p>
我担心他吸进去太多的水，一番倒腾下，才总算是将他肚腹中多余的水逼出。</p>
见到他呼吸慢慢恢复匀称了。</p>
我全身力气已被抽尽，一个支持不住，仰面跌坐在地。</p>
这里不知是个什么地方，海陆交接处，许是我们冲下的那片水域恰好往这片海域流动，所以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p>
但想来位置偏僻得很。</p>
确县虽然临海，但是周围海域位置却极是复杂。</p>
是以哪怕翁六与白子墨能可从赤国围困之中脱身，但要想找到我们，绝非易事。</p>
大抵都会觉得这样险峻的情势，多少已经丧了命。</p>
依靠等人来救援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我们得要自救。</p>
目光四处逡巡着，渴望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容身的地方。</p>
否则潮水袭来时，我们也难逃一死。</p>
亦或是直接在烈阳下活活渴死。</p>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见到的结果。</p>
老天既然让我们这样都死不了，必然就还有生路。</p>
我得要找到这个生路。</p>
为我，亦是为了荣靖。</p>
我好不容易才终于确认他的身份与存在，再经不起任何的生死考验。</p>
考验已经够多。</p>
不必再以离别生死来愚弄我。</p>
蓦地，我的眼睛一亮，半眯着眼，紧盯着远处排排伫立着的黑影，迫不及待地便要将荣靖架起来带走。</p>
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p>
不愿让我再活一次吗？</p>
见我这样苦痛，那般挣扎，就是他最为乐见的结果。</p>
但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p>
因为我俩互视的时候，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惊愕的神光出来。</p>
有水声。</p>
水声淙淙，时高时低。</p>
若不是因为我与荣靖的耳力都是极好，也不至于会同时听到。</p>
是的。</p>
我已在心底认定了他这个人。</p>
所以即便听不到他的回应，我仍是固执地坚持着。</p>
至少，他不否认，也算是一种默认的方式。</p>
不是吗？</p>
已不知道坠下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底下等待我们的是什么。</p>
唯一晓得的，是怀抱着自己的温暖身躯。</p>
手上满是鲜血，我与他的混合着，在时间的流逝过程中渐渐干涸。</p>
甚至于在我想将人抱得更紧一些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剥皮的痛楚。</p>
鲜血凝固，将我俩紧挨着的地方紧连在了一起。</p>
宛若一体。</p>
“洛娥？”我听到他轻唤我的声音。</p>
身体越坠越快，耳朵里灌进来的风声愈大。</p>
其实我几欲听不到的。</p>
但是偏偏这样紧圈住了他的腰身。</p>
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能轻易被我捕捉。</p>
他说话时，胸腔会有剧烈的起伏。</p>
身上的伤势太重，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p>
“嗯？”我应了他一声，道，“你说，我都听得到。”</p>
就在我静等着他的下文时，我已经看到脚下出现了细微的光。</p>
渐渐的水声清晰可闻。</p>
但是能够感知到风如利刃刮着自己脸颊的那种痛意。</p>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到如今时候，速度已经不可遏制。</p>
哪怕底下有水流，我们落了进去，缓冲了部分的冲击力。</p>
但是生还的机会仍然渺茫。</p>
“荣靖……”我听得出自己嗓音里的惧意，“你记得……”</p>
要亲眼看着我死。</p>
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都不想要了。</p>
我只要他活着。</p>
哪怕是亲眼见到我死。</p>
或许他会开心，因为再不会有我这样的恶毒女人存在。</p>
他也不必再费心换个身份接近我，想要达成某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p>
又或许……他还是会有些许的伤心。</p>
毕竟是他亲眼见着死的。</p>
人都是很容易被触动的生物。</p>
他不是冷血之人。</p>
所以总该是会记着我的，哪怕只有短短的时候。</p>
这样想着，我觉得自己似乎赚了。</p>
索性将双眼闭上，两手紧了紧，虽还是慌乱，但已不再畏惧。</p>
死亦何妨？</p>
“扑通”一声响，甚至还来不及感受寒水冰凉的感觉，就有许多的水涌进七窍之中，将所有的感官瞬间淹没。</p>
下坠的冲力与冷水的压力齐齐覆上。</p>
几乎将我抓着荣靖腰间上的手都给冲开的力道。</p>
但荣靖却仍旧揽着我，没有放手。</p>
眼睛难受得睁不开，所有的感官也在渐渐地消失，手上力气缓缓没了。</p>
已经快要彻底松开手的时候，意识忽地有了瞬间的回笼。</p>
若回光返照。</p>
我微张着唇，便有寒水咕咕地急速侵入，呛得心肺仿佛烈焰灼烧一般的难受。</p>
想要将这种要人命的感觉驱逐。</p>
然而已经没了力气。</p>
只有意识还在挣扎着。</p>
濒临死亡，所以一切行举都变成了本能。</p>
例如突如其来的温暖气息。</p>
在气息骤然盈满口腔的时候，出于本能，会可亟待更多的救助，以解放胸腔中的那股灼痛。</p>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自己都快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p>
全然的黑暗与茫然。</p>
无助、恐慌与彷徨……在这霎时间一股脑儿地漫上。</p>
迫得人窒息。</p>
似乎有个人，提盏烧得明亮的角灯，张着一双手臂，敞开了自己结实的胸膛。</p>
他说：“娥娥，别怕。”</p>
怕！</p>
我当然怕得很！</p>
所有的痛楚在一瞬间碾压而来，一寸寸地侵蚀到四肢百骸，带来极致的痛感。</p>
清晰的痛意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p>
眼睛沉重得很。</p>
却在眼皮能动的时候，无论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将眼睁开。</p>
我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攥着。</p>
攥得生疼，几乎将骨指都给捏断了一般的劲儿，死抓着我的手指。</p>
竭力要捉住的感觉。</p>
醒过来越久，理智就越多。</p>
我努力将眼睛给张开了。</p>
这才发觉，自己此刻倒在一个滩涂浅滩上，举目四望，尽皆荒芜。</p>
视线慢慢地游移到了自己的手上。</p>
荣靖倒在距我不远之处，一半的身躯还浸泡在水中，唯有一只手仍攥着我的手不放。</p>
微动了下自己剧痛的四肢。</p>
我不敢直接过去查探他的情况，便只得以指先探查了他的脉象。</p>
许是因为高度紧绷的状态，以及才刚醒来的浑噩脑子。</p>
我竟然觉不出他跳动的脉搏。</p>
如同死物一样。</p>
没有丝毫的</p>
鲜活气息。</p>
我心中一慌，极度害怕之中松开了手，迅速强撑着站起。</p>
趔趄着走到了他的身旁。</p>
我扯着干哑的嗓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荣靖？”</p>
甚至不敢去再次查探。</p>
他泡在水里的双腿发白，肿胀着，如同鱼肚一般的白。</p>
我吓了一大跳。</p>
来不及多想，便架着他的胳臂，忍了浑身的痛楚将他拖着放到了较为干净的陆地上。</p>
或许是头顶阳光过于炽烈。</p>
我微微眯着眼，细碎的光芒下，隐约见到他的胸膛似乎有所起伏。</p>
我心下一喜。</p>
忍不住想要给方才误断的自己一个巴掌。</p>
一同坠下来，并且随着水潮被冲刷到了这里，我还好好的，他如何能够有事？</p>
荣靖不会有事！</p>
我笃信着。</p>
忙得双膝一软，我立即就跪倒在他身侧，潜心下来替他查探脉象。</p>
一面以耳朵紧贴着他的前胸，好确信方才的起伏并非错觉。</p>
不是错觉！</p>
得到答案的我欣喜若狂，再管顾不得此时我俩的境地都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p>
但是人还活着。</p>
还活着就是好事。</p>
我担心他吸进去太多的水，一番倒腾下，才总算是将他肚腹中多余的水逼出。</p>
见到他呼吸慢慢恢复匀称了。</p>
我全身力气已被抽尽，一个支持不住，仰面跌坐在地。</p>
这里不知是个什么地方，海陆交接处，许是我们冲下的那片水域恰好往这片海域流动，所以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p>
但想来位置偏僻得很。</p>
确县虽然临海，但是周围海域位置却极是复杂。</p>
是以哪怕翁六与白子墨能可从赤国围困之中脱身，但要想找到我们，绝非易事。</p>
大抵都会觉得这样险峻的情势，多少已经丧了命。</p>
依靠等人来救援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我们得要自救。</p>
目光四处逡巡着，渴望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容身的地方。</p>
否则潮水袭来时，我们也难逃一死。</p>
亦或是直接在烈阳下活活渴死。</p>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见到的结果。</p>
老天既然让我们这样都死不了，必然就还有生路。</p>
我得要找到这个生路。</p>
为我，亦是为了荣靖。</p>
我好不容易才终于确认他的身份与存在，再经不起任何的生死考验。</p>
考验已经够多。</p>
不必再以离别生死来愚弄我。</p>
蓦地，我的眼睛一亮，半眯着眼，紧盯着远处排排伫立着的黑影，迫不及待地便要将荣靖架起来带走。</p>
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p>